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誠
(貴州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貴州 貴陽 550001)
《裝飾集》在卞之琳一生的詩歌寫作中是一個獨特的存在,詩集開篇寫明“給張充和”,可見這些詩創(chuàng)作的靈感來源于張充和。卞之琳單方面的愛戀,表達(dá)得獨具特色。
卞之琳的詩一向被認(rèn)為是“主智詩”,以哲理性見長。他曾談及“一向怕寫自己的私生活”“我在私生活中越是觸及內(nèi)心痛癢處,越是不想寫詩來抒發(fā)”[1]。他之所以不寫情詩,是因為還沒有遇到觸動他寫情詩的那個人。1933年秋天,“那個人”出現(xiàn)了,她就是才女張充和。1933年秋天,張充和到北大中文系讀書,暫住在姐夫沈從文家,卞之琳便在沈家結(jié)識了張充和。卞之琳對張充和一見鐘情,“在一般的兒女交往中有一個異乎尋常的初次相識”[1]。初戀總是刻骨銘心,不寫情詩的卞之琳,經(jīng)歷了情感生活波折后也開始寫情詩,《裝飾集》由此產(chǎn)生?!堆b飾集》收錄了卞之琳1937年3月到5月創(chuàng)作的十八首詩以及前兩年作的兩首詩。
卞之琳性格比較矜持拘謹(jǐn),因而他的愛情詩不同于徐志摩等人的愛情詩。徐志摩的愛情詩是熱烈奔放、直抒胸臆的,他大膽地給林徽因?qū)懬樵?,在《你去》一首小詩中勇敢地喊出“我愛你”?在《我等候你》中表達(dá)了等候愛人的急切心情:“我要你,要得我心里生痛/我要你火焰似的笑,/要你的靈活的腰身,/你的發(fā)上眼角的飛星”[2]37。這樣大膽而直白的告白在徐志摩的愛情詩中是常態(tài)。卞之琳沒有這么大膽,他的愛情詩表現(xiàn)出來的多是冷靜、含蓄。
從古自今,有很多詩人關(guān)于愛情甚至是單戀的描寫,有此經(jīng)歷的南宋詞人姜夔表達(dá)愛情就有含蓄隱晦的特點。卞之琳受其影響,在創(chuàng)作風(fēng)格上有與其相同的地方。北塔稱“卞先生在戀愛上心動要多于行動,正如他寫詩時動腦更多于動筆; 他在寫詩上暗示要多于直白,在戀愛上恐怕也不喜歡表白?!盵3]卞之琳含蓄內(nèi)斂的愛情詩讓讀者有了更多想象和感悟的空間。卞之琳曾說過在他的詩中找不到一個“詩”字,同樣,在他的愛情詩中也幾乎找不到一個“愛”字。他多是獨特地使用意象,多使用象征手法,托物言情,或是擬女性化書寫,展現(xiàn)其詩歌的意味深長以及自己對張充和無法言說的愛。
意象是詩歌必不可少的要素,詩歌需要以意象來沉淀。卞之琳選擇意象有他獨特新穎的地方,多選用日常生活中常見但并不被人常用的意象。
卞之琳最喜愛最常用的意象是“鏡子”?!扮R子”之于卞之琳,就像“太陽”或“土地”之于艾青。鏡子是生活中常見的意象,卞之琳擅于在平凡的意象中發(fā)掘不平凡的情感。
同樣有著單戀經(jīng)歷,卞之琳與戴望舒在意象的使用上有很大的不同,各有特色。戴望舒的愛情詩中常用“青色”這一意象,這一色彩意象是獨特的?!堵飞系男≌Z》中,“——給我吧,姑娘,那在你衫子下的/你那火一樣的,十八歲的心,/那里是盛著天青色的愛情的”[4]31。戴望舒想要得到戀人的心,苦于得不到而表現(xiàn)出一種“青色”的憂郁?!扒嗌痹谏手袑儆诶渖{(diào),詩人用“青色”形容愛情,正好切合他實際戀愛中的境遇與心情。
