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理泰++趙剛

2016年美國總統(tǒng)大選迥異于過去歷次大選。特朗普、希拉里都以高齡參選，一位被歸于不羈的另類，另一位苦于丑聞纏身。許多選民投票給其中一位，并不是對其情有獨鐘，而是更厭煩另一位，由此兩難選一。經過跌宕起伏的競選熱身及短兵相接的階段，大選結果揭曉，特朗普當選美國下一屆總統(tǒng)。

當今時勢在發(fā)展，世界在劇變。環(huán)顧宇內，歐洲、中東、中國都處在劇變的過程中，如今劇變也終于在美國醞釀發(fā)酵了。筆者預測，10年后的歐洲再也不是傳統(tǒng)認識中的歐洲，這一狀況也適用于中美兩國。顛覆性的變化猶如多米諾骨牌，劍及履及，漣漪所及，無遠弗屆。

美國政治生態(tài)丕變

這次特朗普在一片反對聲中崛起，在美國政壇引發(fā)了地震。他經過個人及團隊的奮斗，既爭取了共和黨右翼人士、茶黨等群體的支持，又獲得工人、窮人等弱勢群體的擁護，所謂左右通吃。希拉里盡管享有華爾街財團的支持和各種媒體的擁戴，仍告敗衂，鎩羽而歸。這一現(xiàn)象在美國政壇是沒有先例的。

在本屆大選舉行的同時，眾議院全部435個席位及參議院33個席位也進行改選，以產生美國新一屆國會。共和黨占兩院的多數(shù)席位，概言之，新國會也在共和黨的控制之下。特朗普在共和黨內初選角逐中，擊敗16大選。特朗普、希拉里都以高齡參選，一位被歸于不羈的另類，另一位苦于丑聞纏身。許多選民投票給其中一位，并不是對其情有獨鐘，而是更厭煩另一位，由此兩難選一。經過跌宕起伏的競選熱身及短兵相接的階段，大選結果揭曉，特朗普當選美國下一屆總統(tǒng)。

當今時勢在發(fā)展，世界在劇變。環(huán)顧宇內，歐洲、中東、中國都處在劇變的過程中，如今劇變也終于在美國醞釀發(fā)酵了。筆者預測，10年后的歐洲再也不是傳統(tǒng)認識中的歐洲，這一狀況也適用于中美兩國。顛覆性的變化猶如多米諾骨牌，劍及履及，漣漪所及，無遠弗屆。

美國政治生態(tài)丕變

這次特朗普在一片反對聲中崛起，在美國政壇引發(fā)了地震。他經過個人及團隊的奮斗，既爭取了共和黨右翼人士、茶黨等群體的支持，又獲得工人、窮人等弱勢群體的擁護，所謂左右通吃。希拉里盡管享有華爾街財團的支持和各種媒體的擁戴，仍告敗衂，鎩羽而歸。這一現(xiàn)象在美國政壇是沒有先例的。

在本屆大選舉行的同時，眾議院全部435個席位及參議院33個席位也進行改選，以產生美國新一屆國會。共和黨占兩院的多數(shù)席位，概言之，新國會也在共和黨的控制之下。特朗普在共和黨內初選角逐中，擊敗16位建制派競爭對手，獲得共和黨提名成為總統(tǒng)候選人。由此，他開罪了不少建制派大佬。不過，按照美國國內政治的軌跡，在他坐上總統(tǒng)寶座后，多數(shù)黨內外政治活動家都會迅即向他靠攏。基此，可以認為，以特朗普為首的共和黨人控制了美國的行政部門和立法機構。

特朗普在宣示其國內外施政方向時，處處以強勢姿態(tài)出現(xiàn)，并信誓旦旦地保證執(zhí)政后將付諸實施。如今共和黨控制的國會行將為他的強勢政策背書。這一咄咄逼人的態(tài)勢又將對世局變化及中美關系構成怎樣的沖擊？

