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務(wù)篤
1949年4月,負責戍守南京江面的國民黨海軍第二艦隊起義,林遵司令和各艦艦長率領(lǐng)25艘艦艇和官兵向解放軍投誠。起義時,我是“太原”艦艦長兼代第四指揮區(qū)(在蕪湖)指揮官,作為當時起義領(lǐng)導(dǎo)人之一,親歷了起義的前后經(jīng)過。
海軍總長桂永清試探各艦長
國共內(nèi)戰(zhàn)后期,蔣介石眼看支撐不住全面潰敗的局面,在淮海戰(zhàn)役黃百韜兵團于碾莊被殲之際,就打算撤守江南,希望憑借長江天險,造成南北對峙的局面,“十年生聚”,再揮戈北上。當時在蘇北的海軍第二炮艇隊奉命撤到長江,海防第二艦隊也從海上調(diào)進長江,擔任從江陰到安慶近500公里的江防,統(tǒng)由第二艦隊司令林遵指揮。
1949年2月,“重慶”艦起義。不久,海軍總長桂永清從上海溯江而上,視察長江防務(wù)。3月上旬,桂永清來到蕪湖,召集第四指揮區(qū)四艦艦長。這天晚上,安東”“楚同”“吉安”“太原”艦長均來到“長治”艦會議室,林遵司令早已在那里等候。一會兒,“長治”艦長劉廣凱陪著桂永清進來。桂穿海軍中將制服,鼻子上架著金絲眼鏡,胸前佩戴了數(shù)不清的勛章。
他邁著八字步走到會議室中,向大家訓(xùn)話:“這次我巡視了長江防務(wù),我們江南配布有一百多萬部隊,江北有堅固的橋頭堡,防守嚴密,還有空軍、海軍的支援,真是堅若磐石。我們有寬闊的長江,有敵人所沒有的海軍堅守,共軍來吧!我將以我強大無敵的海軍,掀起長江滾滾的洪水,撲滅共軍熊熊的烈火,我們必操勝券,望各位好自為之,效忠黨國,不負厚望,在戰(zhàn)爭中立功,效國于危難,以實現(xiàn)三民主義,而慰國父在天之靈?!?/p>
訓(xùn)完話,大家坐下,“隨便聊聊”。桂永清突然拉大了嗓子,說:“‘重慶號不爭氣,公然叛變投敵,你們大概都曉得了吧!”他從眼鏡里透出兇神惡煞的目光,向我們遍掃一周,問:“假如你們軍艦在海上碰到了‘重慶號,你們打算怎么辦?”這一突如其來的問話,問得我們一時不知所措,我們都不講話,啞然好久。桂永清等得不耐煩了,又向我們掃視一眼,目光依次停在各艦長臉上,逐一盤問。大家只好支吾以對。
“吉安”艦長宋繼宏沒等點他的名,搶著說:“我‘吉安的火炮比‘重慶差得多,航速比‘重慶差得遠。要打,打不過它,要跑,跑不過它。要是碰到了它,我只有一個辦法:開足馬力向淺水區(qū)溜,向小河港汊里溜,向島嶼背后溜,給它來個‘捉迷藏戰(zhàn)術(shù),叫它抓不到我。”桂兇狠地嗤了一鼻:“沒出息的東西!”宋有點不服氣:“總司令,我講的是老實話呀!不然,你看咋辦哪?”桂氣得兩手攥緊拳頭,猛力向沙發(fā)的扶手上一殺:“哼!我一定不讓他們有好下場,我一定不準‘共匪有軍艦,我一定不讓‘共匪有海軍!你們看好了。”打氣會就此收場。
3月底,美蔣飛機炸沉“重慶”號。緊接著,英國要走了“靈甫”號。4月間,英國原駐南京的驅(qū)逐艦“黑天鵝”“紫石英”兩艦撤逃,被解放軍擊毀。桂永清借機向英使館交涉,蔣政權(quán)并電英國政府,要求英國派航空母艦來華。他們企圖挑起國際干涉,介入內(nèi)戰(zhàn)。
兵臨城下,海軍總部上演鬧劇
