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一鳴 田亮
(西安工業(yè)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西安710021)
陜西停戰(zhàn)問題之于1919年南北和議
馮一鳴 田亮
(西安工業(yè)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西安710021)
1917年,西南地區(qū)為反對段祺瑞北洋政府廢棄《臨時約法》及其背后的帝國主義而展開護法運動。陜西省則作為北方各省份中唯一大規(guī)模響應孫中山廣州護法運動的省份,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而陜西靖國軍則代表其軍事力量在此次護法運動中與廣州護法政府配合密切,影響深遠。陜西軍民所開展的“反段倒陳”的行為,故又稱為陜西護法運動。陜西靖國軍自1917年12月至1922年5月解體,歷時約五年之久。在此期間1919年2月20日到5月13日,上演了一出歷時近三個月的南北和議之鬧劇,其會議過程中一項重要的議題即為陜西停戰(zhàn)問題。旨在對1919年南北和議過程中陜西護法運動以及陜西靖國軍諸多問題進行評述。
1919年陜西停戰(zhàn)問題陜西靖國軍南北和議
K258.5
A
2017-06-30
1919年,南北和議的召開本就是出現(xiàn)在波譎云詭的中國政壇上的一場鬧劇。此前南北戰(zhàn)爭的主戰(zhàn)場是湖南省,但因北洋軍閥內(nèi)部直皖派系斗爭的結(jié)果,湖南單方面宣布停戰(zhàn),湖南戰(zhàn)事便基本停止。因此代表主戰(zhàn)派的北洋軍閥(此時指段祺瑞等掌權(quán)的皖系)不得不開辟陜西作為另一戰(zhàn)場,以此來拖延南北對峙局面的深化,借此不愿南北和談。陜西境內(nèi)于右任等奉孫中山之命組織陜西靖國軍,此時已經(jīng)發(fā)展到近兩萬人之多,與南方的護法軍隊遙相呼應。這就有了陜西靖國軍與北洋政府為代表的陜西督軍陳樹藩之間的戰(zhàn)爭,南北雙方也在此期間各派己方勢力相繼入陜,在敵對方面,除陳樹藩軍外,有劉振華鎮(zhèn)嵩軍,許蘭洲奉軍,張錫元、管金聚直軍,陸洪濤甘軍,劉存厚川軍和閻錫山派過河來的晉軍;靖國軍方面,除各路陜軍之外,還有盧占魁綏遠軍和葉荃滇軍。兩方合計,共有九省的軍隊,均對陜西志在必得,因此陜西問題就成了此次上海南北和會所面臨的第一個難題。
此前,南北雙方宣布停戰(zhàn)后,就南北和議召開的會議名稱以及會議地點已有過較長期的爭執(zhí)。但經(jīng)過雙方博弈均算是和平解決。北方稱為“南北和平會議”,南方則稱為“上海會議”。因此葉恭綽在《一九一九年南北議和之經(jīng)過及其內(nèi)幕》一文中記述:“我今天來記述這個經(jīng)過,稱之為一九一九年南北和議,亦就是說不采用任何一方的會議名稱?!盵1]14而會議地點方面北方主張南京,南方則主張上海,后北方遷就南方的意見,決定會議在上海召開。然而,“關(guān)于陜西問題,比上面兩個問題都要復雜得多,解決過程也大費周折。就陜西靖國軍與北洋軍停戰(zhàn)問題曾一度使后來召開的議和會議中斷長達一月之久,并且最終成為導致和議破裂的因素之一”[2]89。陜西問題可謂此次南北議和之焦點重點所在。
陜西問題在南北和議會議召開之前便已根深蒂固,南北雙方各執(zhí)己見。北方段祺瑞軍閥視陜西為“匪亂地區(qū)”不在停戰(zhàn)范圍內(nèi),而廣東護法軍政府則認為“陜西南北各軍應各守現(xiàn)駐地點,北方不得藉口討伐土匪,陰行攻擊南軍”[2]97。南方認為如果不將陜西問題視為解決南北談和的先決條件,則認為北方政府無和平之誠意。此時,陜西靖國軍(陜西護法軍)被視為南軍與廣東護法軍政府相呼應,北軍則為陳樹藩之北洋軍。因此陜西問題在會議未召開時便成為實現(xiàn)和平前途的一大障礙。
