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儀,李 萌,楊 龍
(1.福建農林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福建福州350002;2.福建農林大學經濟學院,福建福州350002)
農民的多維貧困對其城鎮(zhèn)定居的影響研究
——基于2010年中國綜合社會調查數據的分析
李寶儀1,李 萌2,楊 龍1
(1.福建農林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福建福州350002;2.福建農林大學經濟學院,福建福州350002)
城鎮(zhèn)化和去房地產庫存是供給側改革的重要內容,而農民城鎮(zhèn)定居和購房意愿是能否實現城鎮(zhèn)化戰(zhàn)略和化解房地產庫存的重要影響因素。本文從多維貧困的視角出發(fā),基于CGSS2010數據,研究了收入、教育、健康等貧困維度對農民城鎮(zhèn)定居意愿、定居偏好、購房意愿的影響。研究發(fā)現,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購房意愿均相對較低,經濟條件是購房意愿的最大制約因素。收入、教育、健康等維度的貧困均對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購房意愿有著顯著的負向影響。相對小城鎮(zhèn),收入貧困者不愿意選擇地級市和省城,教育貧困者不愿意選擇地級市、縣城、省城、直轄市,健康貧困者不愿選擇地級市,但更愿意選擇直轄市。改善農民的貧困現狀,增加農民進城定居意愿,要將農業(yè)農村發(fā)展和精準扶貧相結合,將農村基礎教育與勞動技能培訓相結合,改進貧困地區(qū)醫(yī)療水平條件,提高農民健康水平。
多維貧困;農民;城鎮(zhèn)定居;意愿;偏好
城鎮(zhèn)化和去房地產庫存是供給側改革的重要內容。當前我國的城鎮(zhèn)化呈現出土地城鎮(zhèn)化快于人口城鎮(zhèn)化的特征,表現之一是房地產庫存較高。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2015年末,全國房地產庫存待售面積近7.19億平方米,較2014年增加近1億平方米。鼓勵農民進城,大力促進城鎮(zhèn)化被認為是解決庫存的手段之一。為此,政府實施了一系列推進城鎮(zhèn)化、鼓勵農民進城購房的政策。農民的定居意愿、定居偏好、購房意愿是能否實現城鎮(zhèn)化戰(zhàn)略和化解房地產庫存的重要影響因素,因此,深化以上三方面的研究十分必要。
學界在農民城鎮(zhèn)定居意愿、偏好和購房意愿上已經進行了大量研究。在農民城鎮(zhèn)定居意愿分析上,現有研究存在兩種不同的觀點。一類觀點認為農民的總體城鎮(zhèn)定居意愿并不高,[1, 2]而另一類研究則認為農民有較高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3]一些研究更加深入地分析了農民城鎮(zhèn)定居的偏好。部分研究發(fā)現小城鎮(zhèn)、縣城(縣級市)是農民城鎮(zhèn)定居的首選層級。[1, 4, 5]59而農民工的城市定居意愿具有顯著的大城市和省會城市偏好。[6]在農民的城鎮(zhèn)購房意愿方面,現有研究結果總體上顯示農民城鎮(zhèn)購房的意愿并不高?;谏轿魇?、河南省、湖南省、浙江省和重慶市五地246 戶農戶調研數據的研究發(fā)現,僅有14. 2%農戶有購房意愿。[7]另外利用江西省34縣區(qū)102個行政村的952份調查樣本的研究發(fā)現,有購房意愿(包括已經購房)的比率僅為22%。[8]而基于北京、天津和武漢3 地357 份調查數據的研究也表明,農民工的城市購房意愿不高。[9]
在農民城鎮(zhèn)定居意愿、城鎮(zhèn)定居偏好、城鎮(zhèn)購房意愿的影響因素分析上,學界主要從人力資本、家庭資本和社會制度三個方面論述。人力資本方面主要研究年齡、受教育年限、健康狀況、非農工作經歷等特征對農民城鎮(zhèn)定居意愿、定居偏好、購房意愿的影響,[9, 10]19年輕、受教育年限較長、身體健康、有非農就業(yè)經歷的農民更愿意到城鎮(zhèn)定居或者購房;家庭資本方面主要研究家庭人均收入、住房面積、家庭自然資本等因素對農民城鎮(zhèn)定居意愿、購房意愿的影響。[8]35研究結果表明,家庭年收入對農民的城鄉(xiāng)遷移意愿、城鎮(zhèn)購房意愿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社會制度方面主要從制度文化,如戶籍制度、住房政策、城鄉(xiāng)醫(yī)療保險制度等方面展開。[11, 12]
