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倩郢
(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北京 100029)
柳宗元是中唐時期儒學復興和發(fā)展的重要人物,在儒學式微的時代背景下,他一生都將“延孔子之燭光”,復興儒學作為自己的使命,儒家經(jīng)典成為柳宗元政治理想和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的主要來源,作為最重要的儒家經(jīng)典,居“六經(jīng)之首”的《周易》,對他產(chǎn)生了非常重要的影響。柳宗元不僅在詩文創(chuàng)作中直接運用《周易》卦爻辭①,更在自己的生命歷程中深刻理解貫通《易》道,并將其作為自己為人處世的原則和方法,養(yǎng)成了自強不息,中正有為的人格特質(zhì)。
出生于門閥士族的柳宗元,在儒家文化的熏陶下,深諳經(jīng)學之大義,終生堅持儒家圣賢的為人立場,抱著對儒學的執(zhí)著堅守,不斷豐富著自己的做人原則。正如他在《答韋中立論師道書》中說:“本之書以求其質(zhì),本之詩以求其恒,本之禮以求其宜,本之春秋以求其斷,本之易以求其動: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盵1]這是將儒家經(jīng)典理論作為處人處世之本,分別從《詩》《書》《禮》《易》《春秋》中學習質(zhì)、恒、宜、斷、動,故其稱儒家經(jīng)典稱為“取道之源”。他在《楊評事文集后序》中說,“著述者流,蓋出于書之謨、訓,易之象、系,春秋之筆削,其要在于高壯廣厚,詞正而理備,謂宜藏之簡冊也”[1],則是儒家經(jīng)典的為文著述之道當作詩文創(chuàng)作的典范?!断仁逃犯竦辣怼罚骸跋染?,得詩之群,書之政,易之直方大,春秋之懲勸”[1],則是將《詩》《書》《易》《春秋》提到了治國之道的高度。這些論述,足可見儒家經(jīng)典對柳宗元的深刻影響,也正是其中的精深思想,使之樹立了“惟以中正信義為志,以堯舜孔子之道、利安元元為務”(《寄許京兆孟容書》)[1]的人生理想。為了實現(xiàn)這一崇高理想,柳宗元不懈地探索、努力,弘揚儒學理念,形成了獨具魅力、“守大中以動乎外而不變乎內(nèi)”的為人原則,這與中華文化精髓“易”所提倡的圣人之道的基本道德標準是一致的。
在《周易》中,“中正”思想是貫穿于整本書的主導思想,其中象征吉祥的卦辭就多與“中”有關,如“大有”卦離上乾下,其卦辭曰:“大有,元亨?!薄跺琛吩?“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應之,曰大有。其德剛健而文明,應乎天而時行,是以元亨?!币馑际橇遑吃谏县缘闹形?,并且與其他五爻相應,所以是大吉的卦,卦辭中更不乏贊美之辭。錢基博先生說:“《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一言蔽之,曰‘中’而已矣?!盵2]清代錢大昕說:“《彖傳》之言中者三十三;《象傳》之言中者三十。其言中也,曰中正,曰時中,曰大中,曰中道,曰中行,曰行中,曰剛中,曰柔中。剛柔非中,而得中者,無咎。故嘗謂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一言以蔽之,曰中而已矣。”[3]《易》的每一卦,對爻居“中位”非常重視,“中位”就是“六爻”中的“二、五”之位,二居下卦的中央,五居上卦的中央,居于二五之位的爻又叫做中爻。