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巧孌
在央視最近播出的《朗讀者》第二期中,朗讀者“童話大王”鄭淵潔在感恩父親一路陪伴時回憶起一件往事:一次老師布置了一篇題目為“早起的鳥兒有蟲子吃”的作文,而鄭淵潔卻改變題目寫成了《早起的蟲子被鳥吃》。為此,老師非常生氣,竟然懲罰鄭淵潔在全班同學的面前說幾百遍自己是最沒出息的人。鄭淵潔感到非常委屈,于是他一邊說著自己沒出息,一邊在課桌底下引爆了一串拉炮以示反抗。因此,他被開除了。父親在領他回家的路上,對他說:“孩子,沒關系,我在家教你。”很多年之后,有一次鄭淵潔出差,在火車上看《愛迪生傳》,當他讀到愛迪生因為老師嫌棄他“朽木不可雕”而被勸退,媽媽在領愛迪生回家的路上對他說“沒關系,孩子,我在家教你”時,感同身受,情不自禁在火車上失聲痛哭起來……
我聽到這里,頓時心頭哽咽,淚流滿面。
在一個男人的眼淚中,我分明感受到一種痛,那是一種從孩童一直延續(xù)到成年都依然那么深刻的痛……身為教師的我,流著淚,甚至想替鄭淵潔喊一聲:“老師,您要懂我該多好!”
是呀,老師,您要懂我該多好!這是天下多少個孩子曾經(jīng)在心里有過的吶喊。從教十幾年來,我有幸陪伴一批又一批孩子走過最懵懂純真的年紀。我聽聞過、親歷過太多孩子成長的故事。這些故事里,會有孩子有著跟鄭淵潔一樣的隱痛和遺憾嗎?
一個晴朗的下午,孩子們在戶外三五湊成一堆,或在攀爬架上奮力攀登,或在樹屋里穿行,或在水池邊看蝌蚪,非常愜意。不一會兒,萱萱忽然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指著沙池說:“老師,老師,凱凱要把小蝌蚪埋起來?!蔽亿s緊跟著萱萱一起跑過去,果不其然,凱凱正捧著沙子往洞里丟呢,而小蝌蚪躺在里面一動不動,顯然已經(jīng)死了。我頓時火冒三丈,呵斥說:“凱凱,你在做什么?”凱凱一臉無辜地看著我說:“把小蝌蚪埋到土里!” 這時,我看到不遠處的攀爬架上,樂樂摔了下來,于是匆匆地丟下一句話就走了。“請你停止游戲,好好地反省反??!” 過了一會,我回到沙池看到凱凱垂頭喪氣地站在那兒,于是走過去蹲到他的身前問道:“你知道錯了嗎?”凱凱的眼里帶著淚花,點點頭說:“知道了!”
午睡經(jīng)過凱凱床邊的時候,他忽然拉著我的手說:“老師,為什么不能把小蝌蚪埋進土里?”我蹲下來耐心地說:“小蝌蚪在水里才能生活,你把它埋進沙子里,它就死了啊。”“可是小蝌蚪本來就已經(jīng)死了呀,死了就要把它埋起來,不然會被老鼠吃掉的!”凱凱看著我,認真地說。那一刻,無數(shù)的震撼和內(nèi)疚涌上了我心頭。為他的愛心,也為我的粗暴。如果當時我多問一句為什么……
很多時候,作為教師,我們太容易從職業(yè)和成人的角度去定義孩子們的行為,卻不懂孩子每一個行為背后真實的情感和心理。蘇霍姆林斯基說:“每個孩子都是一個完全特殊的,獨一無二的世界。”在我們面前有多少個孩子就會有多少個豐富的世界。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能讓他們感到無比的快樂,也會讓他們產(chǎn)生無限的遐想。他們的世界簡單美好。沒有成年經(jīng)驗的他們渴望了解世界,期待得到肯定,卻經(jīng)常為此“闖禍”“犯錯”“違紀”。很多時候,我們眼里的理所應當卻成為了孩子們的恐懼,孩子們的喜怒哀樂又成為了我們的笑談。孩子和我們之間的一個“懂”字到底有多遠的距離?
我想,孩子的世界是一本內(nèi)容豐富的書。我們要想讀懂,有時候需要的不是所謂的“威嚴”和“睿智”,而是需要我們“俯下身”把自己變成“無知”的孩子,去傾聽和交流。
(作者單位:河北省高碑店市張六莊鄉(xiāng)南宮井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