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克疾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中國人一談起印度的方方面面就總也離不開“種姓”。談到印度的種種社會亂象——比如貧富差距、性暴力、濫用私刑、貧民窟——中國人的普遍反應就是“我看這大概是因為種姓問題”；而談到印度的文明復興、經(jīng)濟崛起、社會發(fā)展，很多中國人則會貌似洞若觀火地來上一句“只要有種姓制度在，我看印度就好不了”。

印度雖然是個重要國家，但是相比歐美日這些文化經(jīng)濟輸出國，印度在中國的存在感比較弱。平時大部分中國人客觀上缺乏了解印度的機會，主觀上也并不特別關心印度。如果普通中國人對于印度的知識和了解徹底缺位，這種知識的空白至少能促成一些比較認真的搜索和研究，但是偏偏中國人對印度多少有所了解。

在中國義務教育階段的課本中，由“婆羅門”、“剎帝利”、“吠舍”、“首陀羅”再加上“不可接觸者”構成的森嚴差序格局常常是各地“考綱要求內(nèi)容”，而種姓對于印度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的影響和意義就成了需要考生熟記于心的內(nèi)容。在這種情況下，被反復強調(diào)的“落后種姓制度”也就成了很多人對于印度最為深刻的印象。

在今天的印度，雖然種姓的殘余依然存在，但是卻并不是主流。種姓是通過社會關系進行識別的，不像膚色那樣容易識別，離開了賴以存在的封閉自洽的社會、經(jīng)濟、宗教環(huán)境，種姓制度在城市中往往難以貫徹，在現(xiàn)代化的工商業(yè)沖擊下更是很難立足?，F(xiàn)代雇主不可能按照種姓制度來分配工作，這種反市場的行為會增加成本。

中國人對于印度現(xiàn)代、亮麗的一面興趣貧乏，但是對于印度古舊、粗糙的一面卻興致盎然，近幾年，前往印度旅游的人逐漸增多之后，各種關于印度走馬觀花的獵奇見聞和照片更是強化了這種傾向。

在中國崛起的過程中，也曾遭遇來自西方的種種誤解與偏見，如今將起未起之際的印度也在相似處境中掙扎。因此，正確認識印度不但有助于減少中印之間的誤讀，更重要的是能夠盡早準確把握印度發(fā)展的機遇。

中國對印度認知的祛魅才剛剛開始——要知道印度國家廣告中所宣稱的“不可思議的印度”之所以不可思議，才不只有種姓那么簡單。▲

（作者是風云學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