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

摘 ? 要：資本項目開放度的測度和量化是研究資本項目開放與金融深化、長期經濟增長、貨幣和金融危機、資本外逃和熱錢流出入、國內稅收收入增長等重要經濟金融問題和變量關系的基礎。然而資本項目開放的測度和量化是學術研究領域中的一項十分復雜和艱難的工作。KAOPEN指數測度法是一種在傳統(tǒng)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試圖克服原有方法缺點的較新資本項目開放度的量化方法。本文對這種方法進行了詳細介紹，并使用這種方法分析世界各國資本項目開放的趨勢。

關鍵詞：KAOPEN;資本項目;測度

中圖分類號：F830.31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B ? ? ? ? ? ? ? ? ? ? ?文章編號：1674-0017-2015（6）-0008-05

資本項目開放（capital account liberalization）的另一方面是資本項目管制（capital controls），因此資本流動性和資本項目開放度（自由化）與資本管制強度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有關資本項目開放度的測度與資本項目管制強度的研究是重合的。資本項目開放度的測度研究有利于明確一國資本開放的實際狀況，便于進行相關的國際比較，有利于提高管制的效率和確定進一步資本項目開放的路徑和方向。資本項目開放度的測度和量化是研究資本項目開放與金融深化、長期經濟增長、貨幣和金融危機、資本外逃和熱錢流出入、國內稅收收入增長等重要經濟金融問題和變量關系的基礎。然而相關資料和數據采集存在相當困難以及各國資本管制政策異常復雜且多變等因素制約，資本項目開放的測度和量化向來是學術研究領域中一項十分復雜和艱難的工作。雖然有很多測量的方法用于描述資本開放或者資本管制的強度和廣度，但總體來說這些方法都沒有充分把握住真實世界中資本管制的復雜性。有以下三方面原因造成這種問題：一是傳統(tǒng)的資本項目開放或者管制量化方法并沒有測量資本管制強度（then intensity of capital controls）的大小。這些方法中最突出的例子就包括二元變量法等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每年出版的《匯率安排和外匯限制年報》1中有關對資本項目管制的規(guī)定描述進行測量的方法;二是僅僅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每年出版的《匯率安排和外匯限制年報》中有關對資本項目管制規(guī)定的簡單描述進行測量的方法，過于簡化以至于并沒有反映真實狀況下的資本項目管制的一些重要具體情況。資本流動的方向以及資本交易的類型都會影響資本項目管制強度的真實大小，當然這一情況在1997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將資本賬戶交易細化為13項之后有所改善;三是基本不可能區(qū)分資本交易管制是依法規(guī)管制（de jure controls）還是依事實管制（de facto controls）。資本管制政策往往并沒有明確的控制資本流動數量或者類型的目標。相反，就像Edwards（1999）討論過的，私人部門會通過各種方法繞過和規(guī)避資本項目管制，從而抵消了資本項目管制政策的預期效果。因此，研究人員經常將國家間的金融一體化解釋成資本交易的依事實管制（De Gregorio，1998， Rajan，2003）。

然而，許多研究人員已經試圖通過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每年出版的《匯率安排和外匯限制年報》研究資本管制的影響或者決定因素。從1967年開始，《匯率安排和外匯限制年報》提供了大量有關各國外部賬戶交易的管理制度措施方面的信息?！秴R率安排和外匯限制年報》有一個總結性的表格，從中可以比較方便地看到各國的管制措施。這個表格也為研究人員進行資本項目開放或者管制的二元量化方法奠定了信息基礎。直到1997年，《匯率安排和外匯限制年報》總結性表格將跨境資本交易的管制劃分為四種類型：一是關于多重匯率的存在;二是對于經常項目交易管制的存在;三是對于資本項目交易的管制;四是對于出口收入上繳的管制要求。第三種類型（資本項目管制）或者是第三種類型與第二種類型（經常項目管制）的混合已經被用來作為資本項目交易管制存在的啞變量（Glick和Hutchison，2001，Grilli和Milesi-Ferretti，1995）。

