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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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中國舞蹈演出盤點

歐建平

一、演出市場的統(tǒng)計分析

根據(jù)文化部藝術司委約道略演藝產業(yè)研究中心提供的《舞蹈演出情況統(tǒng)計（2015年）》得知，全國各地2015年共推出了包括芭蕾、民族舞、現(xiàn)當代舞等各種演出形式在內的舞蹈演出348臺，演出場次2845場，后者在所有類型演出中的占比僅為2.8%！這說明舞蹈在全民文化生活中的重要性還遠未達到它應達到的高度，而我們身為舞蹈從業(yè)者，則必須繼續(xù)開動腦筋，加足馬力，拿出更多更好的舞蹈產品，為全民服好務。

二、國家藝術基金的資助內外

國家藝術基金2014年通過的首批資助名單上，有17部舞劇，其中有16部在2015年演出時通過了驗收，并且達到了演出場次的要求，因而參加了“滾動資助”的評選，而《沙灣往事》和《八女投江》經過專家組的嚴格評選、觀眾網上投票和理事會批準，最終成為“滾動資助”的對象，有望加工修改成更加完美的精品。

在國家藝術基金2015年通過的資助名單中，有一些舞劇因前期準備充分，在2015年歲末已經上演，如北京當代芭蕾舞團的《夜鶯與玫瑰》、山東青年政治學院的《風箏》、湖南省歌舞團的《桃花源記》、四川省歌舞劇院的《家》、云南楊麗萍文化傳播股份有限公司的《十面埋伏》等等，有待國家藝術基金在2016年派專家組前去驗收。

此外，作為中國舞劇創(chuàng)演大本營的中國歌劇舞劇院也在國家藝術基金的支持下，推出了舞劇《趙氏孤兒》，而重振旗鼓的中國東方演藝集團則以嶄新的面貌推出了歌舞晚會《東方之愛》，讓全社會感受到這些國家藝術院團的人才濟濟與實力雄厚。

當然，中國之大，舞團之多，致使國家藝術基金的資助不可能覆蓋全部的新創(chuàng)作，因而有不少舞團自籌資金創(chuàng)作了舞劇，如中央芭蕾舞團的《鶴魂》、北京雷動天下現(xiàn)代舞團的《大地·震》、山西省呂梁市民間藝術團的《呂梁英雄傳》、江蘇省鹽城市演藝集團的《烽煙桃花飛》、四川省攀枝花市文化藝術中心的《以夢為花》、福建省歌舞劇院的《絲海夢尋》、海南省歌舞團的《蘇東坡在海南》、海南省文化藝術學校的《秋菊傳奇》、無錫市演藝集團與新疆阿合奇縣歌舞團合作的《英雄·瑪納斯》等等。

總體而言，這些舞蹈和舞劇的創(chuàng)作遍及了全國，從內地到邊疆，從體制內到體制外，從民間、古典到芭蕾、現(xiàn)當代，由此構成了2015年中國舞蹈與舞劇創(chuàng)作的整體格局，并讓我們看到了中國舞蹈從“高原”提升到“高峰”的希望。

與此同時，高水平的外國舞團演出也絡繹不絕，不斷給舞蹈專業(yè)人士帶來先進的創(chuàng)作理念和新鮮的編導方法，并給廣大的舞蹈觀眾帶來開闊的藝術視野和多元的審美享受。

三、舞蹈演出的全年點評

（一）中國舞蹈

1.民族舞

在2015年上演的這類舞蹈及舞劇演出中，數(shù)量最多的當屬中央民族歌舞團。在藝術總監(jiān)丁偉的導演下，前四臺分別是展示少數(shù)民族歌舞或歡度圣誕夜的精品晚會，而頗具創(chuàng)新意義的舞劇《倉央嘉措》則自然引起爭議，但編導家卻心平氣和地說：“怎么讓這個人物舞起來、讓他跳什么樣的舞，的確是我正在進行的思考和嘗試?！蔽覀冑澷p他勇于探索的膽識，但更篤信，一部舞劇要成為永恒，一定要有好故事和好舞段同行！

