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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民族·想象*
——論翻譯在民族建構過程中的作用

2017-03-11 14:05:56梁志芳深圳職業(yè)技術學院
外語與翻譯 2017年3期
關鍵詞:民族意識身份建構

梁志芳 深圳職業(yè)技術學院

翻譯·民族·想象*
——論翻譯在民族建構過程中的作用

梁志芳 深圳職業(yè)技術學院

現(xiàn)代民族的形成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一個長期持續(xù)的民族建構過程。本文從民族主義視角,選取中華民族歷經(jīng)百年的民族建構過程中的幾個關鍵時期,輔以世界其他現(xiàn)代民族的建構歷史,討論翻譯與民族建構之間的關聯(lián)以及翻譯在民族建構過程中的作用。文章指出,翻譯可以有效地傳播民族意識,為“想象”民族提供媒介;翻譯可以促進民族語言、民族文學的形成與發(fā)展,以及民族文化的傳承;翻譯還可參與民族身份的建構,增強民族成員對本民族的認同。

翻譯,民族建構,民族意識,民族文學,民族身份

1.引言

隨著對民族和民族主義的研究在過去30多年中的廣泛流行,翻譯在民族建構(nation-building)過程中的作用這一問題,已逐漸成為國際翻譯學界的重要論題。相關研究大多屬于針對某一地區(qū)、某一民族的個案研究,如Gentzler(2008)、Woodsworth(1996)、Ramakrishna(1997)等論述了翻譯在美洲國家、蘇格蘭、印度的民族建構過程中的作用。著名翻譯期刊《翻譯者》(The Translator)2009年第1期為??吨袞|的民族與翻譯》(Nation and Translation in the Middle East),對翻譯在埃及等中東國家的民族建構過程中所發(fā)揮的功能進行了專題研究。然而,翻譯參與民族建構的具體途徑與策略是什么?其作用或成效具體表現(xiàn)在哪些方面?作為知識分子的譯者如何藉由翻譯表達他們建構民族的理想與訴求?這些問題學界尚無系統(tǒng)的理論分析與論證。本文選取中華民族百年民族建構歷程的幾個關鍵時期,并結合德國、蘇格蘭、印度、美國等地民族建構的具體實踐,分析論述翻譯在民族建構過程中的具體作用與影響。

2.民族、民族國家與民族建構

在討論翻譯與民族建構之間的關聯(lián)這一問題之前,有必要先厘清“民族”(nation)與“民族國家”(nation-state)1這兩個概念。漢語中的“民族”一詞直到19世紀末、20世紀初才出現(xiàn)在有關中文著述中2。中文的“民族”常與“種族”(ethnicity)概念混淆,種族以人體的體質形態(tài)上的某些共同遺傳特征(膚色、發(fā)色、眼色、骨胳等)為標志,屬人類學和生物學范疇,如苗族、土家族、壯族等(徐迅1999:18)。我們通常所說的“漢民族”、“少數(shù)民族”、“中國有56個民族”中的“民族”實質上為“種族”或族群(ethnic group)。本文所說的“民族”是現(xiàn)代意義上的“民族”,并非生物學或人類學意義上的“民族”。

根據(jù)民族主義研究的主流范式即現(xiàn)代主義流派的觀點,民族與民族主義都是現(xiàn)代現(xiàn)象,它們于18世紀晚期產(chǎn)生于歐洲,并迅速蔓延至全世界,成為近代以來世界最強大的政治與社會力量之一(Smith 1998:1)?,F(xiàn)代主義范式存在幾種不同形式,其中又以“建構主義”的觀點為民族主義研究的正統(tǒng)(Day&Thompson 2004:106)。Benedict Anderson與Eric Hobsbawm所代表的“建構主義”認為,民族是“被發(fā)明”(invented)、“被建構”(constructed)出來的“想象的共同體”(imagined community),是一種文化建構物。Anderson嘗試對“民族”作如下界定:“它是一種想象的政治共同體——并且,它是被想象為本質上有限的,同時也享有主權的共同體”(安德森2003:5)。民族渴望自由,其目標是建立主權國家即民族國家,民族的疆界應該與國家的疆界一致,民族與國家有著天然的聯(lián)系。

