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成
一、 田俅子其人其書
李善《文選注》征引《田俅子》6次?!稘h書·藝文志》著錄《田俅子》三篇,班固自注曰:“先韓子。”顏師古注引蘇林曰:“俅音仇?!薄端鍟そ?jīng)籍志》云:“梁有《田俅子》一卷,亡?!保ā端鍟そ?jīng)籍志》“俅”原作“休”,中華版《隋書》據(jù)《漢書·藝文志》改。建成按:據(jù)唐作藩《上古音手冊》(增訂本),俅、休上古音皆在幽部,則二者形音皆近?!端鍟そ?jīng)籍志》原作“休”,當(dāng)是傳寫中致誤,中華版《隋書》改之,是)兩《唐志》后再無著錄,亡佚已久。
田俅子其人,清章學(xué)誠《校讎通義》卷三《漢志諸子》云:“道家祖老子而先有《伊尹》《太公》《鬻子》《管子》之書,墨家祖墨翟而先有《尹佚》《田俅子》之書,此豈著錄諸家窮源之論耶?……第《七略》于道家,敘黃帝諸書于《老萊》《鹖冠》諸子之后,為其后人依托,不以所托之人敘時代也,而《伊尹》《尹佚》諸書,顧冠道、墨之首,豈誠以謂本所自著耶?其書今既不傳,附以存疑之說可矣?!鳖H疑田俅子在墨子之前,且以《田俅子》為墨家學(xué)說之源頭。然《漢書·古今人表》將田俅子列為第四等,即中上,在墨翟、禽屈釐(顏師古注曰:“即禽滑釐者是也?!保⑽易又?,隨巢子、胡非子之前。又《韓非子》《呂氏春秋》均有田鳩,清梁玉繩(清姚振宗《隋書經(jīng)籍志考證》卷二十八引)、馬骕《繹史》卷一百三下《楊朱墨翟之言》下、周中孚《鄭堂札記》卷五等皆推測其即為田俅子。建成案:據(jù)唐作藩《上古音手冊》(增訂本),鳩、俅上古音皆在幽部?!墩f文解字》卷四上釋“鳩”:“從鳥九聲?!毙煦C反切:“居求切。”卷八上釋“俅”:“從人求聲?!毙煦C反切:“巨鳩切?!倍咦x音十分相近?!秴问洗呵铩访餮蕴秫F為墨家學(xué)者,由《韓非子》所載亦可知其應(yīng)為墨家。則諸家之推測應(yīng)是,田鳩即田俅子?!秴问洗呵铩ば⑿杏[·首時》云:
墨者有田鳩。欲見秦惠王,留秦三年而弗得見。客有言之于楚王者,往見楚王,楚王說之,與將軍之節(jié)以如秦,至,因見惠王。告人曰:“之秦之道,乃之楚乎?”固有近之而遠(yuǎn)、遠(yuǎn)之而近者,時亦然。(此事又為《淮南子·道應(yīng)訓(xùn)》所采,內(nèi)容基本一致)
高誘注曰:“田鳩,齊人,學(xué)墨子術(shù)?;萃?,孝公之子駟也?!庇纱丝芍?,田鳩——也就是田俅子——為齊人,學(xué)墨子術(shù),與秦惠王同時,楚與之將軍之節(jié)而使秦。建成按:田鳩既與秦惠王(前356—前311)同時,則其自晚于墨子而早于韓非(約前280—前233)。因此,章學(xué)誠疑田俅子在墨子之前的說法是不能成立的。
《韓非子》兩次引述田鳩:
