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惠娟，　高大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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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生政策與管理·

項目網(wǎng)格技術在衛(wèi)生管理中的應用

管惠娟1，高大紅2

項目網(wǎng)格技術(repertory grid technique，RGT)源自心理學，是一種集訪談和分析于一體的有力工具。根據(jù)項目網(wǎng)格技術建立的訪談5步驟，有助于了解被訪者對復雜問題的態(tài)度并避免偏移，訪談結束后得出的定量數(shù)據(jù)矩陣，有助于對研究進行多層次和多角度分析，協(xié)助衛(wèi)生管理者采取針對性措施。

項目網(wǎng)格技術；訪談步驟；數(shù)據(jù)分析

項目網(wǎng)格技術(repertory grid technique，RGT)是一個適于多領域的強大工具，具有高度結構化形式，由訪談實施過程與訪談結束后數(shù)據(jù)分析兩部分組成。與傳統(tǒng)訪談技術不同的是，該技術更有助于應答者清楚地表達其對復雜問題的看法并避免訪談者的偏倚，在訪談結束后還會得出定量數(shù)據(jù)矩陣，即項目網(wǎng)格(repertory grid)，可進行多層次和多角度的半定量分析研究。

1　項目網(wǎng)格技術產(chǎn)生的背景及應用現(xiàn)狀

項目網(wǎng)格技術源自心理學，由臨床認知療法先驅George Kelly于1955年首次提出，并以其“個人構念理論(personal construct theory of personality)”為基礎。Kelly認為，每個人在生活過程中都會形成一種有關自己經(jīng)歷的內(nèi)部表征，稱為人格構思系統(tǒng)(即“個人構念理論”)，并以此指導隨后的行為[1]；他的這一思想被廣泛應用于心理學各領域的研究，并成為知識結構與思維研究的重要思路。

項目網(wǎng)格技術具有普適性，其應用領域從起初僅注重個體對世界認識之間的差異及獨特性，擴展到近些年群體特征的研究[2]。泛在學習環(huán)境下協(xié)作學習模式研究[3]、改善組織戰(zhàn)略規(guī)劃流程、旅游目的地定位突出屬性的識別[4]等研究均運用到了該項技術。在管理領域，項目網(wǎng)格技術被應用于企業(yè)組織中員工選擇、工作分析、工作對員工的意義及工作中問題的處理[5]；在探究職業(yè)治療診斷推理中，采用項目網(wǎng)格技術得出個人觀點并解釋那些利于診斷的含義與結構[6]。衛(wèi)生管理是管理學的重要分支，希望通過項目網(wǎng)格技術的設計、實施與分析，擴展該技術在衛(wèi)生管理實踐中的應用。

2　關鍵概念和術語

2.1元素(elements)

采訪過程中受訪者所要評價的對象，分為“個人元素”(受訪者個人親自提出)和“給定元素”(事先已確定，由訪談者提供給受訪者)。

2.2三元素組合(triad)

從多個元素中選取三個元素構成一組，即三元素組合。其中三元素分法(triadic method)是引出構念時最常用的方法。

2.3構念(construct)

是對某一學科研究領域內(nèi)的模糊(抽象)要素進行概括或概念化的途徑，是旨在組織和理解研究對象的規(guī)律性而由科學研究者設想出的抽象物[7]。

3　項目網(wǎng)格訪談的設計與實施步驟

不同的研究目的、研究對象、研究方法等都會使項目網(wǎng)格訪談的實施存在差異，但基本均遵循以下幾個步驟：①選擇元素；②呈現(xiàn)元素；③引出構念；④強度評分，在訪談設計時還需增加步驟；⑤訪談管理，即整個訪談的計劃與準備環(huán)節(jié)。下面以一個簡單的“醫(yī)療組織工作關系”訪談為例。

①目的：研究某醫(yī)療組織內(nèi)部員工間的工作關系；②確定受訪者，同時準備一些隨機標好數(shù)字的卡片以及印有網(wǎng)格的訪談記錄本；③采訪者在向受訪者清楚交代相關情況之后，采訪開始；④將受訪者6位同事的名字依次稱為“A、B、C、D、E和F”，隨機抽取其中3張呈獻給受訪者，請其回答：“為什么你(受訪者)與這3位同事中的2位一起工作相似卻與第3位不同？”⑤采訪者將“易相處”與“相處難”作兩個極端值，用5點量表分別同時打分，即1為最佳評價“易相處”，5為最差評價“相處難”，中間數(shù)字表示中間評價；⑥重新抽取3張進行下一輪……，最后得到“元素-構念-評分”矩陣。見表1。上述訪談過程依次涉及選擇元素、呈現(xiàn)元素、引出構念及強度評分，下面詳細介紹這些環(huán)節(jié)。