卞之琳多用生活意象表達(dá)情感。在《裝飾集》中,鏡子這一生活意象多次出現(xiàn)?!杜f元夜遐思》中,“燈前的窗玻璃是一面鏡子,/莫掀帷望遠(yuǎn)吧,如不想自鑒。/可是遠(yuǎn)窗是更深的鏡子:/一星燈火里看是誰的愁眼?”[5]91鏡子的特點在于對照、反射; 窗子在很多情況下也具備鏡子的功用。夜深了,室內(nèi)燈火通明,詩人站在窗前向外望去,一片漆黑,透過窗玻璃并不能看到遠(yuǎn)方,反而像是在照鏡子一樣看到的是自己的愁容; 就算你看出去了,還有更深的“鏡子”反射出自己的愁眼,本想遠(yuǎn)望減輕相思之愁,沒曾想望到自己的愁眼而愁上加愁?!拔也荒芘隳懵犖业镊暋薄叭嗽谀銐衾?,你在人夢里”[5]92。因為彼此之間有距離,我不能去你的身邊,但我此刻正想著你,夢著你,而你的夢里卻可能是他人。單相思的無奈、愛而不得的痛苦表現(xiàn)得琳漓盡致?!遏~化石》中,“你真像鏡子一樣的愛我呢”[5]93,其實是透過鏡子看到自己的愛?!秺y臺》中,“鏡子,鏡子,你真是可惱,/讓我先給你描兩筆秀眉”[5]119。鏡子正是你我之間愛情的聯(lián)系物。
詩人選擇鏡子這一意象,符合詩人含蓄的性格,也能很好地表達(dá)其銘心刻骨的單相思。愛戀的人不在眼前,通過照鏡子想象“她”就在身邊,就在鏡子里,然而“她”又是看得見而摸不著,這正是詩人現(xiàn)實情況的寫照。
卞之琳也喜歡用“水”這一意象,來表達(dá)對愛慕之人的柔情蜜意。《舊元夜遐思》中,“是利刃,可是劈不開水渦”[5]91,作者用“水渦”象征自己對戀人的愛意,這水渦就算是利刃也劈不開,可見詩人對張充和愛的執(zhí)著?!稖I》中的“淚”“宿雨”“露水”意象都與水有關(guān)?!跋镏腥伺c墻內(nèi)樹/彼此豈滿不相干?/豈止沾衣肩掉一滴宿雨?/人并非無淚,/而明白露水姻緣,/你來畫一筆切線,/我為你珍惜這空虛的一點,/像珠像淚——/人不妨有淚。”[5]98“巷中人”與“墻內(nèi)樹”并非是不相干的兩個獨立的存在,“墻內(nèi)樹”落下一滴“宿雨”,或許會沾濕“巷中人”的衣肩。一滴“宿雨”將二者結(jié)合了起來。這一結(jié)合又是難得的一瞬間,十分珍貴,值得詩人珍惜; 它又像眼淚一樣令人動情,令人惋惜,短暫易逝的“露水姻緣”只能使人感嘆,傷心流淚。這一段“露水姻緣”就是卞之琳與張充和之間微妙感情的體現(xiàn)。卞之琳曾這樣談及自己的這一段“兒女交往”:“由于我的矜持,由于對方的灑脫,看來一縱即逝的這一點,我以為值得珍惜而只能任其消失的一顆朝露罷了?!盵1]224《雨同我》中使用了“雨水”這一意象:“天天下雨,自從我走了; /自從我來了,天天下雨:/兩地友人雨我樂意負(fù)責(zé)。/第三處沒消息寄一把傘去?”[5]106詩人所處當(dāng)?shù)卦谙掠?,從一處到另一處都在下雨,詩人抱怨雨下得不是時候,但因為見了友人心情好而“兩地友人雨我樂意負(fù)責(zé)”。由兩地下雨而聯(lián)想到第三處是否也在下雨。第三處指哪里?廢名說“第三處當(dāng)然是情人”[6]177。雖然詩人自己曾有辯解,但我依然贊同廢名的觀點,第三處也許就是張充和所在的地方。詩人表達(dá)了對第三處友人的思念,擔(dān)心她被雨淋而要寄一把傘過去。