4月21日,毛澤東、朱德下達“向全國進軍”的命令。4月20日晚,解放軍在蕪湖上下全面渡江。蕪湖附近駐扎的國民黨陸軍從四面收縮到蕪湖市,準備向南轉(zhuǎn)移。此時,海軍總部還在下達“阻擊渡江共軍”的任務(wù),要蕪湖的艦艇部隊負責阻擊任務(wù)。第四指揮區(qū)指揮官唐涌根借口病情加重,離艦就醫(yī)去了,桂永清要我兼代蕪湖區(qū)指揮官。我向桂復(fù)命:“江南陸軍已全部撤逃,無法阻擊?!?/p>
這時,南京已經(jīng)解放在即。4月22日下午,海軍總部令我率蕪湖艦艇于22日晚到南京集結(jié)待命。我們的艦艇在晚上行駛,嚴格管制燈火,在通過共軍渡江地段時,慢駛繞過。到達后,我打聽了南京的情況,然后借了一部小汽車,親自到海軍總部去報到。
我到海軍總部已時過三更,總部大院里一片黑。走進參謀長周憲章的辦公室,他桌上點著兩支蠟燭,陰光慘慘地照著斜吊在墻上的蔣介石掛像,作戰(zhàn)地圖已扯下,電話已拆,抽屜全抽出來,滿地亂紙。他見我來,顯得十分親熱,趨前兩步和我握手。他一邊收拾文件,一邊問了我一些蕪湖的情況。他說:“形勢很糟:江陰炮臺已易手,原在那里的‘營口‘威海兩艦情況不明;國府、國防部早已撤走,總部也全撤。你們?nèi)炌б黄鹩闪炙玖顜Ц吧虾?。”他趕緊整理好文件,帶我一起去見桂永清。
在桂的辦公室里,我看到剛從黑沙洲趕來的林遵司令。大家相見之后,周告訴林,在安慶的第五指揮區(qū)艦艇也要來京集結(jié),估計今日中午前后可到。桂向林說:“我在這里等你的目的,就是要當面告訴你,要你把整個二艦隊和在南京集結(jié)的所有艦艇,一起帶領(lǐng)撤赴上海。我已下令所有各艦和艇隊,統(tǒng)由你指揮,務(wù)必于今(23日)晚撤離南京?!?/p>
林以艦艇龐雜、自己對情況不了解為由,再三退卻。桂馬上傳令要作戰(zhàn)署署長王天池來,讓他介紹在南京的各艦艇現(xiàn)狀和南京到上海沿江兩岸的情況,然后裝得很嚴肅地向林下令:“將所有艦艇帶到上海,保存實力,以待轉(zhuǎn)機。這是黨國和總裁委付給你的重任,在這危難的關(guān)頭,應(yīng)不畏艱險,為黨國效忠?!?/p>
林見推托不掉,懇求說:“艦隊撤滬,責任重大,我才疏學(xué)淺,實難單獨擔此重任,要恭請總座親臨艦隊坐鎮(zhèn)才好。”桂沒想到林竟會“將”他一軍。他考慮了一下,用手把眼鏡往鼻梁上一推,狡猾地說:“總裁有令,要我今晨即飛上海轉(zhuǎn)奉化,共商國是,不宜在艦隊耽擱,以免貽誤軍國大事?!苯又粥嵵氐卣f:“只要林司令能把艦隊從南京帶到上海去,哪怕到上海時只剩一條艦,也屬奇功,我當呈請總裁,保升你為中將副總司令,并頒授你青天白日勛章?!敝?、王二人順著桂意,趕忙說:“林司令勞苦功高,真可算得屢建奇勛,他日榮任副座之時,我等則甘處麾下,效犬馬之功,輔佐在側(cè),共籌戎機?!?/p>
林忙還揖,旋又轉(zhuǎn)向周說:“既然總座不能來隊坐鎮(zhèn),則請參座蒞臨。參座德高望重,眾望所歸。若參座來艦隊督陣,定能完此重任?!敝馨櫫税櫭碱^,推辭說:“我已年老志衰,力不從心,不堪擔此重任了。”說著把臉轉(zhuǎn)向王:“看王署長是否可以陪林司令辛苦一趟。”王天池聽得這話更是搖頭:“我也年邁無能,平時少上艦隊,哪談得上什么臨陣指揮。林司令年輕有為,膺此重任,一人足矣,若說要孚眾望么,還是以參座為上??!”