表1　關于某醫(yī)療組織內(nèi)部員工間的工作關系的項目網(wǎng)格

注：*表示對所抽取的三元素組合的標識

3.1選擇元素

案例中，受訪者按要求說出的6位同事(A～F)就是此次訪談的元素。這種由受訪者本人親自列舉的元素，均屬于個人元素。通常，采訪者會要求受訪者說出符合某些指定角色的人名，如“你喜歡的一位領導”“你所知道的最優(yōu)秀的人”等。元素選擇必須符合調(diào)查目的，但更多時候，選擇元素并非易事，需通過試點預調(diào)查才能確定，并以給定元素的方式提出。其中，讓受訪者從“條目池”中選擇他們熟悉的條目作為元素是常用的方法之一。條目池是個形象的概念，指通過文獻閱讀或預調(diào)查等方法提供一個較大但有限的元素范圍，像一個裝滿給定元素的池子，受訪者從中挑選他們熟悉的作為元素。相比較，個人元素與給定元素的共同之處就是：元素均是受訪者所熟悉的。兩者的主要區(qū)別在于：個人元素由受訪者提出，訪談前未知，不同受訪者的元素差異較大；給定元素由采訪者直接提供或從給定元素范圍內(nèi)由受訪者選出，受訪者選擇的元素之間同一性較高，為不同訪談結果間的比較奠定了基礎。無論是用哪種方法選擇元素，都應遵循以下原則：首先，元素應是明確具體、獨立的概念，名稱應簡單明了；第二，元素必須要切題，并且應是受訪者非常了解的；第三，元素必須同質，且本身應避免任何價值判斷。

3.2呈現(xiàn)元素

案例中，訪談者從6張卡片中隨機抽取3張給受訪者，這是呈現(xiàn)元素。此步驟包含2點：呈現(xiàn)元素組合的數(shù)量及形式。

三元素分法是采訪中最常用的方法。采訪中能呈現(xiàn)多少個不同的三元素組合，屬于中學的隨機組合問題，組合數(shù)與元素總數(shù)有關：設三元素組合數(shù)為C，元素總數(shù)為x，那么從x個元素中任取3個為一組，得到的組合數(shù)C=x!/[3!(x-3)!]。可見，欲得到足夠的三元素組合，訪談中需要5個或更多的元素。需要強調(diào)的是：不是所有組合都需呈現(xiàn)給受訪者。國外有研究發(fā)現(xiàn)，如果連續(xù)幾個組合太相似，比如僅一個元素不同，那這些組合引出的構念就沒有意義，建議最好在新生成的三元素組合之間能夠至少換掉2個元素。如表1中引出構念的6個三元素組合中，前2個三元素組合的元素完全不同，以后連續(xù)的組合間至少有2張卡片不同。此外，項目網(wǎng)格訪談有時間限制，通常在50～60分鐘內(nèi)，采訪者僅能向受訪者呈現(xiàn)10～14個三元素組合。因此，在實際操作中，呈現(xiàn)的三元素組合數(shù)比理論的低。

呈現(xiàn)元素組合的形式可有多種。選擇出元素后，采訪者應選擇最恰當?shù)男问絹沓尸F(xiàn)元素，以便順利引出構念。案例中采用的是最普遍的卡片呈現(xiàn)法。有條件的地方，人機對話時，可以用計算機呈現(xiàn)；在給定元素的情況下，采訪者可以使用圖片或照片來呈現(xiàn)；在比較簡單事物時，為刺激視覺，甚至也可以實物來呈現(xiàn)。

3.3構念引出

Kelly將構念解釋為一個“方面”，認為在這個方面上兩種或兩種以上的事物相似，同時卻與一種或更多的事物不同。案例中，面對第一個呈現(xiàn)的三元素組合，受訪者指出“與前兩位易于相處，而與第三位共事困難”，這是關于“工作關系”最典型的回答。由此引出受訪者看待“工作關系”這個問題的一個方面或角度，即一個構念。如圖1。

圖1　受訪者的回答揭示了如何看待工作關系的一個方面

針對三元素組合提出問題，是引出構念的關鍵環(huán)節(jié)，而提問題是需要技巧的。一般提問方式為“在哪個方面其中兩個相似而與第三個不同？”由于提問既要與研究內(nèi)容相適應，引導受訪者產(chǎn)生相關構念，又要避免采訪偏倚，因此采訪者必須要把握提問的方式：如在有關消費者對汽車性能看法的研究中，采訪者向受訪者呈現(xiàn)給定元素的組合(附有名字和照片的不同型號汽車)，針對每個組合問“就性能而言，在哪方面這些型號汽車中的兩個相似，卻與第三個不同？”類似的提問會使受訪者關注汽車的性能，引導其從性能方面回答，避免如“其中兩輛藍色而另一輛紅色”的無關回答。此外，諸如“這些元素中兩個如何優(yōu)于第三個”的價值評判也要避免。與元素相似，有時采訪者可直接提供給定元素，不需引出構念，僅簡單要求受訪者就給定的構念對元素評分即可。個人構念與給定構念的區(qū)別在于，個人構念更利于受訪者表達他們的觀點，而給定構念更利于訪談結果之間的比較，在調(diào)查中，后者的優(yōu)勢尤為突出。因此，研究者往往將兩者優(yōu)勢結合起來，如在市場調(diào)研中，先進行20～30個采訪來明確顧客對產(chǎn)品的理解，確定一些共同構念，再將這些共同的構念作為給定構念對一個具有代表性的樣本進行調(diào)查。