洛陽歌劇舞劇院已沉默多年，但它的新舞劇《關公》給我們帶來了意外的驚喜——外請的新生代翹楚孫科和唐詩逸為全劇提色不少，但團里的47位群舞演員也讓人刮目相看。更有，青年編導孔德辛繼舞劇《孔子》后推出的這部更加血氣方剛的“男人戲”讓我們不禁感嘆：在大型舞劇的編導上，“誰說女子不如男？”

由王勇編劇、杜燕峰導演的《天邊的鼓聲》，是河北省歌舞劇院推出的第二部舞劇。劇情以抗戰(zhàn)期間的太行山區(qū)為背景，以制鼓藝人一家的生離死別為線索，表現(xiàn)了中國人的民族氣節(jié)。全劇中，情節(jié)曲折，舞段頗多，并大量汲取了落子、拉花、地秧歌等最具代表性的河北民間舞，常山戰(zhàn)鼓、花盆鼓等河北鼓文化，以及難得一見的拜師學鼓傳統(tǒng)和民間制鼓過程。

《沙灣往事》由廣東歌舞劇院有限公司創(chuàng)作，獲得國家藝術基金2014年“滾動資助”的諸多原因中，首先是它作為“廣東音樂的舞蹈名片”這個定位頗為討喜；第二是周莉亞和韓真這兩位年輕編導在擯棄啞劇，以舞敘事方面顯示了天賦；第三是黎星和李艷超這兩位“條件、能力、技術、形象”四合一的好演員立下了汗馬功勞；第四是作曲家杜鳴創(chuàng)造的聽覺美感功不可沒。

四川省歌舞劇院的《家》獲得國家藝術基金2015年的資助，原因至少有二：一是地緣優(yōu)勢——巴金是成都人，《家》講的是成都人的事，因此，位于成都的四川省歌舞劇院申請做這部舞劇，有其他舞團不具備的絕對優(yōu)勢；其二，人才優(yōu)勢——這個劇院近年來居然培養(yǎng)出了“一牛二馬過大河”（劉凌莉、馬東風、馬琳、何川）這四位才華橫溢、個性迥異的中青年編導，實為罕見的成就，因此，把納稅人的錢交給他們搞創(chuàng)作，評委會認為不會打水漂。

“諾瑪阿美”在哈尼族語中，意為“香格里拉”或美好家園。云南省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民族文化工作團以此為主題推出的新舞劇，表現(xiàn)了哈尼族祖先為捍衛(wèi)美好家園不惜付出生命代價的故事，而擔任總導演的新銳王舸、許銳則聰明地通過一位智者演唱的歌謠，清晰易懂地講述了這個哈尼族的傳奇故事，以此跳出了“看不懂”怪圈，可讓舞者們放開手腳去大舞特舞，并將王舸擅長的群舞在敘事、造勢和抒情這三方面的功能發(fā)揮到了極致。

西北民族大學舞蹈學院的舞劇《步步生蓮》是一部學用結合度頗高的教學劇目——因為該校的特色資源課程是由前輩舞蹈家高金榮先生集三十余年科研、教學、編創(chuàng)心血于一體的“敦煌舞訓練體系”，而這部舞劇恰好又出自她手，因而，比較充分地表現(xiàn)出她對敦煌舞蹈及其文化內涵的駕輕就熟。

蔣玫是在新疆建設兵團歌舞劇團堅守了33年的舞者、教員和編導，被同行們譽為“沙漠中的玫瑰”，而《蔣玫舞蹈作品匯報》則不僅見證了她的堅守，更演繹了她的智慧！11個節(jié)目具有豐富的內涵——論題材，既有她父母身為第一代兵團人和“八千湘女”之一所親身經歷的“發(fā)媳婦”和“地窩子”婚姻，也有第一代兵團人的拓荒事跡與堅守精神。

3D舞蹈詩《侗寨人家》是張繼鋼為柳州歌舞劇團精心打造的第三部作品，更是他按其“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傳統(tǒng)，對不同題材做挖地三丈的開掘、深入骨髓的體悟、飛揚跋扈的想象和令人拍案的解讀之后，不斷超越自我的又一部佳作。