周推王,王推周,互相推諉,在此期間,桂的侍從副官吳家荀多次進出,催促桂趕快啟程。桂永清看看手表,不能再拖延了,驀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用力把眼鏡往上一推,厲聲說:“危難看忠臣。國家危難之際,你們理應(yīng)效忠黨國,不顧生死,共赴國難。但你們都貪生怕死,相互推諉。”辦公室頓時鴉雀無聲,桂把攤在辦公桌上的公文包用力一合,狠狠地說:“好吧!我們一起去??茨銈兡膫€王八蛋能推得掉!”桂永清離開安樂椅,走出辦公室,周、王二人緊跟上,林也跟上,我跟在最后面。
從桂的辦公室到總部大門,要穿過兩進大院。時過四更,黑魆魆,靜悄悄,無一人影。大家各懷心事,一言不發(fā)。我暗地思忖:“總司令果真與林一起上艦隊嗎?”一出總部大門,吳家荀搶上前兩步,拉開早已準備好在大門口的轎車的門,桂永清顧不得向周、王、林打招呼,就一頭鉆進車里,吳順手關(guān)上車門,自己鉆進前座,“嗒”的一聲,轎車向飛機場疾馳而去。周、王、林三人茫然地望著黑暗深處早已望不見的轎車,然后你看我,我看他,面面相覷,默無一言。好一晌,我才向周、林告辭。
我回到“太原”艦已近五更,和衣往床上一仰,想稍微睡一下以恢復(fù)幾天的疲勞。眼一閉,剛才的一幕鬧劇又浮上心頭,我問自己:“這就是我的長官?老師?前輩?他們爾虞我詐,卑鄙齷齪,讓我替他們賣命?”“我到底是應(yīng)該助紂為虐?還是應(yīng)擇善而從?”數(shù)不盡的問號在腦海里翻騰打滾。
關(guān)鍵時刻決定起義
4月23日天大亮,我起來走上船頭甲板,往上游看,十幾條軍艦和一批炮艇,密密麻麻地停泊在笆斗山江面上。我走上駕駛臺遠望:浦口、浦鎮(zhèn)那邊時有火光,槍炮聲很激烈,南京市區(qū)好幾處冒著濃煙,吐出火舌——22年的蔣家王朝今天宣告終結(jié)了。他們跑了,飛了,再也管不著我了。我該怎么辦?正在思慮間,司令艦發(fā)出信號:召開艦長、隊長會議。
艦長們陸續(xù)來到林遵司令所在的“永嘉”艦,林遵司令主持會議。他先講了凌晨在總部會見桂永清的情況,轉(zhuǎn)述了桂下達的帶領(lǐng)艦隊駛滬的命令,而后說:“我們該怎么辦?這事關(guān)系全艦隊千余官兵的切身安危,特邀大家來共商前程?!?/p>
起先,大家議論怎么走的問題。此時若要把艦艇開到上海,要沖過解放軍占領(lǐng)的炮臺。有人認為用優(yōu)勢火力壓制對方的炮兵陣地,可以順利到達上海。但有人不同意交火,認為打鬼子、打侵略者該打,打內(nèi)戰(zhàn)不該打。自己傷亡,百姓遭殃。于是議論起戰(zhàn)爭正義與否和該打不該打的問題。
各艦艦長中,有人搬出蔣介石、桂水清“應(yīng)忠黨愛國,共赴國難”的話,說“要講仁義、講道德,為國盡忠,不該做歷史的罪人”,“忠臣不事二主,戰(zhàn)場起義實際就是叛變投敵,就是叛黨叛國”。
