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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位、衡量與形態(tài):民主鞏固訴求下的黨際關系研究

2017-01-30 14:11
教學與研究 2017年12期
關鍵詞:政黨競爭民主

定位、衡量與形態(tài):民主鞏固訴求下的黨際關系研究

葉麒麟

民主鞏固;黨際關系;競爭;合作;均衡性

作為政黨政治的重要組成部分,黨際關系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政黨政治的民主功能的發(fā)揮,對西方自由民主的鞏固具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和價值。但是,由于政治實踐以及認知局限等原因,西方學術界存在著以競爭作為黨際關系的定位,以黨際競爭關系模式的穩(wěn)定性作為黨際關系的衡量指標,以及僅以政黨數(shù)量和競爭作為黨際關系形態(tài)的分類標準等認識偏差。對此,本文指出,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才是民主鞏固訴求下黨際關系的理想定位。黨際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性,則是民主鞏固訴求下黨際關系較為科學、合理的衡量指標。依據(jù)均衡性程度,可以將黨際關系分為競爭與合作均衡和競爭與合作失衡兩種基本形態(tài)。

世界步入后冷戰(zhàn)時代以來,并未沿著西方自由主義者所設想的軌跡推進,不但沒有帶來期望中的民主,反而是民主的回潮和崩潰。于是,民主鞏固成為民主化研究的一個核心議題。就最基本的意義而言,民主鞏固指涉的是社會成員都能真正地遵守自由民主政體的游戲規(guī)則,從而使得自由民主政體得以維系。

一般而言,民主鞏固的條件因素是多元的,不是單一的。其中,憑借利益綜合、利益表達、組織競選以及政府治理等具體功能而成為自由民主政體運轉(zhuǎn)軸承的政黨政治,則是民主鞏固的重要因素之一。簡言之,民主鞏固是政黨政治的重要功能所在。而黨際關系是政黨政治的重要組成部分,政黨政治的民主鞏固功能發(fā)揮,在很大程度又依賴于黨際關系。就此意義而言,黨際關系對于民主鞏固而言,具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和價值。黨際關系是民主鞏固研究的重要議題之一。然而,由于政治實踐以及認知局限等原因,在西方自由民主政治語境下的黨際關系問題上,還存在著一些偏差。鑒于此,本文試圖在民主鞏固訴求下從定位、衡量和形態(tài)三個方面,澄清現(xiàn)有關于黨際關系的認識偏差。

一、競爭與合作的均衡:黨際關系的定位

眾所周知,在當今世界絕大多數(shù)國家中,都有政黨組織的存在。不僅如此,在有政黨組織的絕大多數(shù)國家中,同時存在著多個政黨組織。在政黨政治生活中,各個政黨組織之間必然會發(fā)生聯(lián)系,形成特定的互動關系。正基于此,黨際關系問題便應運而生,并且成為政黨政治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如何定位好黨際關系,成為政黨政治欲發(fā)揮民主鞏固功能不可回避的問題。

所謂黨際關系,就是指“一個國家的各個政黨在領導、控制、組織或參與國家政治生活的過程中形成的,以特定的政治權(quán)力和政治利益分配為內(nèi)容的政治關系”。[1](P112)黨際關系反映的是各個政黨組織之間的互動模式,它是政黨政治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集中反映出一個國家的政黨制度狀況。在西方自由民主政治生活中,黨際關系主要在如下三個層面來呈現(xiàn):(1)社會中的黨際關系。由于政黨是作為社會愿望、利益表達和政治參與的組織渠道,作為國家與社會之間的聯(lián)系中介,而超脫了“派系”這一臭名,從而獲得現(xiàn)代性的意蘊,因而它必須遵循服務社會、以社會為歸宿的社會本位邏輯。就此意義而言,各個政黨組織之間必然圍繞著動員和吸收社會支持,而發(fā)生一定的互動關系。(2)選舉中的黨際關系。在西方自由民主政治生活中,選舉是政黨進行社會整合、發(fā)揮民主鞏固功能作用的主要機制。由于選舉是帶有競爭性質(zhì)的,因而每個政黨組織在提出自身的政策綱領、提名候選人以及投票動員等具體的選舉工作中,都不得不考慮其他政黨組織的情形和策略,以及相關的選舉制度規(guī)則等。正是在此過程中,各個政黨組織之間的關系又得以呈現(xiàn)出來。(3)國家政權(quán)中的黨際關系。政黨政治作為自由民主政治運轉(zhuǎn)軸承的關鍵環(huán)節(jié),就在于政黨能夠通過國家政權(quán)的具體行動實現(xiàn)社會的基本利益訴求。就此意義而言,國家政權(quán)中的黨際關系更為關鍵,更引人關注。一般而言,國家政權(quán)中的黨際關系主要體現(xiàn)在議會和政府(內(nèi)閣)兩個部分。具體而言,各個政黨之間會圍繞著議會席位的分配和具體的立法活動,圍繞著政府內(nèi)閣的組織和具體的政策議題,形成或合作或競爭的關系。基于此,國家政權(quán)中的黨際關系主要指涉的是政黨的執(zhí)政聯(lián)盟關系,以及執(zhí)政黨(包括政黨的執(zhí)政聯(lián)盟)與反對黨、在野黨之間的關系。

