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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福建海上交通與對外佛教文化交流

2016-12-15 14:18謝重光

謝重光

(福建師范大學社會歷史學院, 福建福州 35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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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福建海上交通與對外佛教文化交流

謝重光

(福建師范大學社會歷史學院, 福建福州350007)

摘要:系統(tǒng)梳理漢晉以來福建的海上交通情況,可以看出自唐中葉開始,福建的海上交通迅速發(fā)展,至宋代進入海上交通繁榮、海上貿(mào)易興盛時期,其標志是泉州港的崛起與福建執(zhí)造船業(yè)之牛耳。泉州之外,宋代福建其他地區(qū)的海上貿(mào)易也有較大發(fā)展,而以福州為突出。伴隨海上貿(mào)易而興的對外文化交流,以佛教文化交流為最盛。據(jù)此可以重點考述福建與東北亞新羅、日本進行海上貿(mào)易與佛教文化交流的情形。

關(guān)鍵詞:唐宋; 福建文化; 海上交通; 佛教交流

一、唐宋福建海上交通

福建地處我國東南沿海,得自然條件之便,濱海的閩越人與其北臨的吳越人一樣,自古就有與大海打交道,在海上討生活的特長。所謂“以船為車,以楫為馬”[1],是古文獻對于濱海越人靠海吃海生活的生動寫照。但這條資料所反映的主要還是江河運輸與近海捕撈,長途的海上交通雖然也有,終歸不是很發(fā)達。東漢時有一條材料說:“舊交趾七郡貢獻轉(zhuǎn)運,皆從東冶泛海而至?!睎|冶在今福州附近,說明當時的閩江海口充當了嶺南向朝廷貢獻物資的海運中轉(zhuǎn)站,但其時這條海路“風波艱阻,沉溺相系”代價極大,不久鄭弘奏開五嶺中的零陵、桂陽嶠道,“于是夷通,至今遂為常路”。[2]可見一度起用的嶺南經(jīng)東冶往北方的海路運輸被陸路運輸所取代,也足見當時東冶尚未成為正常的商港。

南朝時也有兩條關(guān)于福建海上交通的資料,其一是唐初釋道宣的《續(xù)高僧傳》所載,我國佛教翻譯史上四大名僧之一天竺拘那羅陀,華名真諦,梁代泛海來中國,至陳永定二年(558)“還返豫章,又上臨川、晉安諸郡”。當時的晉安郡轄今福建東部,福州、泉州都在當時晉安郡的范圍內(nèi)。陳文帝時真諦自江表“泛小舶至梁安郡,更裝大舶欲返西國”。[3]關(guān)于梁安郡的地望,有主張在今泉州南安的,甚至說南安九日山的翻經(jīng)石,就是真諦在此譯經(jīng)的遺跡。但也有推斷是廣東惠州的,眾說紛紜,尚無定論。根據(jù)這條史料,真諦到過福建是事實。但他從豫章經(jīng)臨川至晉安,走的是陸路,不足以說明福建的海上交通情況。只有在梁安郡確是今泉州南安的情況下,才能確證南朝福建的海上交通有了一定程度的發(fā)展。其二是《法苑珠林》的一條材料,說陳太建初(569-),泉州嚴恭從家鄉(xiāng)用船載物到揚州市易[4],足以說明其時福建與江浙確有海上航路及海上貿(mào)易往來。陳代的泉州即晉安郡,轄區(qū)涵蓋今福建東南部,但嚴恭是泉州長樂人,所以這條材料具體反映的是福州與江南互通海上貿(mào)易的情況。

隋代福建海上交通的情況,見于楊素平王國慶之役?!叭萑送鯂鴳c,南安豪族也,殺刺史劉弘,據(jù)州為亂,諸亡賊皆歸之。自以海路艱阻,非北人所習,不設(shè)備伍。素泛海掩至,國慶惶遽,棄州而走,余黨散入海島,或守溪洞。素分遣諸將,水路追捕。”后來王國慶為了輸誠于楊素,擒斬了浙江賊帥高智慧,而高智慧曾擁有“船艦千艘”,王國慶能夠擊敗高智慧,其水軍實力必定相當雄厚。楊素統(tǒng)率的舟師無疑也是很強大的。[5]是役楊素、高智慧、王國慶的舟師往來于浙江福建之間,說明其時閩浙之間的海路暢通,不過一般只用于軍事上,由于海路艱阻,商業(yè)往來還比較少。