更多的人主張把軍艦交出去,戰(zhàn)場起義?!盎莅病迸為L吳建安說:“國民黨的黨棍老爺們,平時滿口‘仁義道德,背地里卻滿肚子‘男盜女娼。他們貪污腐化,無惡不作,置老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這樣的‘黨我們應(yīng)該‘忠嗎?蔣介石統(tǒng)治20多年,弄得國破家亡,民不聊生,而那些達官顯貴們在‘洋人的卵翼下,小汽車,大洋房,討幾個姨太太,花天酒地,連狗都可坐飛機。這樣的‘國我們應(yīng)當‘愛嗎?桂永清在危難時刻,自己坐飛機逃跑,丟下我們不管,這能叫‘義嗎?挑起內(nèi)戰(zhàn)的是他們,禍國殃民的是他們,他們才是不仁不義的歷史罪人?!?/p>
雙方爭得面紅耳赤,相持不下。會場上人們交頭接耳,嘰嘰咕咕。林遵司令靜坐在那里,傾聽兩方爭執(zhí),一言不發(fā)。這時,艦隊參謀戴熙愉提議用不記名投票方式,來測驗各人的意愿,以定去留。16位艦長參加投票,檢票的結(jié)果是:贊成留下起義的8票,反對起義的2票,棄權(quán)的6票。投票后,林遵司令說:“經(jīng)過大家充分發(fā)表意見,又投票測驗,說明多數(shù)人愿意留下起義,現(xiàn)在事情可以定下來了。我是根據(jù)大家的意愿辦事的:決定全部留下起義。但要說清楚,起義與否,關(guān)系到各位和全艦官兵前途的大事,一定要自愿,絕不能勉強。各人命運由各人自己決定!”林再次征求大家意見,棄權(quán)的6人中,有的愿意起義,有的愿意隨大多數(shù)人行動。兩位投反對票的也表示:大多數(shù)人都要留下,他們也不固執(zhí)己見。林遵司令見大家無異議后,布置了吳建安和張家寶兩位艦長商量擬稿,寫信和解放軍聯(lián)系;并命令各艦電臺暫不與總部斷掉,在未與解放軍聯(lián)系好前,會議情況不要讓總部知道。散會已近中午,炮艇把各艦長送了回去。
紅旗升上主桅
時至黃昏時分,發(fā)生了一起風波,“永嘉”“永修”“興安”三艦突然起錨,逃離艦隊,向下游而去。晚上近十點,我們幾個堅定起義的艦長,不約而同地都到了司令部,談?wù)撊绾闻c解放軍取得聯(lián)系。當時,解放軍還在浦口,未過江來。只有派得力的人,坐炮艇到浦口去才行。黑夜朦朧,事前又沒聯(lián)絡(luò)信號,過去容易發(fā)生誤會。但若等到天明,又怕發(fā)生其它意外。大家商量后,決定派艦隊副官王熙華、參謀戴熙愉二人前去。炮艇載著兩位使者,向浦口疾馳而去。
不到半夜,炮艇回來了。解放軍派來了一代表,是35軍敵工部部長張普生。張普生來到司令室,和我們一一握手,熱情地說:“軍首長派我來,代表三野向你們慰問,對你們棄暗投明、毅然起義的壯舉表示熱烈歡迎?!庇谑?,從4月23日起,國民黨海軍第二艦隊的“惠安”“江犀”“聯(lián)光”“太原”“吉安”“永綏”“楚同”“安東”“美盛”九艘軍艦和第一機動炮艇隊、第五炮艇隊兩個艇隊正式宣告起義。
