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丹
摘 要:基于“葛浩文英譯小說作品及其漢語原著平行語料庫”,文章從多方面初步考察了蘇童三部小說的英譯本,進而分析了葛浩文的翻譯風格??疾彀l(fā)現(xiàn),《碧奴》帶有非常明顯的英語原創(chuàng)文本特征,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進行了大面積的省譯和改寫;《米》譯文筆法細膩,語言豐富;《我的帝王生涯》書面語程度較大,譯文嚴格按照原著進行翻譯。譯者對三部作品翻譯策略的變化體現(xiàn)了他忠實于讀者的翻譯思想,即尊重“市場”的體現(xiàn)。
關鍵詞:葛浩文 平行語料庫 譯者風格 蘇童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16)05-181-02
一、引言
Baker(2000)將譯者風格界定為“譯者在翻譯文學作品時,其譯文中表現(xiàn)出的一些規(guī)律性的語言模式,這些語言模式并非一次性的,而是為譯者偏愛、反復出現(xiàn)、習慣性的語言行為模式?!弊g者風格研究又可分為“原文本型譯者風格”研究和“目標文本型譯者風格”研究:前者主要關注譯者如何在翻譯文本中表現(xiàn)原文中的某些語言特征,后者主要關注譯者特有的表達方式(Saldanha,2011)。在譯者風格研究過程中,國內(nèi)學者多從文化負載詞、美學、意識形態(tài)等角度進行原文本型研究,少有研究者利用語料庫針對同一譯者的多本譯著進行統(tǒng)計分析。本文將基于語料庫,利用工具軟件直接考察譯者在譯本中的各種語言形式參數(shù)的情況(包括標準類符/形符比、句子數(shù)和平均句長、詞長分布、縮略語的使用),在定量統(tǒng)計基礎上進行定性的譯者風格研究。
“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首席翻譯家”葛浩文翻譯的蘇童作品共有四部,分別為《米》、《我的帝王生涯》、《碧奴》和《河岸》。我們發(fā)現(xiàn)葛浩文在翻譯《河岸》時,省譯改寫了很多部分,原文和譯文不對應情況比較嚴重。同時,《碧奴》原著有35部分共15.54萬字,譯著卻只有23部分共6.25萬詞,可見譯者對《碧奴》也進行了大面積的省譯。為了使考察更有意義,盡可能確保所選取的中文內(nèi)容均有對應譯文,所以在具體語料選取上,我們確定了《米》、《我的地王生涯》和《碧奴》(第3部分“青蛙”到第9部分“吊橋”)的中英文內(nèi)容。
二、基于語料庫分析葛浩文翻譯風格
基于葛浩文英譯小說作品及其漢英平行語料庫,借助WordSmith4.0等工具軟件,我們分別考察了蘇童三部小說英譯本中各種語言形式參數(shù)(包括標準類符/形符比、句子數(shù)和平均句長、詞長分布、縮略語的使用),進而探討葛氏的翻譯風格。
類符指文本中排除重復并忽略大小寫后不同的詞,而形符指文本中所有出現(xiàn)的詞(Baker,1995)。類符/形符比值的高低與作者/譯者詞匯使用的豐富程度和多樣性成正比,而當所比較的文本長度不同時,使用標準類符/形符比值更為可靠。據(jù)統(tǒng)計,在標準類符/形符比值方面,《米》譯本最高(44.97),這說明該譯本中詞匯的使用最為多樣;《碧奴》譯本中最低(42.01),這說明該譯本中詞匯使用的豐富程度最低。兩者比值相差將近3個單位,這表明葛浩文在翻譯《碧奴》時,詞匯使用的豐富性和多樣性明顯低于其他兩部作品,這也表明《碧奴》的閱讀難度較小,更“淺顯易讀”。另外,根據(jù)英語翻譯語料庫(TEC)中小說子庫的標準類符/形符比44.63(Olohan,2004:80),《米》和《我的帝王生涯》譯本的標準類符/形符比值均與之非常接近,這表明這兩個譯本在此方面作為英譯小說的特征均非常明顯。而《碧奴》譯本不僅與前兩部作品差異很大,與TEC小說子庫的標準類符/形符比也相差了2.62個單位,說明其作為譯語的特征不顯著。
據(jù)王克非(2003:415)考察,漢譯英文學翻譯中,英漢詞、字數(shù)平均比例為1:1.41?!段业牡弁跎摹酚h詞、字數(shù)比例幾乎與此比例相當(1:1.44),屬適量翻譯,也說明譯者嚴格按照原著進行了翻譯,力求每一句都工整對應。有評論說《我的帝王生涯》進行了字對字,句對句的翻譯,直譯較多,在此我們似乎找到了“證據(jù)”;《米》和《碧奴》的比例高于此標準,接近過量翻譯。其中《米》達到了1:1.9,說明譯者花大量筆墨,對人物、情節(jié)進行了細致的鋪墊和描寫。西方世界對蘇童的印象“其筆法細膩,擅長描寫細節(jié)”應該就得益于葛浩文的這種不惜筆墨的細膩翻譯吧。
與類符/形符比一樣,平均句長也是一般的譯者風格標記(Olohan,2004)。在平均句長方面,《我的帝王生涯》譯本最長(17.54詞),而《米》(13詞)譯本最短,兩者相差近3個詞。這可能是葛浩文受了原文句長特點影響的緣故,因為《我的帝王生涯》原文的平均句長(32.6個字),而《米》原文的平均句長(29.7個字)最短。Laviosa(1998)指出,翻譯敘述文體的句子明顯長于原語文本,其對英語譯語和原語語料庫平均句長的統(tǒng)計結(jié)果分別為24.1和15.6個單詞。《碧奴》英譯本(15.3)與原語語料庫平均句長最為接近,說明其帶有明顯的英語原創(chuàng)文本特征。
