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死刑，是指剝奪犯罪人生命的刑罰，是刑法所規(guī)定的刑種中最為嚴厲的，也稱極刑。我國立法一方面將死刑作為懲治犯罪的有力武器，另一方面也強調(diào)要嚴格控制死刑的適用。死刑復核程序就是慎用死刑在程序法中的體現(xiàn)。本條規(guī)定了死刑復核權專屬于最高人民法院。這里的“死刑”指的是死刑立即執(zhí)行，不包括死刑緩期執(zhí)行。死刑立即執(zhí)行由最高人民法院核準，其他法院均無此權。

關鍵詞 林森浩 故意殺人 死刑 死刑復核 最高人民法院

作者簡介：劉世友，河北冀華律師事務所高級律師，研究方向：刑法學及民商法學。

中圖分類號：D92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16）02-064-02

一、我國關于死刑復核程序的規(guī)定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了死刑復核程序，同時制定了《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復核死刑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辦理死刑復核案件聽取辯護律師意見的辦法》。

二、基本案情

2013年4月，復旦大學醫(yī)學院發(fā)生一起投毒案件，致在校研究生黃洋死亡，經(jīng)偵查確認投毒者系黃洋同寢室同學林森浩。本案因發(fā)生于大學校園等原因而引起社會各界的高度關注。

2014年2月18日，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作出死刑判決，宣判后，林森浩提出上訴。

2015年1月8日，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作出二審裁定，駁回上訴，并依法報請最高人民法院核準。

2015年12月11日，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院長簽發(fā)的死刑命令，對林森浩執(zhí)行死刑。

三、最高人民法院認為

被告人林森浩明知二甲基亞硝胺系劇毒化學品且有嚴重危害性，而向飲水機內(nèi)投放大劑量的二甲基亞硝胺原液，致被害人接水飲用后中毒。

在被害人入院特別是轉(zhuǎn)入重癥監(jiān)護室救治期間，林森浩仍刻意隱瞞真相，編造謊言，殺人故意明顯，且實施了以投放毒物為手段的殺人行為，其行為已構成故意殺人罪。

林森浩僅因日常瑣事對被害人不滿，即利用自己所掌握的醫(yī)學知識，蓄意采取隱蔽的手法，向飲水機內(nèi)投放劇毒化學品，殺死無辜被害人，犯罪情節(jié)特別惡劣，屬罪行極其嚴重，應依法懲處。

2015年12月11日，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遵照最高人民法院院長簽發(fā)的執(zhí)行死刑命令，將該案罪犯林森浩執(zhí)行死刑。

四、最高人民法院為何核準林森浩死刑

最高人民法院最終如何審查及判斷該案案情？核準林森浩死刑的理由是什么？是否考慮了辯護律師的意見？最高人民法院審理本案的主審法官認為：

1.最高院于2015年1月30日受理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報送的被告人林森浩故意殺人死刑復核一案，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審理。合議庭全體成員認真審閱了全部案卷材料，赴當?shù)乜词厮崋柫肆稚?，聽取了林森浩委托的辯護律師的意見，進行了相關的專業(yè)咨詢。在對一、二審認定的事實證據(jù)、適用法律、審判程序進行全面審查的基礎上，經(jīng)合議庭評議，依法作出了核準林森浩死刑的裁定。

復核過程中，林森浩及其親屬曾數(shù)次申請另行委托辯護律師，我院始終尊重當事人的意愿，均作出同意申請的決定，并對辯護律師的閱卷權、辯護權等各項權利予以充分保障。

2.最高人民法院經(jīng)復核確認，被告人林森浩與被害人黃洋分別系復旦大學上海醫(yī)學院2010級碩士研究生，同住一間宿舍。林森浩因日?，嵤聦S洋不滿，決意采用投放毒物的方式加害黃洋。

2013年3月31日下午，林森浩設法從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yī)院影像醫(yī)學實驗室取出其此前存放于此處的、內(nèi)裝有剩余劇毒化學品二甲基亞硝胺原液的試劑瓶和注射器。當日17時50分許，林森浩趁宿舍無人之機，將試劑瓶和注射器內(nèi)的二甲基亞硝胺原液投入該室飲水機內(nèi)。

4月1日9時許，黃洋從飲水機接水飲用后出現(xiàn)嘔吐等癥狀，當日中午到中山醫(yī)院就診。此后數(shù)日，黃洋多次到醫(yī)院就診，且病情趨重，轉(zhuǎn)至重癥監(jiān)護室救治。4月12日零時許，公安機關確定林森浩有作案嫌疑并對其傳喚后，林森浩才如實供述了其向飲水機投放二甲基亞硝胺的。

3.林森浩已構成故意殺人罪。故意殺人罪是指故意非法剝奪他人生命的行為，是一種以公民生命權利為犯罪客體的嚴重犯罪。判定被告人林森浩的行為是否構成故意殺人罪，主要取決于兩方面：一是林森浩主觀上是否具有殺人的故意；二是林森浩客觀上是否實施了殺人的行為。

