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稱喜

(韓山師范學院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廣東　52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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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骨文命辭二重對比復句研究
——五論甲骨卜辭的命辭

巫稱喜

(韓山師范學院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廣東521041)

商王與今人一樣總是希望“趨利避害”，所以在面對錯綜復雜的國家事務時，商王借助甲骨占卜的手段對如何采取行動做出各種預測，對各種行動預案的利與弊進行評判，以保證國家事務決策的準確性與正確性。對于是否采取某一行動，必然要考評其利與弊、吉與兇，因此就有了多種一一對舉的不同假設條件或真實條件下將可能出現(xiàn)的不同結果，提出不同的應對之策。從甲骨卜辭用例來看，甲骨卜辭命辭中二重對比復句屬于陳述句是可信的。

甲骨文；命辭；條件復句；陳述句

我們在《四論甲骨卜辭的命辭》一文中，對“可控+不可控”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分類研究進行過探討，提出“可控+不可控”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有6種類型：第1類：A,可能B；非A，可能非B。第2類：A,可能非B；非A，可能B。第3類：A,可能B；非A，可能B。第4類：A,可能非B；非A，可能非B。第5類：A,可能B；A，可能非B。第6類：非A,可能B；非A，可能非B。以上6種類型實際用例表明，這些二重對比復句所表達的語義內容都明確為求卜者提供了切實可行解決問題的相關建議。它們分別是：第1類：一定要去做；第2類：不要去做；第3類：可做可不做；第4類：不要去做；第5類：最好不要去做；第6類：最好還是去做[1]。下面我們就“可控+不可控”類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及其他類型二重對比復句進行描述與探討。

一、“可控+不可控”類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構擬

我們首先從甲骨文命辭實際用例入手進行探討。

貞：焚姜，有雨。

勿焚姜，亡雨。(《甲骨文合集》以下簡稱《合集》)(1121正)

(譯文：貞人預測：(如果)焚燒姜這個女牲(求雨)，可能有雨。貞人預測：(如果)不焚燒姜這個女牲(求雨)，可能沒有雨。)

這條辭例是甲骨卜辭中十分典型的兩個假設條件復句組合在一起所構成的二重對比復句。“焚姜”、 “勿焚姜”是兩個假設條件復句分別提出的兩種假設，“有雨”“ 亡雨”是有了兩個假設條件之后分別得出的兩種結果。需要強調的是，我們所說的表示假設條件的分句所表示的動作行為是求卜者商王所能控制的，商王不能控制的行為所構成的假設條件復句不屬于這個論域，表示結果的分句所表示的動作行為或性質狀態(tài)則不是求卜者商王所能控制的。如果我們將表示兩種不同假設條件的分句與表示兩種不同結果的分句加以組合，就不止《合集》第1121片所表現(xiàn)的兩種假設條件復句形式，即：

1. 焚姜，有雨。

2. 勿焚姜，亡雨。

按照常理與邏輯還有另外兩種假設條件復句形式，即：

3. 焚姜，亡雨。

4. 勿焚姜，有雨。

我們如果將上述四個假設條件復句分別加以組合的話，可以組成以下六種不同形式的二重對比復句：

第1類： 焚姜，有雨。

勿焚姜，亡雨。

(譯文：(如果)焚燒姜這個女牲(求雨)，可能有雨。(如果)不焚燒姜這個女牲(求雨)，可能沒有雨。)

第2類：焚姜，亡雨。

勿焚姜，有雨。

(譯文：(如果)焚燒姜這個女牲(求雨)，可能沒有雨。(如果)不焚燒姜這個女牲(求雨)，可能有雨。)

第3類：焚姜，有雨。

勿焚姜，有雨。

(譯文：(如果)焚燒姜這個女牲(求雨)，可能有雨。(如果)不焚燒姜這個女牲(求雨)，也可能有雨。)

第4類：焚姜，亡雨。

勿焚姜，亡雨。

(譯文：(如果)焚燒姜這個女牲(求雨)，可能沒有雨。(如果)不焚燒姜這個女牲(求雨)，也可能沒有雨。)

第5類：焚姜，有雨。

焚姜，亡雨。

(譯文：(如果)焚燒姜這個女牲(求雨)，可能有雨。(如果)焚燒姜這個女牲(求雨)，也可能沒有雨。)

第6類：勿焚姜，有雨。

勿焚姜，亡雨。

(譯文：(如果)不焚燒姜這個女牲(求雨)，可能有雨。(如果)不焚燒姜這個女牲(求雨)，可能沒有雨。)

如果我們將“焚姜”用“A”表示，“勿焚姜”用“非A”表示，“有雨”用“B”表示，“亡雨”用“非B”表示，上述第1～6類可以描寫為以下類型：

第1類：A,可能B；非A，可能非B。

第2類：A,可能非B；非A，可能B。

第3類：A,可能B；非A，可能B。

第4類：A,可能非B；非A，可能非B。

第5類：A,可能B；A，可能非B。

第6類：非A,可能B；非A，可能非B。

在這里需要特別說明的是，關于“焚姜”和“雨”這一素材的二重對比復句，在所有甲骨卜辭中只出現(xiàn)了第1類，其他5類未曾查找到實際用例，但我們推導出的相關二重對比復句類型在甲骨卜辭中一般都有實際用例，只是A與B所代表的素材不是同一素材罷了[2]。