詩人無論身在何處,心中時時掛念著愛人?!跋朐谔炀锸⒁恢徊AП?,/明朝看天下雨今夜落幾寸?!笨此剖菍懹貌AП⒂晁畞頊y量天氣,其實暗示玻璃杯所盛的不僅僅是雨水,而是詩人今夜的憂思,對“第三處”的思念。這樣一種暗示的手法在卞之琳的詩中比比皆是。《白螺殼》中白螺殼作為美好愛情的象征也是“水”造就的,而后“從愛字通到哀字!/出脫空華不就成!”“空華”是佛教意象,又寫作“空花”,本指病眼者幻視中的繁花狀翳影,借喻人的虛想和妄念[7]34。卞之琳借佛教意象來表達(dá)自己的愛而不得。
除了鏡子/窗、水/雨,卞之琳還常用“廣告紙”“蜜蜂”“蝴蝶”等意象。如《車站》中廣告紙被貼在車站,蜜蜂在窗內(nèi)著急,蝴蝶被釘在墻上,表現(xiàn)出一種無奈心理?!逗蝤B問題》據(jù)詩人稱是有一種“彷徨心理”,想要走而又舍不得離開的矛盾心理。“我豈能長如絕望的無線電/空在屋頂上伸著兩臂/抓不到想要的遠(yuǎn)方的音波!”[5]95這里使用“無線電”這一科學(xué)意象,暗示自己付出了情感而又得不到回應(yīng)。詩人渴望收到到遠(yuǎn)方佳人的消息,渴望佳人能回應(yīng)自己的愛,因得不到回應(yīng)而無可奈何。
北塔稱卞之琳的愛情故事是一段“不明不白的情事”[3],其實更多的是卞之琳單方面的愛慕。張充和自己也曾說過:“這可以說是一個‘無中生有的愛情故事’,說‘苦戀’都有點勉強(qiáng)。我完全沒有跟他戀過,所以也談不上苦和不苦?!盵8]詩人完全沉溺于自己的愛情想象中,懷著一種期待、矛盾、落寞的心理為張充和寫下這些情詩。詩人運(yùn)用的一系列意象諸如“鏡子”“雨水”“蜜蜂”“蝴蝶”“廣告紙”等等,都非常契合詩人的心境以及實際情況。他的戀人如“水中月,鏡中花”,看得見而不能擁有; 詩人內(nèi)心充滿著“雨水”一般的憂愁; 像“蜜蜂”“廣告紙”一樣卑微、無奈。最后的結(jié)局也只能是單戀一場,被戀人看作“無中生有”。
卞之琳性格內(nèi)斂,心思細(xì)膩,他在幾首愛情詩中更是化作女性的身份,用女性獨有的口吻敘述?!遏~化石》在最初發(fā)表時,附注寫明了是“一條魚或一個女子說”“我要有你的懷抱的形狀,/我往往溶化于水的線條。/你真像鏡子一樣的愛我呢。/你我都遠(yuǎn)了乃有了魚化石?!盵5]93詩人幻想自己是女子,其中“我”是“女子”,因為“你”愛我所以我有你的懷抱的形狀,“水”暗示你對我的柔情,“我”常常在你的柔情蜜意里溶化,你愛我就像我愛自己那樣,雖然你我距離遙遠(yuǎn),但我們的愛情會像魚化石那樣堅固,成為永恒。然而這只是詩人把自己想象成女方從而對自己有回應(yīng),以同樣的程度愛自己。事實上并非如此,詩人并未能得到心愛的人的饋贈,“魚化石”一樣唯美永恒的愛情不過是一場幻想[9]。
《妝臺》從題目就能看出是女性在敘述?!翱赡挝宜鸬奈缚谔??”“鏡子,鏡子,你真是可惱,”“討厭”等話語都是女子的口吻。其中“我”是“女子”,“鏡子”是你,我在對鏡梳妝其實也是在與你對視。“鏡子”是我內(nèi)心情感反射的一種憑借,也是你我關(guān)系密切的一個象征。詩人以一個女子的想象,透過鏡子實現(xiàn)我愛你、你也愛我的夢想,所以才有結(jié)尾處的“我完成我以完成你”。詩人在現(xiàn)實生活中很無奈,并沒有得到心愛之人報以同樣的愛,只有把自己想象成女子,只有通過鏡子才能得一點安慰。