在《易》中,二、五爻多為吉,如《乾·文言傳》:九二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龍,德而中正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謹,閑邪存其誠,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薄兑住吩弧耙婟堅谔?,利見大人?!本乱??!肚坟浴熬哦敝浴凹保浴袄姶笕恕闭且驗樗泳哦形?,有“中正無偏”的龍德。再如《訟》卦九五“訟元吉”。《象》曰:“‘訟,元吉’,以中正也?!薄断髠鳌氛J為,九五“元吉”,乃是由于其陽剛而居中正之位的原因。
那么什么是中正呢?中正,就是指恰到好處,又可理解為居中行正,秉持正道。在《周易》看來:
“《易》之為書也,原始要終以為質(zhì)也。六爻相雜,唯其時物也。其初難知,其上易知,本末也。初辭擬之,卒成之終。若夫雜物撰德,辯是與非,則非其中爻不備。噫!亦要存亡吉兇,則居可知矣。知者觀其彖辭,則思過半矣。二與四同功而異位,其善不同;二多譽,四多懼,近也。柔之為道,不利遠者,其要無咎,其用柔中。三與五同功而異位,三多兇,五多功,貴賤之等也。其柔危,其剛勝耶?”[4]
意思是說,《易經(jīng)》這部書,推原本始,歸納終末,從而形成一卦卦體之大義。六爻相互雜錯,是為反映特定的時宜和物象。之所以初爻難以理解,上爻容易了解,是因為初爻是開始,上爻是結束。初爻的爻辭提示事物產(chǎn)生的端緒,上爻是最后已成為事實的終結。至于錯雜事物,撰述德行,明辨是非,就非得中間的四爻才能完備。通過看爻居于什么樣的位置,就可以了解存亡吉兇,通過研析卦辭,智者至少可以理解一卦一半以上的意思。二爻與四爻雖同有陰柔之功,但因為居于上下卦的不同位置而代表了不同的意義。二爻因為居于下卦之中,故多贊譽;四爻近君位而非中,故多懼怕。柔之為道,不利于遠行,若想要沒有咎害,必須是柔和守中。三與五爻同樣的道理,雖同有陽剛的功能,但三爻非中且處下卦之極,故多兇險;五爻至尊而居中,故多功勛,兩者之間有貴賤等級的區(qū)別。難道是因為陰柔就有憂患,陽剛就能勝任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這段文字說明,判斷吉兇并非是看某一爻處于剛位還是柔位,無論是哪一爻,無論處在什么爻位上,避免災禍,避免兇象的方法都是持中守正?!吨芤住氛J為,無論處于何種形勢,是順境還是逆境,是治世還是亂世,“中正”都是君子的行為準則,應該始終堅持,毫不動搖。而所謂“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也就是說君子應當自強不息地把持中正之道。柳宗元正是諳熟“易”之精髓,在儒家經(jīng)典的熏陶下,崇尚信奉“中之正不惑于外”的“君子之道”的,中正,是柳宗元的人格理想,也是其外在行為的依據(jù)。柳宗元從小受到良好家學教育,在父親柳鎮(zhèn)“守正為心,惡疾不懼”(《先侍御史府君神道表》)之志的影響下,立下強國安民的宏偉志向,希望成為“惟以中正信義為志,以堯舜孔子之道、利安元元為務”(《寄許京兆孟容書》)的政治家,品行方正剛直的他熱心從政,秉承中正之志,積極投身政治實踐中,他說:“剛健之氣,鐘于人也為志,得之者,運行而可大,悠久而不息,拳拳于得善,孜孜于嗜學,則智者一端耳?!?《天爵論》)[1]這里的剛健之氣就是中正之志的志氣,也正是《周易》所謂“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4]的精神,在《時令論》中,他又具體談到自己對儒家圣人所秉承的“中正”觀念的理解:
