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漁林
(廣西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 廣西 桂林 541006)
陳宏謀(1696-1771), 清朝康熙、 雍正、 乾隆時期廣西臨桂縣四塘鄉(xiāng)橫山村人。 為官48年, 始于雍正元年(1723年)中進士; 終于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去世時。 官至東閣大學士, 歷任12行省21任官職。 “他曾做過揚州知府, 天津道臺, 江蘇按察使, 云南和江蘇的布政使, 江西、 陜西、 甘肅、 河南、 湖北、 湖南、 江蘇、 福建和廣東巡撫, 兩廣總督與代理湖廣總督, 兵部尚書、 工部尚書、 吏部尚書和東閣大學士等。”[1]2
《陳宏謀家書》(以下簡稱《家書》)包含了20封陳宏謀在乾隆十九年(1754年)到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間與家人的往來書信。 《家書》中記載了歷史文化名人陳宏謀修身、 齊家、 治國、 平天下的傳統(tǒng)美德, 雖然出于封建時代, 帶有一定的時代局限性和缺陷, 但總體來講是有積極意義的, 對于今天我國實現(xiàn)社會安定和民族團結, 提倡克己為人和互助友愛, 弘揚勤政務實和反腐倡廉, 加強愛國愛民道德建設, 推廣刻苦學習、 學而不厭的學風, 均具有重要的學習和借鑒意義。[2]8《陳宏謀家書》與《曾國藩家書》齊名, 曾國藩曾高度評價陳宏謀, 在給家人信中寫道: 要想成為圣人, 必須看兩個人的書——陳宏謀、 朱熹。 文章將以珍藏于廣西桂林圖書館“國寶家珍”、 由桂林圖書館郭志高和李達林研究館員整理、 經(jīng)由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陳宏謀家書》一書展開研究。
陳宏謀優(yōu)秀官風和他的學習思想分不開。 他通過勤奮學習而得以為官, 為官從政之中又孜孜不倦地投身于學術研究, 終得乾隆皇恩和被委以宰相重任。 勤學不倦也是陳宏謀保持儉、 廉、 勤政務實、 忠的重要條件。
陳宏謀的思想和仕途受他的出身、 家世極大影響。 “伯兄(陳宏誠)自幼讀書, 不忘耕作, 嘗從先大人(陳宏謀父親陳奇玉)從事田間, 親督耕鑿, 后此年逾七十, 猶時時杖履隴畝。 子弟恐其步履或艱, 止勿往; 則曰: 恐后人頓忘稼穡之艱難, 吾固樂此不疲也?!盵1]26陳奇玉教育其后人勿忘人生艱難之時, 財富積累不應用于享樂, 而應用于擴大再投資。 陳奇玉認為最值得投資的就是教育, 他將最好老師請來教孩子, 期望孩子考得功名。 陳宏謀對此高度肯定, “謂世世子孫無忘此意”。 陳宏謀自我生活中要求的儉、 為官中的廉、 為政中的勤政務實、 對皇帝的忠皆是受出身、 家世影響的表現(xiàn)。
《家書》中陳宏謀勤學不倦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 自學和促學。 其一, 自學。 陳宏謀少時自學動力主要源于其父陳奇玉、 其兄陳宏誠的教育投入和教誨。 陳宏謀五歲隨其兄讀書, 陳宏誠教誨他: 有功夫讀書便是造化, 以學問濟世方見文章。 陳宏謀立志“必為世上不可少之人, 必為世人不能做之事”[3]10558。 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八月二十八日《家書》載:“豈不辜負了我祖、 父費心吃苦盤我讀書, 忘我成名一場?……且憶我自五歲入書堂, 年年苦讀, 所讀之書, 句句講求, 所作之文, 篇篇要好, 幸而成名?!盵2]243老年時期的陳宏謀仍勤學不倦, 七十大壽時, 乾隆三十年(1765年)十一月初一日《家書》載:“國史館已于十月十三日開館, 館在東華門內(nèi), 入閣時必須經(jīng)過, 每日一到, 甚便?!盵2]236一個多月后另外一封家書再次提到學習:“吾每日午后退食, 惟喜靜坐看書, 甚有趣味, 而到底常有人客到, 終不能安靜稍坐?!盵2]238陳宏謀喜于讀書, 煩于應酬, 在家書中多次提到。 垂暮之年的陳宏謀在書中多次提到記憶力衰退, 記不住, 忘的快, 但對學習一刻不忘、 一刻不舍。 “吾今看書雖不能記而不肯不看; 究竟看而不能記, 增有所得, 比不看者較好。”[2]250
