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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義的相對性和批評的反思性①

2017-04-11 04:18:12辛斌
山東外語教學 2017年1期
關鍵詞:后現(xiàn)代語篇話語

辛斌

(南京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 江蘇 南京 210097)

語義的相對性和批評的反思性①

辛斌

(南京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 江蘇 南京 210097)

后現(xiàn)代社會的經(jīng)濟、政治和文化為批評話語分析提供了關鍵的主題和概念,而葛蘭姆西、哈貝馬斯、??隆⒌吕镞_、巴特等的各種后現(xiàn)代主義理論對霸權斗爭、全球化、知識和權力、語言和權力、生活世界的理性化、制度和生活世界的分離、制度對生活世界的殖民以及各種對這種殖民的抵制與反抗等的闡釋為批評話語分析提供了一系列的理論和研究課題。批評話語分析產生于后現(xiàn)代的語境下,是對“后現(xiàn)代性”批評研究的一種貢獻,其重點關注的是語言在后現(xiàn)代社會變化中的作用。本文旨在表明后現(xiàn)代主義影響下的批評話語分析的相對語義觀和動態(tài)辯證的方法論。

后現(xiàn)代;批評話語分析;語義的相對性;批評的反思性

后現(xiàn)代轉向的一個主要特點是在知識領域摒棄了確定性。在啟蒙主義思想中,我們對科學和知識的理解依賴于一個假定的真理和其表達媒介之間的對立,即客觀真理獨立存在于任何可能用以表達它的符號之外,理智的權威高于它自己的外在表達體系,“修辭的”與本體論和認識論上的真實相分離。但是,后現(xiàn)代主義者合并了真理和表述、信念和認識、理性和語言、表象和實在,以及意義和隱喻的二分體系,用一個修辭性的科學概念推翻了現(xiàn)代主義語言理論的權威:“知識被重新定位在符號建構的過程中,而不再被認為是由符號輔助傳達的東西。關于社會實在的知識不僅僅被看成是客觀的產物,而且也被看成是具有內在說服力的符號過程?!?布朗,2001:313-314)

1.0 語義的相對性

在后現(xiàn)代以前的三個多世紀中,“相對主義”(relativism)一直為歐洲哲學所深惡痛絕,任何人只要被懷疑沒有與相對主義劃清界限,就要被迫作出解釋與辯護。然而,當人類邁入后現(xiàn)代社會時形勢發(fā)生了翻轉:“追求普遍標準的人們被要求去證明相對主義的罪惡本性究竟何在;正是這些人眼下不得已要去證明他們仇恨相對主義的行為為什么是正當?shù)?。?(鮑曼,2001:265)布朗(2001:318)指出,不同的民族建立起了全套的范疇體系,通過這些范疇現(xiàn)實的一些方面被固定、聚焦或禁止。這些方面被置于人們意識的前景,成為說話或知覺的經(jīng)驗,其背景是緘默無言的存在:“這個修辭性地建構的敘事整體為在特定符號背景或生活世界中的人們提供了認同的模型?!辈祭实倪@一觀點與早于他近半個世紀的沃爾夫的語言相對論如出一轍,只不過沃爾夫強調的是語言在建立這些不同范疇體系中所起的決定性作用:“我們都按自己本族語所規(guī)定的框架去解剖大自然。我們在自然現(xiàn)象中分辨出來的范疇和種類,并不是因為它們用眼睛瞪著每一個觀察者,才被發(fā)現(xiàn)在那里。恰恰相反,展示給我們的客觀世界是個萬花筒,是變化無窮的印象,必須由我們的大腦去組織這些印象,主要是用大腦中的語言系統(tǒng)去組織?!?Whorf,1956/2009:220)這就是沃爾夫的“語言相對論原則”(principle of linguistic relativity):“我們這樣就知道了一條新的相對性原則,即并非所有的觀察者都會由同樣的確鑿證據(jù)獲得相同的關于宇宙的圖畫,除非他們的語言背景相似或者具有某種可比性?!?同上)經(jīng)由語言建立起來的這些范疇體系不僅左右人們對現(xiàn)實世界的觀察與感知,它們也影響人們的思維(Whorf,1964:135)。