現(xiàn)代民族的形成需要一個長期持續(xù)的民族建構過程。所謂民族建構,指的是民族共同體的一系列共享價值、文化與民族認同的傳遞、發(fā)展與強化,以及民族身份的確立與建構(Smith 1995:89)。而民族意識的覺醒與傳播、民族語言和民族文學的形成與發(fā)展,以及民族身份的確立則是民族建構過程中最為關鍵的要素,直接關系到民族能否真正確立起來(同上:89-90)。學界一般認為,中國民族主義興起于晚清民初,而1912年中華民國的成立則標志著形式上的民族國家在中國的建立,以及現(xiàn)代民族意義上的中華民族的形成(劉禾1999:192)。中國的民族建構至今已歷經(jīng)百年。晚清以來中國人就一直在試圖回答“何為中國人?何為中國?”這一百年歷史命題,中國人至今仍在這一道路上不斷求索(劉濤、徐國琦2009:103)。而晚清、五四、20世紀30年代、20世紀50、60年代、20世紀80年代則為中華民族建構的關鍵時期。

作為一種“想象的共同體”,民族的形成有賴于民族成員通過各種文化手段或途徑對它進行“想象”與建構(Anderson 1983)。最初興起于18世紀歐洲的兩種想象形式——小說與報紙——為“表述”(re-present)民族提供了技術手段;民族最初而且最主要是通過文字(閱讀)來想象的(同上:30)。18世紀印刷資本主義的發(fā)展使小說與報紙成為大眾消費品被廣泛傳播與閱讀,從而使越來越多人用這種深刻的新方式思考自身,并將他們與他人關聯(lián)起來。通過小說與報紙聯(lián)結而成的讀者群,奠定了民族意識的基礎,形成了民族這一“想象的共同體”的胚胎。拉丁語的衰亡與民族語言的產(chǎn)生亦是決定民族興起的重要因素之一(同上:24-25)。民族語印刷品(主要是小說和報紙)的廣泛流傳有效地傳播了民族意識,為“想象”民族提供了媒介,閱讀這些印刷品的公眾則構成了民族的基礎與原型。

Anderson還通過分析現(xiàn)代小說的結構與敘事技巧,對文學作品如何“表述”人類對民族的“想象”進行了探討(同上:30-37),他的這一嘗試直接影響了20世紀80年代后期興起于英美文學界的民族主義研究風潮。Homi K.Bhabha的《民族與敘事》(Nation and Narration)便是這方面較早期的成果。Bhabha(1990:1-2)認為,文學參與了民族的“想象”、書寫了民族,“民族的形成是一種文化指稱(cultural signification)行為,是對社會生活而不是社會政治制度的文化表述”。換言之,民族建構過程包含了一個文化表述過程,民族成員通過各種文化手段來“表述”、“想象”民族,文學就是其中一種重要的文化手段。作為文學的一個分支,翻譯文學在民族建構過程中也發(fā)揮了積極作用,翻譯是民族建構的一種重要途徑。本文接下來將從翻譯促進民族意識的傳播、民族語言與文學的發(fā)展、民族身份的確立等方面,具體論述(文學)翻譯在民族建構過程中的作用。

3.翻譯與民族意識的傳播

民族意識的傳播與確立對民族的形成極為重要。它是凝聚民族成員的精神紐帶,可以維護民族的穩(wěn)定,推動民族發(fā)展與進步,從而產(chǎn)生強大的凝聚力、向心力、推動力和協(xié)調力。首倡“中華民族”概念的梁啟超,就主張將“民族意識”的發(fā)現(xiàn)與確立作為民族成立的唯一要素:民族成立之唯一的要素,在“民族意識”之發(fā)現(xiàn)與確立。何謂民族意識,謂對他而自覺為我?!氨?,日本人;我,中國人?!狈灿鲆凰宥⒂浀糜小拔抑袊恕敝挥^念浮于腦際者,此人即中華民族之一員也?!c異系相接觸,即對他而自覺為我。此即民族意識之所由成立也(梁啟超1989a:1-2)。

梁啟超從民族意識的確立這一角度來界定民族,認為民族意識的核心是“與異系相接觸,即對他而自覺為我”。他主張將民族意識作為民族成立的唯一條件,突出了“民族意識”在民族形成過程中的重要地位?!耙粋€合格的民族國家應該培育一個涵蓋全體國民的‘民族’,培育的主要方式就是將經(jīng)過選擇和加工過的思想、觀念、語言、傳統(tǒng)、風俗、習慣、歷史、神話、符號等內容灌輸給國民,并使之成為‘民族意識’,并借助‘民族意識’將民族清晰化、實體化,完成民族構建”(張建軍、李樂2010:85)。而翻譯往往就是作為知識分子的譯者,精心挑選并加工外族的思想與文化,將之轉換為本族可以接受的形式輸入本族,借以傳播民族意識、完成民族建構、實現(xiàn)民族獨立的重要途徑之一。