我們不妨分析一下特朗普團隊在競選中的作風及其本人與人相處的一貫做派，對推測世局變化和中美關系的未來走向或許是有益的，所謂“鑒往知來”也。

特朗普何以異軍突起

特朗普之所以能贏得大選，是多種因素合力促成的。本文囿于篇幅，只能略談一二。

首先是美國民心思變。論及兩黨在大選中競爭力的對比，取決于美國選民對兩黨總統(tǒng)候選人的政治理念、主張實施的國內外政策、對于決策取舍的經驗、親民度、領袖氣質以及候選人健康狀況的認可度。此外，在大選短兵相接的關鍵節(jié)點出現(xiàn)的突發(fā)事件，有時確能產生一錘定音的作用。

特朗普確實是歷屆美國總統(tǒng)大選中的異數(shù)，甚至可以稱之為奇葩。他作為房地產和股票證券業(yè)的巨商，在共和黨建制派中一無根基，從未真正涉足美國政黨政治?？墒?，他投入總統(tǒng)選舉以后，蒼頭突起，而民主黨總統(tǒng)候選人希拉里居然被他擊敗，令世人大跌眼鏡。

近年高科技產業(yè)蓬勃發(fā)展，業(yè)界工資獨占鰲頭，卻不能對就業(yè)問題作出貢獻，白人勞工階層教育程度不高，處境日益艱難，被稱為“憤怒的階層”。白人勞工對民主黨趨于失望，于是寄望于特朗普。他們認為特朗普在商界浸潤多年，經營有道，且做事確有魄力，或許能對改變美國現(xiàn)狀做出富有決斷力的變革。

中產階級漸趨萎縮，其中許多人也對特朗普存有希望。他們從業(yè)多年，收入卻不如才步入高科技行業(yè)的科技新貴，而且這一差距未來幾乎是不可逆轉的。這批人士感到時日無多，卻陷于邊緣化的狀況不能自拔，因而也紛紛轉而支持特朗普。

其次，特朗普訴諸嘩眾取寵的手法。他在競選的電視演說中，動輒高調抨擊競選對手。凡是稍有知識的民眾，不外乎讀文章則中意筆戰(zhàn)，觀電視新聞則喜歡罵戰(zhàn)。特朗普在競選中表現(xiàn)出昂揚斗志，對電視觀眾不啻一大刺激。況且，特朗普慣常用民眾喜聞樂見的“下里巴人”式的言辭，直白地說出了“窮白人”和邊緣化中產階級的心里話。他們感到特朗普的說話嵌入心坎，熱乎乎的，覺得他就是他們中的一分子，有了認同感，因而為之雀躍，支持他的選戰(zhàn)，于是特朗普聲勢益熾。上述有利因素，希拉里并不具備。

在選舉后期，特朗普團隊在財務上捉襟見肘，居然沒有錢刊登廣告，而希拉里背后的金主源源不斷地為之輸血。然而，他依然屢敗屢戰(zhàn)，僅憑著一支麥克風和一個推特賬號，大聲疾呼，竟然打遍全美國。此為異數(shù)，亦為另類，然而，畢竟大功告成。

希拉里“大意失荊州”

在選舉熱身階段，希拉里的民望遠高于特朗普。及至短兵相接時刻，特朗普的民望日高，可仍低于希拉里。

希拉里自以為穩(wěn)操左券，可以勝選，于是便掉以輕心了。在特朗普四處游說，深入各階層選民中“耕耘”時，她居然還花費了大量時間在休息靜養(yǎng)上。當然這與她體弱多病也有關系。

與此同時，特朗普團隊全力以赴，有進無退。特朗普體健如牛，每天僅睡4小時，無論各個城市還是窮鄉(xiāng)僻壤，都會趕去動員支持他的選民，日夜在各地奔波拉票，甚至一天要趕六七場演講會。如此這般，終于成功激發(fā)了支持者的熱情，支持呼聲潮涌而至。

與特朗普相反，希拉里總是使用陽春白雪式的說辭。而在“窮白人”和邊緣化中產階級看來，她與華爾街眉來眼去，關系曖昧，克林頓基金會的貓膩又在所多有，民主黨精英標榜“政治正確”而在內外政策上兩套說辭，概言之，一切都是虛偽的。凡是希拉里強調的，在他們心目中不是“謊話”就是“空話”。