英語詞長與書面語程度成正比。統(tǒng)計顯示,三個譯本中3個字母單詞數(shù)量和比例均居首位(23%~26%),其它按百分比從大到小依次為4個字母單詞(18%~21%),2個字母單詞(14%~16%),5個字母單詞(11%~12%)和6個字母單詞(8%~9%)?!段业牡弁跎摹纷g文6~10字母單詞無論是數(shù)量還是比例上都略高于其他兩部作品,表明其閱讀難度略大,書面語程度較高。
眾所周知,“縮略形式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英語口語和非正式的英語中”(Leech & Svartvik 1975:207)。據(jù)統(tǒng)計,《米》和《碧奴》譯文對于s非屬格縮略形式、常用動詞縮略形式、常用not縮略形式的使用次數(shù)都很多,總數(shù)分別達到227和216次,而《我的帝王生涯》中使用最少,僅4次?!睹住纷g文中這三種縮略形式表達和非縮略形式的比例為227/243;《碧奴》譯文對以上三種縮略形式的使用比例更大(216/202);而《我的帝王生涯》僅為4/515,遠遠低于前兩部作品。從覆蓋率上來看,《碧奴》顯現(xiàn)的結(jié)果最高,為1/93,與英國國家語料庫(British National Corpus)中的對應指標(≤1/50)最為接近,《我的帝王生涯》偏離最遠(1/19557)。從這個結(jié)果我們可以看出,《米》和《碧奴》的英譯本口語化程度要遠遠高于《我的帝王生涯》,也就是說《我的帝王生涯》譯本的書面語程度在這三個作品中是最高的,閱讀難度也最大。
三、結(jié)語
本文從多方面初步考察了蘇童三部小說的英譯本,進而分析了葛浩文的翻譯風格。考察發(fā)現(xiàn),三個譯本在標準類符/形符比、平均句長、詞長分布、縮略語的使用方面各有特點。
《碧奴》譯本從詞匯量、平均句長、詞長、縮略語的使用等方面看,都帶有非常明顯的英語原創(chuàng)文本特征,而且為了美化主人公碧奴的形象譯者使用了大面積的省譯和改寫?!睹住纷g本明顯的特點是句子總數(shù)最多,平均句長最短,縮略語使用較多,譯本中詞匯量較高,詞匯變化大,平均詞長適中,易讀度適中。概括而言:譯文筆法細膩,語言豐富。《我的帝王生涯》譯文嚴格按照原著進行了翻譯,力求每一句都工整對應。具體而言就是詞匯量最多,平均句長最長,加之句子數(shù)較多,單詞難度較大,很少使用縮略語,相對前兩個譯本其書面語程度較大,閱讀難度較大。此外,各個譯本的平均句長均較接近英語原語,是葛浩文所一直強調(diào)的小說翻譯應具有可讀性在句長方面的具體體現(xiàn)。他認為“可讀性是忠實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換句話說,如果一部翻譯小說缺乏可讀性或可讀性降低,那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忠實的表現(xiàn)”(Berry Michael,2002:20)。正如其本人所說“作者是為中國人寫作,我是為外國人翻譯”(曹順慶,2005:126)。
筆者理解“可讀”就是站在讀者的立場,迎合讀者的審美情趣和閱讀需要,進而占有“市場”,“對讀者負責”即對“市場”負責。
注釋:
{1}所用語料及數(shù)據(jù)來源于“葛浩文英譯小說作品及其漢語原著平行語料庫”(侯羽)
參考文獻:
[1] Baker, M. Towards a methodology for investigating the style of a literary translator [J]. Target, 2000(2): 241-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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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erry,Michael.The Translators Studio: A Dialogue with Howard Goldblatt [J]. Persimmon: Asian Literature, Arts, and Culture, 2002, (2):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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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曹順慶,王苗苗.翻譯與變異——與葛浩文教授的交談及關于翻譯與變異的思考[J].清華大學學報,2015.1(30):124-128
(作者單位:燕山大學外國語學院 河北秦皇島 066004)
(責編:若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