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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當代文學史”的出版狀況與編輯策略

2016-03-14 20:35羅長青
湖北社會科學 2016年10期
關(guān)鍵詞:當代文學文學史出版社

羅長青

(1.貴州師范大學文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1;2.復(fù)旦大學中文系,上海 200433)

·人文視野·文學·語言

“中國當代文學史”的出版狀況與編輯策略

羅長青1.2

(1.貴州師范大學文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1;2.復(fù)旦大學中文系,上海 200433)

研究者對中國當代文學史編撰深感興趣,卻沒有對已經(jīng)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史著進行梳理,以至于出現(xiàn)了以訛傳訛現(xiàn)象。基于“中國國家圖書館”和“中國高等教育文獻保障系統(tǒng)”,論文檢索中國當代文學史圖書出版題錄270種,考察已出版中國當代文學史的出版周期、編撰方式、圖書命名、內(nèi)容體例等各方面的特征,有利于研究者深入認識中國當代文學史的出版狀況與編輯策略。

中國當代文學史;文學史編寫;大學教材出版

中國當代文學史編撰與出版研究是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學科的研究熱點之一。當前不僅有文學史研究者提出編撰理念,如陳思和《試論當代文學史(1949-1976)的“潛在寫作”》[1]、洪子誠《當代文學史中的“非主流”文學》[2]、溫儒敏《作為文學史寫作資源的“作家論”——“現(xiàn)當代文學學科史”研究隨筆之一》[3]、程光煒《文學史研究的“陌生化”》[4]等;而且有文學史編撰者整理編撰感言,如陳思和《恢復(fù)文學史的原生態(tài)》[5]、洪子誠《當代文學史寫作及相關(guān)問題的通信》[6]、董健《關(guān)于中國當代文學史研究的思考》[7]、吳秀明《應(yīng)當重視當代文學史料建設(shè)——兼談當代文學史寫作中的史料運用問題》[8]等;此外還包括對已出版文學史所做的各類述評,如錢理群《中國當代文學史寫作筆談——讀洪子誠〈當代文學史〉后》[9]、郜元寶《作家缺席的文學史——對近期三本“中國當代文學史”教材的檢討》[10]、李楊《當代文學史寫作:原則、方法與可能性——從陳思和主編的〈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談起》[11]等。

令人遺憾的是,在中國當代文學史編撰研究徐徐推進的同時,對已有中國當代文學史出版狀況的相關(guān)梳理卻沒有及時跟進。雖然當前有相關(guān)的專題研究,如劉楊《新時期以來中國當代文學史寫作范式研究》[12]、孔琦《中國當代文學史編纂史論綱》[13]、舒高星《新時期中國當代文學史編寫研究》[14]等,但這些研究沒有建立在扎實文學史出版狀況梳理基礎(chǔ)之上,整體上是基于經(jīng)驗和印象的點評,即便是孔琦《中國當代文學史編纂史論綱》附錄了115部《中國當代文學史》書目,這也不及筆者最新統(tǒng)計的50%。當前已經(jīng)出版了多少種中國當代文學史?哪個時間階段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史最多?中國當代文學史的命名方式和內(nèi)容體例有哪些?這些問題都不是很清楚,以至于出現(xiàn)了以訛傳訛現(xiàn)象。比方說,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9年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發(fā)展史(修訂版)》轉(zhuǎn)引統(tǒng)計結(jié)果:20世紀60年代至今已出版60部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15](p4),這尚不及筆者所統(tǒng)計的中國當代文學史出版數(shù)據(jù)的25%。

正因為如此,筆者在“中國國家圖書館”(www. nlc.gov.cn)和“中國高等教育文獻保障系統(tǒng)”(www. calis.edu.cn),以“當代”“文學”“史”為主題進行檢索,同時輔以“20世紀”和“文學史”“二十世紀”和“文學史”“現(xiàn)當代”和“文學史”題名進行檢索(數(shù)據(jù)截至2015年12月30),然后對已下載圖書題錄進行人工甄別與篩選,剔除以“當代”和“文學史”為題的文學作品集和文學評論集,歸一化處理“署名”和“篇名”完全相同的題錄,共獲得270種中國當代文學史出版題錄。在此基礎(chǔ)上,筆者再根據(jù)出版周期、編撰方式、圖書命名、內(nèi)容體例,對已經(jīng)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史進行分析,以便為中國當代文學教學與文學史編撰研究的同仁提供相關(guān)參考。