目前學術界關于農民城鎮(zhèn)定居的研究成果已頗為豐富,但仍然存在一些不足之處。首先,現有研究多關注農民城鎮(zhèn)定居問題中某一方面的研究,如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定居偏好等,而對農民城鎮(zhèn)定居問題進行綜合研究的較少。其次,在影響因素的分析上,較少從多維貧困的角度,研究收入、教育、健康等方面能力的缺失對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的影響?;诖耍疚膶⒗谩?010年中國社會綜合調查”(下文簡稱CGSS2010)數據,基于多維貧困(Multidimensional Poverty)的視角,提出相關假設,使用二元Logistic和多元Logistic回歸模型,探討收入貧困、教育貧困、健康貧困對農民城鎮(zhèn)定居意愿、定居偏好、購房意愿的影響,最后提出政策建議。
多維貧困理論與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阿馬蒂亞·森緊密相關。森延伸了貧困的定義,即“貧困—基本需要被剝奪—基本可行能力的被剝奪”。貧困意味著福祉的被剝奪,基本需要無法得到滿足,而導致貧困的原因在于人的基本可行能力的被剝奪[13, 14]。因此,森認為不能僅僅以收入低下識別或定義貧困,但不否定低收入是貧困的主要原因之一,因為低收入可以是一個人可行能力剝奪的重要原因。貧困應該既包括收入低下,同時也包含各種影響人的可行能力的其它因素。衡量貧困的標準也應該超越收入這一維度,從多個維度進行定義與識別。[15]在多維貧困維度選擇上,Caizhen Lu在其關于中國貧困的著作中選擇了人口學、人類發(fā)展、資產、就業(yè)、公共設施和服務、消費、參與等七個貧困維度。[16]Alkire 和Foster在研究多維貧困的測量與方法中,選取了收入貧困、自我報告的健康狀況(Self-reported Health)、健康保險、受教育年限四個貧困維度。[17]國內學者在近期相關研究中主要選取了收入、教育、健康、健康保險、資產、生活設施及其水平、公共服務等維度。[15, 18, 19]6結合已有研究以及考慮數據的可得性,本文選取收入、教育、健康三個方面來反映農民的貧困狀態(tài),并以此研究農民的多維貧困如何影響其城鎮(zhèn)定居的意愿。
第一,收入貧困的界定。收入貧困的衡量標準為是否在收入貧困線之下。[17]479我國的農村貧困線為家庭人均純收入2300元/年(2010年不變價)。這一貧困標準的制定是考慮了吃飯、穿衣、住房等基本生存需要并兼顧部分發(fā)展需要[20, 21],如果低于此標準,則表明了個體衣食住等方面并得不到保障,更不用談及到城鎮(zhèn)定居或購房。此外,研究發(fā)現越高的家庭年收入對農民的城鄉(xiāng)遷移意愿、城鎮(zhèn)購房意愿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4, 9, 22]43, 21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1:
H1:收入貧困與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和城鎮(zhèn)購房意愿存在負相關關系。
第二,教育貧困的界定。借鑒國內外學者的研究[17, 18]479, 17,本文將教育貧困定義為受教育年限低于或等于6年。在我國,個人受教育年限低于或等于6年意味著僅接受過小學或以下的教育。根據舒爾茨的人力資本理論,較低的受教育程度代表較低的人力資本存量,那么個人在城鎮(zhèn)人力市場的競爭力則相對較低,這將直接影響其在城鎮(zhèn)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同時,沒有大學或以上的學習經歷很大可能沒有到城鎮(zhèn)生活的經歷,其城鎮(zhèn)定居意愿或偏好相對較弱。此外,相關研究發(fā)現,受教育程度對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具有顯著正向影響[23],但也有研究發(fā)現受教育程度對農民的城鎮(zhèn)購房意愿影響較弱[7]49?;诖?,本文提出假設2:
H2:教育貧困與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存在負相關關系,與城鎮(zhèn)購房意愿無顯著相關關系。