這種狀況,至唐中葉略有改觀。唐中宗嗣圣中(684),有胡商康沒遮過漳州漳浦縣溫源溪,“將浴,投十錢,泉為漲溢,浴畢,泉復如故”[6]。這里提到的胡商康沒遮,從姓氏判斷,或為中亞康國人。中亞商人到漳州,可能自陸路來,也可能由海路來。若其來自海路,說明唐前期福建與海外的商貿(mào)往來已較前進步。但迄至唐中葉,福建的對外貿(mào)易港口尚不完備,就當時的造船技術(shù)和航海技術(shù)來說,海路還很艱阻,海上通商的記載只有零星幾條,福建的海外貿(mào)易真正趨于繁盛,還應是唐中期之后的事。近來有人任意拔高唐代福州海上交通的地位,甚至說盛唐時福州已與廣州、揚州并列為唐代三大貿(mào)易港口。此說憑空臆造,于史無征,不足據(jù)信。

唐中葉后,福建的海上貿(mào)易地位提高,主要表現(xiàn)是泉州港逐漸崛起。詩人包何有《送李使君赴泉州》一詩曰:

傍海皆荒服,分符重漢臣。云山百越路,市井十洲人。執(zhí)玉來朝遠,還珠入貢頻。連年不見雪,到處即行春。

“市井十洲人”說的是泉州居民五方雜處,包括來自海外十洲的各國蕃客入居,“執(zhí)玉來朝遠,還珠入貢頻”說的是海外蕃客以朝貢貿(mào)易的名義前來泉州經(jīng)商,從而入居或活動于泉州。包何生卒年不詳,約略活動于天寶末年前后,所以此詩反映了唐中葉泉州海外貿(mào)易繁榮的情況。

晚唐詩人薛能有一首《送福建李大夫》詩,說福建“船到城添外國人”[7]。詩中李大夫是指乾符二年至三年任福州刺史兼福建都團練觀察使的李誨。[8]“船到城添外國人”之城,詩中沒有確指是那一座城,可能是福州,也可能是泉州。但結(jié)合唐大和八年(834)唐文宗的詔書來看,應該是泉州。文宗詔書令有關(guān)節(jié)度使、觀察使應對“嶺南、福建及揚州蕃客常加存問”,“接以恩仁”,減輕苛稅,“除舶腳收市進奉外,任其來往,自為交易,不得重加稅率”。[9]當時福建只有泉州設(shè)有專門機構(gòu)主管“舶腳收市”。那么,其時在福建,像薛能詩談到的那樣,有外國船進進出出,外國人在市井來來往往的城市,自是以泉州的可能性為大。

唐后期泉州港的崛起,為福建在海上絲綢之路上地位的提升創(chuàng)造了條件,五代閩國政權(quán)對海外貿(mào)易的重視,則為福建成為海上絲綢之路的核心區(qū)域奠定了堅實的基礎(chǔ)。閩國王氏政權(quán)在開拓海外貿(mào)易方面,是福州、泉州南北一齊著力。在福州,王審知針對此前閩疆稅重,百貨壅滯的弊病,“盡去繁苛,縱其交易”。又因“海上黃崎波濤為阻”,派人“鑿開為港”,號為甘棠港。[10]由此大大便利了閩國的內(nèi)外貿(mào)易,“贍水陸之產(chǎn),通南北之商”[11]。他還大力“招徠海中蠻裔商賈,資用以饒”[12]。其開明、開放的外交、外貿(mào)政策收到良好效果,南洋各國踴躍前來修好和通商,連此前從未與中國交通的佛齊諸國“亦逾滄海,來集鴻臚”[13],海上貿(mào)易一時成為熱門事業(yè),雖然風險大,仍有很多人趨之若鶩,節(jié)度推官黃滔有感于此,有詩云:“大舟有深利,滄海無淺波。利深波也深,君意竟如何?鯨鯢齒上路,何如少經(jīng)過?!盵14]