中國近代很多政治家都非常重視翻譯的政治與社會功能,利用翻譯傳播他們的民族主義思想與中華民族意識。譬如,梁啟超曾倡導小說革命,竭力主張譯介外國政治小說,把小說作為“新民”的工具,而培養(yǎng)國民的民族意識則是“新民”最重要目標之一。由于中國傳統(tǒng)小說“佳制蓋鮮”,“綜其大較,不出誨盜誨淫兩端”(梁啟超1989b:34),因此“新民”所必需的新小說應當來自西方。梁啟超等人譯印外國政治小說和其他小說的共同目的,就是為了改造國民性,“發(fā)起國民政治思想,激勵其愛國精神”(梁啟超1997:59)。梁啟超不但在小說翻譯的主題上具有明顯的民族主義傾向,其翻譯策略也同樣如此。例如其《十五小豪杰》的翻譯不僅文白參半,甚至有些歐化,時常夾雜俚語與外國語法,體現(xiàn)了用“新民體”打破文言翻譯獨占主流的思想。梁啟超等人出于政治啟蒙的目的,翻譯政治小說或具有民族主義思想感情的小說,體現(xiàn)了他們民族主義的功利主義文學主張。

晚清以降中華民族百年的民族建構過程中,20世紀80年代是另一個關鍵時期,它在中國歷史上被稱之為與“五四”遙相呼應的新啟蒙時代,在新的歷史條件下重新建構中華民族是這一時期的時代命題。反傳統(tǒng)、思想啟蒙與全盤西化是當時中國思想界的主流。在這場轟轟烈烈的思想啟蒙運動中,翻譯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積極參與現(xiàn)代中國的民族建構。20世紀80年代堪稱清末民初以來又一個文字翻譯的黃金時期,這一時期的翻譯不僅數(shù)量龐大、規(guī)??涨?,而且它在整個社會的文化轉變上,占有非常突出的位置(王曉明2005:172)。這一時期翻譯運動的譯介重點,是西方20世紀哲學、美學、文化學、心理學、社會學等社會科學和人文學科的重要成果,即偏重西方現(xiàn)代理論的譯介。它也是中國人反思社會現(xiàn)狀,在西方的沖擊下重新界定自我、重建民族自我的時期?!氨蛔g成中文的那些主要是來自西方的人文科學和社會科學著作,包括文學作品,正構成了中國人重新感覺和思考現(xiàn)實的基本參照系,成為啟發(fā)和引導他們的感覺和思考的重要因素”(同上:172)。正是通過翻譯作品作為“基本參照系”,中國才得以在與西方“他者”比照和反差的基礎上重塑民族自我形象、重建民族意識。

世界其他多個民族形成的歷史亦表明翻譯可以為民族意識的確立發(fā)揮積極功能。Jacquemond(2009:15)指出,自19世紀上半葉第一個現(xiàn)代國家在阿拉伯世界建立以來,譯入阿拉伯語的翻譯一直是阿拉伯國家建構的重要手段之一。Bijay Kumar Das(2005:79)甚至認為,對印度這樣的多元文化、多語國家而言,翻譯本身就是一種民族建構(translation as nation-building)。對于殖民、后殖民時期的國家而言,翻譯更是一種實現(xiàn)自我確認與民族建構、反抗殖民侵略與文化壓迫的行為。19世紀印度的民族主義翻譯活動,特別是科學翻譯一度興盛。當時的印度知識分子普遍認為,科學就是文化,要想使印度進步并擺脫殖民統(tǒng)治,應該用印度民族語言向民眾傳授科學知識,這一時期印度的科學翻譯具有明顯的反殖民主義政治立場?!耙虼?,印度19世紀的科學翻譯不僅是民族統(tǒng)一、發(fā)展民族意識的力量,也是印度抵制帝國主義的一種行為”(Ramakrishna 1997:445)??梢?,翻譯在印度反抗英國殖民統(tǒng)治、實現(xiàn)民族獨立的過程中曾發(fā)揮舉足輕重的作用。