一、出版周期

考慮到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出版的特殊性和復(fù)雜性,為了更為準確地描述各年度文學史的出版狀況,我們不是用“本”和“冊”,而是用“種”來描述中國當代文學史的出版狀況。具體而言,以原作為基礎(chǔ)的“第二版”“第三版”“修訂本”、“新稿”、“續(xù)稿”、“繁體版”、“外文版”等,均視為多“種”文學史;同年度出版的“上、中、下冊”“上、下卷”“第一、二、三等卷”被視為同“種”文學史,但跨年度陸續(xù)出版的多冊或多卷,由于編寫體例的變化或者出版社的更變,則會被視為多“種”文學史。

按照上述標準,當前已經(jīng)出版270種中國當代文學史:20世紀80年代以前(7種)、20世紀80年代(60種)、90年代(80種)、21世紀頭10年(76種)、21世紀10年代(47種)。統(tǒng)計表明,最早非正式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史,系1959年華中師范學院中文系編寫且內(nèi)部印刷的《中國當代文學》;最早正式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史,系1960年山東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山東大學中文系編《中國當代文學史1949-1959第1冊》。按照正式出版的標準,在20世紀80年代以前,中國大陸只有1960年山東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山東大學中文系編《中國當代文學史1949-1959第1冊》、1962年科學出版社出版的華中師范學院中國語言文學系編《中國當代文學史稿》、1963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編《十年來的新中國文學(試印本)》三部。1964-1979年,中國大陸無任何中國當代文學史出版,但1978年法國第七大學東亞出版中心出版了林曼叔、海楓、程?!吨袊敶膶W史稿1949-1965大陸部分》。

與20世紀60年代中期至70年代后期的中國當代文學史編撰停滯形成鮮明對比的是,20世紀80年代以后每年均有1種以上中國當代文學史出版。20世紀80年代以后高等教育的發(fā)展變化無疑影響到中國當代文學史的編撰與出版。1978年,教育部制訂的高等院校中文專業(yè)現(xiàn)代文學教學大綱,明確規(guī)定中文專業(yè)開設(shè)“當代文學”課程,以教材形式出版中國當代文學史是普遍現(xiàn)象。80年代初期比較有影響的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如1980年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張鐘、洪子誠、趙祖謨等《中國當代文學概觀》、1980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郭志剛、董健、曲本陸等《中國當代文學史初稿(上、下冊)》、1980年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山東大學等二十二院校《中國當代文學史1》等,最初也都是被當成高等院校中文專業(yè)教材編寫。全日制高校學生人數(shù)不斷增長,這直接推動了包括中國當代文學史在內(nèi)的高等院校教材的出版。這不僅能解釋知名的中國當代文學史編撰者都是高等院校教師,如董健、洪子誠、陳思和、丁帆、程光煒、孟繁華、吳秀明等;而且能解釋知名的中國當代文學史一開始就是應(yīng)教材編寫而產(chǎn)生,如1999年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洪子誠《中國當代文學史》、1999年復(fù)旦大學出版社出版的陳思和《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2004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孟繁華和程光煒《中國當代文學發(fā)展史》等。除此之外,還有自考、電大、函授、夜大等繼續(xù)教育類專業(yè)要開設(shè)中國當代文學課程,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催生了中國當代文學史教材的需求。雖然有照顧不同層次學生知識水平和接受能力的考慮,但教材也涉及不同部門利益分配問題,重復(fù)性地出版教材,小范圍地發(fā)行使用,這是比較普遍的現(xiàn)象。

