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勇/四川省閬中市教育和科學技術局局長
其實,我們都可以成為教育家
湯勇/四川省閬中市教育和科學技術局局長
什么是教育家?我以為,教育家是一種社會公認,而不是任命的,也不是自封的;教育家是在教育現(xiàn)實生活中做出來的,而不是閉門造車造出來的;教育家是長時間自然積淀生成的,不是類似“工程”的做法成批地“打造”出來的;教育家是在持之以恒的實踐與反思中成長起來的,而不是刻意培養(yǎng)出來的;教育家不是誕生在象牙塔、研究室里,而是誕生在教育教學一線的辛勤耕耘與不懈實踐中。
人們一說到教育家,都感覺很玄乎,都覺得似乎望塵莫及,都以為教育家是高不可攀的,那是那些大家、名家的事,我以為,但凡做教育的都可以成為教育家,包括我們的老師、校長、教育局長。只要我們有自己的教育理想和教育情懷,只要我們有自己的教育思想和理念,只要我們有自己的教育良知和教育使命,只要我們有自己的教育創(chuàng)新和教育創(chuàng)造,只要我們有自己的教育追求和教育堅守。
理想是對現(xiàn)實的彷徨與不滿,是對未來的向往與期盼,理想也是遠方一盞高懸的明燈,它照亮著求索者前行的路。教育永無止境,教育永遠充滿著智慧和挑戰(zhàn),而且教育是面向未來的事業(yè),是為未來奠基的,教育者其實就是追夢者,教育者必須要有教育理想。教育者有了教育理想,面對當下的教育現(xiàn)狀,他就不會只在那里牢騷滿腹、埋怨指責、呵斥怒罵,也就不會僅在那里等待觀望、裹足不前,他會向著理想的方向,采取現(xiàn)實的行動,一點一滴,一步一個腳印,向著理想的目標逼進。
教育者有了崇高的教育理想,還必須對教育有著一份情懷,一份魂牽夢繞、蕩漾于心、始終抹不掉、揮不去的深厚情誼,一份“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的虔誠情愫,一份宗教徒對宗教那么頂禮膜拜、哲學家對星空那么深邃仰望,少男少女對待初戀情人那么激情澎湃的情感。
思想支配行動,思想塑造尊嚴,思想形成人的偉大。朱永新在為“教育思想錄”叢書寫的總序中說:“成功的教育,優(yōu)秀的教育人,無論他是一位教師、班主任、校長,還是局長,支撐他站立在教育大地上的力量,一定是思想。沒有思想的教育,一定是站不住、走不遠的?!?/p>
教育者有了自己的思想,就有了自己的頭腦,自己的話語體系,在學科中就有話語權,在管理中就有“秘方”,在實踐中就會亮點紛呈,就會真正回到課堂的中央,就會具有學生的立場、教師的角度,就會站在成全“人”的發(fā)展的高度,一步步走近教育的真相。
教育者有了自己的思想,就不會鸚鵡學舌,人云亦云,就不會成為墻上蘆葦,搖擺不定,就不再唯各路所謂的“專家”馬首是瞻,就不再一味地奉承所謂的“模式”“經(jīng)驗”,就不會迷茫游蕩于當下的教育亂象而無所適從,躬身屈從。
而體現(xiàn)教育者思想的一個重要方面就是教育者的理念。理念決定出路,理念體現(xiàn)效益,理念帶來事業(yè)的發(fā)展。思想新,一新俱新。理念活,一活皆活。
教育者什么都可以沒有,但絕不能沒有教育思想和教育理念。有沒有自己的教育思想和教育理念,是一個教育者能不能成為教育家的分水嶺和先決條件。很難想象,一個人如若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自己的理念,不說成為什么家,也許連做一個完整的、獨立的、有個性的人都沒有資格。教育者如果缺少了這一點,只能成為一個亦步亦趨、照本宣科、依葫蘆畫瓢的教書匠,而永遠成不了教育家。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良知,這良知便是人的本心,也就是一個人的初心,是一個人內(nèi)心深處所閃現(xiàn)的那一抹抹亮光。什么叫使命?使命就是一種不可推卸的責任,一種必須承受的道義,一種哪怕用生命也要去完成的擔當。
教育最大的良知是對教育常識的捍衛(wèi),對教育常識的捍衛(wèi),就是對教育規(guī)律的遵循,對孩子身心發(fā)展的呵護,對孩子健康成長的深切關照。在這個年代里,一些本該是常識的東西,在教育的天空里卻顯得無比稀缺,很多人在常識面前是常常不識。很多時候,如果我們面對指鹿為馬,如果沒有人挺身而出,那么我們身邊的兒童就會在一個比較長的時期認為那長角的動物就是馬,這是多么可笑可嘆而又可怕的情形?我們不能忘記我們是教育工作者,我們必須捍衛(wèi)常識,不然我們就會在有違教育本真的路上越走越遠。