4.翻譯與民族語言、民族文學的發(fā)展

語言對民族的凝聚作用極其強大,語言是民族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F(xiàn)代民族的建構過程通常包括語言與文化的同化,其目的在于增進民族成員之間的內聚力,建立他們對民族的高度認同?!艾F(xiàn)代國家締造民族過程……需要整合疆域上的居民的文化,創(chuàng)造一種共同的文化特征。其中的一個重要的內容,就是創(chuàng)造一種共同的語言,通過共同語言的紐帶把居民聯(lián)系在一起,使之獲得一種確定的身份特征”(王建娥2010:25)。所謂“共同的語言”,就是民族語言,即“國語”。國語即現(xiàn)代民族國家共同語,是一種現(xiàn)代性現(xiàn)象,它的形成與資本主義的興起以及民族國家這一現(xiàn)代國家形式的出現(xiàn)緊密相聯(lián)(袁紅濤2005:67-68)。國語的確立是民族認同的重要資源,是建立統(tǒng)一的民族國家的必要條件。

翻譯作為民族建構的重要文化手段,可以對民族語言(國語)、民族文學的形成產(chǎn)生至關重要的作用。“民族確實可以從翻譯中‘獲益’。民族主義運動經(jīng)常利用翻譯來發(fā)展民族語言與文化,特別是民族文學”(Venuti 2005:178)。世界眾多民族形成的歷史表明,翻譯可以為民族語言的形成發(fā)揮關鍵性作用。翻譯在英國、法國、德國、瑞典、芬蘭、以色列等國家的民族語言、民族文學、民族文化形成過程中曾經(jīng)扮演了重要角色(Milton 2003:555-558)。例如,Martin Luther的《圣經(jīng)》德譯本就是西方翻譯史上對民族語言的發(fā)展造成巨大而直接影響的第一部翻譯作品。Luther認為,真正的翻譯是把外國語變成譯者的本族語言(見譚載喜2006)。他分別從希臘語、希伯來語譯出《新約》與《舊約》,以圖林根一帶比較統(tǒng)一的公文用語為基礎,吸收德國中東部和中南部方言的精華,并創(chuàng)造了大量新詞匯,使其譯文成為德語的典范。Martin Luther的《圣經(jīng)》德譯本不僅對德國人的生活和宗教產(chǎn)生深遠影響,而且創(chuàng)造了大眾能接受的文學語言形式,對德國語言的統(tǒng)一和發(fā)展起到不可磨滅的作用。

中華民族的建構過程中,確立統(tǒng)一的民族共同語的國語運動始終貫穿其中,國語運動常與翻譯活動緊密結合。例如,翻譯是五四時期以救亡圖存為旨歸的白話文運動、國語運動、文學革命的主要途徑之一。“五四”白話文運動將“白話文學”標舉為“文學正宗”,白話文運動又與國語運動合流,使國語運動和文學革命聚集在“國語的文學,文學的國語”旗幟之下,從而推動了“國語的文學”和“文學的國語”的雙重實現(xiàn)(胡全章2012:40)?!拔逅摹本儼l(fā)現(xiàn),與西方語言文字相比,中國文字在表達上有相當?shù)娜毕?,于是他們主張通過翻譯來促使中文的“歐化”,有意引進歐化的語言來改造漢語,擴大漢語的表現(xiàn)能力。我們從五四新文學家的翻譯主張上,便可看出這一點。如魯迅主張“寧信而不順”的“硬譯”,“這樣的譯本,不但在輸入新的內容,也在輸入新的表現(xiàn)法”(魯迅1981:371)。瞿秋白也認為:“翻譯,的確可以幫助我們造出許多新的字眼,新的句法,豐富的詞匯和細膩的精密的正確的表現(xiàn)”(同上)。如果說中國語言文字自身的缺陷是歐化翻譯的內在動因,那么改造國民思想就是其外在動因。五四先驅們試圖通過語言的變革去變革人們的觀念和思想,滿足引介西方思想的需要,歐化翻譯中的大量新知識、新學說大大拓展了中國人的知識空間,開啟了民智。正如傅斯年(1919)所說:“我們在這里制造白話文,同時負了長進國語的責任,更負了借思想改造語言,借語言改造思想的責任”。歐化翻譯和五四新文學家們大量的白話文創(chuàng)作,確立并鞏固白話文的國語地位、白話文學的“文學正宗”地位。歐化翻譯作為五四白話文運動的重要推手之一,大大促進了中華民族的民族語言與民族文學的形成,為建立現(xiàn)代統(tǒng)一的民族國家提供了統(tǒng)一的語言工具。