“曰:圣人之為教,立中道以示于后。曰仁、曰義、曰禮、曰智、曰信, 謂之五常,言可常行者也。防昏亂之術,為之勤勤然書于方冊,興亡治亂之致,永守是而不去也?!枪适ト藶榇蠼?jīng)以存其直道,將以遺后世之君臣,必言其中正而去其奇衺,其有嚚然而不顧者……立大中,去大惑,舍是而曰圣人之道,吾未信也。用吾子之說罪我者,雖窮萬世,吾無憾焉爾?!?《時令論下》)[1]
“中道”是圣人為教的要旨,是要終生永守而不能去的基本人格要求和處事方式。他又在《說車贈楊誨之》《與楊誨之書》《與楊誨之第二書》等文中反復提及這一思想。“方中”,指“中之正不惑于外(《與楊誨之書》)[1],是內(nèi)心中正,符合仁義之道。他評價楊誨之曰:“觀過而知仁,彌見吾子之方其中也?!?《與楊誨之第二書》)[1]這些觀點都可以說繼承發(fā)揚了《周易》的中正觀,柳宗元以自己對“中正”的理解和參透,不斷激勵自己的人生,指導自己的行為。
年輕的柳宗元才華橫溢,26歲登博學鴻詞科,任官集賢殿正字。韓愈曾在《柳子厚墓志銘》中談及柳宗元時說:“子厚少精銳,無不通達?!圆W鴻詞授集賢殿正字,雋杰廉悍,議論證據(jù)今古,出入經(jīng)史百子,踔厲風發(fā),率常屈其座人,名聲大振?!蔽闹型嘎冻瞿贻p的柳宗元耿直方正的性格特征。唐順宗在位時,因受權臣王叔文等人的賞識,為實現(xiàn)其“利安元元”的政治理想,風華正茂的柳宗元積極參加了王叔文集團的“永貞革新”,同保守勢力進行了尖銳的斗爭,成為革新集團的骨干人物?!坝镭懜镄隆敝鲝埦S護國家統(tǒng)一,加強中央集權,反對宦官專政,藩鎮(zhèn)割據(jù),任人唯賢,安撫百姓,發(fā)展生產(chǎn)、安定社會,史載“百姓相聚歡呼大喜”。清末王夫之在《讀通鑒論》中也評價“革德宗末年之亂政。以快人心,清國紀”。但由于這次改革觸動了大官僚、藩鎮(zhèn)和宦官的利益,遭到了他們強烈的反對和阻撓,最終失敗。憲宗即位,對改革集團嚴加懲罰,柳宗元被貶為永州司馬,政治生涯就此結束,可謂“少時陳力希公侯,許國不復為身謀。風波一跌逝萬里,壯心瓦解空縲囚”(《冉溪》)[1]。柳宗元被貶之后,性格明顯發(fā)生了轉變。在對革新運動失敗的沉重反思和教訓總結中,在嚴酷復雜的政治斗爭中,他意識到要實現(xiàn)“利安元元”的政治理想,僅僅恪守儒家圣人的中道是不夠的,“守大中而不變乎其內(nèi)”是應該講求方法的,從而自覺地抑志斂性,形成內(nèi)守中道、外講權變的剛柔相濟的人格特質(zhì)。這一完整的人格理想恰與《周易》蘊含的剛柔相濟、陰陽平衡的思想是一致的。柳宗元在人生實踐中,參透和發(fā)揮了儒家義理,對《易》所包含的哲學精神做了現(xiàn)實的闡發(fā)。
《周易》講中正,但往往在現(xiàn)實生活中出現(xiàn)像《大過》卦,下巽上兌,二陰、四陽,陽剛過盛,陰柔極弱之狀。那么求中正的方法是什么呢?就是剛柔相濟,以平衡陰陽兩種力量,做到了剛柔相濟,保持了陰陽平衡,也就是做到了“和”?!吨芤住分轮姓?,就是求“和”的過程;《周易》致中正,就是要達到“和”的境界?!对ァゅ鑲鳌氛f:“豫順以動,故天地如之,……天地以順動,故日月不過,而四時不忒。圣人以順動,則刑罰清而民服?!边@里的“順動”有遵循客觀規(guī)律的意思。在《周易》中,二五兩中爻陰陽相應叫做“和”,二五兩中爻陰陽既當位,又相應,稱為“中和”?!爸泻汀庇纸凶觥疤汀薄!