摘要:當前,精神失常者侵權現(xiàn)象日益嚴峻。因此,在對國外相關司法制度和實踐進行比較分析后,筆者認為,精神失常者應當承擔侵權責任;在認定其過錯時,應當采取理性人標準;并在承擔責任時設立專門的基金用來救濟因現(xiàn)行立法導致的過于嚴苛的監(jiān)護責任,以期踐行亞里士多德的分配正義理念和實現(xiàn)民法對受害人損害填補的實質價值!
關鍵詞:精神失常者;侵權責任;理性人標準.
中圖分類號:D922.16;D92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4379-(2017)35-0179-02
作者簡介:鄒灣(1994-),女,湖南岳陽人,安徽大學法學院,碩士,研究方向:民商法。
伴隨著當今法治社會的發(fā)展,法治理念和維權意識似乎已深入中國人的內心深處,因而作為人們在日常生活中遭遇糾紛后使用的最多的法律之一—《侵權責任法》也逐漸被大家重視??墒羌毦窟@一法律,本人發(fā)現(xiàn)其中關于一類主體侵權的規(guī)定非常少甚至于沒有規(guī)定,而現(xiàn)如今該類主體侵權所引發(fā)的糾紛不勝枚舉,甚而有愈演愈烈之趨勢,此類主體便是我所論之“精神失常者”。有鑒于此,我開始了本文的寫作。
之所以稱之為“精神失常者”而不用人們普遍使用的“精神病人”這一稱呼,是因為“精神病人”這一稱呼僅局限于醫(yī)理上患有精神疾病的人,而事發(fā)時暫時喪失意識的這一類群體卻并未包含在內。而事實上,這一類群體侵權引發(fā)的糾紛也非常多卻無所規(guī)制。因而,我以“精神失常者”一概論之,并在具體論述過程中若遇此二者不同之處將分別加以闡述。
一、精神失常者侵權的比較法分析
如上所述,我國關于精神失常者侵權責任的承擔規(guī)定甚少,因此有必要對國外相關的立法和司法實踐進行研究,以期找出適合我國的解決之道。
(一)關于精神失常者侵權是否要承擔責任的比較法分析
當代英美法系普遍認為精神失常者侵權也應當承擔相應的責任,而不能將其精神失常作為不承擔責任的抗辯事由。這方面比較典型的案例便是McGuire v ALMY案。而大陸法系各國民法一般都規(guī)定精神失常者因欠缺識別能力而不必對其侵權行為承擔責任,例外的是《法國民法典》和《荷蘭民法典》。1804年的《法國民法典》并未對未成年人與精神失常者是否需要承擔責任的問題作出明確規(guī)定。按照當時的通說,構成侵權責任要求致害人的行為具有可歸責性,因此,精神失常者這類欠缺理性的人不必為其致害行為負賠償責任。直到20世紀中期,法國的民法學與司法實踐依然堅持這一立場。但是20世紀中期之后,處理方式開始變化。1968年《法國民法典》明確規(guī)定:“處于精神紊亂狀態(tài)之下的人給他人造成損失者,仍應負賠償責任?!弊源?,精神失常者被認為具備承擔侵權責任之能力。1992年實施的新《荷蘭民法典》第6編第165條第1款亦采取同樣的立場。
(二)精神失常者承擔侵權責任的標準問題的比較分析
如上所述,精神失常者侵權可能會承擔責任,此系對過往關于其侵權一律不承擔責任的觀念的駁斥??删唧w依何標準,在何種情況下承擔責任,則各國有自己不同的標準,總結有如下兩種:
1.主觀標準
采此種標準的人認為,要想使精神失常者承擔責任,必須是在其有意識或對其行為有控制力時。具體有關此種標準的認定多從判例中得以顯現(xiàn)。如發(fā)生在英國的一起案例便對此有所體現(xiàn)。如發(fā)生在1965年的Boomer v Penn案中,被告司機以其所患糖尿病導致交通事故是不可避免的進行抗辯,而法官認為他未能證明其當時的駕駛活動不是一種有意識的行為,故予以駁回。
2.客觀標準
目前,英美法系主要國家主要采此種標準,盡管在細節(jié)上有所差異。采客觀標準的人對主觀標準的認定進行了批判。他們認為要舉證證明一個人在侵權時是否有意識或有控制力是很困難的,這樣無疑為精神失常者逃脫侵權責任提供了很大的幫助,因此他們提出一種新的標準,即理性人標準。該標準亦稱“社會普通人的標準”,是指當精神失常者侵權時,應當將其看作是一個擁有正常思維能力和行為能力的普通人,并用一般人的理性來推導出其在作出此種行為時有無過錯,而不考慮其精神上的缺陷。