作為當代舞壇十多年來的常青樹，王亞彬創(chuàng)建“亞彬和她的朋友們”這個團隊七年來，堅持每年以她為中心，他編她演，或自編自演一臺新作品，而《青衣》則是最讓她出彩的一臺，究其原因，不僅因為女主人公筱燕秋的戲曲演員生活與她的舞臺表演生涯具有某些共同之處，而且還因為戲曲題材的審美和韻律與她專攻的古典舞具有深厚的淵源關系。

2.芭蕾

《鶴魂》是馮英出任中芭團長以來傾心打造的重點劇目——全劇以護鶴英雄徐秀娟的真實故事為藍本，借助于全團上下的積極性，更啟用了旅美青年編導馬聰和本團新銳編導張鎮(zhèn)新，努力將“鶴”這個中國人心目中圣潔、吉祥的符號打造成高貴典雅的芭蕾形象，并在首輪演出中博得普通觀眾的熱情褒獎。但圈內人盡管深知現(xiàn)實題材往往缺少浪漫，改編芭蕾舞劇的難度極大，即使芭蕾強國也對此望而卻步，還是提出了一些不足，比如這部舞劇尚未說清女主人公緣何為了呵護那些大白鳥而放棄戀人？又如標題主人公“鶴”的造型從頭至尾均未形成；再如抽象而精美的芭蕾與具象而粗糙的蘆葦之間缺少統(tǒng)一等等。

遼芭的《八女投江》首演后同樣引起熱議，不滿者覺得它的戲劇張力太弱，尤其是八位巾幗英雄“投江”的尾聲過于平淡；而贊賞者則認為，該劇的編導家王勇和陳惠芬來自部隊，如按寫實主義的慣性煽情，那是他們的拿手好戲，但這部舞劇的創(chuàng)新價值恰恰在于，它是近年來為數(shù)寥寥、甚至絕無僅有、融入浪漫情懷、符合舞劇規(guī)律，因而有可能常演不衰的好作品。當然，該劇成為國家藝術基金的“滾動資助”對象，已經說明國人對舞劇創(chuàng)作規(guī)律的認識正在日益深化。

蘇芭建團三年來，迫于舞者只有25人的實情，更因李瑩和潘家斌這兩位掌門人曾在美國跳了12年的巴蘭欽作品，因而對芭蕾的抽象表現(xiàn)手法深諳其道，而《西施》則是他們按這種路徑創(chuàng)作的第三部舞劇！重要的是，全劇從劇本到編舞、從服飾到布景，所有的設計都統(tǒng)一在了這種簡約的風格之中。

3.現(xiàn)當代舞

在現(xiàn)當代舞方面，2015年有三大板塊頗為醒目：一是由北京雷動天下現(xiàn)代舞團、廣東現(xiàn)代舞團和香港城市當代舞蹈團聯(lián)合舉辦的《北京舞蹈雙周》，筆者與王曉茹、黃建新的舞評詳見《藝術評論》2016年第1期。

第二大板塊是中國舞蹈家協(xié)會主辦的《中國夢·青年舞蹈人才培育計劃成果展演》中的八臺演出，其中由顏荷主創(chuàng)并主演的《無間》可謂清一色的女子秀，而滿臺懸掛的橡筋則以金屬的光澤，將她本人無休止的旋轉和瀑布般的甩發(fā)變得頗具玄機。尹昉編導的《斗拱》能入選“青培計劃”，主要是他能將少年時代對木質“斗拱”這個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細小部件的印象，放大成青年時代的“金屬裝置”這個國際當代創(chuàng)作中的龐然大物！謝欣編導并主演的《撇·捺》是個純舞，其運用自如的肢體動作和一氣呵成的發(fā)力借力均顯示出舞者身體的極大可能性。第四臺由在荷蘭舞蹈劇院跳了九年舞的婁夢涵編導并主演，取名為《曾經·何時》，并展現(xiàn)出他從基里安大師影響下脫穎而出的成長軌跡！第五臺是五位編導的同臺演出，他們才華橫溢，各顯神通：張翼翔的《密室》通過六位舞者對鏡面纖維板的把玩，坦露出年輕人對未知事物的好奇；張志的《蛻》借用各種面具和幾位軍藝畢業(yè)生，表現(xiàn)出人在撲朔迷離中的經歷；黃春瀚彬的《觀》借助于“新媒體藝術”提供的影像，探索了人與自然的關系；李超的《往》繼續(xù)以他為核心，表現(xiàn)了舞者歷來以身體為本的志趣；比較而言，結構完整、語言豐富、對比鮮明且有情趣的作品當是楊暢的《遠方》，原因是這位經過兩年的痛苦磨礪，才從韓國國立藝術大學舞蹈學院拿到編舞碩士的年輕人，在國內注重“民族化”的編舞技法之外，學會了如何從觀察生活、獨立思考、馳騁想象和游戲心態(tài)入手從事創(chuàng)作。