值得一提的是,在中國當代文學史出版熱潮涌現(xiàn)的過程當中,曾引發(fā)過“當代文學不宜寫史”問題論爭。1985年10月29日,上?!段膮R報》“文藝百家”爭鳴專欄第42期發(fā)表了唐弢《當代文學不宜寫史》,文章觀點概括如下:1、“當代文學史”這種說法不科學,因為“當代”的“同時代性”與“文學史”的“歷史性”存在內(nèi)在矛盾;2、20世紀80年代以后的文學才可以稱之為“當代文學”;3、20世紀70年代及其以前的文學應(yīng)該叫作“現(xiàn)代文學”,相對應(yīng)的則是“現(xiàn)代文學史”;4、雖然“當代文學”也同樣存在與史學相關(guān)的研究工作,但總體上限于評論和闡釋的范疇,據(jù)此撰寫的概述性著作應(yīng)該叫作“中國當代文學”,而不是“中國當代文學史”。唐弢的《當代文學不宜寫史》引發(fā)曉諸、施蟄存、吳倩等人的回應(yīng),包括王瑤、吳奔星、楊洪承、李錫龍、郭鎮(zhèn)之、邵伯周、馬以鑫等人也都發(fā)表過不同意見。這場論爭在當時和后來都有一定影響,2002年許志英在《給“當代文學”一個說法》重申用“現(xiàn)代文學”來取代此前的“當代文學”概念[16],這也證明“當代文學不宜寫史”問題論爭的影響。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作為一門相對獨立的《當代文學》課程,與《當代文學》課程相關(guān)教學活動的開展,以及作為課程教材的相關(guān)《中國當代文學史》著述的出版,似乎并沒有因為“當代文學不宜寫史”論爭發(fā)生改觀。恰恰是在“當代文學不宜寫史”討論之后,即20世紀80年代后期,我們迎來了第一個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出版高潮。單純從出版數(shù)量來看,20世紀80年代以后中國大陸出現(xiàn)過三次中國當代文學史出版高潮,分別是1989—1990(23種)、1997—2000(42種)、2009—2010(25種)。在1997—2000年,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史達42種之多。年均出版11種中國當代文學史,這讓人感到驚訝,但值得慶幸的是兩部知名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北京大學出版社版洪子誠《中國當代文學史》和復(fù)旦大學出版社版陳思和《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也是在這個時間段首次出版。不難看出,只要一個年代的終結(jié),或者一個世紀的到來,就一定會涌現(xiàn)出大量中國當代文學史,尤其以后者為甚。按照這樣的趨勢,我們猜測今后的2020年、2030年、2040年、2050年等,估計又會涌現(xiàn)大量中國當代文學史。

二、編撰方式

在20世紀80年代以前,大陸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史均為“集體寫作”,最顯著的標志是文學史著作的集體署名。20世紀80年代以前,中國大陸正式出版的三部中國當代文學史,分別署名華中師范學院中文系、山東大學中文系、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這些著作在“出版說明”或“編寫說明”中明確指出其“集體編寫”性質(zhì)。在“集體寫作”模式下,文學史編撰并不是顯示個人學術(shù)洞見的載體,而是應(yīng)該符合國家意識形態(tài)宣傳的平臺。通常說來,文藝方針、相關(guān)政策、領(lǐng)導(dǎo)講話容易成為文學史編撰的“指導(dǎo)思想”,比如1962年華中師范學院中國語言文學系編《中國當代文學史稿》,該書“緒論”幾乎照搬1960年7月22日周揚在第三次“文代會”所作《我國社會主義文學藝術(shù)的道路》報告。《中國當代文學史稿》緒論提綱將“駁資產(chǎn)階級人性論”改名為“文學在斗爭中發(fā)展”,增加“多民族的文學”,除此之外甚至連1、2、3小節(jié)次序都與周揚的報告《我國社會主義文學藝術(shù)的道路》提綱相同。

