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薩娜·彼得羅夫娜·羅季奧諾娃
(國立圣彼得堡大學 東方系漢語教研室,俄羅斯 圣彼得堡 199034)
?
論茅盾對蘇聯兒童文學的興趣
阿克薩娜·彼得羅夫娜·羅季奧諾娃
(國立圣彼得堡大學 東方系漢語教研室,俄羅斯 圣彼得堡 199034)
茅盾與魯迅、郭沫若、巴金等中國現代文學大師一樣,積極關注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和外國優(yōu)秀兒童文學的譯介。在茅盾寫的文章《兒童文學在蘇聯》《〈團的兒子〉譯后記》《兒童詩人馬爾夏克》和《馬爾夏克談兒童文學》,以及自傳《我走過的道路》中,作家介紹了上世紀30年代蘇聯發(fā)展兒童文學事業(yè)的成就,以及С·Я·馬爾夏克、 M·伊林等蘇聯兒童文學作家的創(chuàng)作經驗,從中可以看出茅盾對蘇聯兒童文學所具有的理想和價值的贊許態(tài)度。茅盾的這些論著,曾經規(guī)范了新中國兒童文學事業(yè)的發(fā)展道路。雖然今天中國翻譯蘇聯俄羅斯兒童文學工作的地位有所下降,但出版數量仍保持增長趨勢。
茅盾;蘇聯;兒童文學;興趣
研究中國兒童文學,不能繞過在20世紀初即決定基本改變中國面貌首先需要改變天下居民世界觀的一代杰出的作家—教育家。從魯迅開始,先進的中國文學家始終不渝地把自己的意愿轉向正在成長的、還沒有被他們所認為的傳統(tǒng)文化精神上的野蠻主義毒素毒害的一代。正如A·M·法夸爾(Farquhar)所說:“孩子變成了‘未來中國的政治象征’?!盵1]335
如果研究那個時代最著名的十來位作家,就會發(fā)現,他們中每一位都為兒童文學在中國的產生和發(fā)展帶來沉甸甸的貢獻。這方面令人信服的證據就是20世紀80年代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出版的由13本書組成的總名為《文學大師和兒童文學》系列叢書。在這些大師的行列中有魯迅(1881~1936)、郭沫若(1892~1978)、巴金(1904~2005)、老舍(1899~1966)、冰心(1900~1999)、鄭振鐸(1898~1958)、葉圣陶(1894~1988)、茅盾(1896~1981)和其他人。這些厚重書卷中的每一部都是作家們專門為孩子們寫的藝術作品的選集,還有他們翻譯的外國兒童文學作品,以及研究兒童教育領域各種問題的論文和概論。
2008年,在準備紀念鄭振鐸誕辰110周年《遠東文學研究》學術研討會論文的時候,我們已經注意到上面提到的叢書。我們甚至擁有文集《茅盾和兒童文學》(1984年),因此,在紀念茅盾誕辰120周年前夕,我們認為必須研究茅盾在這個不那么著名的領域的活動。
在由上海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孔海珠編輯的文集《茅盾和兒童文學》的前言中指出,茅盾做到了獨家編成這部文集[2]1-2。結果組成這部書的是整整555頁,明確展現了作家在萌生中的中國兒童文學領域里的工作。在文集的末尾附加了詳細的附錄,其中按年代記錄了茅盾在這一領域的文章、文集和譯作。研究了這些材料之后,可以發(fā)現茅盾對古希臘神話和北歐民間故事的獨特興趣。把自己的注意力轉向這一事實,對于茅盾來說,在兒童文學領域特別富有成果的是在1917~1948年間。但是,用于研究民間故事的單篇文章和特寫,以及專著,是到后來,直到作家本人去世之后才發(fā)表的。