教育最大的使命就是促進人的發(fā)展,人的全面發(fā)展,人的正常發(fā)展,也就是讓每一個孩子成人,而不僅僅是成才,讓每一個孩子成為他應該成為的那樣的人,而不僅僅是按照一個模子刻下去讓所有的孩子都成為一模一樣的人。
我們所從事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自我生存、自我成長,更不是為了養(yǎng)家糊口,而是關乎著孩子的成長,國家的繁榮,民族的昌盛。在我們的職責范圍內(nèi),只要有背離教育常識的現(xiàn)象存在,只要有一個學生沒有實現(xiàn)他最好的發(fā)展,只要有一所學校沒有辦出適合每一個孩子的教育,作為我們教育者都應該誠惶誠恐,都應該寢食不安,這就是一種良心的發(fā)現(xiàn),一種良知的覺醒,就是一種責任的履行,一種使命的擔當,這也是作為一個教育家最應該具備的基本素養(yǎng)。
太陽每天是新的,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每天都是新的,孩子每天是新的,我們所面對的教育生活每天都是新的。學校教育已經(jīng)穿越了邊界,穿越圍墻進入了社區(qū),甚至飄洋過海擁有了世界視野。從電視到互聯(lián)網(wǎng),從慕課到翻轉(zhuǎn)課堂乃至大數(shù)據(jù),新的技術不斷影響甚至改變著教育。
對于教師來說,傳統(tǒng)意義上的教師是學生知識獲得的唯一通道,而現(xiàn)在教師和學生具有同等的信息環(huán)境,學習的疆界被打破,學習的渠道已不再單一,學習不僅僅發(fā)生在教室,教師已不再是知識的壟斷者,學生也不再完全迷信教師,跟隨教師學習已經(jīng)不是學生獲取知識的唯一途徑,當學生面對網(wǎng)絡的時候,他就面對了一位全科老師,數(shù)字化時代對教師的學科素養(yǎng)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教師的自身素養(yǎng)在未來將面臨越來越大的挑戰(zhàn)。
“唯一辦事聰明的是裁縫。他每次總要把我的尺寸重新量一番,而其他的人,老拖著舊尺碼不放?!笔挷{的嘲諷告訴我們,教育需要創(chuàng)新與創(chuàng)造。
面對社會形態(tài)的變化和社會對教育必須變革的訴求,面對傳統(tǒng)教育模式的轉(zhuǎn)型和一個新的教育時代的正在到來,教育不可能永遠關起門來,教育者也不可能永遠因循守舊,更不可能永遠拿著舊船票去重復昨天的故事,如果我們固守僵化,不作出改革,不尋求變化,不力求創(chuàng)新,不尋求創(chuàng)造,一方面,教育就只會在逼仄的道上走進死胡同,另一方面我們只會讓自己在這樣的一個職業(yè)生涯里心生厭倦,倍感壓抑,疲憊不堪,同時我們只能讓自己成為知識的搬運工,成為陷入各種閑雜事務的勤務員,我們永遠就成不了教育家。創(chuàng)新與創(chuàng)造,是一個教育家最核心的品質(zhì)。
再崇高的教育理想、再美好的教育情懷、再豐富的教育思想、再先進的教育理念,教育者再有教育良知與使命、再有教育的創(chuàng)新與創(chuàng)造,如若沒有對教育的追求與堅守,沒有對教育的付出與努力,沒有對教育的行動與改變,教育的一切就將是水中月、鏡中花,就將是海市蜃樓、虛無縹緲。我們教育者也就可能平平庸庸、碌碌無為、一事無成。
俄羅斯詩人巴爾蒙特寫道:“我來到這世界是為了看見太陽和藍天,我來到這世界是為了看見太陽和高山。”是的,我們來到這里是為了看見太陽、藍天、高山和美好的一切,是為了傳播光明和創(chuàng)造一切的美好。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教育是農(nóng)業(yè),需要春風化雨,從容不迫,教育是牧業(yè),需要沿水而牧,逐山而居,教育是慢的藝術,需要不急不躁,靜等花開,教育是人的事業(yè),需要潛下心來,心無旁騖。同時一個教育者要真正成長為教育家,不能急于求成,急功近利,更不能人為打造,拔苗助長,更不能放不下,去不擇手段謀取教育以外的東西,更不能太在乎名利待遇、個人得失,更需要一種“板凳坐得十年冷”的意志與定力,一種“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堅韌與執(zhí)著,一種“衣帶漸寬終不悔”的追求與堅守。
一個教育者,有了這五個方面的要素,成不了教育家,我以為,這也許都很難。每一個教育人都有可能成為教育家,其實,這并不是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