其二, 促學。 陳宏謀少時因家庭環(huán)境影響, 立大志, 苦讀書, 終中進士; 為官后勤學不倦終得乾隆賞識(“廣西省本朝大拜, 今自爾始”), 位居宰輔之職(“白屋出公卿”)。 陳宏謀是苦學之后的得利者, “亦不知自幼苦志讀書之乃弟, 今日竟得拜相也。 ……亦不知當年視讀書如性命之二兄竟至位登極品也”[2]224, 自然地影響、 形成對學習的心理認知, 且影響他與接觸之人所采取的促學行為。 促學, 指外在于自身將自身對待學習的看法施加于他人的行為。 陳宏謀在家族內(nèi)官職最高, 無形中掌握“最高權”, 推行他的學習思想; 在官場中以權壓下級來踐行他為學思想, 對同級官僚、 上級, 以自身及領導下官員實踐的成果來推廣他的為學思想。 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九月十一日《家書》體現(xiàn)了陳宏謀促家族后代致學成人的希望:“更望后之才質(zhì)可以讀書, 立志遠大, 毋茍安自足”[2]225; “自總角受學以來, 未曾一日無師, 未曾一日不讀書, 更未曾有無書可讀之苦。 就所讀之書, 亦自不少, 性靈盡可讀書……所緊要者, 終在將來學業(yè)精進, 做一個可止可仕, 有體有用之人, 才是吾之期望?!盵2]207對正處于學堂學習的家族后代, 陳宏謀強調(diào)“學堂諸人讀書工課須不時查考, 庶師生各知上緊也”[2]213。 他對家族成人者、 為官者, 思想上給予勉勵促學, “松山得復舊職, 惟督其潛心于有用之書, 以斷吾生平敦勉實學”[2]242; 教授如何養(yǎng)成好的學習習慣:“到家以后, 行止坐臥總不離書本方好。 縱有往來酬應, 稍可抽身即親書籍。 丟荒半日, 必要補足, 才可謂之好學。 吾向年覺得外務皆可緩可缺, 而每日讀書工夫不可緩, 亦不肯缺者, 非不近人情也, 心乎好之, 樂此不疲耳。 必如此才有進益。 若待無事可做而后去尋書, 或迫于尊長教命而后去尋書, 成何讀書耶!”[2]205他還強調(diào)致學態(tài)度要認真、 用心, “惟望其留心書籍, 看小抄亦須留心”[2]236。 陳宏謀促學的實際行動還包括: 給家族人郵寄書, 著書立作供族人、 官員、 義學學習等。
儉, 強調(diào)個人生活、 家庭生活領域; 廉, 強調(diào)個人為官時官風操守領域; 根在個人儉, 身處環(huán)境改變才能守住廉。
勤學不倦方面, 陳宏謀受到家庭環(huán)境極大影響, 生活中儉也是如此。 “吾父愛惜物力, 最惡暴殄。 ……小物克勤, 粒米必珍。 度以勤儉惜福, 敬奉祖先, 垂訓后人?!盵1]25《家書》中陳宏謀的儉主要體現(xiàn)在吃、 住、 用從儉, 過壽從儉, 收支入賬(細賬)。
第一, 吃、 住、 用從儉。 在吃上, 陳宏謀強調(diào)不得浪費糧食, 他將浪費糧食行為視為罪, 足以見其重視程度; 強調(diào)不可貪杯, 不可吃煙, 告誡自己、 家人緊記。 乾隆二十八年(1764年)三月十四日, 他通過家書告知家人:“京中房子已改廳堂, 月內(nèi)可以完工, 竟需四百金也!”[2]213同年四月二十八日家書則載:“初估三百余兩。 今料貴工貴, 色色艱難, 竟費至五百以上, 深悔太費矣!”[2]218在要求自身住宿從儉的同時, 他還要求家中蓋房也要儉:“管工之人須有責成, 自己仍須時時照料, 方不至將有用之物竟成無用。 無益之工不可白做也?!盵2]226“木石等物須加意收拾, 以免損失。”[2]236陳宏謀在家書數(shù)篇中多次提到自己在北京為官花銷大、 入不敷出, 用上多要節(jié)儉。 