后現(xiàn)代主義的語義相對性思想并不局限于沃爾夫的語言相對論層面,他們更關注同一種語言中具體文本的語義相對性。索緒爾堅持將差異局限在語言系統(tǒng)之內,認為能指與所指之間存在著一對一的關系,能指再現(xiàn)所指。德里達則認為語言本質上是一種自我參照系統(tǒng),各種因素在其中相互作用和變化,所有因素都互為“蹤跡”(trace);各種在場和非在場的因素相互喚起、暗示、激發(fā)、延異和替補,生生不息,永無止境。德里達因此否定文本意義的確定性,主張文本意義的不自足性、相對性和多樣性。以德里達、???、巴特等為代表的后結構主義關于文本意義的相對性的核心思想是:意義不是獨立存在于文本中,而是在將經(jīng)驗轉換為文本的過程中產生,當下文本與其他文本和語境處于對話的關系中(Todorov,1984:48);文本是一個互文網(wǎng)絡,“某種接合點,在此其他文本、規(guī)范和價值相遇并相互作用?!?Iser,1987:219)因此,文本不再具有一個確定的意義,而是充滿了許多意義和聲音。

Halliday & Matthiessen(1999/2008)提到了關于語法和語義研究的兩種觀點,一是“本質主義”(essentialist)或者“符合論”(correspodence)的觀點,二是“建構主義”(constructivist)的觀點。前者認為意義先在于形式,形式編碼意義,“語言或語法服務于一個已經(jīng)存在的經(jīng)驗模式,一個事先已經(jīng)被識解了的‘真實世界’”(同上);后者則認為我們借助語法本身來識解經(jīng)驗,語法為我們建構現(xiàn)實世界中的事件和物體對象:“現(xiàn)實是不可知的,我們所知道的只有我們對世界的識解,即意義。意義并非先在于實現(xiàn)它們的詞語,它們形成于我們的意識與其環(huán)境之間的碰撞?!?同上)Halliday & Matthiessen(1999/2008)更傾向于建構主義的觀點。受后現(xiàn)代主義的影響,批評話語分析持建構主義的觀點,認為任何語篇都以不同的方式解讀,一個語篇并沒有唯一正確的意義,批評話語分析的任務之一便是分析對語篇的各種可能的理解。批評話語分析對索緒爾的能指和所指關系的任意說做出了一定的修正,認為使用中的語言形式和其內容之間的關系不完全是任意的,能指和所指的結合有其社會成因(Fairclough,1992:75)。語篇中出現(xiàn)的語言結構和過程是說話者從整個語言體系中選擇的結果,這種選擇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社會語境,說話者的立場觀點和交際意圖。某一結構孤立來看或許并不具有任何固定的社會意義,然而一旦用于特定的語境中,與其它結構相聯(lián)系,它便可能產生重要的意識形態(tài)意義。語篇的各個層次和各種結構都可能具有意識形態(tài)意義(見van Dijk,1995)。

2.0 批評的反思性

在后現(xiàn)代社會,“反思”(reflexivity)日益成為社會生活的一個重要特點,即關于實踐的知識日益成為參與實踐的重要一部分:“社會學……處理預先被解讀了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行為主體發(fā)展的意義實際上進入了那個世界的建構或生產”(Giddens,1993:170)。反思還有另外兩個特征。首先,反思涉入了社會斗爭。反思性應用的實踐知識是有立場的知識,這些知識產生于實踐內部或外部的特定立場,它們既是斗爭的資源又是斗爭的賭注。其次,實踐的反思性意味著所有實踐活動都有話語的一面,這不僅是因為所有的實踐活動都或多或少地涉及語言的使用,也因為對實踐的話語建構本身就是實踐的一部分,而后者正是反思的真正意義所在。