我們曾經(jīng)運用日常生活用語與當今占卜者用語跟甲骨占卜用語即甲骨卜辭進行過比較研究，說明甲骨卜辭命辭單句以及“可控+不可控”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都是陳述句。在進行甲骨文命辭中“可控+不可控”類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研究時，我們也運用一個大家較為熟悉和常見的日常生活用例來做對比研究，考察一下“可控+不可控”類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是否陳述句。例如大家經(jīng)常被問到要不要請客送禮去辦事的問題，又擔心不請客送禮事情能否辦成的問題，我們運用上述6種類型來構擬“請客送禮”與“辦成事情”關系的二重對比復句。

第1類：請客送禮，事情可能能辦成；

不請客送禮，事情可能辦不成。

第2類：請客送禮，事情可能辦不成；

不請客送禮，事情可能能辦成。

第3類：請客送禮，事情可能能辦成；

不請客送禮，事情也可能辦成。

第4類：請客送禮，事情可能辦不成；

不請客送禮，事情也可能辦不成。

第5類：請客送禮，事情可能能辦成；

請客送禮，事情可能辦不成。

第6類：不請客送禮，事情可能能辦成。

不請客送禮，事情可能辦不成。

從根本上來說，有關要不要請客送禮的問題，其實是去解決要不要去做、做或不做有什么好或不好結果的問題。我們把甲骨卜辭第1類以及構擬的第2～6類辭例跟“請客送禮”第1～6類辭例放在一起來研判，看看是否提供了解決問題的建議或者思路。我們有趣地發(fā)現(xiàn)，跟“可控+不可控”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一樣，“可控+不可控”類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所表達的語義內容都明確為求卜者提供了切實可行解決問題的相關建議。這也說明“可控+不可控”類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同樣是陳述句。

二、“可控+不可控”類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實例分析

從目前掌握的材料來看，在甲骨卜辭命辭中，可控類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6種類型都有用例。在可控類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中，表示假設條件的分句，都是求卜者可做或不可做的事情，都是求卜者可以控制的，表示結果的分句包括各種事類，諸如氣候、農(nóng)事、戰(zhàn)事等，這些有可能出現(xiàn)的結果都不是求卜者所能控制的，就像“吉兇” 不是求卜者所能控制一樣。

第1類： A,可能B；非A，可能非B。

1. 于乙酒，有雨。

乙弜酒，亡雨。(《屯》2261)

(譯文：在乙日進行酒祭，可能有雨。在乙日不舉行酒祭，可能沒有雨。)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一定要在乙日進行酒祭。

2. 貞：翌丁卯奏舞，有雨。

翌丁卯勿，亡其雨。(《合集》14755正)

(譯文：貞人預測：在明天丁卯日進獻舞蹈(求雨)，可能有雨。在明天丁卯日不進獻舞蹈(求雨)，可能沒有雨。)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一定要在明天丁卯日進獻舞蹈(求雨)。

第2類： A,可能非B；非A，可能B。

3.唯喪田省，不雨。

弜省喪田，其雨。(《合集》28993)

(譯文：(商王)視察喪地農(nóng)田，可能不會下雨。(商王)不去視察喪地農(nóng)田，可能會下雨。)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商王)不要去視察喪地農(nóng)田。

4.唯庚午秉于喪田，不遘大雨。

弜庚午，其雨。(《屯》335)

(譯文：(商王)在庚午那天到喪地之田舉行秉祭，可能不會遇上大雨。(商王)在庚午那天不到喪地之田舉行秉祭，可能會遇上下雨。)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商王)在庚午那天不要到喪地之田舉行秉祭。

第3類： A,可能B；非A，可能B。

5.癸亥貞：王令多尹壅田于西，受禾。

癸亥貞：多尹弜作，受禾。(《合集》33209)

(譯文：癸亥日貞人預測：商王命令諸位官長到西方平整土地，可能獲得好收成。商王不命令諸位官長到西方平整土地，也可能獲得好收成。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商王)命令或不命令諸位官長到西方平整土地二者都可以。

6. 弜尋方，有雨。

其尋方，有雨。(《合集》27804)

(譯文：不尋祭方神，可能有雨。尋祭方神，也可能有雨。)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商王)尋祭或不尋祭方神二者都可以。

第4類： A,可能非B；非A，可能非B。

(譯文：使用義地軍隊戍守而遭遇羌方，可能有傷亡。不使用義地軍隊戍守且不遭遇羌方，也可能有傷亡。)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不要使用義地軍隊戍守。

8.王唯孟田省[其每]。

弜孟田省，其每。(《合集》27804)