3.4強度評分

確定構念后，受訪者從構念出發(fā)，對每個元素進行評分?！拔妩c量表”是目前普遍采用的評分工具。上述案例中，6個元素即采用5點量表打分，具體分值見如表1中部。此外，兩級量表(bipolar scale)和元素排序(ranking element)也可用于評分。但后者是一種有序資料，不能進行簡單的統(tǒng)計分析，也易使受訪者感到乏味，一般不適用管理研究。

通常情況下，評分次序最好是在每引出一個構念就直接讓受訪者評分，而不要等所有構念都引出后再讓受訪者就每個構念對元素評分。原因在于，后者評分次序容易出現(xiàn)受訪者敷衍評分的現(xiàn)象，從而影響網(wǎng)格定量數(shù)據(jù)的質量。此外，構念的“適用范圍”也是一個重要概念。每個構念都有其應用的局限性，理想情況下，一個特定構念只用于一個話題。如案例中“Political(有策略的)”及其對立面“Fair(平庸)”只適用于工作關系，而非私人關系。在非理想情況下，構念也許只能針對某些元素，而不能對其他一些元素進行評定。這就要求受訪者應在項目網(wǎng)格中注明那些落在某一特定構念應用范圍之外的元素，一般用“N/A(Not Applicable)”表示。

3.5訪談管理

采訪者除了訪談研究對象外，還承擔著整個研究管理者的角色。因此，在每次采訪中，采訪者還必須同時做好三項任務：一是提供一張易懂的項目網(wǎng)格，二是全面理解構念的含義，三是讓受訪者保持精力集中。為作好充足的準備，采訪者還需準備兩個重要工具：訪談筆記和預先設計好的空白網(wǎng)格。其中，筆記用于記錄受訪者的介紹性說明及在呈現(xiàn)三元素組合時提的問題；空白表格用于注明構念、其對立端及評分。

4　項目網(wǎng)格訪談過程中應注意的問題

①明確的個人元素不能太少，需有足夠的三元素組合才能使用該技術；②項目網(wǎng)格訪談自身存在一定程度的人為因素，可能影響受訪者引出的構念。因而，要求受訪者在引出構念時避免誘導，盡量反映受訪者的真實想法；③該訪談技術比較耗時(通常60分鐘)，要求采訪前與受訪者約好時間，保證其充分表達想法；④受訪者在對元素評分時可能會受“光環(huán)效應”的影響，光環(huán)效應指傾向以某人好的一面來評價整個人是好的；這里指受訪者自身會影響分值，存在主觀性，需要采訪者注意。

5　總結

項目網(wǎng)格技術高度格式化的深入訪談方式和多層次多角度的分析，廣泛運用于管理、醫(yī)學、教育、商業(yè)等多領域，是實用性強的測量工具。整個訪談實施步驟包括選擇元素、呈現(xiàn)元素、引出構念、強度評分和訪談管理。項目網(wǎng)格技術在探究職業(yè)治療診斷推理中，有助于得出觀點并作出合理解釋，在員工選擇、工作分析、工作意義及工作問題處理等方面，明確診斷以及其含義與結構，協(xié)助管理者出臺針對性措施，從而促進衛(wèi)生管理事業(yè)和諧、穩(wěn)定、健康地發(fā)展，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衛(wèi)生需求。

[1]王重鳴.決策知識與規(guī)則獲取的新途徑[J].應用心理學，1991，6(1)：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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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Viney L，王衛(wèi).貯備格柵技術：一種對企業(yè)組織有價值的工具[J].應用心理學，2000，6(1)：58-64.

[6]Kuipers K，Grice JW.Clinical reasoning in neurology：use of the repertory grid technique to investigate the reasoning of an experienced occupational therapist[J].Aust Occup Ther J，2009，56(4)：275-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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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lication of Repertory Grid Technique in Health Administration

GUAN Huijuan，GAO Dahong.

BeijingHaidianHospital，Beijing，100080，China

Repertory grid technology which is from psychology，is a powerful tool integrating interviews and analysis.The five steps established based on repertory grid technology can help understand the attitudes of the respondents on complex issues and avoid offset.The quantitative data matrix obtained at the end of the interview，can help to analyze at multi-level and multi angle，and can assist the health administration department to take targeted measures.

Repertory grid technique；Steps of interview；Data analysis

1北京市海淀醫(yī)院，北京，100080

2首都醫(yī)科大學，北京，100069

R194

A

10.3969/j.issn.1673-5625.2016.04.005

2015-12-28)(本文編輯楊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