由上可以看出,社會、選舉和國家政權(quán)層面的政黨之間要么是競爭,要么是合作的關系。應該說,競爭與合作是政黨之間的一對基本關系,成為黨際關系的主要理解和定位方向。另外,對于政黨之間的競爭與合作關系的理解和定位,是與政黨的現(xiàn)代轉(zhuǎn)型以及政黨政治的生活實踐離不開的。而政黨的現(xiàn)代轉(zhuǎn)型以及政黨政治的生活實踐,又是在民主化進程中展開的。正是基于此,西方對于黨際關系的理解和定位,往往就是在民主化的理論演變和實踐進程中進行的。

(一)競爭與合作并存:政黨的現(xiàn)代轉(zhuǎn)型

由于“宗派”是早期政黨的組織形態(tài),換言之,政黨具有“宗派”天性,而“宗派”意指自私自利的小團體組織。因此,這種組織往往遭受強烈的不滿。例如,英國學者休謨對宗派表現(xiàn)出強烈的不悅,因為宗派會顛覆政府,使法律癱瘓,使人民相互厭恨。[2](P19)當然,這里必須提及的是,由于早期政黨是一種自私自利的宗派組織,因而這又使得政黨之間本身必然為了各自小團體利益而進行競爭,從而出現(xiàn)了所謂的“朋黨之爭”。換言之,政黨的“宗派”天性,衍生出了“競爭”天性,簡言之,政黨具有“宗派競爭”天性。

也正因為政黨的“宗派競爭”天性,美國的國父麥迪遜才指出,黨爭會破壞公共利益,需要采用共和式代議制政體來控制黨爭。[3](P45-49)美國的另一國父兼總統(tǒng)華盛頓在1796年的告別演說中,也警告大家要警惕“宗派競爭”這一政黨精神的不利影響。[2](P28)也正因為“宗派競爭”天性,政黨在早期聲名狼藉,在18世紀的西方社會中到處彌漫著“政黨罪惡”論。一直到英國學者伯克那里,政黨才被視為超脫于宗派的實體,成為一種“體面”的組織實體。伯克將政黨界定為“建立在一些共同認同的特殊原則之上、以共同努力促進國家利益的人的聯(lián)合體”。[4](P39-57)伯克對政黨的這一界定,使得政黨在具有私人性的同時,也具有公共性。在伯克看來,“公德和私德是不相矛盾的,投身于某個黨派,不是恥辱,也不是犯罪”。[5](P6)這就為政黨的存在提供倫理道德支持,同時也使得政黨因公共性而具有合作的一面,使得政黨之間的競爭與合作關系并存。伯克對政黨的辯護和正名,一開始并未取得共鳴。只有到19世紀,英國進行了議會改革,開始建立普選制,公民卷入選舉的程度越來越深,大眾政治逐漸到來,原來的政黨宗派開始意識到,不能僅僅局限于議會內(nèi)部的宗派利益之爭,還應承擔肩負著促進公共利益的公共責任。于是,這些政黨宗派開始走出議會,建立起地方組織,試圖爭取民眾的支持。也正是在此情形下,政黨實現(xiàn)了由“宗派”到現(xiàn)代政黨的實踐轉(zhuǎn)型,通過利益綜合、利益表達、組織競選和政府治理等具體功能的發(fā)揮,順應了自由民主政治發(fā)展的需要,并由此獲得了其現(xiàn)代性的意蘊。

正是在政黨實現(xiàn)了現(xiàn)代轉(zhuǎn)型之后,人們對政黨的認識和態(tài)度才發(fā)生了轉(zhuǎn)變,才將政黨視為“好東西”,已不是原來那種只會自私自利的宗派組織。例如,美國學者謝茨施耐德就認為,政黨具有公共性和私人性雙重屬性。建構(gòu)責任政黨政府是美國政黨應該肩負的重任所在,而權(quán)衡政黨的公共性和私人性之間的關系,則是此重任的前提之一。[5](P128)由此可以看出,謝茨施耐德的言外之意就是,政黨之間除了因政黨私人性具有的競爭一面,還需要因公共性具有的合作一面。也正是在此定位下,政黨才被視為國家與社會之間的聯(lián)系中介,政黨政治才被視為自由民主政治運轉(zhuǎn)的軸承,政黨政治才被視為民主政治的代名詞。換言之,黨際關系被定位為競爭與合作并存的關系,才使得政黨實現(xiàn)了現(xiàn)代轉(zhuǎn)型。

(二)競爭:民主化標志的黨際關系

前文所述的政黨現(xiàn)代轉(zhuǎn)型,主要是發(fā)生在英美等早期民主化國家內(nèi)部,它實際上就是順應了亨廷頓所謂的第一次民主化浪潮。在此次民主化浪潮中,占主導的民主觀是一種以“人民主權(quán)”、財產(chǎn)神圣不可侵犯等為核心內(nèi)容的古典自由主義民主觀。在這一民主觀的指引下,黨際關系被定位為競爭與合作并存的關系。