(譯文：商王視察孟地之田，可能犯錯。商王不視察孟地之田，也可能犯錯。)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商王不要視察孟地之田。

第5類： A,可能B；A，可能非B。

9.翌日庚其秉乃雩，邲至來庚亡大雨。

翌日庚其秉乃雩，邲至來庚有大雨。(《合集》31199)

(譯文：明天庚日舉行秉祭然后舉行雩祭(求雨)，等到下一個庚日可能沒有大雨。明天庚日舉行秉祭然后舉行雩祭(求雨)，等到下一個庚日可能有大雨。)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明天庚日最好不要舉行秉祭然后舉行雩祭(求雨)。

10.不受禾。

在酒盂田，受禾。(《合集》28231)

(譯文：(在酒地盂地耕種土地)可能不能獲得好收成。在酒地盂地耕種土地，可能獲得好收成。)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最好不要在酒地盂地耕種土地。

11.其遘大風。

辛王其田，不[遘]大風。(《合集》28558)

(譯文：(辛日商王耕種田地)可能遭遇大風。辛日商王耕種田地，也可能不會遭遇大風。)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商王)最好不要在辛日耕種田地。

第6類：非A,可能B；非A，可能非B。

12.戊午不祀，示咎。

戊午非唯咎。(《合集》21987)

(譯文：戊午那天不舉行祭祀，神主可能降下災禍。戊午那天不舉行祭祀，神主可能不會降下災禍。)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商王)最好在戊午那天舉行祭祀。

13.庚申卜，殻貞：昔祖丁不黍，唯南庚害。

庚申卜，殻貞：昔祖丁不黍，不唯南庚害。(《合集》1772)

(譯文：庚申日占卜，貞人殻預測：對從前的祖先神祖丁不舉行黍祭，可能南庚會為害。庚申日占卜，貞人殻預測：對從前的祖先神祖丁不舉行黍祭，可能南庚不會為害。)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最好舉行黍祭。

14.辛亥卜，北方其出。

弜稱眾，不出。(《合集》32030)

(譯文：辛亥日占卜，不聚眾舉兵，北方可能出動。不聚眾舉兵，北方可能不會出動。)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最好聚眾舉兵。

從甲骨文命辭實例分析來看，“可控+不可控”類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所表達的語義內容能夠為求卜者提供切實可行解決問題的相關建議。所以我們認為甲骨文命辭中“可控+不可控”類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同樣是陳述句[3]。

三、“不可控+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實例分析

“不可控+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是指表示條件的分句是求卜者不能控制的動作行為或性質狀態(tài)，而表示結果的分句是求卜者可以控制的動作行為。包括假設條件復句和真實條件復句兩類。

(一)假設條件復句

我們首先從甲骨文命辭實際用例入手進行探討。

辛亥卜，岳其害禾，侑岳。

辛亥卜，岳弗其害禾，弜侑岳。(《合集》34229)

(譯文：辛亥日占卜，岳神妨害收成，可以去侑祭岳神。辛亥日占卜，岳神不妨害收成，可以不去侑祭岳神。)

這條辭例是甲骨卜辭中十分典型的兩個假設條件復句組合在一起所構成的二重對比復句?！霸榔浜獭薄霸栏テ浜獭笔莾蓚€假設條件復句分別提出的兩種假設，“侑岳”“弜侑岳”是有了兩個假設條件之后分別產(chǎn)生的兩種結果。需要強調的是，我們所說的表示假設條件的分句所表示的動作行為是求卜者商王所不能控制的，表示結果的分句所表示的動作行為或性質狀態(tài)則是求卜者商王可以控制的。如果我們將表示兩種不同假設條件的分句與表示兩種不同結果的分句加以組合，就不止《合集》第34229片所表現(xiàn)的兩種假設條件復句形式，即：

1. 岳其害禾，侑岳。

2. 岳弗其害禾，弜侑岳。

按照常理與邏輯還有另外兩種假設條件復句形式，即：

3. 岳其害禾，弜侑岳。

4. 岳弗其害禾，侑岳。

我們如果將上述4個假設條件復句分別加以組合的話，可以組成以下6種不同形式的二重對比復句：

第1類：A, 可以B；非A，可以非B。

岳其害禾，侑岳。

岳弗其害禾，弜侑岳。

(譯文：岳神妨害收成，可以去侑祭岳神。岳神不妨害收成，也可以不去侑祭岳神。)

第2類：A, 可以非B；非A，可以B。

岳其害禾，弜侑岳。

岳弗其害禾，侑岳。

(譯文：岳神妨害收成，可以不去侑祭岳神。岳神不妨害收成，也可以去侑祭岳神。)

第3類：A, 可以B；非A，可以B。

岳其害禾，侑岳。

岳弗其害禾，侑岳。

(譯文：岳神妨害收成，可以去侑祭岳神。岳神不妨害收成，也可以去侑祭岳神。)

第4類：A, 可以非B；非A，可以非B。

岳其害禾，弜侑岳。

岳弗其害禾，弜侑岳。

(譯文：岳神妨害收成，可以不去侑祭岳神。岳神不妨害收成，也可以不去侑祭岳神。)