在這些豐厚的遺產中間有一些文章提到我們的同胞С·Я·馬爾夏克(1887~1964)*薩穆伊爾·馬爾夏克,俄羅斯及蘇聯詩人,1887年11月3日出生于沃羅涅什的一個著名猶太拉比(猶太人中的一個特別階層,是老師也是智者的象征)后裔家庭。曾數度榮獲斯大林文學獎和列寧勛章。1964年7月4日在莫斯科去世。的名字,還有茅盾在《〈團的兒子〉譯后記》(1946年)和《兒童文學在蘇聯》(1936年)的標題下寫的文章。茅盾對蘇聯兒童讀物的思想和價值的態(tài)度不能不反映到在中國發(fā)展兒童文學上來,因此這些文章對于理解20世紀中國文學的發(fā)生過程具有巨大的價值。上述這些文章寫于不同時期,而重要的是茅盾于1946-1947年在蘇聯的四個月旅行之前和之后寫的,作為對這次旅行的總結,在中國很快出版了兩本書:旅行札記《蘇聯見聞錄》(1948年)和關于蘇聯人民政治、經濟和文化生活的資料文集《雜談蘇聯》(1949年)。與此相聯系評價茅盾對蘇聯兒童讀物作用的觀點將是很有意思的,尤其是1960-1970年代中華人民共和國與蘇聯之間正式反映在文化接觸中的關系冷淡,在復雜的情境下,茅盾親自表示否決再版自己關于蘇聯之行的特寫,盡管它們很受大眾歡迎。我們發(fā)現,在這部文集里這樣或那樣地強調了蘇聯的指導作用,違反了人民文學出版社對作家的要求,甚至沒有被收入1958-1961年出版的十卷本茅盾文集中去??墒窃谧约荷淖詈髸r期,茅盾還是同意了在系列叢書《文學大師和兒童文學》中的文集里發(fā)表上述文章??磥?,茅盾對發(fā)表自己著作態(tài)度的改變不只是由于他個人觀點的進化,某種程度上還由于文學之外的政治情勢。
我國研究者?!ぇ丁に髁_金極為準確地稱茅盾為“蘇聯文化在中國的第一批宣傳者之一”[3]11。在指出作家廣泛的興趣,認真醉心于各國文學和哲學的同時,?!ぇ丁に髁_金指出,茅盾“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俄羅斯,后來是蘇聯文學,發(fā)現其‘在西方文學之上的優(yōu)勢’?!盵3]11“1917年十月革命”的消息在茅盾那里喚起巨大的震撼,此后他成為俄羅斯文學的積極宣傳者。
有意思地指出,茅盾沒有接受系統(tǒng)教育的可能,但他在年輕時就由于自身工作關系而不可避免地同那些在國外接受過教育的人為伍了。青年茅盾被安排到上海商務印書館編輯翻譯部的崗位上,在那里茅盾獲得了通向最新外國文學潮流的通道,他為自己的同胞翻譯它們。翻譯雜志的工作使他在出版家和文學家中接近了鄭振鐸和魯迅。同時值得特別指出的是他與葉圣陶的友誼和合作。我們順便指出,所有他們這些人都站在了中國兒童文學誕生的源頭。例如有這樣一件有意思的事:在1921年,鄭振鐸被茅盾介紹做外國故事集的編輯。這本名叫《矮人鼻子》的書成了鄭振鐸在兒童文學領域編輯工作的第一部作品。鄭振鐸生平中的重要一頁是他作為《兒童世界》雜志主編的工作,他因此而與茅盾積極合作。例如,眾所周知,從1924到1925年,茅盾在這份雜志上發(fā)表了一組由十篇古希臘神話組成的改寫譯文,還有北歐民族的六篇故事。稍后,茅盾、鄭振鐸和葉圣陶在文學雜志《小說月報》主編的崗位上輪流替換,但仍分出不少注意力給兒童文學。這種環(huán)境和工作在茅盾那里形成了對兒童文學穩(wěn)定的興趣和成熟的見解,因此在成年后他寫出了文章《兒童文學在蘇聯》,該文發(fā)表在1936年7月1日的《文學》雜志上,向我們呈現了他在這一領域興趣的完全合乎規(guī)律的成果。這篇文章的基本來源是1934年8月17日至9月1日在莫斯科召開的蘇聯作家協(xié)會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材料,還有1936年1月在莫斯科舉行的蘇聯列寧共產主義青年團中央委員會第一屆兒童文學討論會決議。茅盾文章的分析風格向我們展示了研究者對具體出場人物、數字、基本任務和解決它們的途徑的關注態(tài)度。在那個時代最普及的兒童文學作家中間,茅盾正確地提到К·楚考夫斯基(1882~1969)*科爾涅伊·楚考夫斯基, 蘇聯作家、批評家、翻譯家。童年家境貧寒,靠自學成名,1901年開始發(fā)表作品。1903至1904年居住英國,研究英美文學。1916年應高爾基的邀請,主持“帆”出版社兒童文學部的工作;十月革命后參加世界文學出版社的工作。此后開始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寫有詩體童話《鱷魚》(1916)、《蒼蠅的婚禮》(1924)等,以游戲的形式(謎語、笑話等)幫助兒童了解人類的美好品德。晚年寫有回憶錄《回憶片斷》(1959)、《同時代人》(1962)等,生動地再現了列賓、 柯羅連科、 安德列耶夫、 高爾基、 馬雅可夫斯基等作家、藝術家的形象。