然而,隨著二戰(zhàn)后冷戰(zhàn)的展開,面對社會主義陣營的建立,西方民主理論家開始對古典自由主義民主觀進行改良、換代,以方便顯示出西方較之于社會主義陣營的標新立異,以方便西方國家向第三世界國家和地區(qū)推廣自身發(fā)展道路和政治模式,并據(jù)此形成與社會主義陣營的對峙。在對古典自由主義民主觀進行改造的民主理論家中,最具代表的首推美國民主理論大師約瑟夫·熊彼特(Joseph A. Schumpeter)。他一反古典自由主義民主觀,將程序放在首位,認為“民主方法就是那種為作出政治決定而實行的制度安排,在這種安排中,某些人通過爭取人民選票取得作決定的權(quán)力?!盵6](P395-396)除此之外,美國另一民主理論大師達爾更是提出了民主的具體制度和程序標準:“有建立和加入社團組織的自由;表達自由;投票自由;擔任公職的權(quán)利;政治領導人為爭取支持而競爭的權(quán)利;獲得信息的自由;自由而公正的選舉;政府政策皆要向選民負責?!盵7](P13-14)概括而言,達爾的民主標準主要是選舉參與和政治競爭。

在上述新民主觀的指引下,政黨競爭成為現(xiàn)代民主的核心要義,現(xiàn)代民主也被化約為“黨爭民主”。也正是在“黨爭民主觀”下,競爭型的政黨制度成為民主化的核心評判標準,黨際關系被定位為競爭關系。例如,熊彼特就指出,政黨們也會與同業(yè)公會調(diào)節(jié)商業(yè)競爭一樣,試圖通過管理、宣傳、口號以及進行曲等心理技術,企圖調(diào)節(jié)政治競爭。[6](P413)又如,唐斯將政黨放在其對民主的思考的中心位置,并將政黨界定為試圖通過贏得選舉來控制國家機器的團隊。[8](P23)在他看來,既然不當選就不能得到任何官職,每一政黨的主要目標便是贏得選舉,因而政黨的所有行動都是以選票最大化為目的的。顯然,黨際關系在唐斯那里,就是一種競爭關系。此外,薩托利也是將競爭性的黨際關系放在其民主理論的核心位置。他特別強調(diào)政黨是多元主義的產(chǎn)物,并依據(jù)競爭性將政黨體制分為競爭性與非競爭性兩種。[2]

上述民主理論家的“黨爭民主觀”,成為亨廷頓所謂的第二、三次民主化浪潮的主軸。在二戰(zhàn)后,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輔以經(jīng)濟、文化、軍事及外交等手段,不斷向第三世界輸出“黨爭民主”,掀起了民主化的浪潮。尤其是隨著蘇東的劇變,冷戰(zhàn)的結(jié)束,第三波民主化達到高潮,“歷史終結(jié)論”的大肆宣揚,成為世界上唯一超級大國的美國更是將“黨爭民主”輸出視為稱霸世界的最佳手段。因此,美國政府通過軍事和“顏色革命”等手段在全世界推廣其民主戰(zhàn)略。[9]也正是在此情形下,民主化浪潮此起彼伏。而在大多數(shù)民主理論家和政治家眼中,競爭就是黨際關系所在。就此意義而言,競爭就是被視為民主化標志的黨際關系。

(三)競爭與合作的均衡:黨際關系的理想定位

如前文所述,正因為競爭與合作并存的黨際關系,才使得政黨具有了公共性,使得政黨擺脫了“宗派”形態(tài),成為自由民主政治運轉(zhuǎn)的軸承,從而實現(xiàn)了現(xiàn)代轉(zhuǎn)型。然而,隨著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在二戰(zhàn)后的民主輸出戰(zhàn)略的推行,黨際合作關系被遺漏了,而黨際關系僅僅被定位在競爭關系上,從而使得民主被化約為“黨爭民主”,并掀起了亨廷頓所謂的第二、三次民主化浪潮。

但是,一般認為,“黨爭民主”的現(xiàn)實基礎和前提條件在于擁有共同的國家認同、政治信念以及平等性的社會結(jié)構(gòu)等的同質(zhì)化程度較高的社會。[10]然而,在第三世界國家和地區(qū)中,這樣的同質(zhì)化社會條件往往并不具備。例如,在歐美與俄羅斯的地緣戰(zhàn)略利益爭奪的催化下,在“黨爭民主”的運作過程匯總中,烏克蘭東西部的族裔差異,上升為國家認同差異,導致了國家分裂危機。又如,“阿拉伯之春”之所以流變?yōu)椤鞍⒗保苤匾脑蛟谟诮膛芍g的沖突,在于共同政治信念的缺乏。又如,由于社會結(jié)構(gòu)的不平等,出現(xiàn)過大的階級階層分殊,從而使得“黨爭民主”蛻變?yōu)椤懊翊庵髁x”,致使拉丁美洲等地區(qū)以及泰國等國家的民主鞏固困難重重。