楚王謂田鳩曰:“墨子者,顯學(xué)也。其身體則可,其言多而不辯,何也?”曰:“昔秦伯嫁其女于晉公子,令晉為之飾裝,從衣文之媵七十人,至?xí)x,晉人愛其妾而賤公女。此可謂善嫁妾而未可謂善嫁女也。楚人有賣其珠于鄭者,為木蘭之柜,熏以桂椒,綴以珠玉,飾以玫瑰,輯以羽翠,鄭人買其櫝而還其珠。此可謂善賣櫝矣,未可謂善鬻珠也。今世之談也,皆道辯說文辭之言,人主覽其文而忘有用。墨子之說,傳先王之道,論圣人之言以宣告人。若辯其辭,則恐人懷其文忘其直,以文害用也。此與楚人鬻珠,秦伯嫁女同類,故其言多不辯?!保ā锻鈨φf左上》)
徐渠問田鳩曰:“臣聞智士不襲下而遇君,圣人不見功而接上。今陽成義渠明將也,而措于毛伯;公孫亶回圣相也,而關(guān)于州部,何哉?”田鳩曰:“此無他故異物,主有度,上有術(shù)之故也。且足下獨(dú)不聞楚將宋觚而失其政,魏相馮離而亡其國?二君者,驅(qū)于聲詞,眩乎辯說,不試于毛伯,不關(guān)乎州部,故有失政亡國之患。由是觀之,夫無毛伯之試,州部之關(guān),豈明主之備哉!”(《問田》)
田鳩的言論是典型的墨家主張,《墨子·魯問》云:“公輸子削竹木以為,成而飛之,三日不下,公輸子自以為至巧。子墨子謂公輸子曰:‘子之為也,不如匠之為車轄。須臾劉三寸之木,而任五十石之重。故所為巧,利于人為巧,不利于人謂之拙?!碧秫F云“墨子之說,傳先王之道,論圣人之言以宣告人。若辯其辭,則恐人懷其文忘其直,以文害用也”,又云“二君(宋觚、馮離)者,驅(qū)于聲詞,眩乎辯說,不試于毛伯,不關(guān)乎州部,故有失政亡國之患”,這與墨子所言“故所為巧,利于人為巧,不利于人謂之拙”,是一致的,他們都認(rèn)為,凡物之用,不在于眩人以視聽,而在于其是否有實(shí)用,這是其根本所在。這種思想也得到了韓非子的呼應(yīng),《韓非子·外儲說左上》記墨子為木鳶事,具體內(nèi)容與《墨子》有所不同,為木(鳶)者也由公輸子換成了墨子,但進(jìn)行分析與總結(jié)的還是墨子,其中的道理也是一致的。
二、 《田俅子》輯佚
李善《文選注》5處6次征引《田俅子》。但其中5次所引內(nèi)容相同,故實(shí)際征引之引文僅有2則。除李善注外,《北堂書鈔》《藝文類聚》《稽瑞》《太平御覽》《白氏六帖》《能改齋漫錄》《玉?!返染幸洝9P者據(jù)以上典籍所引,輯得《田俅子》佚文12則。需要說明的是,清馬國翰《玉函山房輯佚書》子編墨家類、勞格《讀書雜識》卷六、孫詒讓《墨子后語·墨家諸子鉤沈》皆有《田俅子》輯本,分別輯得佚文10、7、11則,以孫詒讓本最優(yōu)。然諸家在所據(jù)文獻(xiàn)、所用版本、文字校勘等方面都存在一些問題,這是受限于當(dāng)時的文獻(xiàn)條件與檢索條件所致,自不可苛責(zé)于前賢,本文亦無需備述之。今將《田俅子》佚文迻錄于下,并略考校之。其中一些條目,不同典籍引錄時有所不同,為保持引文的完整性而皆錄之,異文顯然,故不加校語,特此說明。