對于小語種群體而言,翻譯在民族語言形成與民族建構過程中所發(fā)揮的作用更為關鍵?!靶≌Z種群體在關鍵時期經(jīng)常轉向翻譯,這是既定事實……翻譯為這些語種及其文化的發(fā)展做出了貢獻”(Toury 1985:3)。例如,對蘇格蘭語、羅曼什語這些小語種而言,翻譯在促進民族語言發(fā)展、提升民族身份方面曾產(chǎn)生過巨大作用(Woodsworth 1996)。1979年,加拿大魁北克戲劇家Michel Tremblay的劇作《妯娌》(Les belles-soeurs)曾被譯成蘇格蘭語并在蘇格蘭引起轟動。事實上,當時蘇格蘭已有《妯娌》英譯本,對于主要語言為英語的蘇格蘭人而言,《妯娌》蘇格蘭語譯本已非“必要”。兩位譯者將《妯娌》譯成蘇格蘭語,并不是為了信息或文化交流,而是一項關乎蘇格蘭語“存亡”、提升蘇格蘭民族身份的政治工程,帶有鮮明的意識形態(tài)目的。兩位譯者通過《妯娌》以及Tremblay其他作品的翻譯,不僅挽救了蘇格蘭語,向世人證明了蘇格蘭語同樣可翻譯世界文學名作,也促進了蘇格蘭語戲劇、文學的快速發(fā)展。

5.翻譯與民族身份的建構

所謂民族身份(national identity)3,是指“對價值、符號、記憶、神話、傳統(tǒng)這些民族特有遺產(chǎn)的持續(xù)再造與重新闡釋,以及個體對這些遺產(chǎn)與文化元素的認同”(Smith 2001:18)。簡言之,民族身份即民族如何自我界定、自我評價、自我定位。學界一般認為,民族身份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文化身份。當民族對上述要素的自我認識存在問題時,就會產(chǎn)生民族身份危機或民族認同危機。民族身份的重要性在各個文化中有所不同。民族身份在西方往往是最高形式的身份,西方人對民族身份的認同感最強烈。中國的情況與西方相似,學界普遍認為整個中國近代史都是“尋求民族身份”的歷史,中國至1894年以來一直在試圖回答“何為中國人?何為中國?”這一歷史命題。

民族身份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被建構起來的?!懊褡迳矸莶豢赡茉谏鐣小匀弧纬?;它由國家權威人士創(chuàng)造、培育并精心提倡而形成”(Watson 1993:80)。由于民族身份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文化身份,因此民族身份的確立過程實質上是一種文化建構,包括對文化、傳統(tǒng)、自我定位等的重構。翻譯作為一種重要的文化手段,自然會參與民族身份的建構。Gentzler(2008:180)認為,任何有關美洲翻譯問題的研究,都應該圍繞民族身份建構這一問題展開,美洲的翻譯史是民族身份建構的歷史,翻譯以顯性或隱性方式存在于每一位美洲人的靈魂之中。

翻譯在民族身份建構過程中具有雙重作用。一方面,翻譯控制著目標文化對異域文化身份的再現(xiàn),從而塑造符合目標文化規(guī)范的異域文化形象,例如美國二戰(zhàn)后形成的日本小說英譯的“典律”;另一方面,由于翻譯面向的是目標文化,因而也參與本土身份的建構、塑造“本土主體”,如Ezra Pound對中國詩歌的翻譯催生了美國本土的“意象派”運動(Venuti 1995:10-18)。也就是說,翻譯是一把“雙刃劍”,在表征異域民族身份的同時也塑造著本土民族身份。當然,翻譯在民族身份建構過程中具體能產(chǎn)生多大的社會影響與作用,這取決于譯本的接受情況。譯本只有在全民族廣泛流傳、閱讀,才能發(fā)揮民族主義影響。

比如,抗日戰(zhàn)爭時期美國記者Edgar Snow的長篇報告文學《西行漫記》(Red Star Over China),譯入中國不到幾個月就引起轟動,在香港和海外華人聚居地甚至出現(xiàn)了大量重印本和翻印本,對當時的許多進步青年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在淪陷區(qū)和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許多青年爭相傳閱、傳抄《西行漫記》,在它的激勵下投入抗日救國的行列:“我們拿到這本紅書,爭相閱讀,心情興奮。在上海一百多所大、中學校里,特別是學生組織的讀書會里,普遍傳閱或討論。有的地方,一本書被拆成幾部分,幾個學生交換著看”(陳一鳴1991:28)。在抗日戰(zhàn)爭的艱苦歲月中,《西行漫記》成為許多愛國志士的精神食糧,激發(fā)了廣大讀者的抗日熱情,大大增強了他們戰(zhàn)勝日本侵略者、實現(xiàn)民族獨立自強的信心。