由上可以看出,同質(zhì)化程度較高的社會,是“黨爭民主”的適用條件。而在某種意義上,包括國家認同、共同政治信念在內(nèi)的同質(zhì)化社會條件反過來說明,政黨之間除了競爭,還需要一定的共識和合作。由此又可以看出,為了民主鞏固,政黨之間除了競爭,還需要合作,在競爭與合作之間需要達致某種均衡。對此,英國學者艾倫·韋爾(Alan Ware)也才特別指出,“在對自由民主政體進行考量時,我們通常會想到各黨之間存在競爭這一本質(zhì),但是,與競爭同樣重要的是合作——正式的、非正式的以及含而不宣的合作——任何政黨制度都包含這一部分?!盵11](P13)因此,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成為民主鞏固訴求下黨際關系的理想定位所在。

二、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性:黨際關系的衡量

如前文所述,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是民主鞏固訴求下黨際關系的理想定位。就此意義而言,黨際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性,就成為民主鞏固訴求下黨際關系的主要衡量指標。但是,由于各種原因,現(xiàn)有西方學術界主要是從穩(wěn)定性,而不是從均衡性角度來考察和衡量黨際關系。那么,怎么評價穩(wěn)定性指標,其與均衡性何者更適合考察和衡量黨際關系,成為民主鞏固訴求下黨際關系研究不可回避的問題。

(一)競爭模式的穩(wěn)定性:黨際關系的既有衡量指標

縱觀西方學術界,現(xiàn)有對民主鞏固訴求下黨際關系的衡量主要是從黨際競爭關系模式的穩(wěn)定性維度進行的。一般認為,美國學者亞當·普沃斯基(Adam Przeworski)是最早探討政黨競爭關系模式穩(wěn)定性的學者之一。他在論證定期投票之類的政治參與不是民主政體穩(wěn)定的威脅之時,主要是通過分析定期投票中的選舉動員與選舉衰朽之間的關聯(lián)性。在分析選舉動員與選舉衰朽之間的關聯(lián)性時,普沃斯基則是借助政黨競爭體制的穩(wěn)定性進行的。而政黨競爭體制的穩(wěn)定性則又是借助投票模式的制度化來分析的。具體而言,就是分析每個投票者在不同期的選舉中對政黨的投票偏好變化情況。在穩(wěn)定性較強的政黨競爭體制下,在制度化程度較高的投票模式下,投票者對政黨一直有著持續(xù)不便的投票偏好;而在穩(wěn)定性較弱的政黨競爭體制下,在制度化程度較低的投票模式下,投票者對政黨的投票偏好則會發(fā)生較大的變化。[12](P49-67)

自普沃斯基伊始,黨際競爭關系模式的穩(wěn)定性越來越受到關注,穩(wěn)定性的具體衡量指標得到進一步的提煉。例如,丹麥學者摩根斯·佩德森(MogensN. Pedersen)就專門從選舉波動率(electoral volatility)這一具體指標來考察歐洲政黨制度的情形。[13](P1-26)另外,在普沃斯基和佩德森的研究基礎上,美國學者邁沃林更加詳細闡述了黨際競爭模式的穩(wěn)定性問題。基于第三次民主化浪潮中的巴西等拉美國家的實踐經(jīng)驗,邁沃林提出了相對完整的政黨制度制度化的考察維度,包括黨際關系模式的穩(wěn)定性、政黨的社會根基、政黨的合法性以及政黨組織結(jié)構(gòu)等。其中,對于黨際關系模式的穩(wěn)定性,邁沃林認為可以通過選舉波動率指標就很容易進行考察、衡量和比較。選舉波動率指涉的是不同政黨之間在不同期選舉中得票率的總體流變。具體而言,就是要測量每個政黨在連續(xù)兩期選舉中得票率的得失之和,然后再對其進行平均。例如,在兩黨制下,如果政黨A在第一屆選舉中的得票率是43%,在第二屆則增加至53%,得票率增加了10%,而政黨B的得票率則從57%降至47%,得票率降低了10%,那么選舉波動率則為(10+10)/2=10。在具體介紹選舉波動率的測量方法后,邁沃林專門考察了美國等26個早期民主化和第三次民主化國家的下議院在1945年至1996年間的選舉波動率。如表1所示,在邁沃林看來,在政黨制度化程度高和低的國家中,選舉波動率是非常明顯的。大多數(shù)拉丁美洲國家和后蘇聯(lián)國家的選舉波動率明顯高于美國等早期民主化的國家。其中,秘魯?shù)钠骄▌勇蕿?8.5%,是美國4%的將近15倍。這說明了秘魯?shù)狞h際競爭模式遠遠不如美國來得穩(wěn)定。[14](P28)由此可以看出,選舉波動率與黨際競爭模式穩(wěn)定性程度成反比。選舉波動率越高,黨際競爭模式的穩(wěn)定性越弱;選舉波動率越低,則黨際競爭模式的穩(wěn)定性越強。

表126個國家下議院的選舉波動率*該表格摘自Scott Mainwaring, Rethinking Party Systems in the Third Wave of Democratization: The Case of Brazil,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9, p. 29.

