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峰

生活在不斷地敘述關于玉雕人物《無標題》

□王曉峰

這標題來源于評論家洪兆惠十多年前寫的一篇文章標題“歷史在不斷地敘述”，我把主語“歷史”置換成“生活”。我們生活在言語過分發(fā)達的時代，似乎每個人都在滔滔不絕地述說，關于自己，關于他人，能否述說真相另當別論。即使嬰兒，或是沒有敘述能力的什么人，也差不多有代言人在替代述說。網絡、傳統(tǒng)媒體，還有傳統(tǒng)的口口相傳都是敘述的媒介和方式，傳媒的發(fā)達是言語發(fā)達甚至有些過剩的原因之一，另一原因還是現代社會知識、文化的普及使人獲得較強的敘述能力，所謂自媒體即是也。上世紀瑞士結構主義語言學大師索緒爾認為語言即為現實。從消極角度去理解，謊話說三遍，也就成為現實。生活以及歷史，不斷地被敘述出來，但真相是什么，已經很難說明白。這不要緊，因為似乎沒有誰有心情有時間去關心真相，即那種我們所堅持所追求的“真實”。

幾年前岫玉名家盧偉的這個圓雕人物，命名為《無賴》，有點像農村過去常說的二流子。但無賴、二流子會把這個玉雕人物的內蘊格式化，或說是框死了，限制了閱讀，不能產生更廣更深的想象和思考，這個人物的真相也就被固定起來了。其實這是一個極為生動傳神的“慢”（英語Man的音譯，很男人的樣子，和力量、氣勢、干勁有關）。板寸一樣的豎直發(fā)型，腫眼泡，大耳朵，厚厚的上翹的大嘴唇，那張不規(guī)則的大嘴里插著粗粗的煙卷（叼煙卷是好萊塢電影的傳統(tǒng)意象：煙卷豎直插著，暗喻著什么；但拉耷著夾在兩唇之間則另有說法）。他的襯衫別在短短的褲子里，扎一松松垮垮的領帶，歪著頭，雙手插在褲兜里，雙腳（那一雙笨滯的大皮鞋）呈八字。一個滿不在乎的還有些驕傲、有些牛、有點舍我其誰的男人形象，似乎剛剛做成了一件大事，正在敘述自己的故事；還可以說正在講述自己的夢想。可能還有另外的敘述，就不多說了。但他的敘述真相如何，難說；我在此敘述著他，就那么真實嗎，也很難說。生活和歷史可能就是這樣，在不斷敘述。敢說這個男人就是時代寫真嗎？敢說如今生活里男人就是他這個模樣嗎？真的說不好。因此，敘述至關重要又無關緊要，主要是我們如何相對。眼前這個玉人無論怎樣命名怎樣去敘述，都好像無力周延，不如就叫《無標題》，這樣怎樣去敘述，怎樣去闡釋，如果有所依據，都不過分：他以獨有的形象和個性就這樣鮮活地存在著，存在這個時代里，存在生活之中，進入我們的視野里。

這個玉雕人物，材料為岫玉里的火石青。圖中的下方是火石青的原石，上方是火石青琢磨以后的成品，可以看出，火石青的原石和一般岫玉沒太大區(qū)別；但成品以后，通透的墨黑讓心里舒服極了。

責任編輯 張明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