資本項目開放的測度或者資本管制強度的測度研究文獻基本主要是依法律法規(guī)（de jure）進行的量化。依法律法規(guī)測度法主要是基于事件和法律法規(guī)對資本項目開放或者管制強度進行判斷，使用的資料和數據基礎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每年發(fā)表的《匯率安排和外匯限制年報》（Annual Report on Exchange Arrangements and Exchange Restrictions，AREAER）和經濟合作組織每兩年發(fā)布的《資本流動自由化準則》（Code of Liberalization of Capital Movements）。傳統(tǒng)的資本項目開放度的測度方法有二元法（Binary）、Share指標法、Klein和Olivei指標測度法、Quinn指標法。KAOPEN指數測度法是一種在傳統(tǒng)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試圖克服原有方法缺點的較新資本項目開放度的量化方法。更為重要的是，各國資本項目開放度KAOPEN指數數據是公開可得的，這為相關研究創(chuàng)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下面是對KAOPEN指數測度法的詳細介紹。

一、KAOPEN指數測度法的建立

Chinn和Ito（2002，2006，2008）使用《匯率安排和外匯限制年報》的資料信息構建了KAOPEN指數法，指標設計上試圖克服傳統(tǒng)的資本項目開放或者管制量化方法的缺點，在指數計算上考慮時間變量并爭取量度資本管制強度和廣度，不只是考慮了對資本賬戶的管制，還顧及其他因素對資本流動的影響，因此對資本項目開放或者管制的度量更加全面。而且這種方法還力圖量化更大范圍國家以及時間段的資本項目開放或者管制程度。目前，KAOPEN數據庫包含181個國家1970年至2011年的資本項目開放或者管制程度量化數據。

KAOPEN指數法使用基于《匯率安排和外匯限制年報》的有關跨境資本交易信息的二元啞變量。直到1996年，該指數是對以下四類外部賬戶管制視為啞變量：一是指示多重匯率的存在的變量（k1）;二是指示對經常賬戶交易管制的變量（k2）;三是指示資本賬戶交易管制的變量（k3）;四是指示出口收入上繳管制要求的變量（k4）。在1996年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為了更好反映資本管制政策的復雜性，對《匯率安排和外匯限制年報》中外部賬戶管制的四種分類進一步進行了細化，其中第三類進一步細化為13種類型。在1996年以后，為適應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匯率安排和外匯限制年報》新的分類形式，KAOPEN指數法參照Mody和Murshid（2005）的方法進行了相應的改進。

為了聚焦資本開放而不是管制，KAOPEN指數法在對資本項目管制不存在的啞變量賦值為1。而且，對于指示資本賬戶交易管制的指數（k3）使用了五年期的SHARE法（SHAREk3）：

KAOPEN指數方法不僅包括衡量資本項目交易管制狀況的k?。這種做法可以更為準確地測量一國資本管制的強度。資本管制的強度與其他對國際交易的限制有關。KAOPEN指數方法由于并不只衡量跨境交易的管制程度，而是包括不同類型管制，因而被認為是測量了資本管制的廣度（extensity）。然而，測量資本管制的廣度才是一種測量資本管制強度的好的方法。例如，在一個國家開放資本賬戶的情況下，它仍然通過管制經常賬戶、實施多重匯率和要求上繳出口的外匯收入等方法限制資本流動。同樣，在一個國家已經實施資本賬戶管制的情況下，它還可以提高對其他類型交易或項目的管制強度（例如加強對經常賬戶管制和要求上繳貿易外匯收入等）以防止國內的私人部門繞過或規(guī)避本國實施的資本項目管制措施。