應該說,經(jīng)普沃斯基、佩德森以及邁沃林等學者對黨際競爭模式的關注和考察之后,選舉波動率(或曰選舉波動性)成為考察政黨政治的重要維度,同時也成為重要的研究議題。圍繞著選舉波動性的產(chǎn)生原因、分層以及消減路徑等問題,形成了一系列的研究成果。[15]

(二)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性:黨際關系的理想衡量指標

如前文所述,黨際競爭模式的穩(wěn)定性是目前西方學術界衡量黨際關系的主要指標,而該指標又是借助選舉波動率這一具體指標的。毋庸置疑,選舉波動率指標比較容易觀察和衡量,這是黨際競爭模式的穩(wěn)定性衡量指標的優(yōu)勢所在。然而,就民主鞏固訴求而言,黨際競爭模式的穩(wěn)定性并不是黨際關系的理想衡量指標。

首先,黨際競爭模式的穩(wěn)定性遺漏了對“黨際合作”的關照。如前文所述,自二戰(zhàn)以來,在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不斷進行民主輸出,從而掀起了第二、三次民主化浪潮。而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所輸出的民主是一種“黨爭民主”,因而“競爭”成為民主化主軸的黨際關系。正因為如此,普沃斯基、佩德森以及邁沃林等學者衡量黨際關系僅僅停留在黨際競爭關系上,并試圖用選舉波動率具體去衡量黨際競爭模式的穩(wěn)定性。但是,如前文所述,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才是民主鞏固訴求下黨際關系的理想定位所在。就此而言,黨際競爭模式的穩(wěn)定性,并不是民主鞏固訴求下黨際關系的理想衡量指標。

另外,基于“選舉波動率”指標的穩(wěn)定性,更多指涉的是政黨組織的社會根基的穩(wěn)固問題。如前文所述,選舉波動率的測量方法,就是觀察不同政黨之間在不同期選舉中得票率的總體流變。而這在某種意義上只是在縱向時間維度下考察具體政黨的得票率的變化,考察具體政黨的社會根基變化而已。盡管選舉波動可能會導致政黨制度類型的變遷,如由兩黨制變?yōu)槎帱h制,或由兩黨制變?yōu)槎帱h制,這似乎反映了黨際關系模式的變化,但其實還只是在黨際競爭模式框架里邊。因此,基于選舉波動率指標的穩(wěn)定性,顯然是屬于政黨的社會根基維度范疇的,并不是真正屬于黨際關系的衡量指標,即使有時可以反映某種黨際關系模式,那也只是黨際競爭模式而已。

正基于上述兩點,穩(wěn)定性并不是民主鞏固訴求下黨際關系的理想衡量指標。而由于民主鞏固訴求下黨際關系的理想定位在于,競爭與合作的均衡。因此,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性,才是民主鞏固訴求下黨際關系的理想衡量指標?!熬庑浴边@一衡量指標,既可以反映出黨際關系狀態(tài),又可以避免只關注競爭的偏頗。

(三)黨際競爭與合作關系均衡性的衡量

既然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性是黨際關系的理想衡量指標,那么如何把握和衡量這一均衡性呢?這是民主鞏固訴求下黨際關系研究不可回避的另一個重要問題。

毋庸置疑,競爭應該成為自由民主政體下占主導的黨際關系。然而,黨際競爭是有前提和界限的,即要有一定的合作框架和共識基礎的。而這本身也是政黨之所以具有現(xiàn)代性,成為自由民主政治運轉(zhuǎn)軸承的前提條件。因此,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性,指涉的是各個政黨能否在特定的合作框架和共識基礎上進行有序競爭。

具體而言,黨際競爭的合作框架和共識基礎至少應該包括:(1)政治共同體的認同。正如熊彼特指出,“只有所有起作用的利益集團實際上不但一致地忠于國家,而且一致地忠于現(xiàn)存社會的結(jié)構(gòu)原則的時候,民主政府才能充分發(fā)揮其有利條件。無論何時,這些原則受到懷疑,引起了國家分裂為兩個敵對陣營的爭論,民主政治就在不利條件下運行。一旦涉及的各項利益與理想是人民拒絕與之妥協(xié)的利益與理想,民主政治可能根本運行不了?!盵6](P429)因而各個政黨對所在的政治共同體要有共同的認同。(2)政黨價值的共識。在政治共同體認同的基礎上,各個政黨需要對自身價值功能達成共識。當然,就民主鞏固訴求而言,政黨最重要的價值在于維護民主鞏固。因此,各個政黨不能“為反對而反對”,不能只著眼于所代表的特定群體的利益,而置政治共同體的公共利益于不顧。(3)制度規(guī)則的認同。各個政黨對于憲政體制、選舉制度以及其他相應的游戲規(guī)則,都要達成共識。若達成不了共識,各個政黨就無法有效地按照相應的制度規(guī)則進行競爭,黨際競爭也只能流于黨派惡斗,甚至導致政治分裂。