1919年2月13日,由江蘇督軍李純經(jīng)過多方斡旋,往返磋商,通電全國關(guān)于解決陜西、福建問題的五條辦法:
1.閩、陜、鄂西雙方一律實行停戰(zhàn)。
2.援閩援陜軍隊即停前進,擔任后方剿匪任務,嗣后不再增援。
3.閩、鄂西、陜南由雙方將領(lǐng)直接商定停戰(zhàn)區(qū)域辦法,簽字后各呈報備案。
4.陜西內(nèi)部由雙方公推德望夙著者前往監(jiān)視,以杜糾紛。
5.劃定區(qū)域,各擔任剿匪衛(wèi)民,毋相侵越,反是者國人共棄之。[3]1
2月20日南北會議正式開始,首先討論的一個問題即是陜西問題。雙方擬定張瑞璣(字衡玉)迅速赴陜與雙方將領(lǐng)接洽,實行五條辦法。雙方同意陜西問題暫維現(xiàn)狀。等張回應后,就陜西問題再做定奪。先行處理影響南北關(guān)系的若干軍事、政治和外交問題。由于南方和議代表和陜西靖國軍方面沒能直接聯(lián)絡,只能通過快郵寄遞,南方代表在2月下旬所接到陜西靖國軍的報告還是1月上旬郵寄出的。[4]129雖然五條辦法的頒布看似解決了陜西停戰(zhàn)問題,但是北軍仍然在陜西繼續(xù)反動進攻,占領(lǐng)南軍地盤。這證明陳樹藩所代表的北洋軍閥陽奉陰違。其用心在于“施遠交近攻之策”?!氨狈浇圃p之意,可見一斑?!盵5]33
2月23日南方國會參眾兩院就陜西問題特開聯(lián)合會議,議決第一條即為“陜西北軍如不完全撤退,即行中止和議,并召回代表”。
自2月25日第四次會議開始起,陜西問題又成為雙方討論的中心問題?!瓣兾鲬?zhàn)事不能停止,其責在陜督陳樹藩,如不將其撤換,陜戰(zhàn)亦無解決之法,和議必不能進行?!薄瓣兪虏粵Q,其他關(guān)系重大之各事,只有暫不進行?!薄拔┯型娭型猓几嫖岬葹殛兠窦部嗥鹨?,專候陜事解決,然后進行而已?!盵6]8至此,會議陷入停頓,南方代表提出三事:
1.先停戰(zhàn),后劃界;
2.不必等張瑞璣到陜始實行停戰(zhàn);
3.須于右任有電正式證明戰(zhàn)事已停;三事辦妥后,方能繼續(xù)開展他議。[7]3
2月28日第五次會議上唐紹儀(南方代表)詢問朱啟鈐(北方代表)陜西問題究竟北京政府有無解決之法,并下達最后聲明:“從本日起,四十八小時內(nèi),如尚未得北京政府圓滿之答復,唯有向外交團聲明,停頓和議?!盵6]12
3月2日為南方代表所提之最后期限,北京政府表示可以暫?!敖朔恕?,明令停戰(zhàn),但未提及撤換陜西都督陳樹藩一事。因此,無法滿足南方的要求,進而唐紹儀遂于當日下午對外宣布暫停和議。當即擬定《對各省宣言》,《宣言》第一條內(nèi)容則是“陜西問題,不獨不停戰(zhàn),反而繼續(xù)進攻”。
3月3日,上海和會停頓后,北京政府總統(tǒng)徐世昌又頒布明令電飭陜西境內(nèi)北軍“通飭停戰(zhàn)”,并且積極配合張瑞璣赴陜協(xié)商劃界,“倘或奉行不力,職責所在,不能辭其咎也”。
3月5日北京政府電令陳樹藩等切實遵令停戰(zhàn)后,陳表示和前敵將領(lǐng)一體遵照執(zhí)行。[9]2但南方代表完全不相信陳的表態(tài)是否出自真意。陜西問題隨即又成唯一障礙。此時陜西靖國軍四面受敵,形勢日艱,段祺瑞皖系又挑起“匪”與“非匪”的爭論,企圖混淆視聽。于右任則毫不留情地揭露北洋政府背信棄義,違反和談協(xié)議的行為,斥責北洋政府宣布的在陜軍隊已停止軍事行動是“皆空言搪塞,大背事實,欲以一手掩盡中外人士之耳目”[10]90,而針對段祺瑞誣陷靖國軍為“匪”一事,于右任發(fā)問道“北系則軍,南系則匪”[10]108,而北方則趁停戰(zhàn)期間急進攻陜,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南北雙方一切關(guān)心和局的人只能等待張瑞璣早日赴陜。