第三,健康貧困的界定。已有研究中,健康貧困以自我報告的健康狀況(Self-reported Health)作為指標,衡量標準為健康狀況的自我報告是否為“一般”或“差”。[15]7個體對于自身的健康狀況了解較多,自我的報告能一定程度上反映個體的健康狀況。如果個體的自我健康報告為“差”,證明其身體狀況一定程度上欠佳,給個體行動帶來不方便,削減個體遷移城鎮(zhèn)的偏好。此外,已有研究也發(fā)現,良好的健康狀況會促進遷移行為的發(fā)生。[24]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3:
H3:健康貧困與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和城鎮(zhèn)購房意愿存在負相關關系。
(一) 研究方法
本文將分別研究農民的多維貧困對城鎮(zhèn)定居意愿、城鎮(zhèn)購房意愿及城鎮(zhèn)定居偏好的影響。根據研究目的,文章將采用Logistic模型作為主要研究方法。其中,由于城鎮(zhèn)定居意愿與城鎮(zhèn)購房意愿均為二分變量,結果只有愿意與不愿意兩種,因此,將采用二元Logistic模型分析農民的多維貧困對這兩個變量的影響。而城鎮(zhèn)定居偏好這一變量有“小城鎮(zhèn)” “地級市”“縣城/縣級市”“省城”“北京/上海/天津/重慶”等5個選擇,因此文章將采用多元Logistic模型進行分析。
(二) 數據來源
本研究的數據來源是CGSS2010年數據,它是采用多階段隨機抽樣方法,在全國范圍內的城市與農村抽取了11783個樣本進行調查。其中農業(yè)戶口的樣本數為6040,根據研究需要最終保留樣本數為3008。本研究采用stata11軟件進行數據的相關處理。
(三) 變量與測量
1.因變量
本文的因變量農民城鎮(zhèn)定居包括三個可觀測變量,分別是城鎮(zhèn)定居意愿、城鎮(zhèn)定居偏好、城鎮(zhèn)購房意愿。
通過詢問被調查者“未來5 年,您是否計劃到城鎮(zhèn)定居”測量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被訪者從“是、否、已經在城鎮(zhèn)定居”三個答案進行選擇,本研究在城鎮(zhèn)定居意愿這個問題上只關注回答了“是”與“否”這兩部分的樣本。城鎮(zhèn)定居偏好則根據問卷中“如果選擇到城鎮(zhèn)定居生活,您傾向于選擇哪類城市?”這一問題來確定。按照提供的選擇,將偏好分為“小城鎮(zhèn)”、“地級市”、“縣城/縣級市”、“省城、北京/上海/天津/重慶”等5類,分別賦值1、2、3、4、5。城鎮(zhèn)購房意愿則利用問卷中“未來5年,您是否計劃到城鎮(zhèn)建房或者購房?”這一問題進行確定,同樣在這個問題上本文只關注回答了“是”及“否”的樣本。
2.自變量
綜合上述理論分析與CGSS2010數據的特點,本研究選取收入、教育、健康三個貧困維度作為核心自變量。
收入貧困根據家庭人均純收入的計算公式①得出結果,將家庭人均純收入高于或等于2300元的樣本定義為“非收入貧困”,賦值0;家庭人均純收入低于2300元的則定義為“收入貧困”,賦值1,模型以“非收入貧困”為參照對象。需要說明的是在家庭人均純收入的計算中是以農村家庭人口規(guī)模作為常住人口,這是因為農村家庭中外出打工群體的收入通常會寄回家里。
教育貧困的測量中首先利用教育程度來衡量教育年限,計算標準為“沒受過任何教育=0”、“小學或者私塾=6”、“初中=9”、“職業(yè)高中、普通高中、中專或者技校=12”、“大專=15”、“本科=16”、“研究生及以上=19”。得出樣本的教育年限后,將受教育年限低于或者等于6的定義為“教育貧困”,賦值1;受教育年限高于6年的定義為“非教育貧困”,賦值0,模型以“非教育貧困”為參照。
健康貧困是從詢問受訪者“您覺得您目前的身體健康狀況是”中獲得,受訪者從“很不健康、比較不健康、一般、比較健康、很健康”中選擇答案,將前兩項定義為“健康貧困”,后面三項定義為“非健康貧困”,分別賦值為1和0,并以“非健康貧困”作為參照。
為保證研究的準確性,研究中還納入年齡、性別、婚姻狀況、是否參加基本養(yǎng)老保險等作為控制變量。性別分為男性和女性,并以女性為參照?;橐鰻顩r分為未婚和其他兩類,以未婚為參照?;攫B(yǎng)老保險主要通過詢問“您目前是否參加了城市/農村基本養(yǎng)老保險?”,按回答分成“參加了”和“沒有參加”兩類,分別賦值1和0,以“沒有參加”為參照。表1為上述各變量的統計結果。
(一) 描述分析
從表2可以看出,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相對較低,僅13.22%農民有意愿到城鎮(zhèn)中定居。而農民城鎮(zhèn)購房意愿總體上也不高,僅11.19%農民有意愿到城鎮(zhèn)購房,88.81%的農民并沒有這樣的計劃。從統計的數據來看,81.90%的農民是出于經濟條件的限制而沒有計劃買房,由此可見,經濟收入是限制農民進城買房的一大因素。從表2來看,農民的定居偏好主要集中于縣城和小城鎮(zhèn),有35.55%的農民選擇縣城,還有31.46%的農民選擇小城鎮(zhèn)。