第三大板塊是國家大劇院推出的《中國舞蹈十二天》，主旨定位是“原創(chuàng)性、實驗性、參與性”，操作方式是繼續(xù)與中國舞協(xié)合作，并以“導師推薦制”完成的“第二屆中國青年舞蹈家展演計劃”，具體包括了由趙汝蘅導師推薦、李俊主創(chuàng)并主演的《白蛇·人間》，羅斌導師推薦、張蓀主創(chuàng)并主演的《古城》，劉敏導師推薦、蘇鵬主演的《花生》，金星導師推薦、張傲月主創(chuàng)并主演的《那里的花》，黎海寧導師推薦、邢亮主創(chuàng)并主演的《舞·雷雨》，高度導師推薦、古麗米娜·麥麥提主演的《古麗米娜》這六臺舞蹈晚會。值得注意的是，這些新人新作無論其背景和題材來自何方，都多少借助了現(xiàn)當代舞的觀念和方法，以便進行“無拘無束”的探索。

不過，“原創(chuàng)性、實驗性、參與性”和“無拘無束”這類字眼聽起來似乎很“酷”，但讓觀眾看起來卻是“苦”不堪言的——在近年來亮相的不少新人新作中，遺憾地出現(xiàn)了拋棄傳統(tǒng)舞蹈的審美和語匯，以歐美的“后現(xiàn)代主義”“解構和重構”為名，錯將“接觸即興”“行為藝術”“裝置藝術”等現(xiàn)代藝術的創(chuàng)作方法當作舞蹈語匯本身，在創(chuàng)作上粗制濫造、不求甚解、邏輯混亂、骯臟不堪，在舞臺上張牙舞爪、裝瘋賣傻、呲牙咧嘴、故作痛苦的傾向，我以為是需要立即打住的，因為中外舞蹈史上保留下來的經典從來都是嘔心瀝血、精心打磨的結果；換言之，拋棄傳統(tǒng)舞蹈的審美和語匯，從零開始的“原創(chuàng)性、實驗性、參與性”和“無拘無束”既沒有出路，又浪費自己的青春和國家的資源！

與這些年輕人的粗制濫造截然不同，楊麗萍的每部作品都是精心打造的，其2015年首演的《十面埋伏》堪稱本年度舞蹈演出中的又一個熱點，原因之一是她在中國當代舞壇的最高知名度總能為她的演出帶來最好的票房和最大的關注，但這一切卻是以她30年來潛心創(chuàng)作、力求完美為前提的，盡管自舞劇《孔雀》以來，她的許多嘗試并未得到舞界或媒體的一致首肯，《十面埋伏》也是如此。盡管她為這部作品組建了包括葉錦添、田沁鑫、裘繼戎等跨界名家在內的創(chuàng)作團隊，并為觀眾提供了長達18頁的人生哲理和作品導讀，但過于龐雜的跨界“行為”，比如鋪天蓋地的剪刀和從頭至尾的剪紙；過于深奧的文思哲理，比如從這個傳統(tǒng)故事中挖出的“埋伏與被埋伏、傷害與被傷害、欲望與恐懼輪回”，都是非文字的舞蹈無法表現(xiàn)，甚至讓觀眾望而生畏的！不過，對我而言，楊麗萍作為中國當代舞壇上的旗幟性人物，她的每部作品都是禪精竭慮之作，因而值得關注！

乍看起來，把北京當代“芭蕾”舞劇院的《夜鶯與玫瑰》歸入“現(xiàn)當代舞”類里來評說，似乎有些不妥。但了解該團創(chuàng)始人王媛媛的現(xiàn)代舞背景之人，便不會對此大驚小怪了。她的這部舞劇延續(xù)了前幾部舞劇改編名著的成功，將林徽因翻譯的王爾德原作提供給觀眾閱讀，然后繼續(xù)將這些名著當作編舞的借口，而未掉進圖解的泥坑。