例如: 乾隆帝許官員買官參(人參)一票, 他買后自留些許, 其它官參賣出以補自用花銷。 “今年人參壅滯, 止賣得銀二百兩上下。 但吾尚須自己吃用, 只得設法兌票領出, 酌留自用, 余者設法賣出?!盵2]215陳宏謀在吃、 住、 用方面身體力行, 厲行節(jié)儉, 告誡家人也應向他學習從儉。 面對家人不節(jié)儉行為時, 他也給出嚴厲批評:“自吾居官以來, 下人無不學享福受用者, 焉能事事如意耶?天下惟有福之人偏知惜福, 而無福之人偏會享福, 不惜物力, 不知好歹。 是亦各人福命如此, 毋足怪也?!盵2]242“最怕者, 不愁吃, 不愁穿, 也不念吃從何來, 穿從何來, ……想家中排場亦大約相同, 竟須時時破口說說!若得將此習減去一二分, 則家中受一二分之益。”[2]238
第二, 過壽從儉。 這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 一方面, 對家人過壽要求從儉, 自己祝壽送禮從儉。 乾隆十九年(1754年)六月十七日家書, 時年陳宏謀兄陳宏誠79歲, 陳宏謀告知家人長兄過壽時“須得銀數(shù)兩, 買些肉面菜蔬等物送去, 作祝壽之用”[2]206。在陳宏誠過84歲壽日時, 《家書》中載, 祝壽禮為“老人(陳宏誠)壽日, 家中自必照行。 無物寄回, 止有面數(shù)束耳”[4], 位居兵部尚書、 江蘇巡撫, 其兄過壽僅送數(shù)束面條做為賀禮, 足見他行為節(jié)儉。 在其兄上壽時(90歲), 聞之要演戲, 陳宏謀在家書中勸其家人過壽要從儉:“聞至期有演戲之舉, 如此上壽, 遠近難得, 鄭重熱鬧亦所宜然, 但家鄉(xiāng)非城市可比(貧乏艱難), 一有唱戲之舉, 遠近村坊不免受累, 費財勞眾, 又非祝壽之本意。 聞從前, 于本村中每家酌幫錢米, 以作款客之用, 實為遠近同樂又彼此相安。 但恐此時家中未必能有此力量, 仍不如鄉(xiāng)下不唱戲為妥。”[2]223他建議過壽日后, 在桂林城中演戲以答謝來客。 另一方面, 自己過壽要從儉。 陳宏謀1765年(乾隆三十年)七十大壽時, 乾隆帝賜書“碩望延祺”祝壽, 皇帝祝壽可見此人非一般人, 百官自會順從帝意。 致使陳宏謀陷入糾結, 不辦壽宴有違帝意, 辦壽宴有違從儉習慣。 帝意不可違, 壽宴要辦, 陳宏謀采取辦法為壽宴中堅持自己從儉習慣:“吾斷不耐此應酬, 悉聽松山布置, 容川陪客”[2]233; 《家書》中告知家人自己對辦壽宴、 演戲的立場:“九月壽期, 原擬概不演戲, 并改十月行之, 所以省煩擾、 節(jié)耗費耳, 此吾素志也”[2]232。
第三, 收支入賬。 深受家庭教育影響, 陳宏謀也持有同其父陳奇玉一樣想法——財富積累應用于擴大再投資。 加之, 陳宏謀為官從政所積累的管理經(jīng)驗。 面對自己、 家人不節(jié)儉行為可能的發(fā)生, 他認為行之有效的辦法就是收支入賬(細賬)。 對家庭財產(chǎn)的統(tǒng)籌是治家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切銀錢皆如此, 用則取而登賬, 經(jīng)手之用有細賬(細賬亦須一看, 恐亂開也。 )各有責成, 各有稽考, 乃免后來口”[2]210。 他堅持收支入賬, 并希望家人也照做, 他在京任職仍試圖管理家庭開支, 要求家人務必遵守將花費編入家庭預算, 每個家人都必須對自己的收支負有責任, “各有責成, 各有稽考”。 通過這種方法, 才能使得家庭財富不斷積累, 他也時常教育追隨者應如此經(jīng)營。