二、KAOPEN指數測度法與其他方法的比較

許多研究人員創(chuàng)立了各種各樣的方法和指數用來衡量資本項目開放或者管制的程度。Quinn的方法普遍被認為測量了資本項目管制的強度。雖然KAOPEN指數方法與Quinn的方法并不相同，但是KAOPEN指數與Quinn指數的相關性卻高達83.9%。這說明KAOPEN指數方法也很好地測量了資本項目管制的強度。使用《匯率安排和外匯限制年報》中更細化分類信息的Miniane（2004）指數與Quinn指數相關性高達80.2%，而1996年后Miniane（2004）指數和Quinn指數相關性更是達到82%。Potchamanawong（2007）建立的資本項目開放和管制程度的量化方法區(qū)分了資本流出和流入。在資本流入管制方面，該指數與KAOPEN指數的相關性為61%，而在資本流出管制方面，該指數與KAOPEN指數的相關性為71%。

由于KAOPEN指數方法是量化資本項目管制措施，因此它從本質上是一種依法規(guī)（de jure）衡量資本項目開放的方法。因此，KAOPEN指數方法與以價格為基礎的依事實（de facto）資本項目開放度量方法不同。依事實（de facto）資本項目開放度量方法或者是基于套補的或無套補的利率平價理論方法（例如Cheung，et al.，2003），或者是基于測量對于無套利狀況的偏離程度（De Gregorio，1998）。這些測量資本項目開放度的方法既有其缺點，也有其優(yōu)點。

三、KAOPEN指數測度法分析資本項目開放的趨勢

KAOPEN指數測度法顯示，全球各國資本賬戶總體上在向著更為開放的水平逐步邁進。圖1指示了全球各國以及OECD和非OECD國家1970年至2011年的以KAOPEN指數測度的資本項目開放程度1。該圖顯示，OECD發(fā)達國家自1970年不斷提高其資本項目的開放程度，目前已經處于較高的開放水平，遠遠大于世界平均水平和非OECD國家的水平。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時候，非OECD國家放慢了資本項目開放的步伐，甚至有些年份資本項目開放水平出現倒退，但是九十年代的時候出現了加速開放資本賬戶的狀況，當然在1997年時出現過一次大幅倒退，不過很快恢復不斷開放資本賬戶，直到2008年又出現一些波折。這說明全球資本賬戶開放程度，特別是發(fā)展中國家資本賬戶開放水平自上世紀七十年代以來受到經濟金融危機的影響。在80年代拉美債務危機、1997年東南亞金融危機和最近的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都普遍導致了世界各國，特別是發(fā)展中國家更加謹慎對待開放資本賬戶，并且為應對危機不同程度地加強了資本管制。

圖2顯示了世界不同地區(qū)國家自1970年至2011年以來KAOPEN指數測度的資本賬戶開放狀況。從圖中可以看出，不同地區(qū)國家資本項目開放的步伐和程度有顯著不同。中東歐國家大部分是前社會主義國家，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以前，資本項目基本處于關閉狀態(tài)，資本項目開放測度值也就遠遠低于其他地區(qū)國家的水平。在九十年代以后，中東歐國家的資本項目開放程度得到迅速提高，特別是2000年以后，該地區(qū)國家的資本項目開放度水平逐漸趕上其他地區(qū)國家，至2011年已經提高到圖表中各地區(qū)的最高水平，僅次于OECD國家的資本項目開放度。中東和北非國家在1970年時的資本項目開放度水平已經較高，在隨后的四十多年的大部分時間里，資本賬戶開放度水平比較平穩(wěn)。在七十年代后半期和2000年以后，該地區(qū)的資本項目開放度程度得到很大提高，截止2011年，其資本項目開放度水平接近于中東歐地區(qū)國家。東亞和太平洋國家在1970年時的開放水平也已經較高，在七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的前半期，該地區(qū)的資本項目開放水平穩(wěn)步提高，但在1997年東南亞金融危機發(fā)生以后，各國普遍加強資本管制，資本項目開放水平有很大程度的下降，雖然之后有所恢復，但目前東亞和太平洋地區(qū)國家的總體資本項目開放度水平不僅大大低于OECD發(fā)達國家水平，也與中東歐國家和中東&北非國家有較大差距。拉美&加勒比海地區(qū)國家是圖示中各地區(qū)初始資本項目開放度最高的地區(qū)，但在隨后的發(fā)展中，該地區(qū)的資本項目開放度卻經歷了很大波折，主要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拉美國家債務危機使該地區(qū)的資本項目開放度水平下降很大。自九十年以后，該地區(qū)再次加速了資本項目開放的步伐，但是2008年的國際金融危機使該地區(qū)的資本項目開放度水平再次顯著下降。南亞國家和撒哈拉沙漠以南國家地區(qū)在1970年時資本項目開放度水平就較低，在隨后的幾十年中，與其他地區(qū)國家相比，上述兩個地區(qū)國家的整體資本項目開放度水平提高不大。兩者之間的一點差別是，南亞地區(qū)國家更受國際金融環(huán)境的影響，在七十年代受拉美債務危機影響放緩了資本項目開放度水平，在九十年代初期隨著東亞和太平洋地區(qū)國家一樣加快開放資本項目，但隨著東南亞金融危機的發(fā)生又逐步加強了資本管制。目前，該地區(qū)仍然和撒哈拉以南地區(qū)國家一樣，資本項目開放度維持在較低水平。