表3的結果顯示,在收入、教育及健康三個貧困維度中不存在貧困維度、存在任意一維度貧困、存在任兩維度貧困及存在三個維度貧困的農民,其具有城鎮(zhèn)定居意愿的比重分別為23.61%、12.27%、5.77%和4.33%,而具有購房意愿的比重又分別為20.16%、11.09%、3.72%和3.61%,這表明隨著農民貧困維度數的增加,其城鎮(zhèn)定居意愿與購房意愿均下降。而收入貧困農民中,僅8.88%有城鎮(zhèn)定居意愿和7.19%有城鎮(zhèn)購房意愿,遠低于非貧困農戶的15.76%和13.53%。教育貧困和健康貧困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和購房意愿均分別比非教育貧困和非健康貧困農民低。92.66%和94.02%的教育貧困農民并沒有城鎮(zhèn)定居意愿和購房意愿。而健康貧困農民中94.52%和95.85%并不打算到城鎮(zhèn)定居和購房。由此可見,相對于非貧困者,收入貧困、教育貧困或健康貧困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和購房意愿均較低,且農民越多維度處于貧困狀況,其城鎮(zhèn)定居意愿和購房意愿更低。
(二) 農民的多維貧困對城鎮(zhèn)定居意愿與購房意愿的影響
為了解農民多維貧困對其城鎮(zhèn)定居意愿及購房意愿的影響情況,本研究建立了6個模型,前三者分別研究了收入貧困、教育貧困、健康貧困對農民城鎮(zhèn)定居意愿的影響情況。而后者則研究以上三個貧困維度分別對農民城鎮(zhèn)購房意愿的影響情況,詳細回歸結果見表4。
收入貧困與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和購房意愿有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假設1被證實。從表4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收入貧困在模型1和模型4中回歸系數均顯著為負。換言之,相對非收入貧困農戶,家庭收入處于貧困的狀態(tài)會顯著降低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和城鎮(zhèn)購房意愿。這與已有文獻發(fā)現的農民家庭收入越高,其城鎮(zhèn)定居意愿和購房意愿也越高的結論是相一致的,說明家庭收入對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有著重要的影響。不難理解,收入貧困農戶的城鎮(zhèn)遷移成本支付能力相對非收入貧困者必然較低,這導致他們缺乏能力承擔未來在城鎮(zhèn)生活的成本。加之,城鎮(zhèn)房價居高不下,更是使收入貧困的農戶對城鎮(zhèn)的生活望而卻步,大大降低他們進城定居與購房的意愿。
教育貧困與農民城鎮(zhèn)定居意愿及城鎮(zhèn)購房意愿有著顯著的負相關關系。表4結果顯示,教育貧困在模型2和模型5中都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且系數均為負,證明相對非教育貧困農民,教育貧困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和購房意愿均較低。受教育年限是按教育程度計算,一般認為受教育程度越高,個體的綜合素質越強,人才競爭力越高,更渴望到城市中獲得發(fā)展的機會并追求更高的收入。而教育貧困者只有小學的教育水平,處于劣勢地位的可能性更大,即使機會出現也可能難以把握,因此,也就更不愿意到城市中定居或購房。
健康貧困對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和購房意愿均表現出了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假設3被證實。表4的結果顯示,健康貧困在模型3和模型6中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負,表明認為身體健康狀況為“差”的農民有著較低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和購房意愿,這與假設2的猜想一致。造成這種結果可能的原因是,健康貧困意味著人力資本較低,在工作市場中的競爭力也相應較低,農民較難在城市中找到維持生計的工作,則其城鎮(zhèn)定居意愿也必然較低。在城鎮(zhèn)購房意味著將長期或短期在城鎮(zhèn)生活,那么也必將面臨上述問題。因此,健康貧困也同樣使得農民的城鎮(zhèn)購房意愿較低。