、 С·馬爾夏克(1887~1964)和А·巴爾都(1906~1981)*阿格尼婭·巴爾都,蘇聯著名兒童文學作家。二戰(zhàn)結束后,曾在蘇聯組織幫助開展了“尋人”活動,幫助927個失散家庭團聚,產生了較大社會影響。的名字,還常??陀^地引用楚考夫斯基和馬爾夏克的言論。他向自己的同胞介紹其趣味醉心于自己時代的英雄、他們的人生道路和成就的年輕的蘇聯讀者與眾不同的特點。他引用馬爾夏克的話,指出蘇聯孩子們的要求是在這些書中展現社會主義文化的成就[2]445。馬爾夏克觀點所貫穿的個人見解是“兒童藝術書籍應該是提供知識的,而提供知識又應該是藝術的”,而這一觀點后來被茅盾拿來作為中國兒童文學的目標之一[2]553。在援引楚考夫斯基和馬爾夏克的同時,除了兒童作家和出版家的成就之外,茅盾還指出了他們的不足和失誤。例如他寫道,兒童讀物中十部有九部是不適合閱讀的,從中沒有提供或是藝術的或是認識的價值[2]445。這時茅盾就研究了解決這些問題的基本途徑。比如說,在指出文學對兒童的科普意義時,他極為詳細地講述了蘇聯文學家所進行的帶有金錢獎勵的競賽方案,對適于兩個年齡段(對14~15歲的少年和10歲的孩子)的這種體裁的優(yōu)秀作品分別給予二萬五千、一萬五千、八千和五千盧布獎金,并且沒有忘記指出,評委會的組成和競賽的具體期限[2]449。在這里中國作家(指茅盾——譯者)還介紹了M·伊林(1895~1853)*米·伊林,蘇聯兒童文學作家、工程師,致力于寫作通俗科學作品。代表作有《十萬個為什么》《不夜天》《黑白幾點鐘》《在你周圍的事物》《自動工廠》《原子世界旅行記》《人怎樣變成巨人》《書的故事》等。新的創(chuàng)作構想,而他,順便說一句,在中國的知名度要遠遠大于他的兄弟C·馬爾夏克。在茅盾寫作這篇文章之前,在中國已經出版了伊林為孩子們寫的下列書籍的譯本:《五年計劃故事》(1930年)和《十萬個為什么》(1929年)[2]447。茅盾還單獨研究了楚考夫斯基對如何解決培養(yǎng)兒童作家問題的建議。在這里組織與每一位作家一起工作的編輯委員會,創(chuàng)辦其任務為培養(yǎng)新一代作家的兒童文學報紙,建立區(qū)域性的作家網,以及建立作家與孩子們之間的聯系引起了他的注意[2]450-451。
真正在茅盾那里引起他贊嘆的是蘇聯兒童對閱讀的興趣。相當詳盡地引用事實材料,作家描述了莫斯科的一家書店,在那里每個月都舉行幾次少年讀者與兒童作家的會見。在這些人中間他叫出名字來的有A·巴爾都、K·楚考夫斯基、H·薩康斯卡耶(1896~1951)*尼娜·巴甫洛芙娜·薩康斯卡耶(今譯薩孔茨卡婭,真名安東尼娜·巴甫洛芙娜·索科洛夫斯卡婭),俄羅斯蘇聯女作家,詩人,兒童文學作家。、З·拉別諾維乞(1895~1965)*吉娜·拉別諾維乞(今譯拉賓諾維奇),猶太裔兒童文學女作家。、C·摩吉來芙斯卡耶(1903~1981)*索菲亞·摩吉來芙斯卡耶(今譯莫吉列夫斯卡婭),猶太裔俄羅斯蘇聯女作家,詩人,兒童文學作家。[2]452。談及眼下詢問的蘇聯兒童書籍情況,茅盾指出,在書店開張后的28天內(我們提請注意,這里說的是20世紀30年代)就銷售了175萬冊兒童讀物。在這里他說道,蘇聯在1936年計劃出版420種,總印數為40億的兒童讀物。在指出基本成就之一的這些書籍價格的便宜時,茅盾贊美道:“世界各國兒童讀物之銷數恐怕沒有比蘇聯再大的了?!盵2]444除了兒童文學,茅盾還以H·薩支(1903~1993)領導下的莫斯科兒童劇院為例詳細分析了為兒童的戲劇演出工作。在這里他引用了這樣一些有意思的數據:1936年在蘇聯有57個兒童劇院在工作,而每一個劇院都有“兒童活動”組織(從六七十人到五百人),他們向專業(yè)作家提出題目和材料,甚至履行編輯職能[2]453-454。
如同我們所看到的,茅盾發(fā)表在1936年夏天《文學》雜志上的這篇文章,成為影響中國兒童文學發(fā)展的權威文獻。