啟蒙主義者認為,調查者只有在情感、認知和道德上都變成一塊白板,才能消除觀察者的偏見。但伽達默爾認為這是做不到的,因為我們生活在傳統(tǒng)之中,傳統(tǒng)是我們的一部分,由于時間和空間與記憶的相互作用,我們總是對存在的傳統(tǒng)(歷史性)產生著偏見,偏見構成了我們全部的體驗。理解活動其實就是把自身置于傳統(tǒng)的進程中并使過去和現(xiàn)在不斷融合,因此理解不僅以偏見為基礎,它還會不斷產生新的偏見。與伽達默爾一樣,后現(xiàn)代主義者認為真理、知識和意義都是相對的、不固定的、非最終的,它們是在各種我們身處其中并與之相適應的環(huán)境中不斷被創(chuàng)造的:“離開了文化、傳統(tǒng)、語言游戲等情境,任何知識都是不可評估的。……不存在任何一種可以‘在語境之外’自行證明其存在合法性的有效性標準?!?鮑曼,2001:262-263)“觀念只有在它們幫助我們與我們經(jīng)驗的其他部分建立起滿意的關系時才是正確的?!?James,1947:58)因此,社會批評家很少能成為超然的觀察者,他們“根本就找不到一個阿基米德支點來使自己脫離社會關系和人類知識之間的相互限定。文化和它們‘已定位的主體’都帶著權力,而權力反過來也是由文化形式定形的?!?羅薩爾多,2001:232)那么,社會批評的合理性和正當性又來自何處?羅薩爾多(2001)認為我們應該采取一種與啟蒙模型,即客觀地分析社會現(xiàn)實的超然的觀察者模型,相決裂的立場,而偏向于把社會知識視為與多種立場和視角相關的東西,看成是社會分析家與社會的內在聯(lián)系,看成是利益和價值在產生知識中的作用,看成是知識和權力交織在一起的產物。羅薩爾多贊成基于具體的地方社團和傳統(tǒng)的多元化的語言批評,并建議社會批評家們在選取他們的道德標準和視野時應該依靠所屬的文化傳統(tǒng)和社團:“領福利救濟的母親和警察局長對于國家權力的認識和感覺一定是不同的?!?同上:233)

Thompson(1984:130)指出,實踐依賴于反思性的自我建構來維持支配關系,由于反思性的自我建構功能,我們將其稱為意識形態(tài)。各種意識形態(tài)就是出于特定視角或立場的實踐建構,因而是片面的,它們以符合支配者利益和目標的方式調?;蛳龑嵺`中的矛盾、困境和對抗?,F(xiàn)代的意識形態(tài)概念與現(xiàn)代社會的各種實踐尤其是話語實踐之間的關系密不可分,一種社會實踐的話語往往會“殖民”(colonize)或者“挪用”(appropriate)另一種。因此,意識形態(tài)就是攸關支配與控制的社會實踐建構,這種建構取決于某一實踐和其他實踐之間具體的話語關系。例如當代教育及其管理的意識形態(tài)是參照其他相關實踐,尤其是經(jīng)濟實踐話語而建構的(Fairclough,1992,1995a)。另外,理論研究本身也是一種社會實踐,不可避免地與其他社會實踐,例如政治、經(jīng)濟、文化實踐形成關系網(wǎng)絡,這種關系決定著其內部結構和意識形態(tài)效果。因此,理論實踐者理應反思其理論實踐的社會立場和可能導致的后果,尤其是其理論實踐與其他社會實踐和社會斗爭是如何交叉又是如何由它們決定的。Habermas(1972)以“知識興趣”(knowledge interests)來解釋理論實踐與其他社會實踐之間的聯(lián)系,指出批評社會科學的獨特之處在于其對從僵化的意識形態(tài)依賴中獲得解放的興趣。

批評話語分析從一開始就致力于分析和解釋語言/話語、意識形態(tài)和權力的關系。批評話語分析者深受后現(xiàn)代主義思潮的影響,認為語言不單純反映社會,它直接參與社會事物和社會關系的構成。因此他們力圖透過表面的語言形式,從語言學、社會學、心理學和傳播學的角度揭示語言、權力和意識形態(tài)的關系,包括意識形態(tài)對語篇生成過程的影響,語篇對意識形態(tài)的反作用,以及兩者是如何源于社會結構和權力關系又是如何為之服務的。就像其他批評社會科學一樣,批評話語分析需要就自己的立場觀點和一切與此相關的東西進行反思和自我批評:它如何進行研究,如何看待和展望自己的研究目的和結果,研究者與被研究者是何種關系,甚至寫的是什么書什么論文。批評話語分析從不隱瞞自己的立場和傾向性:“批評話語分析是對做學問的一種批評視角:因此它是‘持有態(tài)度’的話語分析?!?van Dijk,2001:96)批評話語分析總是站在社會中的弱勢群體或被壓迫者的立場上,反對和抵制濫用話語來合法化對權力的濫用。批評話語分析不像其它學問,它“并不否認,而是明確地界定和維護自己的社會政治立場。就是說,批評話語分析是帶有偏見的并以此而自豪?!?同上)