20世紀80年代初,中國當代文學史出版開始勃興,“集體寫作”模式尤其盛行。據(jù)統(tǒng)計,1980—1984年間,中國大陸共出版24部中國當代文學史,其中19部為集體署名,約占總數(shù)的79%;除此之外,作為教材使用但沒有集體署名的中國當代文學史,其實采用的也是“集體寫作”模式,如1980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教育部指定的高等學校文科教材《中國當代文學史初稿(上、下冊)》、1980年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材《當代文學概觀》、1983年中央廣播電視大學出版社出版的電大中文專業(yè)教材《中國當代文學講稿》等。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后,“集體寫作”模式逐漸衰落,1985—1990年間,中國大陸共出版49部中國當代文學史,其中6部為集體署名,約占總數(shù)的8%。這一方面因為此前“集體寫作”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史已經(jīng)相當“成熟”,陸續(xù)被國內(nèi)主要高校接受和采用,特別是教育部指定教材大量地擠占了新出版中國當代文學史的需求。在剛剛出版過一大批中國當代文學史之后,再集體出一批文學史教材的可能性在大大降低;另一方面因為“二十世紀中國文學”[17]和“新文學研究的整體觀”[18]提出,此前“現(xiàn)代文學/當代文學”二元模式受到質(zhì)疑。20世紀80年代后期,由《上海文論》開辟“重寫文學史”專欄發(fā)起,在學術(shù)界掀起的“重寫文學史”相關(guān)討論,更是直接影響到中國當代文學史編撰模式。

20世紀90年代,文學逐漸退居社會生活的中心。在這次文學“邊緣化”過程中,部分知識分子重新尋找文化身份和精神歸屬,從此前社會干預(yù)轉(zhuǎn)向?qū)W術(shù)研究,因而學術(shù)界出現(xiàn)了“批評”退潮和“學術(shù)”興起現(xiàn)象。正如知名詩歌批評家王光明先生在回憶文章所承認的那樣,他本人在20世紀90年代完成從“批評”向“學術(shù)”的轉(zhuǎn)向。[19](P299)相對說來,由個人編著完成的中國當代文學史通常要比集體編著完成的中國當代文學史更容易受到好評,比如1998年武漢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於可訓著《中國當代文學概論》、1999年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洪子誠著《中國當代文學史》、2008年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顧彬著《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第7卷》、2009年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的陳曉明著《中國當代文學主潮》等,這些都是至今仍然有相當影響的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

在“學術(shù)”興起的大背景下,強調(diào)主體意識、凸顯個人觀點、展示意見鋒芒的個人“成果”被置之于重要位置。高校也逐漸將個人“成果”納入到量化考核,個人“成果”成為聘請錄用、課程申報、課題立項、評先評優(yōu)的標準。與教師個人“科研”考核匹配的,是教師所在單位的重點專業(yè)、優(yōu)勢學科、教學團隊、精品課程立項與建設(shè)。在這個過程當中,自編教材也是完成立項和建設(shè)的重要依據(jù)之一,所以教師根本不用考慮教材的出版發(fā)行,單位會組織人力、物力、財力進行支持。這也能夠解釋,在20世紀與21世紀新舊交替的1997—2000年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史為何達42種之多。在個人“學術(shù)成果”和單位“科研實力”日益被看重的情況下,即便是按照“集體寫作”模式編撰的中國當代文學史,集體署名方式也不多見,而是明確標注好主編、副主編、編者等。只有極個別教學大綱或非全日制教材例外,如1998年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國家教委高教司編《中國當代文學史教學大綱》、1998年江蘇省高等教育自學考試指導(dǎo)委員會編寫且內(nèi)部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史講義(上、下冊)》、1998年開明出版社出版的大學??菩W教育專業(yè)教材《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等。