值得注意的是,控制變量性別除了在模型2中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在剩余的5個模型中系數均顯著為正,表明相對于女性農民,男性農民更愿意到城鎮(zhèn)定居和購房。這一結果與梁志民[8]35等相關研究結果相反,這可能是由于其對象為農民工,且是研究農民工在務工地購房意愿。至于男性更愿意到城鎮(zhèn)定居和購房的一個較為合理的解釋可能是男性相對于女性而言更渴望到城鎮(zhèn)中尋求發(fā)展機會,同時也更敢于在城鎮(zhèn)中進行投資。
(三) 農民的多維貧困對城鎮(zhèn)定居偏好的影響
為更深入地認識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研究將進一步探討農民城鎮(zhèn)定居的偏好。多維貧困將如何影響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偏好呢?基于上述分析和已有的研究[10]23,本研究使用多元Logistic模型對農民城鎮(zhèn)定居偏好進行分析,回歸分析結果見表5,模型以小城鎮(zhèn)(取值為1)為參照,分別估計收入貧困、教育貧困及健康貧困對農民城鎮(zhèn)定居偏好的影響。
收入貧困對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偏好有顯著的影響。模型10和模型13中收入貧困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系數為負。這表明,在其他條件一定的情況下,與小城鎮(zhèn)相比,收入貧因的農民更不愿意選擇地級市和省城。對此的解釋是,收入貧困會降低農民在縣城和省城中的成本支付能力,而小城鎮(zhèn)更貼近農村,生活質量相對農村較高而成本相對縣城和省城又較低,因此農民更愿意選擇小城鎮(zhèn)。
教育貧困在模型8、11、14及16中均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系均為負??梢姡欢ㄇ闆r下,教育貧困者相比選擇小城鎮(zhèn)定居,更不愿意到地級市、縣城、省城或直轄市定居。較低的教育投資必然帶來較低的人力資本,這就意味著較低的勞動力市場競爭力,這樣在其他城市中也將難以獲得維持生活的收入。
健康貧困對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偏好有顯著影響。健康貧困在模型12中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系數為負,而在模型18中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系數為正。這表明,在一定條件下,相比小城鎮(zhèn),健康貧困的農民更不愿意到地級市定居,而更愿意到直轄市定居。一個可能的合理解釋是,地級市的醫(yī)療技術水平與小城鎮(zhèn)或者縣城的差不多,而成本可能會較高,那么健康貧困農民就會更愿意選擇小城鎮(zhèn)或縣城。而盡管直轄市的醫(yī)療成本較高,但是其醫(yī)療技術水平遠高于小城鎮(zhèn),因此健康貧困農民就更愿意選擇到直轄市定居。
本文利用CGSS2010數據研究了多維貧困對農民城鎮(zhèn)定居的影響情況。從多維貧困理論出發(fā),結合已有研究提出了相關假設,并通過Logistic模型分析了收入貧困、教育貧困、健康貧困對農民城鎮(zhèn)定居意愿、定居偏好、購房意愿的影響。主要得到以下結論:第一,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相對較低,僅有13.22%的農民有意愿到城鎮(zhèn)中定居。而農民城鎮(zhèn)購房意愿總體上也不高,11.19%的農民有意愿到城鎮(zhèn)購房,經濟條件是農民城鎮(zhèn)購房的最大制約因素。第二,收入貧困、教育貧困、健康貧困均對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購房意愿有著顯著的負向影響。家庭年人均純收入2300元以下、自我健康報告為“差”、受教育年限6年及以下,其城鎮(zhèn)定居意愿和購房意愿會較低。第三,相對小城鎮(zhèn),收入貧困者更不愿意選擇地級市和省城,而教育貧困者則更不愿意選擇地級市、縣城、省城、直轄市,健康貧困者不愿選擇地級市,但更愿意選擇直轄市。