在泉州,王審知的侄兒王延彬任泉州刺史17年,任內(nèi)多方招徠外商,大力發(fā)展海外貿(mào)易?!懊堪l(fā)蠻舶,無失墜者,時謂之‘招寶侍郎’?!盵15]他的對外開放政策非常成功,做到了“吏民安之”,社會穩(wěn)定,貿(mào)易繁榮,對東南亞諸國的影響不斷擴大。在他的經(jīng)營下,前來泉州經(jīng)商和定居的蕃客越來越多,泉州港的通航和商貿(mào)條件越來越成熟。及至五代末期陳洪進割據(jù)清源軍時期,曾一次向宋廷“貢白金萬兩,乳香茶藥萬斤”,后來又一次“入貢乳香萬斤、象牙三千斤、龍腦香五斤”。[16]反映出海外貿(mào)易帶給陳氏政權(quán)的巨大利益,也反映出貿(mào)易經(jīng)濟在其時閩南社會經(jīng)濟中的重要地位,因為乳香、象牙、龍腦香等物及大量硬通貨的流通,無疑主要來自與東南亞諸國的貿(mào)易。

有宋一代,一方面有官府對于蕃商、胡賈的積極而靈活的管理政策,有條件地允許蕃客在經(jīng)商地居留,甚至還為蕃客子弟建立蕃學[17];另一方面,泉州便利的港口條件與泉州文化的包容精神對海外各國蕃客的吸引力越來越大,泉州迅速成為世界著名貿(mào)易港,來自南洋、東北亞和波斯、大食的蕃客有了較大的規(guī)模,他們在城南建立了自己獨立的聚居區(qū)。[18]南洋、波斯、大食蕃客多為伊斯蘭教徒,因而又在東郊開辟了獨立的伊斯蘭公墓,還修建了進行公開宗教活動的伊斯蘭教寺院。[19]

宋代福建的海上交通與對外貿(mào)易全面開展,尤以福州為盛。得益于五代閩國時期福州在港口條件、造船技術(shù)、經(jīng)商傳統(tǒng)方面的深厚基礎(chǔ)。從宋人的有關(guān)詩詠中,我們不難感知福州海上商貿(mào)繁榮的盛況。例如劉弇詩曰:“南來海舶浮云濤,上有游子千金豪。”[20]鮑祗詩曰:“海舶千艘浪,潮田萬頃秋?!盵21]龍昌期詩曰:“百貨隨潮船入市,萬家沽酒戶垂簾。”[22]溫益詩曰:“潮回畫戟三千只,春滿紅樓十萬家?!盵23]如此繁華景象,都與福州海上交通和海外貿(mào)易的發(fā)達密不可分。

宋代福建海交、外貿(mào)史的資料不勝枚舉,其中對南洋、中東的史料人們談?wù)摵芏啵阌官樖?,這里僅舉幾則與東北亞高麗、日本的史料,以見其概。先說宋與高麗之間的交通與貿(mào)易:

《宋史》載:高麗“王城有華人數(shù)百,多閩人因賈舶至者”。[24]蘇軾《論高麗進奉狀》稱:“高麗數(shù)年不至……唯福建一路,多以海商為業(yè),其間兇險之人,猶敢交通引惹,以希厚利?!盵25]又蘇軾《乞禁商旅過外國狀》稱:“據(jù)泉州綱首徐成狀稱,有客商王應升等,冒認往高麗國公憑,卻發(fā)船入大遼國買賣?!@見閩浙商賈因往高麗,遂通契丹……”[26]

再看宋與日本之間的交通與貿(mào)易:

北宋咸平五年(日本天皇長保三年,1002),“建州海賈周世昌遭風,飄至日本,凡七年。得還。”[27]日本天皇萬壽三年(1026)秋,宋朝福州商客周文裔回國。日本天皇萬壽四年(1027)秋,宋朝福州商客陳文祐再度來到日本。同時,宋朝福州商客陳文祐回國。日本天皇長元元年(1028)九月,宋朝福州商客周文裔又來日本,十二月十五日,致書右大臣藤原實資,并獻方物。[28]

北宋神宗熙寧三年(1070),日僧成尋入中國求法,乘坐中國商船,船頭三人,一為南雄州人,一為福州人,一為泉州人。[29]崛和天皇康和四年(1102),宋朝泉州商客李充到達日本。崛和天皇長治元年(1104),宋朝泉州商客李充回國。崛和天皇長治二年(1105),八月,宋朝泉州商客李充等來到大宰府,呈遞本國的公文,請求貿(mào)易。[30]

