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榮健

叩問心靈的悲喜爛漫
——評淮劇《菜籽花開》

■鄭榮健

“菜葉青來菜花黃，陽光雨露是爹娘，小滿時節(jié)咧嘴笑，榨出油來撲鼻香?！标柟鉁嘏?、諺謠似的唱詞，鋪開一幅油菜花開時節(jié)的蘇北風情畫卷。在大雪紛飛之際，淮劇《菜籽花開》在京城上演，自有一番別樣的寫意。作為一出講述小人物故事的地方戲，它的審美旨趣卻很講究，很有格調，在生活之上自由活潑地展開，讓人印象深刻。

蘇北的風物人情，大抵是干練爽利，少了一些隔江的軟儂。由鹽城市淮劇團創(chuàng)演的淮劇《菜籽花開》，劇情逋一展開，就是精彩的戲——在農民企業(yè)家顧雙成被評為全市十大道德模范、向全省十大道德模范沖刺之際，流浪女孩菜花闖入顧家，朝著顧雙成喊“爸爸”。在生活缺乏隱喻時，它的悲喜是那么直接，眾目睽睽變成了最讓人啼笑皆非的審視。顧雙成全家亂了，東湖村的村民慌了，前來采訪的記者懵了，拷問才剛剛開始。

淮劇《菜籽花開》埋下了懸念，也隱藏了一條暗線。顧雙成在礦上打工之時，小香子對他就懷有情愫，并救了他的命，可后來卻因遭老板強暴而黯然地不辭而別。菜花的認親，實際上是小香子的臨終托孤。當一切相互碰撞，顧天成認還是不認，都是問題。認吧，解釋不清楚；不認，又辜負了故人情義。戲劇沖突的關鍵點，變成了一種兩難的選擇——為了個人聲譽前途而粗暴地把菜花不堪的身世公之于眾，還是承擔起囑托和重負，把一切埋藏在心底，選擇便成為對顧雙成的深刻考驗和心靈的叩問。

淮劇本起自田間地頭，是糅合門嘆詞、香火戲和其他民歌小曲發(fā)展而來，吐字工穩(wěn)，唱腔靈活。在現代題材戲中，它是有優(yōu)勢的?；磩　恫俗鸦ㄩ_》的主要唱腔，用的是自由調，很好地調勻了故事中的悲凄成分，使得全劇呈現出一種清新明快的基調。王雷扮演的顧雙成，表演很能塑造人物。一個道德模范，他的形象是健康的、清爽的，他的唱腔也是澄湖碧水般明凈。他和妻子田春蘭湖邊對歌，情緒剛剛帶出，唱“三天來寢食難安細思量”，運氣行腔的節(jié)奏是和緩的、抑郁的；到他認女之時，運用了馬派自由調的唱法，聲腔陡然宏闊，大有一廓煩悶、胸臆直抒之慨，要知道，這是他做出了決定，表現可謂準確。

作為一部現代題材戲，淮劇《菜籽花開》的可貴之處，還在于它很依托生活、表現生活，精彩地塑造了幾個基層小人物的群像。比如，菜花來到顧家認親，各人的唱詞就很有特點。田媽唱“這孩子來自西灣湖對岸”，是陳述事實；村長唱“看神情似有秘密藏眉間”，雙成與鄰村的競選當前，村長不無“鬼胎”。而田春蘭和顧周全的視角則是孩子長得好看：“她雖然破衣爛衫人耐看，細打量眉清目秀好容顏。”這說明，他們都是心地善良的人，為后面顧家接納菜花無疑做了很好的鋪墊。當過副婦女主任的田媽張口“高度”閉口“高度”，很見個性；她和顧周全兩位親家的“互掐”，也是充滿了鄉(xiāng)村生活的氣息。家庭會議那場戲，導演還特地調度眾演員，田媽主持會議，眾人整齊地排成一列坐著，視覺上就很有喜劇感，對整個劇情的表現添加了不少亮色，甚是爛漫。

這部戲給人的感覺，基調明確，風格鮮明?，F代題材戲，往往較難避免舞臺上某些地方的寫實。淮劇《菜籽花開》較好地運用了多媒體影像，用前演區(qū)和后景深的布局，虛實相間地完成了主人公回憶往事的情節(jié)。人物的服裝，保持現代的樣式，又糅合傳統(tǒng)服裝的風格，寬袖子大衣擺，增加了演員肢體動作的表演性，對現代戲的創(chuàng)作也是有啟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