盡管如此,這不等于說“集體寫作”模式中斷了,而是“集體署名”方式發(fā)生了微妙變化,因為絕大多數(shù)中國當代文學史仍然是“合作”,而不是“獨撰”方式完成。在“集體寫作”模式不再占據(jù)風頭的時代,個性化的中國當代文學史寫作興起,文學史編撰仍然與國家意志、行政管理、文藝政策存在一定關(guān)聯(lián)?!案母镩_放”之后,政府確實沒有像“十七年”和“文革”時期那樣直接指定或粗暴干預(yù)教材編寫,但這并不意味著相關(guān)影響的消失。一方面,中華人民共和成立的十周年前后,如40年(1989年)、50年(1999年)、60年(2009年),各政府機構(gòu)都會投放若干帶有“獻禮”意味的文化工程或者課題,在這種情況下,諸如“共和國文學40年”、“新中國文學50年”、“當代文學60年”這類書稿的編撰與出版就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題。無論這些圖書的內(nèi)容體例如何,僅憑政府能夠成功地實施這類文化工程,這件事本身就能證實政府機構(gòu)對中國當代文學史出版的影響。另一方面,黨政宣傳機構(gòu)、教育行政部門、高校教務(wù)機構(gòu)還可以通過“推薦教材”、“規(guī)劃教材”、“精品教材”、“優(yōu)秀教材”、“面向21世紀課程教材”等評審或者獎勵,對已經(jīng)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進行規(guī)范。在一個充滿競爭但尚未徹底市場化的高校教材發(fā)行市場當中,那些能夠得到表彰的著作不僅容易通過管理機構(gòu)的教材審核,而且更容易在其他院校進行大量推廣。無論是對編撰者而言,還是對出版商來說,這都是不易抵制的誘惑。

三、著作命名

學術(shù)界之所以出現(xiàn)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數(shù)量以訛傳訛的現(xiàn)象,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是中國當代文學命名系統(tǒng)的復(fù)雜性。除了常見的“中國當代文學”和“中國當代文學史”之外,還有大量衍生性中國當代文學史。如果研究者對“中國當代文學”概念的復(fù)雜性不甚了解,或者文獻檢索時疏忽大意,那就有可能遺漏大量中國當代文學史著述。整體說來,中國當代文學史著有以下幾種命名方式:

1.“文學史”式命名。超過50%的中國當代文學史是以類似于“當代文學史”的方式進行命名。據(jù)筆者統(tǒng)計,題錄包含“文學史”的著作只有116種,但包括“史”的著作卻有147種。以“文學史”式命名的著作,又可以按敘述對象分成文學史、思潮史、發(fā)展史、批評史、編年史等,如1992年杭州大學出版社出版的金漢、馮云青、李新宇《新編中國當代文學發(fā)展史》、2005年山東文藝出版社出版的古遠清《中國當代文學理論批評史:1949—1989大陸部分》、2012年山東文藝出版社出版的張健《中國當代文學編年史(第1—10卷)》等。按敘述方式分成史稿、史略、史綱、史論、簡史、通史等,如1988年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邱嵐《中國當代文學史略》、1996年杭州大學出版社出版的何寅泰《中國當代文學史綱》、2006年甘肅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雷達《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通史》、2013年安徽文藝出版社出版的王達敏《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論》等。

2.“當代文學”式命名。超過25%的中國當代文學敘述著作被冠以“文學”,而不是“文學史”之名,如1997年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封孝倫《中國當代文學》、2010年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吳秀明《中國當代文學》、2014年重慶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朱慰琳《中國當代文學》等。公允地說,與同期的其他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比較,這些著作的敘述方式、體例、內(nèi)容并沒有太多的不同,而且也與其他“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一樣當作教材使用。之所以會采用“當代文學”,而不是“當代文學史”作為題名,估計是出于以下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是編撰者覺得,所編著作的編撰方式、體例、內(nèi)容與自己期望的“史”的規(guī)范還不吻合;二是編撰者認為,“當代”時間概念與“史”的定義要求存在學理邏輯沖突,這也是唐弢在《當代文學不宜寫史》提出的核心觀點。唐弢并不否認中國當代文學研究的價值和意義,甚至也不反對將“文革”及其以前的文學納入到文學史的敘述當中,但堅決反對以“史”之名的“當下”文學敘述。超過25%的中國當代文學敘述著作,以“中國當代文學”而不是“中國當代文學史”進行命名,這充分說明“中國當代文學史”概念,以及相應(yīng)的“文學史”編撰與出版活動,在學術(shù)界仍然存在著相當大的爭議。