肚ゅ鑲鳌氛f:“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盵4]王弼注《乾·彖傳》中的“保合太和”一句說:“不和而剛暴?!?《周易注》)意思是陽剛不與陰柔相和、相統(tǒng)一,陽剛則會急迫地變化,而發(fā)展至自己的反面,使自身難以存在。這說明陰陽制約,剛柔相濟,才能中正和合,保持穩(wěn)定。如《既濟》下離上坎,初、三、五為陽,二、四、上為陰,十分典型地表現(xiàn)了陰陽、剛柔交互錯綜、中和圓滿之態(tài)。所以《彖傳》說:“利貞,剛柔正而當位也。”這些都說明了,君子的處世原則應該與周圍環(huán)境相適應、相協(xié)調(diào)而不隨波逐流,深邃明察而不苛求于人,柳宗元在對“時”與“位”深刻認識的基礎上,形成了一種處世之道,把中正和合作為身心修養(yǎng)的目標,即于內(nèi)堅持守中正,處世則陰陽和氣、順勢而動,充分發(fā)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這在柳宗元的眾多著作中多有論述。在永貞革新失敗后,他曾這樣總結說道:“仆少嘗學問,不根師說,心信古書,以為凡事皆易,不折之以當世急務,徒知開口而言,閉目而息,挺而行,躓而伏,不窮喜怒,不究曲直,沖羅陷阱, 不知顛踣”(《答問》)[1], 意思是自己剛硬俊杰的性格,不究曲直,不知順動最終“沖羅陷阱”;他又說“年少氣銳,不識幾微,不知當否, 但欲一心直遂, 果陷刑法”(《寄許京兆孟容書》)[1],這里的“不知當否”是直接取自《易》的概念,強調(diào)在追求“中正”“和合”的過程中,要講求方法,順動制豫,如“不知當否”就會產(chǎn)生不吉的效果,“陷刑法”之中。柳宗元進一步又說自己“性又倨野,不能摧折,以故名益惡,勢益險”(《與裴塤書》)。這一系列詩文都表現(xiàn)出柳宗元對自己曾經(jīng)剛烈的性格的反省,并且開始有意識地約束和警醒自己。
經(jīng)過自我反思,柳宗元認為“仆之罪,在年少好事,進而不能止”(《與裴塤書》),“年少氣銳,不識幾微,不知當否, 但欲一心直遂, 果陷刑法, 皆自所求取得之,又何怪也?”(《寄許京兆孟容書》)都是指在處世中沒有順勢而動,一味只知“進”而不知“止”,最終導致他“已不信于世,而后知慕中道”(《與楊誨之第二書》)。在總結教訓之后,柳宗元終于悟出了“應之咸宜,謂之時中,然后得名為君子……圣人所貴乎中者,能時其時也。茍不適其道,則肆與佞同”(同上)。在大量的作品如《佩韋賦》《解崇賦》《送從弟謀歸江陵序》《答問》等中,柳宗元開始探尋自己的為人方式。在《解崇賦》中,他以占卜的結果來告誡自己“去爾中躁與外撓,姑務清為室而靜為家”,表示要“鋪沖虛以為席,駕恬泊以為車”。他寫《佩韋賦》以自警,以柔軟的韋(皮繩)約束自己的剛烈心性。他追思那些剛柔相濟的古人,將“疏顏以誚秦兮,入降廉猶臣仆”[1]的藺相如作為自己尊崇的榜樣。他說“恒懼過而失中庸之義,慕西門氏佩韋以戒”,去其“純剛純強”,以求“剛以柔通”。這里的柳宗元直接用《周易》陰陽、剛柔的概念來闡明自己為人處世的態(tài)度和方式。他在仍然秉承“中正”之志的同時,完善了自己恪守“大中”的方式,也就是應該順勢而動,靈活處理。
“果以為人必知經(jīng),智必知權,是又未盡于經(jīng)權之道也。何也,經(jīng)也者,常也;權也者,達經(jīng)者也。皆仁智之事也。離之,滋惑矣。經(jīng)非權則泥,權非經(jīng)則悖,是二者,強名也。曰當,斯盡之矣。當也者,大中之道也。離而為名者,大中之器用也。知經(jīng)而不知權,不知經(jīng)者也;知權而不知經(jīng),不知權者也。偏知而謂之智,不智者也;偏守而謂之仁,不仁者也。知經(jīng)者不以異物害吾道;知權者不以常人怫吾慮。合之于一而不疑者,信于道而已者也。”(《斷刑論(下)》)[1]