收支入賬的家庭財產(chǎn)管理方法, 也是陳宏謀為官清廉的重要影響因素。 陳宏謀在《家書》中多次提到, 在京為官俸祿低, 無法維持在京花費, “太宰(吏部尚書)每年飯銀約一千二三百兩, 今停捐之后, 飯銀減少, 每年不及千兩, 入不敷出, 又無來路, 不得不事事省減。 ‘以儉養(yǎng)廉’今日之謂也!決不肯到處告窮, 向舊屬借索, 有損晚年志操”[2]215; 位居宰輔之職時寫家書言“身體尚好, 食口六十, 用度艱難, 已有負債不少矣”[2]220。 這充分展現(xiàn)了陳宏謀為官廉潔, 俸祿再少也絕無貪腐之念; 但也從側(cè)面證明收支入賬的家庭財產(chǎn)管理方法與他為官廉潔之間的關系。 他將積累財產(chǎn)用于擴大再投資, 當他決定投資一個新的項目時總會考慮各種影響因素: 土地價格、 出租房費、 市場價格等, 最終將成本降至最低, 從而獲得最大利潤。 可見, 他在京城的生活花費, 只是使用了在湖南投資地產(chǎn)所獲收益的一小部分而已, 其他絕大多數(shù)收益都用在了大家庭的開銷上。
陳宏謀所處大的政治環(huán)境, 也是其為官廉潔的重要影響因素。 陳宏謀處在康熙、 雍正、 乾隆統(tǒng)治盛世時期, 康熙的學而不厭精神, 對少時陳宏謀產(chǎn)生了極大影響; 雍正、 乾隆治政嚴厲, 重視人才選拔, 提倡為官者應以儉養(yǎng)廉、 勤政務實、 忠于職守、 忠于皇帝、 無欺無隱, 從而造就了一代好官風, 涌現(xiàn)了一批能臣賢吏。 陳宏謀是受他們影響的現(xiàn)實踐行者, 正如《家書》乾隆三十年(1765年)九月十五日記載, 陳宏謀在京過七十大壽, 舉辦壽宴后竟報怨辦了六天, 花費一千四五百兩, 若將此錢用作修理橋路, 豈不是有大益, 因此他很后悔。 倡儉、 厲行節(jié)儉、 關心民眾是清官廉官的共性特征, 為人儉, 才易為官廉。
康熙、 雍正、 乾隆統(tǒng)治時期為清朝盛世期, 經(jīng)濟繁榮, 社會相對平穩(wěn), 政治清明, 但在這盛世表象下吏治衰敗的暗流也在官場中涌動。 乾隆在位后期, 官場之中積弊有所蔓延, 較康熙、 雍正時期有所變差。 陳宏謀自雍正元年為官開始, 為官48年, 歷經(jīng)官場風雨, 深知官場積弊, 也刺激著陳宏謀的政治神經(jīng)。 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十一月十五日《家書》中, 記載了他對京官部門上下級關系的批評, “惟吏部司官久有目無堂官之惡習, 一時難以改正”[2]229, 官吏之間相互猜忌、 推諉、 因循。 陳宏謀對官吏不關心民生事務也給予批評道:“朝廷設官非不多也, 而不以民事為事, 止圖‘自了’, 以為得計, 則民不受官之益, 反覺多官之為累矣。 直謂之無良心可也。”[2]238他強調(diào)應“以民心為己心, 視民事為家事, 以心入之, 以身先之”[5]。 陳宏謀用自身行動證明勤政務實, 《家書》書信能充分驗證。
針對官吏不關心民生事務的陋習, 陳宏謀在《家書》中告誡自己:“若當日一入官場即作‘自了漢’只圖己身不受煩勞, 不耽干系, 稍有煩勞干系, 便不肯辦, 則今日豈能免于‘寶山空歸’之悔耶?”[2]243陳宏謀被乾隆立為官員楷模, 為官任職12省21職, 為國為民勤勤懇懇、 兢兢業(yè)業(yè)。 在他71歲時, 仍位居高官身兼多職: 協(xié)辦大學士、 太子太保、 吏部尚書等, 卻悔恨自己以前辦事太少。 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八月二十八日, 他在《家書》中寫道:“悔前此何以不上緊用功, 何以不上緊辦事!辦得一件即得一件, 似無益于己。 而有益于人, 即系有益于己。 今則明知有益而力不從心矣。 前此親友及家中諸人, 無不以我過于認真、 太喜辦事。 幸而如此, 尚有一一辦就之事, 十件中必有數(shù)件有益, 可以垂之將來者。”[2]243在勤政理論上, 他還告誡自己、 他人, 為政要能耐煩勞, 這個道理是極為重要的, 做一分便有一分之意義, 一日來實踐變得一日之意義, 以此勉勵為官者。 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正月二十三日的《家書》中記錄了他勤政的實踐:“連日九卿秋審, 冊子甚多, 松山幫看頃刻不間, 初五日完矣?!盵2]243還有乾隆三十年(1765年)三月二十九日《家書》中寫道:“吾連有挑選舉人之命, 數(shù)至六千余人。 自早至晚閱五日方完?!盵2]231這兩點反映了陳宏謀雖位高權重, 但遇事必親自處理, 五天處理完涉事文件, 彰顯了他日夜勤政、 為國為民謀利辦事的優(yōu)良官風。