3.“講義教程”式命名。超過10%的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是以“教程”或者“講義”的形式出版。以“講義”或“教程”形式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史,反映了高校教材編撰是文學史出版直接動力,高校教師是中國當代文學史的主要編撰者這樣的事實。正因為如此,如果我們以“當代”和“文學史”作為關(guān)鍵詞,查找和統(tǒng)計“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這樣的做法就有失嚴謹,因為相當一部分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直接以“教程”和“講義”命名,細分之下又有講稿、初稿、新稿、教程、寫真、概觀、概論、概說、通論、綱要、述評等。作為學術(shù)專著的中國當代文學史當然存在,但這些都是清一色的分類文學史,如1990年杭州大學出版社出版的金漢《中國當代小說史》、1993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洪子誠和劉登翰《中國當代新詩史》、2002年中國工人出版社出版的楊健《中國知青文學史》、2005年大眾文藝出版社出版的田建民《中國當代文藝論爭史》、2012年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出版的郭小東《中國知青文學史稿》等。

4.“時間階段”式命名。大約5%的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采用了“時間階段”方式命名。例如,作為最早出版的三部中國當代文學史之一,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的《十年來的新中國文學(試印本)》就是以“新中國文學”而不是“當代文學”而進行命名的。除了新中國、新華、共和國、二十世紀(20世紀)、現(xiàn)當代這類經(jīng)常采用的命名方式之外,三十年(30年)、四十年(40年)、五十年(50年)、六十年(60年)這類命名也受到歡迎。比如1991年山東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山東省當代文學研究會《當代文學四十年》、1999年山東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張炯主編《新中國文學五十年》、2009年臺北秀威資訊出版的韓晗著《中國當代文學發(fā)展三十年1978—2008》、2009年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張志忠主編《中國當代文學60年》等。值得特別注意的是,以“中國文學史”、“中華文學史”、“現(xiàn)代文學史”為題名的部分著作,事實上也存在“當代文學史”敘述。前者如1997年華藝出版社出版的張炯主編《中華文學通史(第八卷—第十卷)》,其敘述的就是1949年之后的文學發(fā)展;后者如2012年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朱棟霖、丁帆、朱曉進主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第二版)下冊》,敘述下限至2012年。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上述四種命名方式只是考察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命名規(guī)律的一種視角,在具體的文學史編撰與出版的過程中,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的命名方式會復(fù)雜得多。以各種命名方式的“疊加運用”問題為例,像1998年中山大學出版社出版的黃修己《20世紀中國文學史》以“20世紀”和“史”作為題名,陳思和《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以“史”和“教程”作為題名,2010年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吳秀明《中國當代文學史寫真全本(上、下冊)》就以“史”和“寫真”作為題名。又例如,編撰者加上“新編”“簡編”“續(xù)編”“新潮”作為前綴或者后綴,從而避免文學史命名的重復(fù),像1986年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華南四學院現(xiàn)代文學教研室《中國當代文學史簡編》、1993年遼寧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徐國倫和王春榮《二十世紀中國兩岸文學史續(xù)編》、1994年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陳衡和唐景華《新編中國當代文學》等。再例如,通過調(diào)整不同概念的位置生成多樣的文學史著作名稱,這種做法也較為普遍,像1991年河北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劉文田、周相海、郭文靜《當代中國文學史》、1997年黑龍江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張景超《新編當代中國文學》、2004年浙江文藝出版社出版的吳秀明《當代中國文學50年》等。

四、內(nèi)容體例

作為“中國當代文學”課程教材,一部中國當代文學史可能會涉及“中國當代文學”這個概念能夠指代的方方面面,比如文學運動、思潮、現(xiàn)象、作家、作品、批評,小說、詩歌、散文、戲劇、影視,還可能出現(xiàn)女性文學、兒童文學、知青文學、少數(shù)民族文學、臺港澳文學專題等,但現(xiàn)實中沒有而且也不可能出現(xiàn)一部,窮盡“中國當代文學”概念所有能指的“中國當代文學史”,因為這涉及“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命名的內(nèi)在矛盾:

1.就如何理解“中國”這個概念來說,這涉及“臺港澳文學”是否入史的問題。在“文革”結(jié)束以前,中國大陸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并未提及過臺灣文學、香港文學、澳門文學。自1982年“首屆全國港臺文學學術(shù)研討會”召開之后,“臺港澳暨海外華文文學”研究影響不斷擴大,但至今仍有相當多的“中國當代文學史”回避了臺港澳文學敘述。