以上分析結果表明,農民的城鎮(zhèn)定居意愿、定居偏好、購房意愿均受到收入貧困、教育貧困、健康貧困不同程度的影響,因此為推動城鎮(zhèn)化進程,鼓勵農民進城購房,去除房地產庫存,有必要從以下方面著手,改善農民的貧困現狀,增加農民進城購房定居的機會。
第一,針對收入貧困,要將農業(yè)農村發(fā)展與精準扶貧相結合。一方面,利用相關惠農政策和扶貧政策,拓寬農民增收渠道。通過發(fā)展鄉(xiāng)村旅游、特色種植、養(yǎng)殖、林果業(yè),促進農民收入增加。持續(xù)培育新型經營主體,并發(fā)揮新型農業(yè)經營主體的帶動作用,帶動貧困農民共同致富。另一方面,將扶貧開發(fā)與最低生活保障政策有效銜接,保障失去勞動能力的貧困農民的基本生活。通過農民增收與保障基本生活,提高農民城鎮(zhèn)定居意愿和能力。
第二,針對教育貧困,要將農村基礎教育發(fā)展與勞動力技能培訓結合起來。在農村基礎教育方面,要改善農村地區(qū)尤其是貧困地區(qū)的辦學條件,完善教育公共服務體系,優(yōu)化中小學教育學校布局,優(yōu)先保障貧困家庭適齡兒童接受基礎教育。另外,加大對農村學校教師的支持力度,改善鄉(xiāng)村教師生活待遇、強化師資培訓。針對農村地區(qū)勞動力,以市場需求為導向,加大實用技術技能培訓,以此提高成年勞動力的人力資本水平。
第三,針對健康貧困,應改善農村地區(qū)尤其是貧困地區(qū)的醫(yī)療衛(wèi)生機構條件,縮小區(qū)域間衛(wèi)生資源配置差距,實現基本公共衛(wèi)生服務均等化,保障農民的基本醫(yī)療衛(wèi)生服務,提高農民身體健康水平。此外,要特別關注農村污染問題,減少污染對農民健康的影響,降低因病致貧概率。
注釋:
① 家庭人均純收入的計算公式:(農村居民家庭總收入-家庭經營費用支出-生產性固定資產折舊-稅金和上交承包費用-調查補貼)/農村居民家庭常住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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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劉傳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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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中央黨校原副校長李君如、北京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執(zhí)行院長孫熙國、中國政治學會副會長包心鑒等專家學者,針對“黨內健康的政治生活從延安起步”“堅定理想信念,營造良好政治生態(tài)”“深化制度治黨與優(yōu)化政治生態(tài)”等問題暢談了研究成果;全國優(yōu)秀共產黨員代表柯小海和特邀嘉賓圍繞嚴肅黨內政治生活交流實踐經驗;黨校、干部院校、高校和研究機構的參會代表圍繞黨內政治生活的歷史經驗、對策探析等進行了深入研討。
與會代表普遍認為,這次論壇深化了對黨的十八屆六中全會重大意義的認識,加深了對新時期嚴肅黨內政治生活重要性緊迫性的理解,總結了嚴肅黨內政治生活、營造良好政治生態(tài)的歷史和實踐經驗,探索了新形勢下嚴肅黨內政治生活的方式途徑。與會代表還希望繼續(xù)通過“延安論壇”這一黨性教育研究交流的重要平臺,加強交流合作,提升研究水平,促進黨性教育改進提升。
(學報編輯部/ 文 錢竹/ 圖)
On the Impact of Multidimensional Poverty on Farmers' Relocation in Towns or Cities
——Analysis Based on the Data of 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 (CGSS) 2010LI Baoyi1, LI Meng2, YANG Long1
(1. School of Public Policy and Management, Fujian Agriculture and Forestry University, Fuzhou 350002; 2. School of Economics, Fujian Agriculture and Forestry University, Fuzhou 350002)