希拉里敗選后，奧巴馬總統(tǒng)在2016年11月14日首次回答記者問時指出，希拉里在對手四處游說、深入選民之時放松懈怠，犯了輕敵的錯失。他還認為，希拉里落敗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恰如“政治精英”犯下的通病，始終沒能像特朗普一樣激發(fā)支持者的熱情。

若干民主黨智囊向希拉里獻策，如今學生借貸金額高達18000億美元。學生家庭經濟狀況本已左支右絀，畢業(yè)以后難以償還。如果希拉里在宣示內政方針時，主張這一筆借貸可以由國家接手處理，則此舉涉及民眾切身利益，牽動億萬平民家庭，青年學子連同家人必然會競相擁戴希拉里當選。希拉里卻認為，美國國債已達20萬億美元，不宜雪上加霜，此項提議在政治上不正確，遂不予采納。

共和黨召開全國代表大會時，特朗普長女伊萬卡7月21日發(fā)表了堪稱情文并茂的長篇談話。這篇講話談到其父種種感人事跡，重點是以實例介紹其父如何擅于識拔人才、善待年輕人和婦女以及促進族群和諧相處，語調平和而富于說服力。況且，伊萬卡氣質非凡，儀態(tài)萬方，氣場之強無以復加，相關視頻在網絡上流傳以后，對觀眾起到了震撼性的效應。不少立場搖擺的選民決定把選票投給特朗普。

選舉最后階段，聯(lián)邦調查局（FBI）局長科米10月28日通知國會，F(xiàn)BI發(fā)現(xiàn)一批與希拉里任國務卿期間不當使用電郵案有關的新郵件，決定重啟有關調查。這一猛料拋出，引發(fā)了地震。不少保守派選民原本不支持特朗普，轉而挺身支持，重挫了希拉里的民調領先度，選情出現(xiàn)拐點。直到11月6日，即投票前兩天，科米姍姍來遲，才宣布調查結果表明不應該刑事起訴希拉里。而此事已促使希拉里選情一瀉千里。

FBI關于重啟調查的決定以及伊萬卡講話的視頻廣為流傳，成為推動選情翻盤的又一例證。2004年，臺灣地區(qū)領導人選舉前，與連戰(zhàn)相比，陳水扁選情不利，一顆子彈居然扭轉了選情。就選情翻盤的效果而言，兩者如出一轍。

特朗普的做派及手法

特朗普以直覺能力強著稱，行事風格我行我素。幾十年來他不讀書，因為他不愿意接受專家的意見。這次他果斷決定參選，也是源于直覺。在選戰(zhàn)中，他摒棄掃街拜票的傳統(tǒng)方式，而是舉行搖滾音樂集會。他還堅持在中西部傳統(tǒng)民主黨票倉州大舉造勢。最終這些抉擇都被證實具有預見性。特朗普堅信自己的直覺，規(guī)避乃至推翻游戲規(guī)則，或許是他最終勝選的關鍵所在。

“接地氣”也是特朗普的強項。多年來非法移民成群擁入美國，在美國政府弘揚“自由”“平等”“博愛”等“政治正確”的口號指引下，經同伴指點后，均能領取不菲的救濟金。美國社會差距愈益明顯，內地與沿海、中西部與東部和西部、南部與北部，差別逐年擴大。工人、農民及邊緣化中產階級家庭在支付生活必需和醫(yī)療保險后，應付額外開支時羅掘俱窮，徒呼荷荷，看不到未來，成為“憤怒的一代”。特朗普正是聽取了呼聲，冒天下之大不韙，公開嚴詞批判“政治正確”的方針，自然贏得這些弱勢群體的擁戴。