3月22日,張抵達西安。至4月4日南方代表召開緊急會議,根據(jù)張瑞璣來電,陜西已經(jīng)停戰(zhàn)劃界,討論是否應該重開會議,此時距和談中止已經(jīng)過去了一月之久。
4月7日上午九時,停頓了一個多月的和議得以重新召開。是日第一項議題即為陜西問題。會議在這次討論陜西問題時,沒有發(fā)生爭執(zhí),南方代表希望另派大員赴陜,辨明以前是非,保障以后避免沖突??墒?,張公然偏袒陳樹藩,并稱“查陜省軍匪不分,近來土匪蜂起,如北山曹老九等皆借名靖國,占據(jù)滋擾”[10]118。此次劃界不成,最終上海南北和議也無疾而終。至此,陜西問題算是從此次南北和議中退出。
陜西停戰(zhàn)問題自南北會議1919年2月至5月正式破裂,期間南北雙方共進行了八次正式會議,中間因陜西停戰(zhàn)問題而一度中止??偣舶舜螘h中,從起初的第一次會議至4月的第六次會議重開,陜西停戰(zhàn)問題皆作為焦點首要問題被屢次提及。期間南北和議主要因為陜西停戰(zhàn)問題而告頓挫,這更能反映出陜西問題雖不能作為此次南北和談的最核心問題,可也能說明陜西問題之于南北和議的開端重要之問題。一方面,南北和談始自陜西靖國軍為響應以孫中山為代表的革命力量與北洋軍閥皖系之間的斗爭,南北對峙之時,陜西護法運動已經(jīng)興起,作為皖系軍閥的眼中釘,至南北和議開始,湖南戰(zhàn)場的不再重要,則更能凸顯出陜西問題的嚴峻性。另一方面,陜西靖國軍領(lǐng)導者如于右任等人寄極大希望于南北議和,以此來解決陜西問題,因此在和談開始之前,南方代表便堅持實現(xiàn)包括陜西在內(nèi)的全面停戰(zhàn),將陜西問題作為舉行和會的先決條件?!艾F(xiàn)在開議在即,少川諸人認定陜事為第一問題,不敢放松?!盵10]137陜西問題的始終,已經(jīng)暴露了北方軍閥議和的虛偽性,尤其北洋軍閥之陽奉陰違破壞國家統(tǒng)一和平之大好局面。由于陜西問題無疾而終,和議很難重新再開。這也為南北和議后期所產(chǎn)生的南北軍閥局部和議埋下了伏筆。因此,陜西問題首當其沖作為焦點第一問題在此次和議中出現(xiàn),同時也作為過渡階段的中心問題引領(lǐng)整個南北和議事件的發(fā)展進程。
[1] 杜春和.北洋軍閥史料選輯下冊[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
[2] 李新.中華民國史第三卷[M].北京:中華書局,2011.
[3] 專電[N].申報,1919-02-08.
[4] 丁中江.北洋軍閥史話[M].北京:中國友誼出版社,1996
[5] 中國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孫中山全集第五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1.
[6] 中國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一九一九年南北議和資料[Z].北京:中華書局,1962.
[7] 國內(nèi)和議竟因陜事停頓矣[N].晨報,1919-02-28.
[8] 和平會議停頓矣[N].申報,1919-03-03.
[9] 和議停頓中之陜西問題[N].晨報,1919-03-07.
[10] 中共陜西省委黨史資料征集研究委員會.陜西黨史資料叢書第五卷陜西靖國軍[M].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87.
馮一鳴,西安工業(yè)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近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