Urbanization and cutting excessive inventory in real estate are important part of the supply-side reform. And the wishes of farmers to relocate and buy houses in towns and cities have important implications on implementing the urbanization strategy and reducing the excessive inventor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ultidimensional poverty and based on the data of CGSS(2010), this paper studies the impact of various poverty dimensions, such as income, health, education, etc. on farmers' willingness and preference to relocate in towns or cities, as well as their willingness to purchase houses there. The results show that farmers' willingness to relocate in towns and purchase houses are relatively low, with economic conditions being the biggest constraint. Poverty in dimensions of income, education, health, etc. all has a notable negative impact on their willingness to settle and purchase houses in towns or cities. Compared with small towns, farmers with low income are less likely to settle in a prefecture-level city or provincial capital, farmers with poor education are less likely to choose a prefecture-level city, county, provincial capital or municipality, and farmers with poor health are less likely to choose a prefecture-level city, but would prefer a municipality. The paper, in conclusion, puts forward some countermeasures in view of poverty due to income, education, and health respectively.
multidimensional poverty; farmer; relocating in towns or cities; willingness, preference
2017-01-01
李寶儀,福建農林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農村貧困;李萌,福建農林大學經濟學院講師、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農村金融、農村發(fā)展。
楊龍,福建農林大學公共管理學院講師、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農村貧困、農村金融、公共政策評估。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基于多維貧困和脆弱性分析的金融扶貧項目貧困瞄準研究”(16CGL035);福建省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多維貧困和脆弱性視角下福建省農村低收入群體反貧困對策研究”(FJ2015C106);福建省中青年教師教育科研項目“農戶脆弱性視角下產業(yè)扶貧項目減貧效果研究” (JAS160151);福建省軟科學計劃項目(2017R0105);福建省高校杰出青年科研人才培育計劃。
F328
A
號】1674—0351(2017)01—0129—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