2.就如何理解“中國文學”這個概念來說,這涉及少數(shù)民族文學“是否”入史的問題。當前,“中國少數(shù)民族語言文學”已經(jīng)是“中國語言文學”一級學科下獨立的二級學科。根據(jù)學科研究領(lǐng)域獨立和固定的原則,兩個學科應(yīng)盡可能避免研究對象重合,所以中國當代文學史回避中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的相關(guān)敘述有其合理性,但近年來許多學者提出的“多民族文學史觀”,開創(chuàng)“有效協(xié)調(diào)國內(nèi)多民族文學關(guān)系的格局”,真正做到“親近與尊重國內(nèi)各個兄弟民族文學”這樣的觀點也不是沒有道理。[20]

3.就如何理解“文學”這個概念來說,這涉及“泛文學”和“亞文學”入史的問題。新聞特寫、個人傳記、歷史著作在國外稱之為“非虛構(gòu)性”作品,但我國的中國當代文學史都沒有對其進行介紹,甚至傳統(tǒng)意義上的報告文學敘述也呈弱化趨勢。在幾部較有影響力的中國當代文學史著當中,只有2011年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王慶生和王又平《中國當代文學第二版》設(shè)有“報告文學”專章,而且專章的敘述也與龐大“非虛構(gòu)文學”作品體量相差甚遠。至于說,“影視文學”“網(wǎng)絡(luò)文學”“廣告文學”作品的問題是否入史,這更是具有爭議的。

以上列舉并非全部,但也能夠說明問題。雖然中國當代文學“通史”具有宏觀整合優(yōu)勢,但“通史”也有“通史”的局限,而且矛盾并不那么容易得到處理。相比之下,按照“分類”史的模式進行敘述,很可能就沒有“整合”遇到的麻煩,至少不會有如此集中的矛盾。除此之外,當下已經(jīng)出版的分類文學史數(shù)量其實也不少,這已經(jīng)成為一個不爭的編撰與出版事實,如果將各種分類文學史著作排除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之外,那么在學理上好像也不太符合邏輯。早在1981年,中國當代文學學會第一屆年會在廬山召開的時候,姚雪垠就提出“中國當代分類文學史”編寫建議,此后第二屆學會年會在南岳召開,與會者討論并確定了“中國當代分類文學史”寫作。[21](P1)最終,由姚雪垠任總主編的“中國當代分類文學史叢書”自1986年由廣西人民出版社陸續(xù)出版,叢書包括劉建勛、劉劍鋒、魯原《中國當代影視文學》、盧啟元《中國當代散文史》、汪名凡《中國當代小說史》、高文升、岳耀欽、劉普林《中國當代戲劇文學史》等。

就當前已經(jīng)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分類史”來說,按照文學作品體裁分類,當前已出版“小說史”“詩歌史”“散文史”“戲劇史”“報告文學史”等。如1990年杭州大學出版社出版的金漢《中國當代小說史》、1993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洪子誠和劉登翰《中國當代新詩史》、1994年貴州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王堯《中國當代散文史》等。按照文學作品敘述對象,當前已出版“女性文學史”“兒童文學史”“知青文學史”等。如1991年河北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的蔣風《中國當代兒童文學史》、1995年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盛英《二十世紀中國女性文學史》、2002年中國工人出版社出版的楊健《中國知青文學史》、2012年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出版的郭小東《中國知青文學史稿》等。按照文學史敘述對象,當前已出版“思潮史”“論爭史”“學科史”“研究史”等。如2005年大眾文藝出版社出版的田建民《中國當代文藝論爭史》、2005年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溫儒敏、李憲瑜、賀桂梅等《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學科概要》、2008年廣東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黃修己和劉衛(wèi)國的《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史》等。從廣義的“中國”定義來看,“中國當代文學史”還包括區(qū)域性、地方性、民族性文學史,除了臺灣、香港、澳門均有區(qū)域性當代文學史之外,內(nèi)蒙古、海南、山東、臺灣、廣西、河北、貴州、青海等省也都有當代文學史,如1997年內(nèi)蒙古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托婭《內(nèi)蒙古當代文學概觀》、2008年海南出版社出版的畢光明《海南當代文學史》、2009中國戲劇出版社出版楊政《山東當代文學史》等。此外還包括地方性文學史,如1995年山東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安家正《膠東當代文學史略》和2011年貴州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母進炎《黔西北文學史》,甚至還有部分縣市也出版過文學史,如2013年大眾文藝出版社出版的張斌《欒城當代文學》。在民族文學史方面,除了2009年內(nèi)蒙古教育出版社出版的特·賽音巴雅爾《中國少數(shù)民族當代文學史》這類“全史”之外,還有藏族、蒙古族、維吾爾族、彝族、僮族等少數(shù)民族“分類”文學史,如1989年內(nèi)蒙古教育出版社出版的特·賽音巴雅爾《中國蒙古族當代文學史》、2002年云南民族出版社出版的芮增瑞《彝族當代文學》、2007年民族出版社出版的恰噶·旦正《藏族當代文學史(藏文)》等。