第5類：A, 可以B；A，可以非B。

岳其害禾，侑岳。

岳其害禾，弜侑岳。

(譯文：岳神妨害收成，可以侑祭岳神。岳神妨害收成，也可以不侑祭岳神。)

第6類：非A, 可以B；非A，可以非B。

岳弗其害禾，侑岳。

岳弗其害禾，弜侑岳。

(譯文：岳神不妨害收成，可以侑祭岳神。岳神不妨害收成，也可以不侑祭岳神。)

從以上6種組合來分析，第1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相機行事，自行定奪；第2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相機行事，自行定奪；第3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無論條件如何，都可以去做；第4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無論條件如何，都可以不去做；第5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屬于兩可之事，可做可不做；第6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屬于兩可之事，可做可不做。

1.辛亥卜，岳其害禾，侑岳。

辛亥卜，岳弗其害禾，弜侑岳。(《合集》34229)

(譯文：辛亥日占卜，岳神妨害收成，可以侑祭岳神。辛亥日占卜，岳神不妨害收成，可以不侑祭岳神。)

比較：a1.己巳卜，爭貞：王往，若。

貞：王勿往，不若。(《合集》7427)

(譯文：己巳日占卜，貞人爭預測：商王前往，可能順若。貞人預測：商王不前往，可能不順若。)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一定要去做，即商王一定要前往。

b1. 于乙酒，有雨。

乙弜酒，亡雨。(《屯》2261)

(譯文：在乙日進行酒祭，可能有雨。在乙日不舉行酒祭祀，可能沒有雨。)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一定要在乙日進行酒祭。

“可控+不可控”類吉兇型與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第1類告訴求卜者一定要去做。而“不可控+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語言形式上也屬于第1類：“A,可以B；非A, 可以非B?！钡鼌s告訴求卜者要根據(jù)當時的具體情況來決定做還是不做，并未指示求卜者應該采取哪一種對策。占卜者告訴求卜者要根據(jù)具體情況決定是否去侑祭岳神，這其實也是一種解決問題的建議和思路[4]。為什么相同的語言形式所提供的建議與思路完全不同，我們將在論文最后部分討論。

2.辛卯卜，賓貞：沚馘啟巴，王勿唯之比。

辛卯卜，賓貞：沚馘啟巴，王唯之比。(《合集》6461)

(譯文：辛卯日占卜，貞人賓預測：沚馘出兵巴方，商王可以不跟隨其后。辛卯日占卜，貞人賓預測：沚馘出兵巴方，商王也可以跟隨其后。)

比較：a2.壬子卜，賓貞：敦北，不兇。

貞：敦北，其兇。(《合集》339)

(譯文：壬子日占卜，貞人賓占卜預測：攻打北地，可能不兇險。貞人賓占卜預測：攻打北地，可能兇險。)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最好不要去做，即最好不攻打北地。

b2.不受禾。

在酒盂田，受禾。(《合集》28231)

(譯文：(在酒地盂地耕種土地)可能不能獲得好收成。在酒地盂地耕種土地，可能獲得好收成。)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最好不要在酒地盂地耕種土地。

“可控+不可控”類吉兇型與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第5類告訴求卜者最好不要去做。例2這種“不可控+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語言形式上也屬于第5類：“A, 可以B；A, 可以非B?！?，但它告訴求卜者屬于兩可情形，可做可不做。

(二)真實條件復句

真實條件復句只可以有第5類和第6類，這兩類對比復句都告訴求卜者屬于兩可情形，可做可不做。

3.貞：小疾，勿告于祖乙。

告于祖乙。(《合集》6120正)

(譯文：貞人預測：生了小病，可以不對祖乙舉行告祭。生了小病，也可以對祖乙舉行告祭。)

“可控+不可控”類吉兇型與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第5類告訴求卜者最好不要去做。例3這種“不可控+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語言形式上也屬于第5類：“A, 可以B；A, 可以非B?！彼鼘儆趦煽汕樾危嬖V求卜者可做可不做。

四、“可控+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實例分析

“可控+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是指表示條件的分句是求卜者可以控制的動作行為或性質狀態(tài)，而表示結果的分句同樣是求卜者能夠控制的動作行為。目前只發(fā)現(xiàn)假設條件復句一種類型[5]。

我們首先從甲骨文命辭實際用例入手進行探討。

己巳卜，狩，逐。

己巳卜，狩，弗其逐。(《合集》10612)

(譯文：己巳日占卜，如果采用“狩”的田獵方式，可以采用“逐” 的田獵方式。己巳日占卜，如果采用“狩”的田獵方式，也可以不采用“逐” 的田獵方式。)

這條辭例是甲骨卜辭中十分典型的兩個假設條件復句組合在一起所構成的二重對比復句。我們用“狩”與“弗其狩”、“逐” 與“弗其逐” 四個變項可以組合成以下6種二重對比復句。