戰(zhàn)后年代無論是在中國還是蘇聯我們兩大民族緊密聯系。在這些年里茅盾積極介紹蘇聯作家關于戰(zhàn)爭的短篇和中篇小說。在它們中間有B·卡泰耶夫*瓦連京·彼得洛維奇·卡泰耶夫(今譯卡達耶夫,1897~1986),蘇聯俄羅斯小說家,劇作家,詩人。寫于1944年的《團的兒子》。從茅盾寫于1946年的小說譯文后記中,我們知道中國讀者早就知道B·卡泰耶夫了。緊接著又翻譯了他的長篇小說《時間前進呀》(1932年)和中篇小說《我是勞動人民的兒子》(1937年)[2]441。茅盾譯《團的兒子》用的是從《國際文學》雜志上選來的發(fā)表于1945年11月的英文版文本。茅盾認為自己有責任指出,這部小說的英譯本把28章壓縮成25章。同時他還說明,自己咨詢了著名翻譯家戈寶權,后者拿英文文本與俄文原本做了校對[2]443。在自己的后記中,茅盾談到了B·卡泰耶夫小說的現實與主人公未來雛形在中國的相似,號召作家們創(chuàng)作類似的為兒童的作品,同時使那種認為兒童文學應保持遠離政治的理論失去影響力。
如上面所指出的,茅盾于1946年9月在上海寫了《〈團的兒子〉譯后記》之后再過了三個月,作家應全蘇對外文化協(xié)會的邀請,到蘇聯作了為期四個月的旅行。在這段時間他去了莫斯科、列寧格勒,到了高加索和中亞地區(qū),還不說他去莫斯科是從符拉迪沃斯托克乘火車走了12天,穿過了我們整個國家。不算他1928~1929年作為政治僑民到日本,那么這是他第一次出國旅行。這次從1946年12月5號到1947年4月25號的旅行,茅盾是和自己的夫人一起去的。眾所周知,后來茅盾再次得到蘇聯的官方簽證,但這次為期四個月的旅行是最有收獲和有趣的。用?!ぇ丁に髁_金的話來說,當時茅盾的目的是在國民黨政權誹謗的條件下傳播關于蘇聯的真實消息[4]177。在茅盾的自傳體小說《我走過的道路》中有獨立的一章題為《在蘇聯》。由于這篇文獻,以及《茅盾年譜》中描寫的這些年的詳細記錄,我們可以建立起他在蘇聯經歷的準確詳細的畫面。如上所說,茅盾的這次訪問是蘇聯對外文化關系協(xié)會組織的,當時這個協(xié)會的主席,從1940年到1948年是B·C·科緬諾夫。協(xié)會本身當時位于大格魯吉亞街17號樓。除了B·科緬諾夫,茅盾夫婦還受到蘇聯對外文化關系協(xié)會東方部負責人H·葉洛費耶夫的關照。值得指出我們國家對茅盾之行的巨大興趣,值得一提的是蘇聯媒體對茅盾來訪的廣泛報道。在中國作家到來的第一天莫斯科廣播電臺就作了專門報導,后來這個新聞又刊載在主導報紙《真理報》上[5]537。在擬定自己在莫斯科逗留的計劃時,茅盾表達的愿望是“了解文化組織的工作,并會見蘇聯作家”[5]536。后者被他看作是這次蘇聯之行的主要目的之一[5]538。因為在這篇文章里我們聚焦在“兒童”問題上,也就要補充說,根據開明書店的請求,茅盾在莫斯科打算“買到所有小學和中學教科書”[5]536。我們發(fā)現了,在二月份H·葉洛費耶夫安排了茅盾同B·卡泰耶夫、C·馬爾夏克、K·西蒙諾夫(1915~1979)和H·吉洪諾夫的會見。在《茅盾年譜》中我們還找到,2月15號作家來到B·卡塔耶夫家里,茅盾贈送給他中文版的《團的兒子》,而卡泰耶夫回贈給他蘇聯出版的這本書的最新再版本[6]637。而在下一天,2月16日,茅盾拜訪了兒童作家C·馬爾夏克位于花園地墻街*莫斯科中心區(qū)的一條街道,1938年以前叫花園地墻街(ульца Садовая-Земляной вал ),1938年到1953年叫奇卡洛夫之街(Чкаловская улица),1953到1994年叫奇卡洛夫街(Улица Чкалова)。(當時叫奇卡洛夫街)14/16號的寓所。現在在這棟傳奇性的大樓正面鑲有一塊紀念銘牌,上寫著:“在這棟樓房里從1938到1964年生活并工作過詩人薩穆伊爾·亞闊夫列維奇·馬爾夏克?!闭窃谶@里,在三樓113號單元里,進行了對于茅盾來說意義重大的會見,對這次會見的回憶,他稍后一些發(fā)表在自己的兩篇特寫里:《兒童詩人馬爾夏克》和《馬爾夏克談兒童文學》。關于這次會見的一些想法還寫進了茅盾的自傳體小說《我走過的道路》里。尤其是在其中談到,茅盾在1月已經接觸過馬爾夏克,他“表露出對民間故事、歌曲、傳說、現代中國詩歌和兒童故事的巨大興趣”。因此這次會見茅盾送給他用中國南方故事情節(jié)寫的《馬凡陀山歌》*詩集。作者袁水拍(1916~1982)。1946年、1948年出版。有正、續(xù)兩集。多采用山歌、民謠形式,以抗日戰(zhàn)爭后期和解放戰(zhàn)爭時期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的市民生活為題材,從各個側面反映當時政治腐敗、經濟崩潰、社會混亂等現象。語言通俗,形式活潑,在當時流傳頗廣。。馬爾夏克回贈給他自己的著名劇本《十二個月》(1943年)[5]538。