另外,如前文所述,黨際關系主要體現(xiàn)在社會、選舉和國家政權(quán)這三個層面,因而上述黨際競爭的合作框架和共識基礎也主要反映在社會、選舉和國家政權(quán)這三個層面上?;诖耍饬奎h際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性,主要就是看各個政黨在動員和吸收社會支持,組織和參與選舉投票活動,以及影響國家政權(quán)的具體運作等層面開展競爭的時候,是否以政治共同體的認同、政黨價值的共識以及制度規(guī)則的認同為基礎。若沒有政治共同體、政黨價值以及制度規(guī)則等方面的共識基礎,就說明黨際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性缺失,民主鞏固也就無法得到保證;若具備政治共同體、政黨價值以及制度規(guī)則等方面的共識基礎,就說明具備黨際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性,則有助于實現(xiàn)民主鞏固。

三、均衡與失衡:黨際關系的形態(tài)

(一)既有的黨際關系形態(tài)分類

縱觀學術界,現(xiàn)有對黨際關系形態(tài)的分類更多的是在政黨制度的范疇下進行的。當然,對政黨制度的分類,經(jīng)歷了一個由簡單到日漸復雜的過程。

一般認為,最早對政黨制度進行分類的,應屬法國政治學家迪韋爾熱。他指出,如果說政黨組織是政黨內(nèi)部構(gòu)成的結(jié)構(gòu)和模式的話,那么政黨制度則是政黨之間共存的方式和模式。在迪韋爾熱看來,政黨制度包含了兩方面的因素:一是構(gòu)成政黨制度的政黨組織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異同;一是不存在于單個政黨之中的新因素,如政黨數(shù)量、聯(lián)盟、地理位置和政治分配等等。[5](P173)基于此,迪韋爾熱對英國和法蘭西第四共和國的政黨制度進行比較,而比較后發(fā)現(xiàn),這兩個國家的政黨制度的主要區(qū)別就在于政黨的數(shù)量。也正依據(jù)政黨的數(shù)量,迪韋爾熱將政黨制度分為一黨制、兩黨制和多黨制三種類型。

應該說,迪韋爾熱開創(chuàng)了政黨制度的政黨數(shù)量分類方法,為政黨制度研究提供了基本范疇,為后來的政黨制度、黨際關系形態(tài)的分類奠定了基礎框架。然而,對于現(xiàn)實中存在的五花八門的政黨制度來說,迪韋爾熱的分類方法是非常不夠的,一黨制、兩黨制和多黨制無法將現(xiàn)有的政黨制度形態(tài)囊括其中。另外,正如國內(nèi)學者王長江指出,一黨制、兩黨制和多黨制三種類型的任何一種類型,自身就存在著巨大的差別,無法放在同一框架之中。例如,在一個國家中,執(zhí)政黨是唯一合法的政黨,其他政黨沒有合法存在的機會,或者雖然存在著其他政黨,卻禁止他們執(zhí)政,這兩種情況都被定義為一黨制。另外,一黨制的重心在于只允許一黨執(zhí)政的法律強制要素上,但在兩黨制、多黨制的定義中,其重心則變成了有執(zhí)政實際可能的政黨的數(shù)量要素上。在此情形下,若以法律強制作為統(tǒng)一的定義要素,那么,兩黨制、多黨制就應該是法律允許兩個政黨輪流執(zhí)政或兩個以上政黨輪流執(zhí)政的制度;若以實際可能執(zhí)政的政黨數(shù)量作為統(tǒng)一的定義要素,那么,一黨制就不應定義為只有一個政黨,而應該是只有一個政黨有執(zhí)政現(xiàn)實可能,但并不否定其他政黨的存在,也不禁止這些政黨有執(zhí)政的主觀意圖。而這樣的結(jié)果便是,前一種情形不符合事實,因為兩黨制并非只允許兩黨執(zhí)政。而后一種情形則把亞非、社會主義國家的、發(fā)達的、不發(fā)達的等一些完全不同的一黨執(zhí)政類型納入同一類型,這顯然就失去了分類的價值。[16](P144-145)

也因為迪韋爾熱的簡單數(shù)量分類方法存在著上述的缺陷,學者們不斷嘗試在政黨制度分類中引入其他標準。其中,一個比較典型的標準就是政黨的相對規(guī)模。政黨的相對規(guī)模,就是指政黨在達到一定的規(guī)模的時候才能被計算在內(nèi)。例如,A.S.班克斯和R.B.泰克斯特就依據(jù)政黨的相對規(guī)模標準,將政黨制度分為一黨制、主從黨制、一個半黨制、兩黨制和多黨制五種類型。[17](P25)后來,法國學者布隆代爾則將兩個居支配地位的政黨能夠贏得平均90%以上選票的政黨制度界定為兩黨制,將兩個居于支配地位的政黨所得選票不足2/3的制度界定為多黨制,而兩個居于支配地位的政黨得票不足90%,但超過2/3的則界定為兩個半黨制,從而進一步將政黨規(guī)模進行量化。[17](P26)另外,考慮到上述政黨數(shù)量和政黨相對規(guī)模單一標準的不周全,有學者傾向于將二者綜合起來。例如,英國學者韋爾同時運用政黨數(shù)量和政黨相對規(guī)模標準,在二者的交叉點對西方國家的政黨制度進行了定位和分類。[11](P144-155)