1 《田俅子》曰:堯?yàn)樘熳樱q莢生于庭,為帝成歷。(《文選》卷三張平子《東京賦》“蓋蓂莢為難蒔也,故曠世而不覿”下、卷二十應(yīng)吉甫《晉武帝華林園集詩》“嘉禾重穎,蓂莢載芬”下、卷三十五張景陽《七命》八首“悲蓂莢之朝落,悼望舒之夕缺”下、卷四十六王元長《三月三日曲水詩序》“佞枝植,歷草孳”下、卷五十六陸佐公《新刻漏銘》“合昏暮卷,蓂莢晨生”下李善注引,皆同,惟陸銘注所引“為帝成歷”后有“也”字)
建成按:“為帝成歷”,其說過于簡略,令人不明所以?!稏|京賦》“蓋蓂莢為難蒔也,故曠世而不覿”下薛綜注云:“蓂莢,瑞應(yīng)之草。王者賢圣,太平和氣之所生。生于階下,始一日生一莢,至月半生十五莢;十六日落一莢,至晦日而盡,小月則一莢厭不落。王者以證知月之小大。堯時夾階生之謂不世見,故云難蒔也。”可為此句之注腳。
2 《田俅子》曰:黃帝時,有草生于帝庭階,若佞臣入朝,則草指之,名曰屈軼,是以佞人不敢進(jìn)也。(《文選》卷四十六王元長《三月三日曲水詩序》“佞枝植,歷草孳”下李善注引。集注本《文選》“階”前有“夾”字,“佞臣”作“倿人”)
《田俅子》曰:黃帝時,常有草生于庭階,若佞人入朝,則草屈而指之,名曰屈軼草,是以佞人不敢進(jìn)也。(唐劉賡《稽瑞》“平露安傾,屈軼安指”下引)
3 《田俅子》云:禹治水畢,天賜玄圭,渠搜之人服禹之德,獻(xiàn)其珍裘。(隋虞世南《北堂書鈔》卷第一百二十九《衣冠部》下“渠搜獻(xiàn)珍裘”條引)
《田休子》曰:渠搜之人服夏禹德,獻(xiàn)其珎裘,毛出五彩,光曜五色。(宋李昉等《太平御覽》卷第六百九十四《服章部》引)
4 《田俅子》曰:少昊之時,赤燕一羽而飛集少昊氏之戶,遺其丹書。(唐歐陽詢《藝文類聚》卷第九十九《祥瑞部》下引)
《田俅子》曰:少昊氏之時,赤燕一衘羽而飛集少昊氏之戶,遺其丹書。(宋李昉等《太平御覽》卷第九百二十二《羽族部》引)
5 《田俅子》曰:商湯為天子,都于亳。有神手牽白狼、口銜金鉤而入湯庭。(唐歐陽詢《藝文類聚》卷第九十九《祥瑞部》下引)
6 《田俅子》曰:昔帝堯之為天下平也,(箑莆)出庖廚,為帝去惡。(唐劉賡《稽瑞》“蓂莢夾階,箑莆生廚”下引)
7 《田俅子》曰:殷湯為天子,白狐九尾。(唐劉賡《稽瑞》“狐何九尾,獸何六足”下引)
8 《田俅子》曰:周武王時,倉庭國獻(xiàn)文章騶。(唐劉賡《稽瑞》“文犀駭雞,冠雀嗛鳣”下引。建成按:《稽瑞》引《田俅子》,所注為“文犀駭雞”,故引文之“文章騶”頗不可解。孫詒讓云:“‘章騶疑當(dāng)作‘犀駭,末又脫‘雞字?!逼湔f可從。見其《墨子后語·墨家諸子鉤沈》)
9 《田俅子》曰:堯時獲之(獬豸),緝其皮以為帳。(唐劉賡《稽瑞》“觸邪獬豸,除害”下引)
《田俅子》:堯時有解廌,緝其毛為帝帳。(唐白居易《白氏六帖事類集》卷第二十九“毛為帳”條引)
《田俅子》曰:堯時獲獬豸,緝其毛以為帝帳。(宋李昉等《太平御覽》卷第八百九十《獸部》引)
10 (《田休子》)又曰:少昊氏都于曲阜,鞬鞮毛人獻(xiàn)其羽裘。(宋李昉等《太平御覽》卷第六百九十四《服章部》引)