治政務實。 在選拔舉人之事上, 陳宏謀為避嫌、 避親, 將他滿望可成一等舉人的六侄放到了二等與十侄同列, 反映了他治政務實、 先公后私的良好品格。 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九月十一日《家書》載:“容川坐守四載, 連次開列, 未蒙補用, 圣意不測。 半年以來, 均未荷蒙問及, 吾亦不敢奏及。 近于乞恩, 此吾素志如此?!盵2]225同時, 他也為家鄉(xiāng)建設辦實事, 真抓實干, 反對鋪張浪費, 力主改善民生。 乾隆三十年(1765年)九月初九《家書》中陳宏謀叮囑家人:“峰山橋極應捐修, 三弟同心, 如捐不足, 吾們捐足, 不必再令村眾湊捐。 更宜石塊大而整方為堅固, 不可惜費。”[2]234《家書》匯集的是家庭內(nèi)部人員就家庭私事通信的書信, 對家鄉(xiāng)建設所做實事記載更加真實可信。
為贏得生前身后名。 陳宏謀素有“嶺南儒宗”的稱號, 在世時即被譽為理學名家, 他深明儒家教育為官者思想。 正如司馬遷在《報任安書》中所言:“人固有一死, 或重于泰山, 或輕于鴻毛”; 又如文天祥《過零丁洋》中所說:“人生自古誰無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所表達出古代為官者的愛國情懷和強烈的歷史使命感。 如乾隆三十二年(1767年)四月間《家書》所載:“始悔從前……。 又幸從前于有益之事, 時時要辦, 人不能阻, 自己亦不肯甘休, 故勉強行之, 所到處猶有一二件可以問世, 可以問心。”[2]248
陳宏謀與同僚們的談話更能直接傳達出他所懷有的愛國情懷、 身負的歷史使命和贏得生前身后名的情懷。 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五月十六日他在《家書》中這樣寫道:“念人生在世, 原不可沽名, 亦不重在壽文稱贊, 但為自己一生計, 不可不常行幾件好事, 使做壽文者有所采取, 說些實話, 免于虛詞欺人也。 近日王少宰竟向其子云: 吾年過半百, 歷官侍郎, 不曾作一件可傳之好事。 吾為爾慮: 將來吾死后, 爾將何事作行述耶?聞者皆以為達觀至論, 比之魏環(huán)溪所言更醒快矣?!盵2]219借此他直接表達了自己的人生志向和處世態(tài)度。
勤學不倦、 以儉養(yǎng)廉、 勤政務實, 屬陳宏謀個人的為官操守, 忠君使他終得報, 成為宰相。 乾隆召見陳宏謀, 問朝野內(nèi)外之事, 陳宏謀將所知所見之事全部告訴皇上, 不欺騙人、 不害人。 乾隆帝深知陳宏謀的忠, 對他尤為關心, 每次召見都關心倍至, 以期他能更多地為國效力。
[1] [美]羅威廉. 救世: 陳宏謀與十八世紀中國的精英意識[M]. 陳乃宣, 李興華, 胡玲, 等譯. 北京: 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2016.
[2] 郭志高, 李達林. 陳宏謀家書[M]. 桂林: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1997.
[3] 趙爾巽. 清史稿[M]. 北京: 中華書局, 1977.
[4] 錢宗范. 淺論陳宏謀和《陳宏謀家書》[J]. 學術論壇, 1998(5): 89-91.
[5] 陳乃宣. 陳宏謀民本思想初探[J]. 武漢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05(9): 589-5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