鮑曼(2001)認為在后現(xiàn)代的條件下社會分析家應從“立法”的角色轉向“解釋”(interpretive) 的角色;他們應該成為不同社會階層的調解人、外來文化的解釋者以及特定道德觀的倡導者。他把后現(xiàn)代的社會分析看成是一種解釋學研究。批評話語分析與其他批評社會科學一樣,其基本動機是幫助人們認識現(xiàn)狀,認識它如何產生和將走向何方,以便人們能夠安排并改變自己的生活。批評話語分析強調各種后現(xiàn)代變化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語言和話語的變化,后現(xiàn)代社會中的各種經(jīng)濟活動和組織結構無不受到話語的塑造和重塑,話語是社會現(xiàn)實的“構成”(constitutive)因素。批評話語分析從一開始就自視為一種“工具語言學” (instrumental linguistics),它著重分析人們生成的符號和他們交流的意義之間的關系。分析的目的是揭示語篇中含而不露的意識形態(tài)意義,尤其是那些被人們習以為常的偏見、歧視和對事實的歪曲,并解釋其存在的社會條件和在權力斗爭中的作用。批評話語分析的目的與Connerton所說的批評社會學的目的是一致的:“批評……旨在改變或者甚至消除被認為是導致不真實的或者歪曲的意識的條件……批評……使得此前被隱蔽的東西顯現(xiàn)出來,并以此在個人或群體中開啟一個反省過程,以獲得從以往的壓制和支配之下的解放?!?Connerton,轉引自Fowler,1987:483)

3.0 動態(tài)辯證的批評話語分析

后結構主義認為詞語和文本根本沒有固定的或內在的意義,而且詞語或文本與思想或事物之間也沒有明確的聯(lián)系,語言和世界之間并沒有一一對應關系,因此任何文本或話語分析都應建立在對特定的歷史意義和語境意義的分析之上。斯科特(2001:381-382)認為,這樣的一種分析必須要回答的問題是:“意義是怎樣獲得的?它是在怎樣的語境下,在哪一個特定的民眾團體中,通過那些文本的和社會的過程而獲得的?更一般的問題是:意義是怎樣變化的?一些意義如何變成標準的意義,而其它的意義又是如何喪失或者消失掉的?這些過程又解釋了權力構成和運作過程的哪些方面?” 批評話語分析在試圖回答這些問題時特別重視對話語“殖民”(colonisation)或“挪用”(appropriation)的分析。所謂“殖民”或“挪用”指的是話語或者話語體裁在社會實踐的網(wǎng)絡中從一種社會實踐向另一社會實踐的挪移。這種挪移可被視為一種實踐殖民(因而支配)另一種,或者后者挪用前者。話語的“殖民”或“挪用”總是意味著一種話語或體裁在另一種里的再語境化(recontextualization),其中不可避免地會涉及權力關系和語言“雜合”(hybrid)問題。批評話語分析的許多研究都屬于這一類,例如話語的市場化(marketisation of discourse,Fairclough,1995a)、官僚話語(bureaucratic discourse)、企業(yè)話語(enterprise discourse)和技術話語(technocratic discourse)向其它領域的話語的蔓延(Fairclough,1995a;Lemke,1995;Sarangi & Slembrouck,1996),以及公共話語的“會話化”(conversationalisation,Keat,Whiteley & Abercrombie,1994)。