具體而言,翻譯對民族身份建構的支持作用主要通過翻譯策略與翻譯選材來實現(xiàn)。在Venuti(1998:67-75)看來,翻譯雖然不可避免地歸化異域文本,但翻譯亦是可以實現(xiàn)差異的場所;他反對霸權主義和民族中心主義的歸化,主張異化的翻譯,異化策略通過強化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的主體作用,在譯文中保留與目標文化主流意識形態(tài)相左的文化和文學特色,以彰顯源語文化身份。例如Shakespeare的名劇《奧賽羅》(Othello)在埃及的兩個譯本(分別譯于1912、1998年)對埃及的民族身份就產(chǎn)生過完全不同的建構或者解構作用:兩位譯者出于對埃及民族身份的不同看法,通過操控源文本,采取阿拉伯化(Arabization)與埃及化(Egyptianization)兩種不同的翻譯策略,在譯文中構建了截然不同的埃及民族身份(Hanna 2005)。

6.結語

翻譯作為一種跨文化交流,必然涉及將本民族、本土文化之外的外邦或異域文化元素帶入本民族,從而破壞本土文化的“純凈”。從這個意義上而言,翻譯可以說是一種“外邦侵犯”(intrusion of the alien)行為(Robyns 1994:407)。然而,世界諸多民族形成的歷史卻表明,翻譯作為一種特殊的文化表述形式,可以在民族建構過程中發(fā)揮不可或缺的作用。藉由翻譯,民族成員可以“想象”與建構民族,表達他們對民族的期待與希冀:譯入民族語言的翻譯作品的廣泛傳播可以有效地傳播民族意識,為“想象”民族提供媒介;通過翻譯作品聯(lián)結而成的廣大讀者群,可以促進民族語言與民族文學的發(fā)展,以及民族文化的傳承;翻譯還可以有效地提升民族地位、民族身份的建構與認同,從而增進民族成員之間的內聚力,建立他們對民族的高度認同。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譯者在民族建構過程的作用尤為突出。民族主義翻譯活動通常由文化精英們發(fā)動,他們試圖讓全民族接受其語言、文化價值,譯作只有被讀者廣泛接受才能在民族語言、文化與身份建構中發(fā)揮作用(Venuti 2005:178)。譯者作為知識分子與文化精英的重要組成部分,可在社會變革過程中,利用翻譯這個途徑,表達他們對民族建構的個人訴求,參與“想象”與建構民族。

注釋:

1“nation-state”對應的中文譯詞主要有“民族國家”與“民族-國家”兩種。本文采用前一種譯法。若直接引用的他人觀點中出現(xiàn)“民族-國家”的譯法,則沿用。

2 漢語中的“民族”一詞究竟產(chǎn)生于何時、由誰最先使用,學界尚無定論。最初大家普遍認為孫中山可能是中國最先使用“民族”一詞的人。他在1904年“中國問題的真解決”一文中首先使用該詞,隨后他又在1905年《民報》創(chuàng)刊號的發(fā)刊詞中直接引譯西方民族主義淵源,此后“民族”逐漸成為家喻戶曉的概念。后來,陸續(xù)有學者考證在孫中山之前,梁啟超、康有為、王韜等人已使用該詞。

3 national identity目前的中文譯詞主要有“民族身份”、“民族認同”、“民族身份認同”等。與“民族身份”不同的是,民族認同意味著社會成員以“民族”互相認同并以“民族”結成共同體。本文主要采用“民族身份”這一譯詞,當強調民族成員之間以“民族”互相認同時,則采用“民族認同”的譯法。Anderson,B.1983.Imagined Communities:Reflections on the Origin and Spread of Nationalism[M].London&NewYork:Ver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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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059

A

2095-9648(2017)03-0013-06

*本文系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一帶一路’話語英譯與對外傳播研究”的階段性成果,項目號:GD16XWW10。

(梁志芳:深圳職業(yè)技術學院應用外國語學院副教授,博士)

2017-05-19

通訊地址:518055廣東省深圳市南山區(qū)留仙大道2190號深圳職業(yè)技術學院應用外國語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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