以上所列,都是中國海船特別是福建海船往來于中國、高麗、日本之間的事例。到了南宋,日商的船只也加入了中日海上貿(mào)易的行列。他們以本國出產(chǎn)的高級木料制成建筑用枋板,“以巨艦運至吾泉貿(mào)易”。[31]

總之,宋代福建對外的海上交通與海外貿(mào)易都比以前有了巨大的發(fā)展,無論港口的建設(shè)、航路的開辟、貿(mào)易對象國的擴展、貿(mào)易的規(guī)模、貿(mào)易商品的品類、貿(mào)易在社會經(jīng)濟中的比重和地位,都是空前的。之所以能夠取得如此輝煌的成績,與宋代福建商品經(jīng)濟的發(fā)展、國家對外開放的政策、航海技術(shù)的進步、中外經(jīng)濟文化交流需求的擴大等等方面都有關(guān)系,其中福建造船業(yè)在全國獨領(lǐng)風騷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

早在唐代,福建的造船業(yè)在東南沿海一帶已取得領(lǐng)先的地位。天寶三載(744),鑒真籌備第四次東渡時,就派遣“僧法進及二近事,將輕貨往福州買船”。[32]到了宋代,“海舟以福建為上”[33]成為官民的共識。[34]宋代福建造的海船,實例有前些年泉州發(fā)掘的宋船,估計載重為200噸,應是屬于3600斛的海船。參照宋人吳自牧《夢梁錄》的記載:“海商之艦大小不等,大者五千斛,可載五六百人。中等2000斛至1000斛,亦可載二三百人。余者謂之鉆風,大小八櫓或六櫓,每船可載百余人?!盵35]則泉州發(fā)掘出的這艘海船,只是中等之船,最大的船,要比這大得多。這樣的大海船,體大堅固,能載五六百人,裝有羅盤針,故能遠渡重洋,成為宋代福建海上貿(mào)易迅猛發(fā)展的堅強保證。

二、唐宋福建對外佛教文化交流

唐宋福建海上交通的內(nèi)容,與經(jīng)貿(mào)相伴而行的是文化,尤以佛教文化為主。有時甚至是因為佛教文化的交流帶動了經(jīng)貿(mào)的開展。這與唐宋中國佛教文化的巨大影響力相關(guān),也與福建佛教的繁盛相關(guān)。因此,這里首先要略述唐宋福建佛教的發(fā)展狀況。

福建佛教的興盛,發(fā)軔于唐中葉。早在天寶末或稍后,著名禪宗宗師馬祖道一曾到福建建陽弘法。后來福州長樂籍禪師懷海在江西得法于馬祖,實行叢林改革,制定百丈清規(guī),倡導農(nóng)禪道路,風靡于天下。懷海傳弟子黃檗希運禪師,希運傳義玄禪師,創(chuàng)立臨濟宗。懷海另一弟子溈山靈祐,福建長溪人(今福建霞浦),與其弟子仰山慧寂創(chuàng)立了溈仰宗。臨濟宗與溈仰宗屬于南岳懷讓系統(tǒng)。禪宗南宗的另一大系統(tǒng)是青原行思系統(tǒng)。行思五傳至雪峰義存,是福建南安人。義存的弟子或再傳三傳弟子,先后創(chuàng)立了云門宗和法眼宗。而行思四傳弟子莆田人曹山本寂,與其師洞山良價創(chuàng)立了曹洞宗。觀此,則知晚唐五代禪宗五大家中,創(chuàng)立者或本身是福建人,或是福建禪師的弟子。唐末五代福建禪師在全國影響之深廣,由此不難想見。

唐末五代福建本身也成為禪宗重鎮(zhèn),其關(guān)鍵是著名禪師大安與義存于唐末咸通年間回到福建開山傳法。其背景是經(jīng)過唐武宗毀佛的摧殘,佛教諸宗消沉,禪宗也受到沉重的打擊,活動于湖南、江西、浙江等地的許多著名禪師,如德山宣鑒、臨濟義玄、天童藏奐、廣愛從諫、徑山鑒宗等人紛紛謝世[36],而福建局勢相對比較安定,王潮、王審知取得福建政權(quán)后更大力扶植佛教,度僧、造寺不遺余力,給了禪宗很好的發(fā)展空間。回到福建后,大安在福州開創(chuàng)西禪寺,義存開創(chuàng)閩侯雪峰寺,義存弟子玄沙師備開創(chuàng)臥龍山安國院,義存另一弟子神晏開創(chuàng)鼓山涌泉寺,都發(fā)揮了深厚的佛學修養(yǎng)和傳法特長,法席鼎盛,聚徒常不下數(shù)百,上千乃至千余,名聞天下。云門宗、法眼宗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中孕育出來的。