圖3顯示了用KAOPEN指數標示的OECD國家的資本項目開放程度。OECD國家可以被認為是世界上的主要發(fā)達國家，從中可以出，32個OECD國家中，有24個國家已經基本實現了資本項目的完全開放。沒有實現完全開放的國家只有斯洛伐克、智利、斯洛文尼亞、墨西哥、澳大利亞、韓國、波蘭和冰島。圖4比較了金磚五國和主要新興經濟體（這里包括了韓國）的資本賬戶開放狀況，可以看出這些國家的資本賬戶開放程度仍比較低，而中國的經過百分標準化的KAOPEN指數僅為26.62，在這些新興市場經濟國家中也屬于管制比較嚴重的國家。

參考文獻

[1]Chinn， M.D.， and H.， 2002. “Capital Account Liberalization， Institutions and Financial Development： Cross Country

Evidence.” NBER Working Papers No. 8967.

[2]Chinn， M. D. and H. Ito， 2006. “What Matters for Financial Development？ Capital Controls， Institutions， and Interactions，”

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Volume 81， Issue 1， Pages 163-192 （October）. The longer ver-sion is also available as

NBER Working Paper No. 11370.

[3]Henry， P. B.， 2006. “Capital Account Liberalization： Theory， Evidence， and Speculation，”NBER Working Paper No. 12698.

[4]Kaminsky， G. L. and Schmukler， S. L.， 2002. “Short-Run Pain， Long-run Gain： The Effects of Financial Liberalization，”

NBER Working Paper 9787 and World Bank Working Paper 2912 （2002）; IMF Working Paper 03/34 （2003）.

[5]Kose， M. A.， E. Prasad， K. Rogoff， and S. J. Wei， 2006， “Financial Globalization： A Reappraisal，” IMF Working Paper，

WP/06/189.

[6]Miniane， J.， 2004. “A new set of measures on capital account restrictions，” IMF Staff Papers 51（2）.

[7]Mody， A.， Murshid， A. P.， 2005. “Growing up with capital flows，”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65， 249–266.

The KAOPEN Index Measurement Method of the Opening

Degree of the Capital Account

GAO Feng

（National Academy of Economic Strategy，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100033）

Abstract：The measurement and quantification of the opening degree of the capital account is the basis to study some important economic and financial problems such as financial deepening， long-term economic growth， monetary and financial crisis， capital flight and hot money in and outflows， domestic tax revenue growth etc. and the relationship among the variables. However， the measurement and quantification of the opening degree of the capital account is a very complex and difficult task in the field of academic research. KAOPEN index measurement method is a relatively new quantitative method to measure the opening degree of the capital account which is developed on the basis of the traditional methods， and tries to overcome the drawbacks of those original methods. The paper introduces the method in detail， and uses the method to describe the trend of the opening up of the capital account around the world.

Keywords： KAOPEN; capital account; measurement

責任編輯、校對：張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