應該說,上述政黨數(shù)量和政黨相對規(guī)模,比較容易被觀察得到,對于政黨制度的分類有著比較簡便的優(yōu)勢。然而,就政黨間關系而言,上述標準只能反映政黨間關系的具體主體,并不能說明主體之間的具體關系。于是,美國學者約瑟夫·拉帕隆巴拉(J. LaPaLombara)和邁倫·魏納(M. Weiner)于1966年在他們共同主編的《政黨與政治發(fā)展》一書中,將政黨制度分為競爭性制度和非競爭性制度兩大類,然后在此框架下結(jié)合政黨的執(zhí)政狀態(tài)(霸權(quán)和輪流)和意識形態(tài)特性(意識形態(tài)和實用主義)兩個標準,再將政黨制度細分為霸權(quán)—意識形態(tài)型、霸權(quán)—實用型、輪流—意識形態(tài)型以及輪流—實用型等四種類型。[16](P146-147)

后來,薩托利也探討了政黨制度的分類,并且得到較為普遍的認同。我們知道,薩托利也是首先將政黨制度分為競爭型和非競爭型兩大基本類型。當然,薩托利也是充分肯定了政黨數(shù)量對于政黨制度分類的重要性。而在如何計算政黨數(shù)量時,薩托利則引入“政黨相關性”概念來進行。他指出,若一個政黨的出現(xiàn)或存在,會影響到政黨競爭態(tài)勢,尤其是改變有執(zhí)政可能的政黨的競爭方向,包括左與右之間、向心與離心之間的轉(zhuǎn)向,那么該政黨就屬于“相關政黨”。反之,若一個政黨處于多余地位,從未被作為合作對象考慮,那就不是“相關政黨”了。接著,薩托利又提出了“政黨相關性”的兩個判斷標準:一是政黨的選舉實力。政黨的實力可以通過在議會下院中的席位的百分比即“席位實力”來測量和顯示。一是政黨的聯(lián)盟潛力和訛詐潛力。這個主要是針對多黨制情形的,主要是確定政黨的相關性,尤其是小黨和反體制政黨。若一個較小的政黨在一段時間或在某些時刻處在至少是可能的政府多數(shù)之一的位置,則不能被忽略不計;反之,一個較小的政黨在一段時間內(nèi)在任何可能的聯(lián)盟多數(shù)中不被利用,那么,該政黨就不是相關政黨,可以忽略不計。也正是在競爭與非競爭的基本框架下,依據(jù)政黨的相關性標準以及意識形態(tài)的極化程度,薩托利將政黨制度進行如下的分類:(1)競爭型政黨制度。包括極化的多黨制、溫和多黨制、兩黨制、主導黨制、碎片化多黨制等。(2)非競爭型政黨制度。包括一黨極權(quán)制、一黨權(quán)威制、實用主義一黨制、霸權(quán)黨制等。[2](P171-333)

顯然,相對于簡單以政黨數(shù)量和政黨規(guī)模為標準的政黨制度分類,以薩托利為代表的以競爭性為最基本標準的政黨制度分類,更能反映出黨際關系。而就自由民主政治體制而言,黨際關系形態(tài)就是薩托利等人所指涉的是以英美為代表的西方國家中的競爭型政黨制度形態(tài),換言之,包括極化多黨制、溫和多黨制、兩黨制、主導黨制和碎片化多黨制等在內(nèi)的各種黨際關系形態(tài),均被定位在競爭型的形態(tài)上。當然,這個現(xiàn)象與前文所述的二戰(zhàn)后以“黨爭民主”為主軸的民主化不無關系。

(二)競爭與合作均衡性視角下的黨際關系形態(tài)分類

如前文所述,既有的黨際關系形態(tài)分類,要么無法反映具體的黨際關系,要么僅僅反映黨際競爭關系形態(tài)而已。而正如前文所指出,在民主鞏固訴求下,競爭與合作之間的均衡是黨際關系的理想定位。就此意義而言,依據(jù)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性所反映出的黨際關系形態(tài),對于民主鞏固更有直接的解釋力。鑒于此,可以依據(jù)政黨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性對黨際關系形態(tài)進行分類,由此也就形成了均衡性視角下黨際關系形態(tài)的新分類。

依據(jù)黨際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性程度,我們可以將黨際關系形態(tài)分為:(1)競爭與合作均衡的黨際關系形態(tài)。在這類黨際關系形態(tài)下,各個政黨在動員和吸收社會支持,組織和參與選舉投票活動,以及影響國家政權(quán)的具體運作等層面開展競爭,都是在前文所述的政治共同體的認同、政黨價值的共識以及制度規(guī)則的認同等基礎上進行的。這類黨際關系形態(tài),呈現(xiàn)出的是政黨之間的有序競爭與合作關系,能夠有利于政黨政治的有序運作,有助于實現(xiàn)民主鞏固。(2)競爭與合作失衡的黨際關系形態(tài)。與競爭與合作均衡的黨際關系形態(tài)相反,這類黨際關系形態(tài)呈現(xiàn)出來的是政黨之間的無序競爭和惡斗。在這類黨際關系形態(tài)下,各個政黨在動員和吸收社會支持、組織和參與選舉投票活動,以及影響國家政權(quán)的具體運作等層面所開展的競爭,都沒有以政治共同體認同、政黨價值共識以及制度規(guī)則認同為基礎。顯然,這類黨際關系形態(tài),并不是民主鞏固的有利條件。