唐末五代福州成為禪宗的重鎮(zhèn),泉州也有佛國之稱,其余如漳州、莆田等地,也都有名聞天下的寺院與僧人。其趨勢延續(xù)到宋代,福建仍是全國佛教最盛之區(qū)。當時福建寺院之多,僧眾之盛,佛教氛圍之濃,從詩人的歌詠中可見一斑。以福州為例,宋代謝泌《長樂集總序》詩曰:“湖田播種重收谷,道路逢人半是僧。城里三山千簇寺,夜間七塔萬枝燈?!盵37]黃裳詩曰:“萬戶管弦春賣酒,三山鐘鼓曉參禪?!盵38]北宋熙寧間任福州知州的程師孟詩曰:“故國樓臺千佛寺,新城歌舞萬人家?!盵39]

在佛教文化方面,唐宋福建佛教最值得稱道的,除了前述創(chuàng)宗立派之舉,當數(shù)五代時泉州招慶寺僧靜、筠二禪師編撰出《祖堂集》,乃中國第一部禪宗燈錄。宋代福州先后二次刊刻大藏經(jīng)之舉,其一是福州東禪等覺院所雕“崇寧萬壽大藏經(jīng)”(原名東禪大藏經(jīng)),簡稱崇寧藏,北宋元豐三年至崇寧二年(1080—1103)雕印。全藏850函、1440部,6108卷;其二是福州開元寺勸募雕印的《開元寺大藏經(jīng)》,又稱毗盧藏,始刻于北宋政和二年(1112),完成于南宋紹興二十一年(1151),全藏595函,1451部,6132卷。一部最早的禪宗燈錄和兩部民間私刻的大藏經(jīng),在佛教史上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不但為國內(nèi)所寶愛,也是海外特別是海東諸國努力求購的經(jīng)典。

唐宋時期福建的對外佛教文化交流,就是在這一時期福建海上交通與佛教文化空前興盛的背景下展開,茲舉其犖犖大者,縷述于下。

先說唐代。首先要提到的是鑒真東渡傳法的壯舉,有福建僧人參加并作出了貢獻。鑒真初發(fā)愿東渡時,有僧二十一人“愿同心隨和上去”,其中之一曇靜,就是泉州超公寺僧。及至天寶十二載,鑒真乘日本遣唐使船向日本東渡成功,“相隨弟子”又有泉州超公寺僧曇靜等14人。[40]又據(jù)《大唐傳戒師僧名記大和上鑒真?zhèn)鳌芬菸腫41],鑒真多次東渡追隨左右的都有星靜其人,與另外始終追隨鑒真的法進、義靜等并列,頗疑“星靜”即“曇靜”之誤寫。然則曇靜是鑒真東渡最堅定的支持者,作為大和上的侍從,艱難相隨十年,終于成行。至日本后,據(jù)《類聚三代格》所載,曇靜“擔任戒師,并設(shè)立放生池”。又傳曇靜率弟子、技工輔助鑒真和尚東渡時,隨帶泉州茶種和禪茶習俗去日本,他對佛教文化及茶文化在日本的傳播,作出了歷史性的貢獻。

其次要提到的是日本空海法師到福建一事??蘸7◣熢谌毡痉鸾淌泛臀幕飞暇哂袆潟r代的作用。他于唐貞元二十年(804)隨日本第十七次“遣唐使”來華求法,回國后開創(chuàng)日本密宗真言宗,同時受梵文字母和漢字偏旁的啟發(fā),創(chuàng)造了日本字母平假名,以后片假名也在平假名基礎(chǔ)上逐漸發(fā)展起來。此外,他在漢詩學和書法藝術(shù)方面也有很大貢獻。這么一位佛教和文化巨人,在來華途中遭遇颶風,所坐船只漂抵閩東霞浦赤岸海口登陸,在赤岸村居留了四十一天后,全船開往福州,被安置在福州開元寺住了一個多月。他在福建逗留兩個多月,對于福建的佛教與文化有所了解,在中日兩國文化交流史上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如今在福建霞浦赤岸建立了空海法師紀念堂、祭海亭和空海石像,被譽為“空海漂泊受難的圣地”“報恩謝德的圣地”,常有日本學者和真言宗信徒來此瞻仰、朝拜。