24日早上,7點半過后,“太原”艦全艦官兵習慣地都到后甲板來,聽候集合命令。值星官跑來請示:“艦長,是否站隊升旗?”我說:“不升旗了,但仍站隊,我要講話?!蔽蚁蚬俦鴤児剂似鹆x的決定,又讓大家做好準備,防范桂永清派飛機來轟炸艦艇。果然,26日上午,大約9點多鐘,三架轟炸機自上海溯江而來,到達艦艇停泊的江面。各艦發(fā)出戰(zhàn)斗警報,炮彈登膛,瞄準器跟蹤,嚴陣以待。可是敵機飛得高,也沒投彈,轉(zhuǎn)了兩圈即逸去。當日下午,林遵接得桂永清的親電:“限你們在26日子夜通過江陰下駛,屆時有空軍在江陰掩護,幸勿自誤?!比茱w機來威逼,后又來最后通牒,我們不能再待在原地坐挨炸彈了,必須積極與解放軍聯(lián)系,辦理艦隊交接手續(xù)。
27日是個不平凡的日子。早晨6點半以前,我們就把艦體各部沖洗擦拭干凈,全體人員都換上整潔的軍裝。軍官們摘棄青天白日帽徽,士兵拆去披肩上的國民黨徽。7時整,舉行升旗典禮。升旗典禮特別隆重,因為這天升的是新的、象征著革命的旗幟——一面紅旗。待各艦紅旗都升起以后,以旗艦“惠安”號為首,駛離笆斗山江岸,在大江中列隊,9艘軍艦,16條炮艇,浩浩蕩蕩,25面紅旗迎風招展。“嘟!”汽笛一聲長鳴,在司令艦“快車前進”的旗號引導(dǎo)下,乘風破浪,向南京下關(guān)駛?cè)?,迎接全體官兵的新生。
我們集隊在下關(guān)海軍碼頭,人民解放軍第三野戰(zhàn)軍第八兵團司令員陳士榘將軍負責檢閱和接收艦隊。林遵引導(dǎo)陳士榘到各艦巡視一周,陳士榘看得仔細,不時地問這問那,他看到駕駛室的車鐘、羅經(jīng)、舵輪擦得金黃锃亮,各種儀表保存如新,深為贊賞。隨后,我們集中在“永綏”艦會議室,由陳士榘接見。他對起義艦隊布置了任務(wù):“當前最重要的問題是保存我們的艦艇和人,而主要是人。敵人飛機已偵察過,后一步必定是轟炸。敵人不讓我們有海軍,但我們一定要建設(shè)強大的海軍,我們必須為之斗爭。我看過了就算接收了?,F(xiàn)在艦隊需盡快疏散隱蔽。船上大部分人先下來集中學(xué)習,少部分人把兵艦開離碼頭,按預(yù)定計劃疏散防空?!睍?,各艦按計劃駛離下關(guān)疏散。各艦撤下約2/3的人,齊集挹江門舊海軍總部。
28日上午九時三刻,六架轟炸機飛到南京江面,盤旋一周后分成兩股,分別對南京上下游分散的各艦轟炸。各艦高射炮從各處開火向敵機射擊,怎奈高射炮射程都不過7000米。敵機在萬米高度平飛投彈,雖命中率不高,但目標顯著的“楚同”“惠安”艦都中彈沉沒,6人犧牲,8人負傷。我們炮彈的爆煙都在敵機之下,沒能揍下一架來。當晚接得通知:“上級黨指示,舍艦保人。各艦官兵全部離艦?!?9日,整個艦隊全部人員離艦,集中在舊海軍總部,艦隊司令部和各艦長移住在國防二村。我把“太原”艦用樹枝偽裝隱蔽在采石鎮(zhèn)的翠螺山下。以后敵機常來轟炸,各艦已無人還擊,敵機低飛俯沖投彈,命中率高,“太原”艦于5月4日被炸沉。其它各艦除“美盛”“聯(lián)光”幸免外,都先后被炸沉。
就在我們起義的4月23日,華東海軍司令部在泰州成立。不久,司令部遷來南京,林遵任副司令員。當年10月,開始接收新艦。我被任命為第一批新艦“萬忠”號艦長。新艦配員主要是解放軍陸軍指戰(zhàn)員,還配有15%的起義人員作技術(shù)骨干。一支新型的人民海軍艦隊開始形成了。
(作者系文史學(xu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