據說特朗普在與人接觸時，往往能識拔才智人士，破格用人。他不但能識才，還能用才、容才，這對他經歷了4次破產，總能東山再起，產生了巨大的作用。

特朗普有過3次婚姻，3位夫人生下5個子女，家庭關系不可謂不復雜。可是他與現(xiàn)任夫人及兩位前妻，總能和諧相處。尤其難能可貴的是，除了年幼的小兒子外，他的4個成年子女個個成才爭氣，沒有一個有紈绔子弟的作風。從他處理復雜的家庭關系的準則和手法著眼，則其待人接物的氣度和格局，略見一斑矣。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乃是中國知識分子崇奉的儒家信條。據此觀之，特朗普“修身、齊家”已毋庸置疑了，至于“治國”的前奏曲，通過他以政治“門外漢”的弱勢地位在共和黨內部初選中先后擊敗16位建制派大佬，再與異常強勢的希拉里短兵相接中又異軍突起而勝選，可見一斑。短短一年，他已在美國國內政治生態(tài)中引發(fā)了顛覆性的變化，顯示其應對瞬息萬變事態(tài)的政治手腕。

2017年1月20日，特朗普將在白宮就職。按照美國政治規(guī)律，其后3至6個月內，他的國內外大計方針及主要政令將一一出臺，稱為“百日維新”也未嘗不可。就職前，特朗普還需要依靠在選戰(zhàn)中一路踉蹌走來的“家庭核心”，以及親信左右。過去他同治國理政的槃槃大才素無淵源，如今以總統(tǒng)之尊，旋即會人才薈萃。今后其長女伊萬卡自然將成為他的股肱和團隊核心。

接下來，就是治國的后續(xù)進行曲了。至于

最終能否如他的競選口號所說“讓美國再次偉

大”，不但是見仁見智而已，而且系乎天時、

地利、人和，亦即中國古哲涉及國運時所云

命、運、時、數(shù)也。

特朗普施政對華的利弊

特朗普施政在下述幾方面可能對中國有利：特朗普將實施戰(zhàn)略收縮的政策，在某種程度上重返歷史上的“孤立主義”。值此中國在周邊采取積極有為的行動之際，此項政策有助于兩國避免迎頭相撞的可能性。此其一。

他實施戰(zhàn)略收縮的政策，僅指避免為了第三國的利益而與中、俄等核大國爆發(fā)沖突而已。至于美國處理與中小國家的關系時，一時擺脫不了“世界警察”的職能，依然會按捺不住沖動而出手。如此，“備多則力分”，久之，量變形成質變，“亞太再平衡”的世紀大戰(zhàn)略勢必會胎死腹中。中國承受的壓力大為減輕矣。此其二。

在競選中，特朗普反復批判美式“政治正確”。而多年來中美雙邊關系呈現(xiàn)“剪不斷理還亂”的常態(tài)，為患最烈的就是美國政界囿于“政治正確”而引發(fā)的矛盾。如今特朗普摒棄“政治正確”作為衡量內外施政的標準，中國即可解除由此帶來的部分威脅。此其三。

特朗普本是商界巨擘，重視實際利益是其本能，只要利益到位，繁文瑣節(jié)可以置之不顧，凡事“有得傾”（粵語，意為有商量——編者注）。而中國早已務實施政，重視實際利益。以往美國強調“政治正確”，對實際利益的交換往往置之不顧。今后美方改弦易轍，雙方打交道時必然會順利一些。此其四。

當然，中國在對特朗普執(zhí)政的利害因素進行評估時，也不會“徒見其利而不知其害”。約略說來，特朗普執(zhí)政，下述原因可能對中國國家利益構成挑戰(zhàn)：

其一，特朗普浸淫商場多年，涉足并從事的行業(yè)都是高風險、高回報的，而且所料輒中，堪稱算無遺策。他在面臨關鍵性的決斷時，具有濃重的對賭心理，行事風格又不按常理出牌，倘若一時失去準頭，勢必產生顛覆性的后果，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一特點難免會對中國決策層構成心理上的沖擊。