這里的“經(jīng)”是指原則,“變”是指實現(xiàn)原則的途徑。柳宗元所講的“經(jīng)權之道”,與我們現(xiàn)在所講的原則性與靈活性相結合的思想是相近的,也就是儒家的仁、義、禮、智、信是“經(jīng)”,是必須踐行而不能偏廢的,但在踐行的過程中還必須靠“權”的掌握和運用,做到恰當合適,既不偏離,又不拘泥,以達到一種最佳、最好的效果和境界。柳宗元作《說車贈楊誨之》,以“材良而器攻,圓其外而方其中”,故能“任重而行于世”的車作為比喻,來說明心性的外在表現(xiàn)形式可以根據(jù)情況的變化而變化,勸解楊誨之應像車廂那樣有恢弘氣量,像車輪那樣周而通達,像車軸那樣“守大中以動乎外而不變乎內(nèi)”,達到“險而安,易而利,動而法”的境地。為了進一步說明“圓”的含義,柳宗元又寫道:“不如世之突梯茍冒,以矜利乎己者也。固若輪焉:非特于可進也,銳而不滯,亦將于可退也,安而不挫;欲如循環(huán)之無窮,不欲如轉丸之走下也。乾健而運,離麗而行,夫豈不以圓克乎?”(《與楊誨之第二書》)柳宗元認為,只有做到圓中相濟,才能實現(xiàn)“內(nèi)可以守,外可以行其道”?!兑住は缔o上》中說“蓍之德,圓而神;卦之德,方以知”,《周易》中的“圓”,可以看做是一種辯證的哲理,可以像喻一種完美無缺的人格,也可以代表一種出神入化的人生境界,更可以看作是一種追求“大中”之道的途徑。
所以,柳宗元在《與楊誨之第二書》中強調(diào)說:“夫剛柔無恒位,皆宜存乎中,有召焉者在外,則出應之;應之咸宜,謂之時中,然后得名為君子?!嵋詾閯側嵬w,應變?nèi)艋?,然后能志乎道也?!瓋?nèi)可以守,外可以行其道,吾以為至矣!”[1]這里他反復強調(diào)了剛柔的關系,不是對立存在,或者割裂分離的,而是相濟相融的一種辯證關系。他也寫到:
“讀古書,睹直道守節(jié)者即壯之,蓋有激也。恒懼過而失中庸之義,慕西門氏佩韋以戒,故作是賦。執(zhí)中而俟命兮,固仁圣之善謀?!试唬杭?nèi)峒內(nèi)踬?,必削必薄;純剛純強兮,必喪必亡。韜義于中,服和于躬。和以義宣,剛以柔能。守而不遷兮,變而無窮。變得其宜兮,乃獲其終?!?《佩韋賦并序》)[1]
由此可見,柳宗元不僅全面繼承了儒家的思想,更深刻領會到《周易》中蘊含的陰陽相濟,和諧發(fā)展的真諦,對《易》的理解并非停留在理論認識的層面,而是融匯貫通于他的思想和實踐中,在柳宗元看來只有“剛柔相濟”的“大中之道”才是盡善盡美的理想之道。
注釋
①據(jù)郭麗《<周易>對柳宗元詩文的影響》(湖南科技學院學報2010第6期)統(tǒng)計:柳宗元詩文“可以明顯看出為《周易》內(nèi)容的有90多處, 甚至有一篇之中引用《周易》內(nèi)容多達三次者.”
[1][唐]柳宗元撰,尹占華,韓文奇注.柳宗元集校注[M].北京:中華書局,2013.
[2]錢基博.經(jīng)學通志[M].北京:中華書局,1936.
[3][清]錢大昕撰,呂友仁校點.潛研堂集(中庸說)[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4][宋]朱熹撰,廖明春點校.周易本義[M].北京:中華書局,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