11 《休子》曰:少皞生于稚華之渚,渚一旦化為山,郁郁蔥蔥焉。(宋李昉等《太平御覽》卷第八百七十三《休征部》引)
12 《田俅子》云:少昊金天氏,邑于窮桑,天開日五色,丕照窮桑。(宋吳曾《能改齋漫錄》卷六《事實(shí)》“賦日五色”條、宋王應(yīng)麟《玉?!肪淼谝话倬攀逑槿稹吧訇蝗瘴迳睏l引)
建成按:此則佚文亦見于《尸子》?!短接[》卷第三《天部》引《尸子》曰:“少昊金天氏,邑于窮桑,日五色,照窮桑?!保?/p>
按:宋葉廷珪《海錄碎事》卷一天部上“日五色”條引《尸子》,“”作“下”)據(jù)《史記》卷七十四《孟子荀卿列傳》“楚有尸子、長盧”下裴骃《史記集解》引劉向《別錄》,尸子名佼,秦相商鞅之客。商鞅變法,尸子頗預(yù)之。商鞅被刑,尸子恐并誅,乃亡入蜀。作《尸子》二十篇,凡六萬余言。《漢書·藝文志》著錄《尸子》二十篇,入雜家。尸子早于田俅子,據(jù)前引《呂氏春秋》,田俅子亦曾居秦有時,是有機(jī)會見到并參考尸子的著述的。
另外,上文所引《韓非子》中二則與《呂氏春秋》中一則關(guān)于田鳩的文字,尤其是《韓非子》中的內(nèi)容,有可能亦出自《田俅子》。馬國翰輯本所輯錄之十則佚文即包括《韓非子》之二則,又以《呂氏春秋》之一則附錄于后。然二書皆未直接稱引《田俅子》,為嚴(yán)謹(jǐn)起見,仍以存疑為是。故于此三則文字,本文并不錄為《田俅子》佚文。
三、 余論
《田俅子》原書已不可見,今所存之佚文,皆述上古帝王黃帝、少昊、堯、禹、商湯、周武王之祥瑞。孫詒讓《墨子后語》卷下《墨家諸子鉤沈·序》云:“然田俅盛陳符瑞,非墨氏征實(shí)之學(xué),與其自對楚王以文害用之論亦復(fù)乖啎,或出依托?!比弧端鍟そ?jīng)籍志》墨家類小序云墨者“上述堯、舜、夏禹之行”,記其祥瑞應(yīng)即此類內(nèi)容之一。清馬國翰《玉函山房輯佚書·〈田俅子〉輯本序》曰:“述古代祥瑞,與《隋巢》同旨。”則“盛陳符瑞”似不可作為《田俅子》出于依托的證據(jù)。且祥異瑞應(yīng)之事墨家學(xué)者未必以虛幻視之,否則墨家右鬼之說又何從談起?孫氏符瑞“非墨氏征實(shí)之學(xué)”的說法實(shí)為一種以今推古的判斷。由此又可知祥瑞之記述與田鳩以文害用之論并不構(gòu)成矛盾關(guān)系。故孫氏的觀點(diǎn)很難令人信服。但他注意到《田俅子》佚文內(nèi)容的單一,這的確是一個問題。馬國翰提及的《隋巢》即《隨巢子》,《漢書·藝文志》所載墨六家之一,馬國翰《玉函山房輯佚書》子編墨家類有輯本,雖亦頗言災(zāi)異祥瑞之事,但內(nèi)容要豐富得多。其他墨家著作,如《胡非子》《纏子》等,據(jù)其佚文,內(nèi)容亦不單一。聯(lián)系到前引《韓非子》所載田鳩之言論,《田俅子》不應(yīng)為專記祥瑞之作。
前引《隋書·經(jīng)籍志》,云《田俅子》隋前已亡。那么自虞世南《北堂書鈔》以后一直到王應(yīng)麟《玉?!?,包括李善《文選注》在內(nèi),眾多類書及其他典籍緣何而引之?比較合理的解釋是,這些典籍征引《田俅子》,皆是轉(zhuǎn)引自他書??紤]到所存佚文皆為祥瑞之事,這又有兩種可能。