再語境化涉及對其他話語有選擇性的挪用和排列,這是構成任何話語實踐的基本條件:“社會實踐的應用性知識,即作為特定實踐參加者所擁有的如何行事的知識,是處于未被表征狀態(tài)的知識。一旦這種實踐被表征(被思考、被描述、被討論),那它就是被再語境化了?!?van Leeuwen,1993:204-205) Bernstein(1990:183-184)甚至認為“教育話語”(pedagogic discourse)并非一種真正獨立的話語,而是一種再語境化原則,這種原則把原本屬于其它實踐的話語挪移過來植入自己的實踐。在再語境化的過程中,某些話語被抽離于其原來的社會基礎和權力關系,然后“作為涉及想象主體的想象實踐而被重植”(Chouliaraki & Fairclough,1999:109)。意識形態(tài)正是在這種再語境化的過程中發(fā)生著作用:“‘想象的’并非與‘真實的’相對照,而是把人們的注意力引向了實踐或主體是如何通過再語境化而被意識形態(tài)地建構成了真實的東西;其建構方式通過偽裝分類原則以及影響分類的再語境化實踐的具體邏輯而掩蓋了分類的任意性?!?同上)如果我們把話語視為意義潛勢,那么再語境化意味著在分類話語的過程中對某種話語的一部分意義潛勢的壓制,并在不同的話語之間設置隔離。再語境化壓制不同話語之間的矛盾,但是當不同的話語在具體的話語實踐中相遇時,它們之間的這些矛盾又會涌現(xiàn)出來;批評話語分析對語篇的互文性和對話性的分析就是要探討這種壓制和再涌現(xiàn)的問題。

批評話語分析者對話語“殖民”和“挪用”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對語篇或話語的互文性和對話性的考察分析(例如Fairclough,1992,1995a,1995b;van Dijk,1995);除此之外,他們也十分關注全球化與本土化現(xiàn)象,兩者也是一種話語/文化殖民或挪用,例如歐美傳媒模式對中國傳媒的影響或者后者對前者的本土化或挪用(黃敏,2012)。全球化與本土化涉及強勢國家或群體文化對弱勢文化的侵蝕與支配問題?,F(xiàn)代化開啟了全球化,在全球化過程中,幾乎每個國家都被卷入資本主義的世界體系中,絕大多數(shù)的發(fā)展中國家不僅在經(jīng)濟上處于依附地位,而且其國家認同在西方強勢文化的沖擊下也面臨著危機。目前的世界規(guī)則、主導性價值觀念,主要源于西方。這就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全球化或本土化是否就意味著發(fā)展中國家或民族要想融入現(xiàn)代、融入世界就一定要喪失自己的文化傳統(tǒng)和尊嚴?在充滿不確定性的后現(xiàn)代社會,不同的國家或民族如何理性地繼承傳統(tǒng),又理性地走向未來,這對包括批評話語分析在內的所有社會批評研究是一個十分嚴肅的理論命題。

后現(xiàn)代主義者指出了現(xiàn)代主義研究范式的兩大缺陷,即西方中心論和刻板僵化的二分法?,F(xiàn)代主義理論往往將西方的現(xiàn)代化作為參照系,建構起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農業(yè)社會與工業(yè)社會、西方世界與非西方世界的二元對立模式。按照這種范式,非西方國家或民族只有追隨西方的模式才能實現(xiàn)所謂真正意義上的現(xiàn)代化。后現(xiàn)代語境下的批評話語分析就是要力圖打破西方中心論,更多地關注非西方世界的多樣性和獨特性,建構一種更具包容性的多元的語言/話語或文化研究范式:“后現(xiàn)代世界摒棄了普遍的標準,它的問題不是如何使優(yōu)勢文化得以全球化,而是如何確保不同的文化之間的交流和理解。”(鮑曼,2001:262-263)

在后現(xiàn)代的社會中人們對自己的身份越來越困惑,而人們日益增強的反思意識,尤其是對話語實踐和主體身份的反思以及他們試圖確認或確立自己身份的斗爭是后現(xiàn)代的一個永恒的主題。后現(xiàn)代主義主張“主體已經(jīng)死了”并不等于否定或完全拋棄“主體”這一概念,它真正尋求的是“主體的建構過程以及將主體作為理論的要求或前提的政治意義和后果”(巴特勒,2001:209)。因此,后現(xiàn)代主義對主體的解構“僅僅意味著我們終止所有對于那個術語所指之物的支持,并考慮它在鞏固和掩蓋權威中起的語言作用。解構并不是否定或是排除,而是對諸如‘主體’這樣的術語提出質疑,或許最重要的是,開拓這樣的術語,使它向先前沒有被認可的新用法或新用途開放?!?同上:223)在后現(xiàn)代主義者看來,主體總是處于被建構的過程中,它永遠不會被完全構成,而是會一再被構成。批評話語分析尤其關注“主體”在話語中的“占位”(positioning)問題,這既涉及對具體社會群體和個人的身份和自我表征(如媒體對婦女、民族、種族等的表征),也涉及具體的體裁如何構建人們的話語位置或角色(如門診中的醫(yī)患角色),以及人們在動態(tài)的交際中如何建構自己的話語角色。