第1類：A,可以B；非A，可以非B。

狩，逐。

弗其狩，弗其逐。

(譯文：如果采用“狩”的田獵方式，就可以采用“逐” 的田獵方式。如果不采用“狩”的田獵方式，就可以不采用“逐” 的田獵方式。)

第2類：A, 可以非B；非A，可以B。

狩，弗其逐。

弗其狩，逐。

(譯文：如果采用“狩”的田獵方式，就可以不采用“逐” 的田獵方式。如果不采用“狩”的田獵方式，就可以采用“逐” 的田獵方式。)

第3類：A, 可以B；非A，可以B。

狩，逐。

弗其狩，逐。

(譯文：如果采用“狩”的田獵方式，可以采用“逐” 的田獵方式。如果不采用“狩”的田獵方式，也可以采用“逐” 的田獵方式。)

第4類：A, 可以非B；非A，可以非B。

狩，弗其逐。

弗其狩，弗其逐。

(譯文：如果采用“狩”的田獵方式，可以不采用“逐” 的田獵方式。如果不采用“狩”的田獵方式，也可以不采用“逐” 的田獵方式。)

第5類：A, 可以B；A，可以非B。

狩，逐。

狩，弗其逐。

(譯文：如果采用“狩”的田獵方式，可以采用“逐” 的田獵方式。如果采用“狩”的田獵方式，也可以不采用“逐” 的田獵方式。)

第6類：非A, 可以B；非A，可以非B。

弗其狩，逐。

弗其狩，弗其逐。

(譯文：如果不采用“狩”的田獵方式，可以采用“逐” 的田獵方式。如果不采用“狩”的田獵方式，也可以不采用“逐” 的田獵方式。)

從以上6種組合來分析，第1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相機行事，自行定奪；第2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相機行事，自行定奪；第3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無論條件如何，都可以去做；第4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無論條件如何，都可以不去做；第5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屬于兩可之事，可做可不做；第6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屬于兩可之事，可做可不做。

真實條件復句只可以有第5類和第6類，這兩類對比復句都告訴求卜者屬于兩可情形，可做可不做。

1.夏燎，弜至日酒。

其至日。(《屯》4582)

(譯文：對夏舉行燎祭，到天干與夏神的朝號相合的日子可以不舉行酒祭。對夏舉行燎祭，到天干與夏神的朝號相合的日子也可以舉行酒祭。)

2.貞：王裸，鼎侑伐。

王裸，勿侑伐。(《合集》2418正)

(譯文：貞人預測：商王舉行裸祭，現(xiàn)在可以以侑的方式使用人牲。商王舉行裸祭，可以不以侑的方式使用人牲。)

3.其侑蔑，暨伊尹。

弜暨。(《合集》30451)

(譯文：侑祭蔑神，可以跟伊尹一起接受祭祀。也可以不跟伊尹一起接受祭祀。)

4.辛酉卜，中己歲，其戠日。

弜戠日，其侑歲于中己。(《懷》1371)

(譯文：辛酉日占卜，中己接受歲祭，等到天干與中己廟號相合的日子即己日可以舉行祭祀。中己接受歲祭，等到天干與中己廟號相合的日子即己日也可以不舉行祭祀。)

5.丁丑卜，汏貞：王其田，迅往。

丁丑卜，汏貞：王其田，遲往。(《合集》29084)

(譯文：丁丑日占卜，貞人汏預測：商王田獵，可以迅速前往。丁丑日占卜，貞人汏預測：商王田獵，也可以緩慢前往。)

6.壬戌卜，汏貞：亞…其陟，迅入。

壬戌卜，汏貞：其遲入。(《合集》28011)

(譯文：壬戌日占卜，貞人汏預測：亞某登高，可以迅速進入。壬戌日占卜，貞人汏預測：亞某登高，也可以緩慢進入。

7.丁丑卜，汏貞：其用茲卜，異其涉兕同。

貞：不同涉。(《合集》30439)

(譯文：丁丑日占卜，貞人汏預測：采用這次占卜，可以一同把犀牛渡過水。也可以不一同把犀牛渡過水。)

“不可控+可控”類吉兇型與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第5類告訴求卜者最好不要去做。而“可控+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語言形式上也屬于第5類：“A, 可以B；A, 可以非B?！彼嬖V求卜者屬于兩可之事，可做可不做。

五、“不可控+不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實例分析

“不可控+不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是指表示條件的分句是求卜者不能控制的動作行為或性質狀態(tài)，而表示結果的分句也是求卜者不能控制的動作行為。包括假設條件復句和真實條件復句兩類。

(一)假設條件復句

我們首先從甲骨文命辭實際用例入手進行探討。

辛酉卜，殻貞：乙丑其雨，不唯我禍。

貞：乙丑其雨，唯我禍。(《合集》6943)

(譯文：辛酉日占卜，貞人殻預測：乙丑日下雨，可能不會對我(指商國)造成禍害。貞人預測：乙丑日下雨，可能會對我(指商國)造成禍害。)