云門舞集每次來內地的演出都會讓我們亢奮；形象地說，我們感覺1團的演出總像朝圣，因為它僅演林懷民先生的作品，其中滿是經典的舞段和驚艷的場面；我們感覺2團的演出總像過節(jié)，因為它呈現(xiàn)給我們的作品都來自新生代，其中滿是青春的活力和新鮮的創(chuàng)意。此次2團來內地演出的三合一晚會中，黃翊編導的《光》取材于他自小熟悉的社交舞，并用了7種不同色彩的八十幾次急速變光，來反襯人們對慢生活的向往。鄭宗龍的《一個藍色的地方》出自他赴美時因思鄉(xiāng)失眠對天邊產生的幻覺，而他的《來》則“來自從小隨媽媽向神靈膜拜時看到的不一樣的身體”。這些事實均說明，生活的積累對于現(xiàn)代舞同樣重要。

2015年的中國現(xiàn)代舞，還有一些大事件需要記錄在案：一是北京現(xiàn)代舞團為紀念建團20周年舉辦的酒會和內部演出；二是北京雷動天下現(xiàn)代舞團按照常規(guī)舉辦的《春分·壹》和《春分·貳》這兩臺晚會——這兩個位于北京的現(xiàn)代舞團的確都是現(xiàn)代化首都的文化名片！

（二）外國舞蹈演出

2015年的中國舞蹈演出市場上，外國舞蹈團體來華演出的數(shù)量和質量較之往年均有明顯的提高；諸多的原因中，既有中國經濟持續(xù)發(fā)展帶來的吸引力，也說明了外國舞蹈在經典劇目滾動演出和新編劇目持續(xù)上升這兩個方面的并行不悖！

1.民族舞

孔劇作為泰國“非遺”的重要代表作，已有四百多年的歷史，它融舞蹈、音樂、詩歌、繪畫、武術和皮影等多種藝術于一身，被認為是最優(yōu)美的舞劇藝術，而劇中常見的猴王哈奴曼則像中國的孫悟空一樣家喻戶曉，被當作該國人民機智靈活的象征。《黑與白》的創(chuàng)作者是國際知名的泰國舞蹈家皮切·科倫春，創(chuàng)作靈感來自印度的長詩《羅摩衍那》，意在通過將現(xiàn)代舞元素注入孔劇的方式，探討人性中的善惡之爭。

近年來，西班牙的弗拉門科在中國觀眾中的認可度逐漸接近于芭蕾，因此，只要有這種舞蹈演出到來，北、上、廣的劇院每輪演出2至3場，已不需大肆宣傳，便能保證客滿！這里的秘訣就在于，弗拉門科的當代創(chuàng)作者們抓住了舞蹈這種非文字語言的特長與局限，繼續(xù)發(fā)揚其古往今來一觸即發(fā)的激情和明星腳下一瀉千里的節(jié)奏，毅然拒絕卷入任何高深莫測的哲學理念，或者救苦救難的社會責任！

2.芭蕾

外國芭團的演出中，呼聲最高的莫過于以下四臺：首先是馬林斯基芭團的舞劇《舞姬》，講述了舞姬尼基婭與打虎英雄索羅爾“有情人終不能成為眷屬”的悲劇，但全劇中最為震撼的舞蹈卻是第三幕的大群舞：幽靈們用一個“阿拉貝斯”舞姿的34次變奏，將“愛與死”這個千古不朽的主題闡釋得既清晰易懂又感人肺腑。

艾夫曼芭蕾舞團的風格屬于當代，具體表現(xiàn)在將古典芭蕾的“條件、能力、技術、形象”這四大要素和現(xiàn)代舞的“觀念、時代、個性、原創(chuàng)”這四大要素完美地融成了一體，而女演員1米72、男演員1米85的平均身高，特別是他們閃電般的大蹦大跳和符號般的末梢動作，則讓整個舞臺剎那間變成了一個芭蕾明星爭奇斗艷的比賽場，而舞劇《安娜·卡列尼娜》中清晰易懂的三角關系、糾纏不休的心理矛盾、撼人心魄的舞蹈段落、高潮迭起的戲劇場面，則讓我們懂得了如何從“人物關系”入手，按照“把情節(jié)情緒化”的路數(shù)，創(chuàng)作出情舞交融的精彩舞劇來。