這樣一種擬女性化的書寫方式在同時期的詩人何其芳的筆下也有涉及。何其芳的《休洗紅》中“寂寞的砧聲散滿寒塘,/澄清的古波如被搗而輕顫。/我慵慵的手臂欲垂下了。/能從這金碧里拾起什么呢?”[10]30儼然一位“搗衣女”的形象,“我”就是“搗衣女”,在“寒塘”邊搗衣,凄冷的環(huán)境與詩人內(nèi)心寂寞的心境相對照。在失落的愛情面前就算面對一池“金碧”,“我”也只得垂下“慵慵的手臂”,體現(xiàn)出一種無奈與落寞。何其芳與卞之琳一樣,屬于性格比較內(nèi)斂又細(xì)膩的一類人。因其性格因素,所以喜用“擬女性化”這一手法來抒寫愛情。其愛情詩都具有含蓄隱晦的特點。不同的是何其芳喜歡用古典的意象來表達(dá)自己的情感,在雕琢中見美感。而卞之琳更多是從生活中隨處可見的意象入手,用平凡的意象、平凡的話語表達(dá)不平凡的情感。
詩人采用“擬女性化”這一手法表達(dá)感情,方式新穎,然而正因為運(yùn)用這一手法,使詩歌變得更加含蓄難懂。當(dāng)自己愛慕的人讀到這些詩時,也許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其中的深意,由此看來,詩人“愛而不得”的結(jié)局還是在于性格太過含蓄,不夠勇敢。
《無題》詩似乎自李商隱之后就成了愛情詩的代名詞。卞之琳的《無題》五首將其對于張充和的相思與愛慕書寫得淋漓盡致。卞之琳性格內(nèi)向,愛情詩大多含蓄內(nèi)斂,但在他為數(shù)不多的含蓄的愛情詩中,《無題》五首可算是比較明朗,感情真摯可見。提及這次寫作,卞之琳曾談到,“不料事隔三年多,我們彼此有緣重逢,就發(fā)現(xiàn)這竟是彼此無心或有意共同栽培的—粒種子,突然萌發(fā),甚至含苞了。我開始做起了好夢,開始私下深切感受這方面的悲歡,隱隱中我又在希望中預(yù)感到無望,預(yù)感到這還是不會開花結(jié)果。仿佛作為雪泥鴻爪,留個紀(jì)念,就寫了《無題》這種詩”[1]224。
卞之琳談到的重逢是在1936年10月,“卞之琳由于母親病逝,回家奔喪; 事后,他由海門去蘇州探視張充和,甚至在張家住了幾天,張小姐還陪他游覽了一些風(fēng)景名勝”[3]。正是這一次重逢,又激起了卞之琳內(nèi)心的漣漪,所以在《無題》五首詩中有了以往少見的喜悅熱情。這短暫幾天時間的相處,更是在卞之琳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在1937年的春天,他寫了很多愛情詩來回憶這些美好的記憶。
卞之琳的詩大多采用托物言情的手法,《無題一》將情托之于水,“一道小水”因為掠過戀人的“一絲笑影”而變成“一片春潮”。詩人采用比喻的手法,把自己比作水,“水有愁,水自哀,誰愿意載你”[5]108。我雖然有憂愁,但是為了你愿意做一切事,我愿意成為水,載著你的船兒到南村外去看杏花開。由此,卞之琳對于張充和的愛意便滿滿溢于紙上。正如陳丙瑩所說:“全詩皆用象征語,營造出獨特的深摯的戀情意象?!盵11]90