在身份和角色上的斗爭也是在差異上的斗爭。如何與他者對話或交往的問題就像“我是誰”或者“我們是誰”一樣是包括批評話語分析在內的社會批評理論需要面對的后現(xiàn)代最緊迫的問題之一。Bourdieu(1990)認為,主體的社會性同時內在于“領域”(field)和個體“習性”(habitus)中,而且兩者之間往往存在張力,尤其是在社會急劇變革時期。但是其理論并未闡釋這種個體習性由何而來。Bernstein (1990)關于“聲音”(voice)的理論有助于批評話語分析對主體身份和話語角色的研究。在他的理論中,聲音與主體辨別區(qū)分話語實踐的各種語境的能力有關:即何時何地說什么合適。正是基于這種能力主體才能參與具體的交往并表達具體的意思。Chouliaraki & Fairclough(1999)發(fā)展了Bernstein的“聲音”理論,認為在批評話語分析中,“聲音”可從主體所掌握的體裁和話語及其相互關系的具體“構型”(configuration)上加以理解。對于任何處于具體社會地位的主體,這些聲音的話語構型都服從于其所參與的具體社會實踐的權力關系和支配原則。Blommaert(2005:4-5)對“聲音”的理解與Chouliaraki & Fairclough(1999)如出一轍,認為“聲音代表人們設法表達自己或無法表達自己的方式。人們在表達自己時必須依賴和調用他們所掌握的話語手段,而且他們必須在具體的語境條件下使用這些手段?!?/p>

在進行具體的話語分析時,我們還有必要區(qū)分結構性的或者相對永久性的聲音和在具體情況下領域、習性和聲音的臨時區(qū)分和搭配。Zimmerman(1992:87-91)區(qū)分主體的“話語身份”(discourse identities)、“情景身份”(situated identities)和“伴隨身份”(transportable identities)。話語身份構成即時互動組織結構整體所需的身份,如發(fā)話者和受話者、提問者和答問者、修正發(fā)起者等;情景身份是特定情景中的臨時身份,如求救電話中的求救者;伴隨身份無論在何種交往情境中總是伴隨著個體,如性別、種族等。在這三種聲音中,伴隨身份代表的是相對永久性的聲音,而話語身份和情景身份則是在具體語境中產生的臨時聲音。批評話語分析對身份的定義和分類充分考慮到了言語交往的動態(tài)性。

后結構主義的語言或話語分析與差異概念密切有關。所謂“差異”是指意義通過或明或暗的對比而產生,對任何事物的正面定義都是以否定或壓制其對立面為基礎的。因此,“任何一個統(tǒng)一體的概念事實上都包含了被壓制或被否定的事物;它就是在與另一個術語的明確對立中建立起來的。意義的分析包括了對于這些否定和對立的梳理以及弄清楚這些否定和對立怎樣(以及是否)運行于特定的語境中。”(斯科特,2001:384) Minow(1984)提出了分析差異的進退兩難困境,指出在處理從屬群體時不考慮它們之間的差異,就會留下一種不完美的中間狀態(tài);但是如果老是盯著差異又會顯得離經(jīng)叛道。因此他認為我們需要一個思考差異的新思路,這就是由于在每一個范疇中一切現(xiàn)象都被看做是相同的,這就掩蓋了各范疇內部的差異。我們的分析目標應該是不僅要了解不同范疇之間的差異,而且也要了解這些差異如何掩蓋了各個范疇內部的差異。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是批評話語分析最重要的理論基礎,在這一理論中各種話語實踐之間的差異是通過“方言”(dialect)、“體裁”(genre)和“語域”(register)來闡釋的,一種話語實踐內部的差異通過“編碼傾向”(coding orientation)來解釋。社會成員身份差異對應著編碼傾向差異,這種差異通過具體的“語義風格”(semantic styles)來實現(xiàn)?!熬幋a傾向”決定著語義和詞匯語法的選擇,這樣的選擇會最終系統(tǒng)性地表現(xiàn)出特定的立場或態(tài)度的傾向性。因此“語義風格”與意識形態(tài)直接相關。不過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以語言和語篇分析見長,而社會實踐分析不足,分析者往往過于關注社會實踐的語言符號因素,關注闡釋具體的語篇如何從語言系統(tǒng)的不同潛勢中做出具體的選擇,而或多或少地忽視社會實踐的其他方面,因而常常難以解釋語篇內部的體裁“雜合”或者互文現(xiàn)象。