蒙特卡洛芭蕾舞團第五次來華演出的《浮士德》讓人膽戰(zhàn)心驚，而法國編導家讓-克里斯多夫·馬約創(chuàng)作舞劇時的長話短說、手法多元、推陳出新和簡約自然則再次挑戰(zhàn)了我們的陳規(guī)陋習，尤其是他對這部同名經典歌劇中四位主要人物的刪減與置換讓我們耳目一新：保留了年邁學究浮士德這個標題主人公、誘使浮士德出賣靈魂以換取青春的魔鬼梅菲斯托菲勒斯、被浮士德始亂終棄的美少女瑪格麗特，去掉了瑪格麗特從戰(zhàn)場歸來卻死在與浮士德決斗中的兄長瓦倫丁，并增設了死神這個魔鬼的女幫兇，以便讓她同浮士德這個向往男歡女愛的老頭子展開幾段雙人舞。

希薇·紀蓮這位風靡世界三十余載的超級巨星已經來華四次，每次都給我們留下難忘的記憶！2015年，她以《生命不息》主題構成的第二輪“全球告別演出”登陸國家大劇院：英國當代舞新貴阿庫·漢姆為她量身打造的《技·藝》開場后，使用了一棵能緩緩自轉的玻璃鋼樹，表現(xiàn)了她雖然年過半百、體力下降，但動作依舊自如、氣場依舊十足的奇跡，而壓大軸的節(jié)目《再見》則由瑞典芭蕾大師馬茨·?？藶樗木巹?chuàng)，其最大看點是將視頻與她的舞蹈巧妙互動，彰顯出“新媒體藝術”給傳統(tǒng)舞蹈帶來的新意！

3.現(xiàn)當代舞

2015年來華演出的外國現(xiàn)代舞中，最具影響力者當然是瑪莎·格萊姆舞團專為此次中國巡演創(chuàng)作的《二十世紀三大藝術巨匠》，原因是該團2008年首次來華演出的最大宣傳點，就是這個與畫家畢加索、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并駕齊驅的“二十世紀三大藝術巨匠”的盛譽。這位現(xiàn)代舞宗師一生活了97歲差40天，創(chuàng)作了180部作品和一套以“收縮-放松”為原理的經典訓練體系，培養(yǎng)了六代傳人，而她在中國的直系傳人只有臺灣的游好彥先生，隔代傳人中則有臺灣的許芳宜和南京藝術學院畢業(yè)的辛穎。這臺演出的結構非?？季?，既涵蓋了格萊姆的反戰(zhàn)題材與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也體現(xiàn)了舞團近年來的嶄新發(fā)展，并折射出她與畢加索和斯特拉文斯基之間的合作關系。

嘻哈舞這種頗受青年人喜歡的街舞在歐美發(fā)達國家得到政府的資助已有二十余年的歷史，這類舞團更是在近年來登堂入室地進入了主流演出市場，而此次來京的法國“玩酷嘻哈舞團”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其演出的《根》則融合了黑膠唱片播放的音樂、環(huán)境編舞常用的沙發(fā)、桌椅、茶幾、臺燈等道具，但重點還是千方百計地炫耀了花樣百出的街舞技術。

在2015年所有外國舞團的來華演出中，最令人不可思議，并且無法定義者當屬意大利零重力舞蹈團的《神曲》！該團由多才多藝的意大利藝術家埃米利亞諾·佩里薩利所創(chuàng)辦，《神曲》則是他的近作，并因其變幻多端的舞蹈意象與神秘莫測的視覺效果在國際舞壇上獨樹一幟，但令人捉摸不透的問題卻只有一個：舞者們在空中翱翔或暫時定格的種種形象，是靠威亞懸掛起來的，還是用天梯支撐起來的？

歐建平：中國藝術研究院舞蹈研究所所長、研究員

責任編輯：楊明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