繼空海之后,日本智證大師園珍,赴唐求法時也因遭風漂流,于宣宗大中年間(847—859)來到福州開元寺。園珍上福州都督府乞求公驗文書云:“伏乞公驗,以為憑據(jù)。謹連元赤,伏聽處分?!备V荻级礁l(fā)給園珍一行的公驗云:“隨身物經(jīng)書四百五十卷,衣缽、剃刀子等,旅灶一具?!盵42]園珍所攜經(jīng)書,或即在福建購得或獲贈所得。

關(guān)于福建與高麗的佛教文化交流,當以高麗高僧釋元表與福建寧德支提寺的因緣為典型?!搬屧恚救n人也。天寶中來游華土,仍往西域瞻禮圣跡,遇心王菩薩指示支提山靈府,遂負《華嚴經(jīng)》八十卷,尋訪霍童,禮天冠菩薩,至支提石室而宅焉?!痹沓醯街嵘綍r,此山不容人居,乃猛獸毒蟲窟穴。元表堅忍不拔,澗飲木食,保護經(jīng)典,刻苦修持。遇到武宗毀佛,“元表將經(jīng)以花櫚木函盛,深藏石室中”。[43]終于躲過這場劫難。后來支提寺發(fā)展為東南名剎,天冠菩薩道場,元表應居首功。其與新羅金地藏在九華山開創(chuàng)地藏王菩薩道場,互相輝映,都是中國佛教史及中國與朝鮮韓國佛教交流史上的壯麗篇章。

唐五代也有來自天竺和西域的高僧到福建,進行佛教文化交流。例如唐末來泉州弘法的印度高僧知亮,僑寓開元寺,人稱袒縛和尚。后移居德化戴云山,能漢詩,有詩詠戴云山曰:“戴云山頂白云齊,登頂方知世界低。異常奇花人不識,一池分作九條溪?!盵44]開元寺有袒縛院,以其曾居而得名。五代時又有西域僧朝悟大師,居泉州開元寺,“數(shù)有異徵。既去,寺僧刻木為像奉之,號木頭陀,亦號挑燈道者?!盵45]

由于中外佛教文化交流頻繁,外國僧人的日用器具也在泉州佛寺中使用。例如軍持,原來是天竺佛教徒用以貯水飲用和凈手的水瓶。據(jù)元代釋大圭記載,唐末泉州開元寺主持釋文偁,“性高潔,澹然自處,至未嘗乎泉布。其影不出者三十年,連倍(背)金剛(金剛經(jīng)),晝夜有諷諷之聲,室為之生白。所蓄軍持出水,實不涸,盥輒隨寒燠宜殆,類天給侍之者。”[46]

再說兩宋。這一時期福建的經(jīng)濟文化與海上交通發(fā)展都強于唐代,佛教文化的成就也超邁唐代,故對外佛教文化交流更加頻繁,內(nèi)容更加豐富。首先要提到的是北宋雍熙年間(984—987),天竺僧人羅護那航海到泉州,“買隙地建佛剎于泉之城南,今寶林院是也”[47]。這是外國僧人在泉州建的惟一佛教寺院。

北宋元祐二年(1087),泉州海商徐戩,先受高麗財物,于杭州雕造《夾注華嚴經(jīng)》等經(jīng)版2900余片,用海舶載去交納。[48]二年后,徐戩載高麗僧壽介等來中國杭州,杭州知州蘇軾將他們送到明州,“令搭附因便海舶歸國”;其后“訪聞明州近日少有因便商客入高麗國”,而“泉州多有海舶入高麗往來買賣”,于是便通知明州,如果沒有“因便舶舡”,便將壽介等“發(fā)往泉州,附舡歸國”。[49]以此與《高麗史》的記載相印證,似乎可以說,當時泉州是對高麗的主要貿(mào)易港,同時也是中國與高麗進行佛教文化交流的重要城市。