在自己發(fā)表在1947年10月10日《新聞報》上的文章《兒童詩人馬爾夏克》中,茅盾介紹馬爾夏克,說他除了是新的兒童文學的創(chuàng)始人和領導者之外,還領導著把年輕的才華之士吸引到這一領域的有明確目標的工作??磥磉@篇文章是安排在生于1887年的馬爾夏克60壽辰紀念日發(fā)表的。在這篇文章中簡短地介紹了兒童詩人卓越的人生道路,敘述了在他的童年和少年時代身邊的父母,敘述了他與批評家B·B·斯塔索夫(1824~1906)*B·B·斯塔索夫,俄羅斯音樂和美術批評家,藝術史家,檔案學家,社會活動家。機緣巧合的會見,而他又把14歲的馬爾夏克介紹給M·高爾基。在這篇文章里茅盾還簡要介紹了其他一些在馬爾夏克文學方向上起了重要作用的有趣事件:例如他在近東漫長的旅行,以及他在倫敦大學的學習。
茅盾題為《馬爾夏克談兒童文學》的特寫曾發(fā)表在1948年4月在哈爾濱出版的文集《蘇聯見聞錄》中。我們發(fā)現了,這部文集的編者是著名的俄羅斯學家和文學理論家曹靖華,順便說一句,他于1930年代在列寧格勒任教。在這篇特寫中,茅盾回憶了在自己為期四個月的蘇聯之旅中直接到馬爾夏克家里做客。在這篇文章里他與中國讀者一起分享了與杰出的兒童詩人交往的印象,他稱其為蘇聯兒童文學領域的革新家。茅盾真誠地贊賞了他的文學天賦,認為它是帶有文雅韻律的語言的樸實與自然易懂,同時又具有平易近人地與兒童談論嚴肅事物的特點。因此他稱馬爾夏克除了“語言的魔法師”之外,還是“詩歌的教師”[2]459。茅盾認為馬爾夏克作品最重要的特點是它們的教育價值。中國作家(指茅盾——譯者)說,在這方面馬爾夏克強調對兒童教育不該有訓誡。為了明確地展示這種對于中國是新現象的例證,茅盾介紹了馬爾夏克的詩作《火》。在贊美馬爾夏克詩歌才華的同時,茅盾分析了他的創(chuàng)作方法,研究了他的與兒童文學相聯系的藝術準則,最后,提出了他稱之為世界文學中全新現象的蘇聯兒童文學獨特性的論點[2]461。自由、公正、勤勞和友愛,這就是茅盾在馬爾夏克的創(chuàng)作中劃分出來的基本主題。除此之外,茅盾還介紹了馬爾夏克對中國民間歌曲和故事的興趣,強調了對應該從童年開始培植的對鞏固文化間交流與人民友誼的注意。
在我們研究的這些文章中明顯看出茅盾對蘇聯兒童文學所具有的理想和價值的贊許態(tài)度。在20世紀后半期中華人民共和國發(fā)生了翻譯蘇聯兒童書籍的浪潮。這是蘇聯兒童作家成為中國同行向其看齊的基本坐標的極好證明。根據中國文藝學家方衛(wèi)平的觀點,在1950~1960年代,俄羅斯和蘇聯文學在中國起了主要指導者的作用。特別是茅盾本人,在蘇聯作家第三次代表大會上發(fā)言指出:“蘇聯文學是最好的教師和忠實的朋友?!盵4]182應當承認,在1980年代,明顯擴展了外語翻譯的地域。統(tǒng)計一下,在1980~1990年代,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發(fā)生了兒童文學發(fā)展史上不尋常的高漲,翻譯外國兒童文學作品也打破了以往的記錄。在綜合情境下俄羅斯和蘇聯兒童文學作品的翻譯變換到第四位,可是我們的兒童讀物的出版數量卻像以往一樣保持著增長的趨勢。
(李逸津譯自《遠東文學研究》第七屆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圣彼得堡:HП-Принт出版工作室,2016年版,第109-117頁)
[1]法夸爾.中國兒童文學:從魯迅到毛澤東[M]//夏爾波.一本東方的書.紐約:美國夏普出版社,1999.
[2]孔海珠.茅盾和兒童文學[M].上海:少年兒童出版社,1984.
[3]索羅金.偉大的一生[M].列寧格勒:藝術文學出版社,1990.
[4]索羅金.茅盾的創(chuàng)作道路[M].莫斯科:東方文學出版社,1962.