語言具有無限的生成能力,但話語秩序的穩(wěn)定性會通過限制某些聯(lián)系來限制這種生成力。另外,話語秩序還具體說明各種話語實踐之間的流動關系和不同話語和體裁之間的再語境化關系,這種關系導致了語篇類型和其具體特征在不同話語實踐和不同語境之間的不同分布。Hasan(1994)用“可滲透性”(permeability)概念來解釋雜合語篇,認為可以把來自其他語類或體裁的成分視為當下語篇的構成部分,是“次語篇”(subtexts),在功能上支持“主語篇”(main text)。不過,Hasan(1994)的做法其實是用“實例”(instantiation)來適應“系統(tǒng)”(system)。對話語實踐進行整體分析可揭示其中各種因素的作用和相互關系并因此能更加深入全面地了解語言符號因素在其中的功能。批評話語分析應該既重視具體的話語實踐如何受系統(tǒng)的約束和限制又重視話語實踐如何生產和再生系統(tǒng),這才能反映系統(tǒng)和實例之間的辯證關系。

4.0 結語

處于不同社會地位的人們形成了與話語和語言的不同關系,而這種關系也隨著話語實踐的不同而變化。關于話語的知識成為了社會斗爭中爭奪的資源,例如在話語技術化(technologisation of discourse)中,基于知識的技術培訓和學習已經(jīng)變成了社會組織管理的一部分,帶有明確的工具性目的。批評話語分析的產生和迅速傳播本身就標示著生活在后現(xiàn)代社會中的人們普遍提高了的語言反思意識和能力,當然它自己在發(fā)展和日漸壯大的過程中也應反思自身在基于知識的話語斗爭中的立場和角色。強調話語反思的后現(xiàn)代社會似乎會削弱話語的意識形態(tài)功能,這當然只是一種假象,因為正如Volosinov所指出的,意識形態(tài)貫穿整個符號學領域或全部表義系統(tǒng),“意識形態(tài)領域與符號領域相重合。它們相等同。凡是有符號的地方就有意識形態(tài)存在。凡是意識形態(tài)的東西就具有符號價值?!?Volosinov,1973:9-10)不過,隨著后現(xiàn)代社會人們的語言反思意識和能力的不斷提高,話語要更好地完成其意識形態(tài)功能就需要更有效的話語建構策略,而這也會反過來對批評話語分析者提出更高的要求。

注釋:

① 后現(xiàn)代語境下的批評話語分析之三

[1] Bernstein, B.TheStructuringofPedagogicDiscourse:ClassCodes&Control[M]. London: Routledge, 1990.

[2] Blommaert, J.Discourse:ACriticalIntroduction(KeyTopicsinSociolinguistics)[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5.

[3] Bourdieu, P.InOtherWords:EssaysTowardaReflexiveSociology[M]. Cambridge: Polity Press, 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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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lative Nature of Meaning and the Reflexivity of Criticism

XIN Bi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and Cultures,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7, China)

The post modern economic, political and cultural context provides multiple themes and concepts for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CDA) and social critical theorists such as Gramsci, Habermas, Foucault, Derrida and Barthes have cultivated a fertile soil for CDA with their theories of hegemony, globalization, knowledge and power, language and power, the life world and the public world, the colonization of the life world by system and the resistance to it, etc. On the other hand, critical discourse, with its focus on the role of language in the social change of the post modern era, has made important contribution to the critical study of post modern society.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relative nature of discourse meaning and the dynamic and dialectic nature of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postmodernism;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relative nature of meaning; reflexivity of criticism

10.16482/j.sdwy37-1026.2017-01-001

2016-09-10

辛斌(1959-),男,漢族,山東乳山市人,博士,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語用學、篇章語義學、批評語言學。

H030

A

1002-2643(2017)01-00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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