其二，迄今為止，中美關系的基本格局是有利于中國持續(xù)發(fā)展的，否則，幾十年來也不會存在有利于中國綜合國力飛躍發(fā)展的和平國際環(huán)境了。建制派政治家慣于與上司、同僚甚至選民周旋，重視跨部門間的協(xié)調，施政上兼顧現(xiàn)實需要與既定政策的平衡，不會令世人覺得突兀難解。與此相反，特朗普出身豪門，待人接物上慣常指揮，執(zhí)政后，恐怕較難接受咨詢專家的專業(yè)性意見，有可能推動中美關系的基本格局發(fā)生顛覆性的變化。

其三，無論縱橫政界還是馳騁商場，凡是素有建樹的長才，直覺能力強是一大特點。據悉特朗普的直覺能力很強，所謂“天馬行空”，這個特點反映在決策層面，講白了，就是隨意性大、不可預測性強。中國不希望與一個捉摸不定的超級大國總統(tǒng)打交道。倘若特朗普政府謀劃周詳而力度到位，在國際戰(zhàn)略博弈中或許能造福于美國，對崛起未竟的中國或許就未必樂觀了。

其四，中國朝野同民主黨打交道，從政府部門到基層工會，建立了暢通的溝通渠道。在一場國際危機正處于發(fā)酵、醞釀的階段時，這些渠道往往起到了重要的緩沖作用。相比之下，中國朝野與共和黨建制派接觸時，類似的渠道就付諸闕如，遑論同特朗普及其周邊幕僚的溝通、對話的渠道了。設若中美兩國陷入一場嚴重的危機，雙方決策、執(zhí)行機構之間卻缺乏這么一道緩沖機制，實非億萬民眾之福。屆時，所謂“防患于未然，消禍于未形”，就面臨困難了。

其五，迄今特朗普身邊仍未聚集起一批治國理政的精英人才。他在競選期間仰仗以家族為核心的團隊，是臨時拼湊而成，若論動員民眾、制造輿論之小才綽綽有余，協(xié)調內外、梳理國政之大智則嚴重欠缺。今后他同內閣、幕僚及軍政機構數(shù)百成員之間，有待切實而又無縫的磨合，而大計方針又亟須于“百日維新”期間推出，時不我待，難矣哉。由此可見，今后他同中國進行戰(zhàn)略博弈時，很難想象其團隊會謀劃精準，采取理性而又適宜的政策。值此情況下，中美欲獲得雙贏的結局，無異于緣木求魚，豈可得乎。

綜上所述，特朗普執(zhí)政之于中美關系未來走向的影響所及，已經勾勒出了。中國的應對之策端在于如何拿捏分寸了。

中美關系調整在即

特朗普的國防部長的人選是對華強硬的鷹派，與現(xiàn)任部長卡特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可能令中國有芒刺在背之感。不過可以逆料，特朗普上臺后，在涉及國家安全的軍事、外交領域，不至于加大向中國施壓的力度。然而，其政府在外貿層面卻可能異乎尋常地加大向中國施壓的力度。

早在競選的熱身階段，希拉里說加大貫徹“亞太再平衡”政策的力度就能有效地制約中國，而當時特朗普卻宣稱他知道對付中國的釜底抽薪的招式，即以中國是“匯率操縱國”的名義，對中國輸入美國的產品一概課以45%的重稅。他認為這一招可以“一劍封喉”。

11月11日，特朗普在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知名時事節(jié)目《60分鐘》訪談中，回應了是否會兌現(xiàn)競選期間許下的承諾。在全民醫(yī)保、移民、美墨邊界筑墻等問題上，他對早先的承諾作了調整?？梢娞乩势债吘故且晃滑F(xiàn)實主義者。至于國內基礎設施建設，特朗普將兌現(xiàn)承諾。估計他會增加對基礎設施的投入，至少是希拉里預期的兩倍，甚至超過5000億美元。

又如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xié)定（TPP），當前是重要的國際多邊經濟談判組織。這本來是美國為遏制中國而制定的方略。鑒于它會奪走美國人的就業(yè)崗位，特朗普會兌現(xiàn)承諾，力阻協(xié)定的批準。何況，國會由共和黨掌控，又豈會容許它輕易闖關？特朗普排斥TPP，并非厚愛于中國，而是因為認為TPP無非是把美國人的就業(yè)崗位從讓給中國而轉變?yōu)樽尳o其它TPP成員國，絲毫無助于美國的復興。