總之,競爭與合作均衡性視角下的黨際關系形態(tài),更能貼近政黨政治生活的實踐,更有助于考察政黨政治的民主鞏固功能的發(fā)揮情況。當然,這里必須要補充說明如下兩點:(1)競爭與合作均衡性視角下的黨際關系形態(tài)分類,主要是針對自由民主政治而言的。自由民主政治是以政黨外部多元主義為基礎的,是以黨際競爭為主軸的。正因為如此,黨際競爭是主導性的。但同時,黨際競爭又是有條件的,其必須以一定的共識和合作為基礎的,實現(xiàn)有序的黨際競爭,實現(xiàn)黨際競爭與合作之間的均衡。也正因為是在自由民主政治的場域中,黨際競爭與合作的失衡主要指涉的是缺乏共識和合作基礎的黨際競爭,而暫不涉及缺乏競爭的黨際合作。(2)競爭與合作均衡的黨際關系形態(tài),是民主鞏固的必要條件,但不是充分條件。競爭與合作均衡的黨際關系形態(tài),之所以是民主鞏固的必要條件,其主要原因在于,競爭與合作失衡的黨際關系形態(tài),往往會呈現(xiàn)出政治分裂狀態(tài),從而不利于民主鞏固。這其中的具體原因又在于,缺乏共識和合作基礎的黨際競爭,往往流于黨派惡斗。在共識和合作基礎缺失的情形下,為了獲取黨派利益,各個政黨往往會利用政治共同體的認同、政治信仰、種族、經(jīng)濟地位等方面的差異,激化社會分歧,甚至制造新的社會分歧,并將其上升為政治分歧,從而出現(xiàn)政治分裂危機。而這對于民主鞏固將是十分不利的。盡管如此,但這并不能說明,黨際競爭與合作的均衡,就能夠保證民主鞏固。因為民主鞏固除了需要黨際競爭與合作的均衡之外,還需要考察政黨的社會根基、組織結(jié)構(gòu)以及政黨與國家政權(quán)之間的關系等狀況。

結(jié) 語

綜上所述,民主鞏固訴求下的黨際關系定位在于,競爭與合作的均衡。黨際競爭是否以政治共同體的認同、政黨價值的共識以及制度規(guī)則的認同為基礎,即黨際競爭與合作的均衡性,則是衡量黨際關系的主要指標。據(jù)此,我們可以將黨際關系分為競爭與合作均衡和黨際競爭與合作失衡兩種基本形態(tài)。而這樣的研究嘗試,有助于糾正有關黨際關系的既有認識偏差,更能夠反映和探討當下自由民主政治在新興民主國家甚至西方國家內(nèi)部的鞏固問題。因為黨際競爭與合作的失衡,缺乏政治共同體的認同、政黨價值的共識以及制度規(guī)則的認同,不僅在烏克蘭等一些新興民主國家中,黨際競爭激化了社會分裂,造成了政治分裂危機,致使無法實現(xiàn)民主鞏固,而且在美國這樣的西方國家中,正如美國學者弗蘭西斯·福山所指出,黨際競爭也演化為“否決政治”,從而出現(xiàn)了政治衰敗現(xiàn)象。[18]另外,這樣的研究嘗試,將為民主鞏固視域下的政黨政治比較研究提供科學、合理的指標和視角,從而有助于提升和充實該方面的學術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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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cation,MeasureandForm:theInterPartyRelationsunderAppealofDemocraticConsolidation

YeQilin

(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Huaqiao University, Xiamen, Fujian 361021)

democratic consolidation; inter party relations; competition; cooperation; equilibrium

As an important part of party politics, inter party relationship determines the political democracy function to a great extent, which has an important position and value in the consolidation of western liberal democratic system. However, due to the political practice and cognitive limitation and other reasons, the western academic circles takes competition as the positioning of inter party relations. They take the stability of the inter party competition mode as a measure of inter party relations, and the number of parties and competition as a classification standard form of inter party relations. In this regard, this paper points out that the balance of competition and cooperation, is the ideal location for democratic consolidation under the demands of inter party relations. The equilibrium of inter party competition and cooperation, is a more scientific and reasonable measure index of consolidation of democracy under the demands of inter party relations. Based on the degree of equilibrium, we can judge the inter party relationship by two basic forms of balance of competition and cooperation and imbalance of competition and cooperation.

本文系華僑大學科研基金資助項目·華僑大學高層次人才科研啟動項目“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與中國現(xiàn)代國家成長研究”(項目號:14SKBS204)的階段性成果。

葉麒麟,華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副教授,博士生導師(福建 廈門361021)。

[責任編輯劉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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