二、精神失常者侵權時過錯的認定標準
如上可知,精神失常者侵權亦應當承擔責任,但并不意味著但凡精神失常者侵權一律不分情形均承擔責任。我認為在認定精神失常者的侵權責任時,仍應當按照《侵權責任法》中規(guī)定的大多數侵權責任那般采取過錯責任。那么究竟應當如何認定這一過錯,我比較贊同客觀標準即理性人標準。
之所以采此種標準主要基于如下:其一如若按照主觀標準根據行為人當時的主觀狀態(tài)來具體判斷,其行為主觀性難察尚且不論,單就我國精神病鑒定的實情也不能采此標準。因為按照主觀標準首先應當對行為人的精神狀態(tài)進行鑒定后方可進行其有無責任的判斷,而我國目前精神鑒定學的發(fā)展并不完善,采此標準則很容易導致案件的具體操作遭遇困難,也造成不必要的開支。因而先不分情形一律認定其應當承擔責任,再根據理性人標準判斷其有無過錯方能有效地解決此種不便之處。其二,采此標準也能很好的將精神病人侵權和暫時喪失意識的人侵權這兩種侵權是否承擔責任區(qū)分開來。同時,在適用理性人標準認定精神失常者應當承擔責任后,也應當按照法律對一般人侵權承擔的規(guī)定來確定其具體承擔責任的多少。
三、精神失常者侵權的責任承擔主體
上文中論述了精神失常者侵權時是否應當承擔責任以及認定其過錯的標準后,我進一步思考除卻暫時喪失行為能力但具有賠償能力的精神失常者外,其他精神失常者如若生活無法自理,那么此時責任究竟應當由誰承擔?
誠然,對精神失常者侵權時責任承擔大小的認定無需劃分其為無民事行為能力或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但除卻暫時喪失意識之人外,精神失常者當然是一種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或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因而在確定其最終責任承擔時,目前主要適用《侵權責任法》第三十二條之規(guī)定。
該規(guī)定承襲自我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三十三條,但是刪除了其中的“適當”二字和“但單位擔任監(jiān)護人的除外”的限制。將此條運用至精神失常者承擔責任時,我認為首先應當明確的是,此處的承擔責任主體應當是精神失常者本人而非監(jiān)護人,只是因為精神失常者的財產主要由其監(jiān)護人保管,條文才規(guī)定由監(jiān)護人承擔。其次雖然該條文規(guī)定了監(jiān)護人可在有財產的精神失常者承擔完賠償責任后再由其補充,但事實上有財產的精神失常者畢竟是少數,因而事實上大部分責任仍由監(jiān)護人承擔,同時從該條文規(guī)定可看出只要精神失常者侵權,不區(qū)分其過錯大小,一律由其監(jiān)護人承擔責任,而這樣可能將使得監(jiān)護人用于精神失常者的教育、照顧方面的財產極大地減少,因此我認為該條文規(guī)定對監(jiān)護人施加了過于嚴苛的責任,反而不利于對精神失常者的看管。
有鑒于此,我認為在精神失常者侵權后,傳統(tǒng)的主要由監(jiān)護人承擔責任的模式應當有所改變。我認為政府可以設立專門的基金會,用以救助那些承擔能力不夠的家庭和沒有近親屬流浪而由單位擔任監(jiān)護人的精神失常者。此基金可納入基層政府財政預算,由監(jiān)護人向政府相關部門提出申請,并設立相應的監(jiān)督機構以監(jiān)督這一基金的運行,使其運用至真正有需要的精神失常者家庭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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