簡言之，筆者認為，特朗普政府在經濟尤其是外貿領域，以打擊貿易對手的匯率操縱行為為理由，與中國作一番認真的較量，未必不會將他在競選期間的承諾付諸實施，而且很可能首先著手逐步兌現(xiàn)這一承諾。此乃其施政初期的重頭戲。

特朗普施政綱領中針對中國的部分體現(xiàn)在為美國創(chuàng)造工作機會、提高工資水平以及加強環(huán)境和勞動保護等內容。至于他提出的對中國輸美產品征收45%的關稅，涉及美國業(yè)已認可的法規(guī)和條例，一時還難以做到。然而，今后美國還可能采取諸如反對“匯率操縱”及反傾銷和反補貼等項措施來制約中國。中美兩國經貿往來，美國認為自己長期處于“失血”的狀態(tài)，特朗普及其左右可能不愿意繼續(xù)忍受這一“失血”狀態(tài)。

貿易戰(zhàn)迫在眉睫

姑且不談具體的數(shù)據，從中美兩國貿易結構著眼：美國對華出口產品集中在初級產業(yè)部門如農產品、天然礦石以及先進制造業(yè)如汽車、飛機等；中國對美國出口產品主要是機械（占出口總量51%）以及勞動力密集、附加價值低的產品。

至于兩國對貿易戰(zhàn)的承受程度，美國GDP體量幾乎是中國的兩倍，出口又僅占GDP的10%，何況還可以從其它國家進口同類產品，也可以將本國產品銷往其它國家，所以論及對兩國正常貿易的依賴程度，美國遠不如中國之高。據此，特朗普或許會認為，設若兩國爆發(fā)貿易戰(zhàn)，美國的承受能力大于中國。例如中國每年進口以大豆為主的糧食為數(shù)高達1億多噸以上，大部分來自美、加兩國，這兩個進口國難以替換。

再想深一層，一旦特朗普政府單方面對中國輸美產品征收重稅，在歐洲、日本可能引起連鎖反應。假若美中兩國爆發(fā)貿易戰(zhàn)，就美國對華鷹派而言，可能正中下懷，在中國投資的相關外商業(yè)界覺得無利可圖，另謀出路，漣漪所及，可能在戰(zhàn)略上對美國更有利。

設若中美兩國經貿關系降級，外商業(yè)界遲早會訴諸或則將在華投資的企業(yè)外遷至越南、印度等國，或則索性遷回美國。無論單向還是雙向，均在戰(zhàn)略上有利于美國。如果在華低端產業(yè)遷往越、印等國，產業(yè)鏈容易建立。況且遷出中國，就直接削弱了中國經濟，而遷入這些國家就相當于間接扶植了它們，動搖了中國的地區(qū)戰(zhàn)略優(yōu)勢地位。

設若在華高端產業(yè)遷回美、歐、日，當?shù)卦揪痛嬖诋a業(yè)鏈，不僅有利于增加本國的就業(yè)機會，促使產業(yè)復興，而且在根本上削弱了中國的經濟競爭力，遲則反映在近年迅速崛起的中國綜合國力上。如此，誠所謂“釜底抽薪”，美國坐收“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之功矣。這一態(tài)勢值得注意。

當然，這一前景涉及方方面面，可謂茲事體大。首先美國財政部需要審視以至修改現(xiàn)行的相關法條和規(guī)則，并非特朗普想做就能做到的。

《孫子兵法·謀攻篇》：“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痹凇胺ブ\”一節(jié)，特朗普已經先我著鞭矣。至于接下來的戰(zhàn)略博弈，想來中國自會遵循“宜未雨綢繆，毋臨渴掘井”之義，預為因應的。

（作者薛理泰系美國斯坦福大學國際安全與合作中心研究科學家，趙剛系中國科技發(fā)展戰(zhàn)略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