《無題二》中詩人將情托之于窗,托之于鏡,表達(dá)了一種焦慮等待戀人到來的心境。窗子的等待、穿衣鏡的悵望其實都是詩人在癡念著戀人的到來,來打破“一室的沉默”,來點綴“我”的寂寞生活。這里詩人用了“點金指”來比喻戀人的到來,一切皆因你的到來而變得美好?!皸盍φ腥耍核嫘θ?。/鳶飛,魚躍; 青山青,白云白?!盵5]110因為戀人的到來,一切景色似乎都活了起來,詩人的心情也活躍起來。“等待到戀人敲門,進(jìn)門的剎那,響徹歡快的摯情”[11]90,詩人內(nèi)心無比激動的心情通過躍動的景色很好地展現(xiàn)了出來。
從《無題三》開始,那種愛情的激動、喜悅有了些微變化,開始出現(xiàn)了一些無奈感。在詩人看來也許是彼此的小心翼翼、不夠勇敢導(dǎo)致了二人戀情的悲哀,最后只能漸行漸遠(yuǎn)。而實際上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白手絹至少可以包一些珊瑚吧,/你卻更愛它月臺上綠旗后的揮舞”[5]113。道出了二人意向不同,暗示了詩人單戀的悲傷結(jié)局。
卞之琳寫詩愛用幽默語,《無題四》整首詩筆調(diào)詼諧幽默,甚至有些暗諷自己。我羨慕“隔江泥”能被燕子銜到你的梁上,羨慕“隔江泉”能被送到你的嘴里,羨慕“海外的奢侈品”能被掛在你的胸前。而我研究交通史,為了能走近你,因為愛你,我甘愿為你記下我認(rèn)為值得珍惜的你的“流水賬”?!敖煌ㄊ贰薄傲魉~”等都是日常生活中比較俗的用語,經(jīng)過詩人加工達(dá)到了雅的層級。
《無題五》更是意味無窮,寫了與戀人散步而引發(fā)的感想。襟眼雖空,但正因為它的空才可以簪一朵小花,使空變?yōu)橛杏茫?我的世界也是空的,但因為容了你的款步而變得有用,因為有了你的足跡,你的存在而變得滿足。這樣一種相對的觀念更加體現(xiàn)出詩人對于愛慕之人的愛意。
詩是美好的,現(xiàn)實卻是殘酷的。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會有同樣的回報。張允和說,有一日張充和Kiss了一下卞先生,他就興奮得覺得四妹對自己是有意的,還跑去告訴她的組姐; 但張允和的解釋是,喜歡學(xué)習(xí)西式交流方式的四妹只是出于禮貌或好玩才那樣做的[3]。這對于卞之琳來說當(dāng)然是打擊,但也正說明了卞之琳其實是單戀張充和。在這段戀愛經(jīng)歷中,付出心血與愛情最多的是卞之琳,自從1933年秋在沈從文家對張充和一見鐘情后便一直給她寫信,性格使然,他不敢明確地表露自己的愛意。這些他認(rèn)為是“情書”的信實際上只能是不夠直白的“情書”,而他這段一廂情愿的愛情終究也只能是他自己心中一段美好的記憶,單戀的特點就在于并無所謂的結(jié)果,而只看單戀者自己能持續(xù)多長時間。所以,對于卞之琳來說,單戀的苦楚結(jié)束在于他自己何時能放下這段感情,何時能從中抽身。不過這都是后話了。在彼時,卞之琳確實是用詩記錄了他對張充和的愛意,編成《裝飾集》,題贈張充和。
《裝飾集》不僅是卞之琳詩歌創(chuàng)作中的一個獨特存在,在整個詩歌史中也是一筆不可多得的財富,無論是其選取平而不凡的意象的眼光,還是采用的獨特新穎的表達(dá)方式,都很好地展現(xiàn)了其詩歌獨特的藝術(shù)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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