在學科研究越來越精細化的大背景下,專業(yè)研究者更傾向于使用這類“小而精”的“分類史”,高階研究者更是如此,因為它能夠更準確地反映某個研究領(lǐng)域的狀況。在“分類史”不斷涌現(xiàn)的情況下,“全史”編撰者需要在這場競爭中重新思考,文學史的敘述目的、對象、思路,以便區(qū)別于各種“分類史”。其中最重要的事情是,能夠發(fā)揮“通史”宏觀整合優(yōu)勢,而不是簡單地變成各種“分類史”的匯編,也不是僅僅被入門者當成學習手冊,這樣才能體現(xiàn)“通史”的存在價值。

考察已出版中國當代文學史的出版周期、編撰方式、圖書命名、內(nèi)容體例等各方面的特征,有利于研究者深入認識中國當代文學史的出版狀況與編輯策略,而學術(shù)界就此所做的研究卻極為有限,這與中國當代文學史頗為復(fù)雜的命名系統(tǒng)和多樣性的內(nèi)容體例不無關(guān)系,但也與研究者不夠重視這類基礎(chǔ)性研究有一定關(guān)聯(lián)。鑒于文獻數(shù)據(jù)庫和檢索方式可能存在的局限,以及大量的中國當代文學史正在編撰的事實,中國當代文學史著作出版題錄信息也仍然有待進一步補充完善,因此,這項基礎(chǔ)性研究工作還需更多學者共同關(guān)注。

[1]陳思和.試論當代文學史(1949—1976)的“潛在寫作”[J].文學評論,19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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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溫儒敏.作為文學史寫作資源的“作家論”——“現(xiàn)當代文學學科史”研究隨筆之一[J].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2).

[4]程光煒.文學史研究的“陌生化”[J].文藝爭鳴,2008,(3).

[5]陳思和.恢復(fù)文學史的原生態(tài)[J].南開學報,2005,(4).

[6]李楊,洪子誠.當代文學史寫作及相關(guān)問題的通信[J].文學評論,2002,(3).

[7]董健,丁帆,王彬彬.關(guān)于中國當代文學史研究的思考[J].天津社會科學,20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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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錢理群.中國當代文學史寫作筆談讀洪子誠《當代文學史》后[J].文學評論,2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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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劉楊.新時期以來中國當代文學史寫作范式研究[D].浙江大學,2013.

[13]孔琦.中國當代文學史編纂史論綱[D].四川師范大學,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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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關(guān)紀新.關(guān)于中華多民族文學史觀的理論建設(shè)[J].西北第二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8,(3).

[21]姚雪垠.略論中國當代文學史的教學與科研問題——《中國當代分類文學史》總序[A].汪名凡.中國當代小說史[C].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1986.

責任編輯 鄧年

I206.7

A

1003-8477(2016)10-0113-07

羅長青(1981—),男,貴州師范大學文學院副教授,復(fù)旦大學中文系博士后。

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面上資助項目“‘中國當代文學’概念與文學史寫作研究”(2015M5714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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