根據(jù)最高院復核確認的事實和證據(jù)，林森浩在案發(fā)前一年多做醫(yī)學動物實驗時，使用過二甲基亞硝胺，了解二甲基亞硝胺系劇毒化學品且有嚴重危害性。林森浩為泄憤，有預謀、有計劃地向宿舍飲水機內(nèi)投放大劑量的二甲基亞硝胺原液，致被害人黃洋接水飲用后中毒。在黃洋入院特別是轉(zhuǎn)入重癥監(jiān)護室救治期間，林森浩仍刻意向救治醫(yī)院隱瞞真相，編造謊言。

4.最高人民法院復核死刑案件，始終堅持以事實為依據(jù)、以法律為準繩的原則，認真貫徹罪刑法定、罪責刑相適應和適用法律人人平等的刑法原則，嚴格執(zhí)行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在此基礎上嚴格依法作出是否核準被告人死刑的裁定。

本案中，被告人林森浩作為一名醫(yī)學專業(yè)的研究生，本應利用專業(yè)知識服務社會，且尊重生命、關愛生命更應是其天職。但林森浩僅因日?，嵤聦Ρ缓θ瞬粷M，為泄憤，即利用自己所掌握的醫(yī)學知識，蓄意向飲水機內(nèi)投放劇毒化學品，故意殺死無辜的被害人，漠視他人生命。林森浩犯罪情節(jié)特別惡劣，犯罪后果特別嚴重，屬罪刑極其嚴重，論罪應當依法判處死刑。林森浩歸案后雖能如實供述犯罪事實，但不足以對其從寬處罰。故依法核準被告人林森浩死刑。

5.對辯護律師在本案中提出的辯護意見，合議庭高度重視，進行了認真審查。對于其中所涉及的專業(yè)性問題，合議庭也向有關機構分別進行了咨詢或核實。

第一，辯護律師提出，飲水桶內(nèi)水樣、黃洋尿樣和飲水杯均是黃洋的同學自行提取，檢材有被污染可能。

第二，辯護律師提出，司法鑒定科學技術研究所司法鑒定中心開始對黃洋尿樣未檢出二甲基亞硝胺，而上海市公安局物證鑒定中心卻在從司鑒所調(diào)取的黃洋尿樣中檢出二甲基亞硝胺，兩家鑒定機構對黃洋尿樣的檢驗結果相互矛盾。

第三，辯護律師提出，黃洋攝入的二甲基亞硝胺的含量難以達到致死量。黃洋的死亡原因除二甲基亞硝胺的影響外，無法排除黃洋可能死于藥物過敏、藥物性肝損傷和藥物性腎損傷疊加因素的合理懷疑。

最高法審查認為，辯護律師對以上各項辯護意見無事實及法律依據(jù)，均依法不予采納。

五、對林森浩被執(zhí)行死刑的看法

1.作者認為，由復旦大學177名學生聯(lián)合簽名的《關于不要判林森浩同學“死刑”請求信》及一份《聲明書》，建議給被告人林森浩一條生路。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法院應給予考慮，被害人親屬亦應給予理解。

2.在死刑復核中，最高人民法院應促使被告人和被害人親屬達成諒解協(xié)議，取得被害人親屬的諒解。根據(jù)林森浩的認罪、悔罪表現(xiàn)，為了貫徹少殺、慎殺和可殺、可不殺的政策，依據(jù)《刑法》第五十條規(guī)定，可以改判林森浩死刑，緩期二年執(zhí)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同時決定對其限制減刑。

3.林森浩故意殺人一案，在案件整個審理過程中，被告人聘請了多位律師，但重點放在了為林森浩無罪或罪輕的辯護上，沒有主動地配合法院做雙方的和解工作，促使被告人和被害人親屬達成諒解協(xié)議，取得被害人親屬的諒解。

4.在本案中，林森浩犯罪其給被害人親屬造成的物質(zhì)和精神損失是無法彌補的。被害人的不幸被殺，亦應得到全中國人民的深深同情。但林森浩畢竟是在校研究生，尚未走上工作崗位，各方面有待成熟。歸案后，林森浩又能如實供述其全部犯罪事實，認罪態(tài)度較好，在依法得到嚴懲的同時，被害人親屬亦應寬宏大度，給予被告人諒解，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機會。

5.在林森浩故意殺人一、二審和死刑復核中，被告人林森浩之父既應配合人民法院做好審判工作，又要配合辯護律師做好辯護工作，同時更應積極主動地接觸被害人親屬，對被害人親屬給予更大的寬慰和理解，并主動地給予經(jīng)濟賠償，促使雙方達成諒解協(xié)議，取得被害人親屬的諒解。而不能不顧本案事實和法律，一意地為被告人林森浩逃脫罪責，為被告人林森浩喊冤，使雙方的矛盾更加激化，增大了被害人親屬對林森浩的怨恨，使被害人親屬更加不能諒解被告人林森浩。雖林森浩歸案后始終如實供述犯罪事實，認罪態(tài)度好，但最高人民法院核準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