南宋時期中日佛教文化交流,最重要的是入宋僧從福建帶回佛教經(jīng)典,首先應該舉出的是日僧帶回福州版《大藏經(jīng)》一事。這部《大藏經(jīng)》是在太祖開寶敕版以后,由福州的東禪和開元二寺刻印的。日本現(xiàn)存的福州版《大藏經(jīng)》,自宮內(nèi)廳圖書寮的藏本起,以至京都醍醐寺、知恩寺、東寺、東福寺等的藏本,都是東禪寺版和開元寺版的混合藏。[50]據(jù)研究,這部福州版《大藏經(jīng)》,很可能是由日本近江園城寺僧慶政從泉州或福州帶回的,因為慶政入宋后于建保五年(即南宋嘉定十年,1217)來到泉州,而日本宮內(nèi)廳圖書寮所藏福州版《大藏經(jīng)》的《大般涅磐經(jīng)》卷三十三的版心中有“日本國僧慶政舍”的刊記,在同書卷三十六的版心中有“日本國僧行一舍版十片”的刊記;該藏《大方廣佛華嚴經(jīng)》卷二十三的版心中,則有“日本國僧慶政舍、周正刀”的刊記,宮內(nèi)廳圖書寮所藏福州版《大藏經(jīng)·妙法蓮華經(jīng)》卷七版心中則有“日本國比丘明仁舍刊換”題記。又,高山寺舊藏的波斯文書的前言中寫有:

此是南蕃文字也,南無釋迦如來,南無阿彌陀佛也,兩三人到來舶上望書之。

爾時大宋嘉定十年丁丑于泉州記之。

為送遣本朝辨和尚(高辨明惠上人),禪庵令書之,彼和尚殊芳印度之風故也。沙門慶政記之。[51]

由此可知,慶政入宋后,當宋寧宗嘉定十年(1217)時確在泉州。慶政既到泉州,極有可能順便訪問了中途的福州,或許就是他印制《大藏經(jīng)》帶回國來。而行一、明仁當和慶政同時或隨從慶政來到福州,且和帶回大藏經(jīng)有關(guān)。[52]這部大藏經(jīng)的輸入日本,不但促進了日本佛教的傳播,也刺激了日本的刊印事業(yè)。

佛教典籍從福建輸入高麗方面,五代泉州招慶寺僧靜、筠二禪師編撰的《祖堂集》二十卷的輸入是重頭戲。這部最早的禪宗燈錄,自北宋以后即在中國失傳,1912年,經(jīng)日本學者關(guān)野貞,小野玄妙等調(diào)查得知,此書在高麗高宗三十二年(1245),已被收入高麗版大藏經(jīng),其版現(xiàn)存于韓國伽耶山海印寺。二次大戰(zhàn)以后,日本曾發(fā)行過仿制本。近年來,中國也據(jù)以重新整理刊印行世?!蹲嫣眉穫魅牒|,經(jīng)過七八百年后再傳回中國,實乃中韓日佛教交流史上的佳話。

注釋:

[1] 《越絕書》卷八。按:這里說的是吳越人,但閩越人的情況與此相似。

[2] 《后漢書》卷三十三《鄭弘傳》。關(guān)于東冶的地望,章懷太子注曰:“今泉州閩縣是?!遍}縣即今福州。

[3] 《續(xù)高僧傳》卷一《拘那陀羅傳》。

[4] 《法苑珠林》卷十六《感應緣·陳揚州嚴恭》。

[5] 《隋書》卷四十八《楊素傳》。

[6] 《八閩通志》卷八“地理·山川·漳州府·漳浦縣”引漳州《圖經(jīng)》。

[7] 《全唐詩》卷五五九,薛能《送福建李大夫》。

[8] 郁賢皓:《唐刺史考》卷一五一《江南東道·福州》,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87年。

[9] 《唐大詔令集》卷十《太和三年疾愈德音》,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59年。

[10][12] 《十國春秋》卷九十《閩一·太祖世家》。

[11] 錢昱《閩忠懿王廟碑》,《十國春秋》卷九十《閩一·太祖世家》引。

[13] 于競《王審知德政碑》,《十國春秋》卷九十《閩一·太祖世家》引。按:佛齊國兩《唐書》、兩《五代史》皆未載,《宋史》始載之??芍鋰茣r未通職貢,其與中國通,始自五代閩國。