這條辭例是甲骨卜辭中十分典型的兩個假設條件復句組合在一起所構成的二重對比復句。我們用“乙丑其雨”與“乙丑不其雨”、“ 唯我禍” 與“不唯我禍”四個變項可以組合成以下6種二重對比復句。

第1類：A,可能B；非A，可能非B。

乙丑其雨，唯我禍。

乙丑不其雨，不唯我禍。

(譯文：乙丑日下雨，可能會對我(指商國)造成禍害。乙丑日不下雨，可能不會對我(指商國)造成禍害。)

第2類：A,可能非B；非A，可能B。

乙丑其雨，不唯我禍。

乙丑不其雨，唯我禍。

(譯文：乙丑日下雨，可能不會對我(指商國)造成禍害。乙丑日不下雨，可能會對我(指商國)造成禍害。)

第3類：A,可能B；非A，可能B。

乙丑其雨，唯我禍。

乙丑不其雨，唯我禍。

(譯文：乙丑日下雨，可能會對我(指商國)造成禍害。乙丑日不下雨，也可能會對我(指商國)造成禍害。)

第4類：A,可能非B；非A，可能非B。

乙丑其雨，不唯我禍。

乙丑不其雨，不唯我禍。

(譯文：乙丑日下雨，可能不會對我(指商國)造成禍害。乙丑日不下雨，也可能不會對我(指商國)造成禍害。)

第5類：A,可能B；A，可能非B。

乙丑其雨，唯我禍。

乙丑其雨，不唯我禍。

(譯文：乙丑日下雨，可能會對我(指商國)造成禍害。乙丑日下雨，也可能不會對我(指商國)造成禍害。)

第6類：非A,可能B；非A，可能非B。

乙丑不其雨，唯我禍。

乙丑不其雨，不唯我禍。

(譯文：乙丑日不下雨，可能會對我(指商國)造成禍害。乙丑日不下雨，可能不會對我(指商國)造成禍害。)

從以上6種組合來分析，第1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相機行事，自行定奪；第2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相機行事，自行定奪；第3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無論條件如何，都可能發(fā)生某種事情；第4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無論條件如何，都不可能發(fā)生某種事情；第5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兩可情形，做好兩手準備；第6類對比復句告訴求卜者兩可情形，做好兩手準備[6]。

1. 辛酉卜，殻貞：乙丑其雨，不唯我禍。

貞：乙丑其雨，唯我禍。(《合集》6943)

(譯文：辛酉日占卜，貞人殻預測：乙丑日如果下雨，可能不會對我(指商國)造成禍害。貞人預測：乙丑日如果下雨，可能會對我(指商國)造成禍害。)

2.丙午卜，韋貞：生十月雨，其唯雹。

丙午卜，韋貞：生十月不其雹，雨。(《合集》12628)

(譯文：丙午日占卜，貞人韋預測：生十月如果下雨，可能下雹。丙午日占卜，貞人韋預測：生十月如果下雨，也可能不下雹。)

3.父乙芻，唯之。

父乙芻，不唯之。(《合集》974正)

(譯文：父乙護養(yǎng)我們，可能會這樣。父乙護養(yǎng)我們，也可能不會這樣。)

“不可控+可控”類吉兇型與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第5類告訴求卜者最好不要去做。 而“不可控+不可控”類之例1～3也屬于第5類：“A, 可能B；A, 可能非B?！彼嬖V求卜者有兩種相反的結果，無論哪一種都有可能發(fā)生，求卜者要根據(jù)當時的具體情況來預判未來之事，以避免不測發(fā)生。

4.辛唯之，不若王多祊于唐。

祖辛不唯之，不若王多祊于唐。(《合集》1285反)

(譯文：祖辛這樣做，可能對上商王多次祊祭大乙不予順助。祖辛不這樣做，也可能對上商王多次祊祭大乙不予順助。)

比較:a1.于父乙祟，有匄。

勿于父乙祟，有匄。(《合集》272正)

(譯文：對父乙舉行祟祭，可能有災禍。不對父乙舉行祟祭，也可能有災禍。)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不要去做，即不對父乙舉行祟祭。

a2.王唯孟田省[其每]。

弜孟田省，其每。(《合集》27804)

(譯文：商王視察孟地之田，可能犯錯。商王不視察孟地之田，也可能犯錯。)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商王不要視察孟地之田。

“不可控+不可控”類之例4屬于二重對比復句第4類，即：A，可能非B；非A，可能非B。它告訴求卜者無論出現(xiàn)哪種情況，都無法改變結果，只能什么也不做，靜觀其變?！翱煽?不可控”類吉兇型與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第4類也是告訴求卜者不要去做。二者為求卜者所提供的建議與思路似乎相同，我們下文將加以討論，此不贅述。

(二)真實條件復句

真實條件復句只可以有第5類和第6類，這兩類對比復句都告訴求卜者屬于兩可情形，做好兩手準備。

5.癸酉貞：日月有食，唯若。

癸酉貞：日月有食，非若。(《合集》33694)