一是轉(zhuǎn)引自已亡佚類書之祥瑞一類。據(jù)《三國志》卷二《魏書·文帝紀(jì)》,魏文帝曹丕“使諸儒撰集經(jīng)傳,隨類相從,凡千余篇,號曰《皇覽》”,是為中國古代編撰類書之始。自此之后,直到清朝,歷代皆有類書之編撰。據(jù)《隋書·經(jīng)籍志》《舊唐書·經(jīng)籍志》《新唐書·藝文志》與《宋史·藝文志》,隋朝之前的類書,主要有魏繆襲等《皇覽》一百二十卷、梁劉孝標(biāo)《類苑》一百二十卷、梁徐勉等《華林遍略》六百二十卷、梁劉杳《壽光書苑》二百卷、北齊祖孝征等《修文殿御覽》三百六十卷、隋虞綽等《長洲玉鏡》二百三十八卷、隋杜公瞻《編珠》四卷等。以上諸書,除《皇覽》外,李善及其前之虞世南、歐陽詢,其后之白居易,年代不詳之劉賡,皆可見之?!痘视[》著錄于《隋書·經(jīng)籍志》,而兩《唐志》不載,則其唐初尚存而亡于開元中之前
(一般認(rèn)為,《舊唐書·經(jīng)籍志》是由毋煚開元中所著《古今書錄》四十卷改編而來,而《新唐書·藝文志》亦以《古今書錄》為藍(lán)本,增補(bǔ)《舊唐書·經(jīng)籍志》失載之唐人著述而成。兩《唐志》未著錄《皇覽》,說明實(shí)是《古今書錄》未載之,則其應(yīng)亡于開元中之前)。因此隋末唐初的虞世南、歐陽詢皆可見之;李善亦存在見到此書的可能性,且《文選》卷五十九任彥升《劉先生夫人墓志》“參差孔樹,毫末成拱”下李善注引《皇覽·圣賢冢墓志注》,則李善時很可能《皇覽》尚存;劉賡年代不詳,能否見到此書,暫不可知;白居易則不可見之。至宋,諸書見于《宋史·藝文志》者,唯有《修文殿御覽》與《編珠》二種,李昉等編撰《太平御覽》之學(xué)者、吳曾、王應(yīng)麟可見之,其余均已亡佚。
二是轉(zhuǎn)引自已亡佚的專門記載祥異瑞應(yīng)的典籍。中國古代此類著作較多,李善《文選注》即引有《古瑞命記》《禮瑞命記》《孫氏瑞應(yīng)圖》《瑞應(yīng)經(jīng)》《眾瑞頌》等多種?!端鍟そ?jīng)籍志》著錄此類典籍六種:《瑞應(yīng)圖》三卷、《瑞圖贊》二卷、《祥瑞圖》十一卷,侯亶《祥瑞圖》八卷、《芝英圖》一卷、《祥異圖》十一卷。兩《唐志》共著錄五種:侯亶《祥瑞圖》八卷,孫柔之《瑞應(yīng)圖記》三卷,熊理《瑞應(yīng)圖贊》三卷,顧野王《符瑞圖》十卷、《祥瑞圖》十卷。
這些已經(jīng)亡佚的類書與祥瑞類典籍,存在征引《田俅子》的可能,而我們從虞世南《北堂書鈔》至王應(yīng)麟《玉?!返鹊浼休嬩浀摹短镔醋印坟模灿锌赡苁怯菔滥?、王應(yīng)麟等從這些典籍中轉(zhuǎn)引而來的。
(作者單位:復(fù)旦大學(xué)中文系 黑龍江大學(xué)文學(xu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