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子
李晏說,他是那種吃飯只認一家飯館,買東西總在一個商店的人。很多人如此,但很少有人像他一樣,把這種執(zhí)著勁兒發(fā)揮到了極致:一輩子只做一件事。
上世紀80年代開始,他愛上戲劇,無意間拿起相機記錄了舞臺上下的種種。起初只是為保存資料,類似集郵一樣的收藏癖,慢慢地,他越拍越多,越拍越放不下。這一拍,就是30年。
大小劇場,中外戲劇,你總能見到他端著相機出入的身影。有時排練也拍,正式演出也拍,第二輪、第三輪演出還要拍。演員黃磊說,“他是狂熱,甚至比狂熱還要極端,他是病了?!睉騽?dǎo)演顧雷說得更干脆,“他如果沒來,我們就白演了?!?/p>
牟森的《彼岸》《大神布朗》《紅鯡魚》、孟京輝的《陽臺》《思凡》《我愛×××》、林兆華的《車站》《狗兒爺涅槃》《哈姆雷特》《浮士德》、田沁鑫《生死場》《狂飆》《紅玫瑰與白玫瑰》,乃至集體創(chuàng)作的《切·格瓦拉》……都在他鏡頭下定格、留存、傳播。幾十萬張照片擺在一起,就是一部完整的當(dāng)代戲劇編年史。
在中國,再沒有其他人把當(dāng)代戲劇的圖像資料記錄得如此完整了。
他還有更絕的。從看第一出戲開始,他就養(yǎng)成了保留戲單和票根的習(xí)慣。兩樣?xùn)|西釘在一起,在家妥妥放著。這樣一來,即便是無數(shù)據(jù)可查的膠片時代,他也能清楚定位出拍某場戲是在哪年哪月哪日。
簡直是活百科!
就像導(dǎo)演田沁鑫說的,“戲劇有你,真好?!?/p>
戲劇之外,他也“從一而終”。他在新華社圖書館工作,自進新華社至今從未挪過窩。期間有雜志邀請他去做攝影記者,當(dāng)時的中央實驗話劇院也曾希望他去做專職攝影師,他猶豫一下,都拒絕了。他不想以任何形式被限制自由,即便是他本來愛好的事業(yè)。
李晏說,他骨子里是有匠人精神的,決心做一件事就要做到極致。他很早就明白,人這一輩子要做的事,必須是唯一的、別人無法替代的,不然就沒有價值了。很幸運,他在年輕時就找到了這件事。
前幾年,他動筆寫下自己親歷的戲劇往事。原以為這么大工程要頗費周折,誰知一坐下來,筆下就像攔不住的湍流奔騰而出。5個月,20萬字,一稿完成。題目是早就想好的:當(dāng)戲已成往事。
當(dāng)代戲劇史上有了這本書,有了這樣飽含感情的沉甸甸的記錄與回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