[14] 《黃御史集》卷二《賈客》,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15] 《十國春秋》卷九四《王延彬傳》。

[16] 《宋史》卷四八三《世家六·漳泉留氏、陳氏》。

[17] 宋徽宗時曾頒布準許蕃客入籍的詔令:“令諸國蕃客,到中國居住,已經(jīng)五世,其財產(chǎn)依海外無合承分人,及不經(jīng)遺屬者,并依戶絕法,仍入市舶司拘留?!?《宋會要輯稿》,徽宗政和四年)又據(jù)宋人蔡絛的記載:“大觀、政和之間(1107—1118),天下大治,四夷向風,廣州、泉南請建番學。”蔡絛:《鐵圍山叢談》卷二,馮惠民、沈錫麟點校本,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27頁。

[18] 據(jù)乾隆《泉州府志》記載,宋代泉州“胡商航海踵至,其富者資累巨萬,列居城南”。

[19] 現(xiàn)存泉州通淮街的清凈寺,是全國保留至今的唯一一座宋代伊斯蘭教寺院,也是泉州最早創(chuàng)建的伊斯蘭教寺院。據(jù)該寺元代重修時留下的阿拉伯文修寺碑記,這座寺院原名“圣友寺”,初建于回歷400年,即公元1009年。

[20] 〔宋〕劉弇:《龍云集》卷六《送陳師益還建安》,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21] 〔宋〕鮑祗:《詠長樂縣》,《輿地紀勝》卷一二八《福州》。

[22] 〔宋〕龍昌期:《福州詩》,《輿地紀勝》卷一二八《福州》。

[23] 〔宋〕溫 益:《福州詩》,《輿地紀勝》卷一二八《福州》。

[24] 《宋史》卷四八七,《外國三·高麗》。

[25] 蘇軾:《東坡全集》卷五十六,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26] 蘇軾:《東坡全集》卷五十八,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27] 《宋史》卷四九一《外國七·日本國》。

[28] 〔日〕大日本古記録 :《小右記》,東京大學史料編纂所編,東京 :巖波書店,1976年。

[29] 〔日〕成尋《參天臺五臺山記》。

[30] 〔日〕《朝野群載》。

[31] 趙汝適:《諸蕃志》卷下《倭國》。

[32][40][41] 〔日〕真人元開著,汪向榮校注本:《唐大和上東征傳》,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

[33] [34] 〔宋〕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卷一七六,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35] 《夢梁錄》卷十二《江海船艦》。

[36] 參見張云江《法眼文益禪師》第一章第二節(jié)的相關(guān)論述,廈門:廈門大學出版社,2010年。

[37][38][39] 《輿地紀勝》卷一二八《福州》。

[42] 〔日〕小野勝年:《入唐求法行歷之研究——智證大師園珍篇》,轉(zhuǎn)引自周一良:《入唐僧園珍與唐朝史料》,見《中日文化關(guān)系史論》,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90年。

[43] 《宋高僧傳》卷三十《唐高麗國元表傳》。

[44] 《萬歷重修泉州府志》卷二十四《仙釋》。

[45] 乾隆《晉江縣志》卷十五《雜志·仙釋》。

[46] 〔元〕釋大圭:《紫云開士傳》卷一。

[47] 〔宋〕趙汝適:《諸蕃志》卷上《天竺國》。

[48] 《高麗史》卷十《宣宗世家》。

[49] 〔宋〕蘇軾:《東坡全集》卷五十六《乞令髙麗僧從泉州歸國狀》。

[50][52] 〔日〕木宮泰彥:《日中文化交流史》南宋、元篇第二章第三節(jié)《入宋僧帶回的宋版<大藏經(jīng)>和它的影響》,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80年。

[51] 〔日〕橋本進吉《慶政上人待考》所引,轉(zhuǎn)引自木宮泰彥:《日中文化交流史》。

[責任編輯:余言]

收稿日期:2016-03-16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晚明佛教改革與近代人間佛教研究”(13BZJ011)

作者簡介:謝重光, 男, 福建武平人, 福建師范大學社會歷史學院教授、 博士生導師, 歷史學博士。

中圖分類號:K2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3321(2016)03-000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