(譯文：癸酉日占卜預測：已經(jīng)發(fā)生日食月食，可能順若。已經(jīng)發(fā)生日食月食，也可能不順若。)

6.壬子卜，殻貞：工方出，唯我有作禍。

壬子卜，殻貞：工方出，不唯我有作禍。(《合集》6087)

(譯文：壬子日占卜，貞人殻預測：工方已經(jīng)出動，可能會給我們帶來禍患。壬子日占卜，貞人殻預測：工方已經(jīng)出動，可能不會給我們帶來禍患。)

7.戊戌卜，林方丐射，唯我禍。

戊戌卜，林方丐射，不唯我禍。(《合集》6647正)

(譯文：戊戌日占卜，林方征求弓箭手，可能會對我們造成禍害。戊戌日占卜，林方征求弓箭手，可能不會對我們造成禍害。)

8.丁亥卜，媭有疾，于今三月弗水。

丁亥卜，媭有疾，其水。(《合集》22098)

(譯文：丁亥日占卜，媭有病，到這個三月可能不會水腫。丁亥日占卜，媭有病，到這個三月也可能會水腫。)

9.貞：王疾，唯大示。

不唯大示。(《合集》13697乙)

(譯文：貞人預測：商王生病，可能是大示為害。也可能不是大示為害。)

10.貞：黃孽，唯有害。

貞：黃孽，不有害。(《合集》767正)

(貞人預測：黃為害，可能造成禍害。貞人預測：黃為害，也可能不會造成禍害。)

11.王夢啟，不唯禍。

貞：唯禍。(《合集》122)

(譯文：己未日占卜，貞人殻預測：商王夢見天晴，可能有災禍。己未日占卜，貞人殻預測：商王夢見天晴，可能沒有災禍。)

12. 己未卜，殻貞：王夢皿，唯禍。

己未卜，殻貞：王夢皿，不唯。(《合集》1027正

(譯文：己未日占卜，貞人殻預測：商王夢見皿，可能有災禍。己未日占卜，貞人殻預測：商王夢見皿，可能沒有災禍。)

“不可控+可控”類吉兇型與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第5類告訴求卜者最好不要去做。 而“不可控+不可控”之例1～12也屬于第5類：“A, 可能B；A, 可能非B?！彼嬖V求卜者有兩種相反的結果，無論哪一種都有可能發(fā)生，求卜者要根據(jù)當時的具體情況來預判未來之事，以避免不測發(fā)生。

13.壬寅卜，殻貞：不雨，唯茲商有作禍。

壬寅卜，殻貞：不雨，不茲商有作禍。(《合集》776正)

(譯文：壬寅日占卜，貞人殻預測：天不下雨，可能會對商國造成禍害。壬寅日占卜，貞人殻預測：天不下雨，也可能不會對商國造成禍害。)

比較：a1. 貞：王不裸，示佑。

貞：示勿佑，王不裸。(《合集》10163)

(譯文：貞人占卜預測：商王不舉行裸祭，神主可能保佑。貞人占卜預測：商王不舉行裸祭，神主可能不保佑。)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最好還是去做，即商王最好還是舉行裸祭。

a2. 戊午不祀，示咎。

戊午非唯咎。(《合集》21987)

(譯文：戊午那天不舉行祭祀，神主可能降下災禍。戊午那天不舉行祭祀，神主可能不會降下災禍。)

占卜預測結果告訴求卜者商王最好在戊午那天舉行祭祀。

“不可控+不可控”之例13屬于二重對比復句第6類，即：非A,可能B;非A，可能非B。它告訴求卜者有兩種相反的結果，無論哪一種都有可能發(fā)生，求卜者要根據(jù)當時的具體情況來預判未來之事，以避免不測發(fā)生。但“不可控+可控”類吉兇型與非吉兇型二重對比復句第6類告訴求卜者最好還是去做。

六、二重對比復句類型綜論

(一)“可控+不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

“可控+不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語義內容表明求卜者做或不做某事將有哪兩種結果，這類卜辭命辭為求卜者占卜預測，采取怎樣的行動將會有怎樣的結果。

第1、2、3、4類二重對比復句的兩個假設條件一正一反，但結果各有不同。

第1類：A,可能B；非A，可能非B。正面條件產(chǎn)生正面結果，負面條件產(chǎn)生負面結果。二者相較，表明一定要去做。

第2類：A,可能非B；非A，可能B。正面條件產(chǎn)生負面結果，負面條件產(chǎn)生正面結果。二者相較，表明不要去做。

第3類：A,可能B；非A，可能B。無論正面條件還是負面條件，都是正面結果。二者相較，表明可做可不做。

第4類：A,可能非B；非A，可能非B。無論正面條件還是負面條件，都是負面結果。二者相較，表明不要去做。

第5類：A,可能B；A，可能非B。假設條件都是正面條件，其結果一正一反。二者相較，表明最好不要去做。這是因為如果去做，萬一產(chǎn)生負面結果就會得不償失。

第6類：非A,可能B；非A，可能非B。假設條件都是負面條件，其結果一正一反。二者相較，表明最好要去做。這是因為雖然不去做可能產(chǎn)生正面結果，但不去做也可能產(chǎn)生負面結果，為避免負面結果的出現(xiàn)，還是去做為好。