[5]茅盾.我走過的道路[M]//茅盾文選.列寧格勒:藝術文學出版社,1990.
[6]茅盾年譜[M].新北:花木蘭出版社,2014.
(責任編輯 蔣成德)
On MAO Dun and his Interest to Soviet Children's Literature
Oxana Petrovna Rodionova
(Faculty of Chinese, Oriental Department, St.Petersburg University, Russia;St Petersburg, Russia, 199034)
Like other masters of Chinese modern literature such as LU Xun,GUO Moruo and BA Jin,MAO Dun concerns the creation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and translation of excellent foreign children's literature.In MAO Dun's works,Children'sLiteratureintheSovietUnion,TranslationNotesoftheSonoftheRegiment,(ChildrenPoetMarshak) andMarshak'stalkaboutchildren'sliterature, and in his autobiographyTheRoadIWalkedThrough,he introduces the achievement of the children's literature development in the Soviet Union in 1930s,and the creative experience of S.Marshak and M.Ilyin on children's literature,from which his approving attitude to the ideal and value of the children's literature of the Soviet Union is illustrated obviously.These articles have specified the development route of the children's literature career in New China.Although the translation of Russian children's literature has declined in China nowadays,the number of publications continues to increase.
MAO Dun; the Soviet Union; children's literature; interest
2016-08-28
阿克薩娜·彼得羅夫娜·羅季奧諾娃(Оксана Петровна Родионова ,1976-),女,俄羅斯人,漢名羅玉蘭,俄羅斯國立圣彼得堡大學東方系漢語教研室副教授,文學博士,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漢語教學與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
I206
A
1674-3571(2016)06-0063-05
① О·П·羅季奧諾娃:《鄭振鐸和他在〈兒童世界〉雜志的活動》,《第三屆“遠東文學研究”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圣彼得堡:圣彼得堡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39-4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