(二)“不可控+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

“不可控+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包括假設條件復句與真實條件復句兩種類型。這類卜辭為求卜者占卜預測，自身不可控制的事情出現(xiàn)將可以采取怎樣的行動。 “不可控+可控”類第1、2、3、5、6類對比復句雖然與“可控+不可控”類對比復句語言形式相同，因為假設條件與結果的性質完全相反，因此為求卜者指明的建議和思路也迥然有別。但“不可控+可控”類對比復句第4類無論條件如何，求卜者都可以不去做。“可控+不可控”類對比復句第4類則告訴求卜者不要去做。兩種類型的對比復句為求卜者所提供的建議與思路看起來似乎相同，但其內在動因是不一樣的。

(三)“可控+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

“可控+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這類卜辭為求卜者占卜預測，如果采取或不采取某一行動，那么將可以采取或不采取另一種行動。 “可控+可控”類對比復句第1、2、3、5、6類雖然與“可控+不可控”類對比復句語言形式相同，因為二者結果的性質完全相反，因此為求卜者指明的建議和思路也迥然有別。但“可控+可控”類對比復句第4類無論條件如何，求卜者都可以不去做?！翱煽?不可控”類對比復句第4類則告訴求卜者不要去做。兩種類型的對比復句為求卜者所提供的建議與思路看起來似乎相同，但其內在動因是不一樣的。

(四)“不可控+不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

“不可控+不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包括假設條件復句與真實條件復句兩種類型。這類卜辭為求卜者占卜預測自身不可控制的事情出現(xiàn)將會出現(xiàn)怎樣的自身不可控制的結果?！安豢煽?不可控”類二重對比復句第1、2、3、5、6類雖然與“可控+不可控”類對比復句語言形式相同，因為二者條件的性質完全不同，因此為求卜者指明的建議和思路也迥然有別。但“不可控+不可控”類對比復句第4類無論條件如何兩種都是相同的，而且是求卜者無法控制的，它告訴求卜者無論出現(xiàn)哪種情況，都無法改變結果，只能什么也不做，靜觀其變?！翱煽?不可控”類對比復句第4類則告訴求卜者不要去做。兩種類型的對比復句為求卜者所提供的建議與思路看起來似乎相同，但其內在動因不一樣[7]。

商王與今人一樣總是希望“趨利避害”，所以在面對錯綜復雜的國家事務時，商王借助甲骨占卜的手段對如何采取行動做出各種預測，對各種行動預案的利與弊進行評判，以保證國家事務決策的準確性與正確性。對于是否采取某一行動，必然要考評其利與弊、吉與兇，因此就有了多種一一對舉的不同假設條件或真實條件下將可能出現(xiàn)的不同結果，提出不同的應對之策。從上述甲骨卜辭用例來看，甲骨卜辭命辭中二重對比復句屬于陳述句是可信的。

[1]巫稱喜.四論甲骨卜辭的命辭[J].漢字文化，2016(1)：70-73.

[2]陳年福.甲骨文動詞詞匯研究[M].成都：巴蜀書社，2001:281.

[3]陳夢家.殷虛卜辭綜述[M].北京：中華書局，1988:86-87.

[4]饒宗頤.殷代貞卜人物通考[M].香港：香港大學出版社，1959:70-71.

[5]張玉金.甲骨卜辭語法研究[M].廣州：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7-13.

[6]裘錫圭.關于殷墟卜辭命辭是否問句的考察[J].中國語文1988(1)：:1-20.

[7]陳煒湛.甲骨文論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154-168.

責任編輯郭利沙英文審校孟俊一

Research on Double Contrast Compound Sentences in Mingci of Oracle——The Fifth Discussion on Mingci of Oracle-bone Inscription

WU Cheng-xi

(School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Hanshan Normal University, Chaozhou 521041, China)

The king of Shang dynasty, shared with modern humans, always hope "drawing on the advantages and avoiding disadvantages". So when he faced the complex state affairs, he always made predictions on how to take actions and judge the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of various action plan by means of oracle-bone divination, to ensure the accuracy and correctness of state affairs decision-making. As to whether to take a particular action, it is necessary to review its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its good or ill luck. Thus, there will be different results that may occur under varieties of different assumptions or real conditions that are contrast separately, which arouses different responses. From the above cases in oracle-bone, we find that it can be trusted that the double contrast compound sentences in mingci in the oracle bones belong to statements.

oracle; mingci; conditional sentence; declarative sentence

1001-733X(2016)02-0111-11

2016-01-10

韓山師范學院教授科研啟動項目(項目編號：QD20140910)的階段性成果。

巫稱喜(1962-)，男，江西于都人，廣東韓山師范學院中文系教授，云南大學兼職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甲骨語言學以及商代傳播史。

H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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