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東臨碣石觀滄海

2015-05-30 10:48:04戴燕
書城 2015年6期
關鍵詞:鮮卑匈奴曹操

戴燕

三國時打仗,騎兵已經很重要,曹操講到過他與袁紹曾經兵力懸殊,說:“袁本初鎧萬領,吾大鎧二十領;本初馬鎧三百具,吾不能有十具?!币馑际窃B披有鎧甲的士兵和戰(zhàn)騎,是他的成千上百倍。因此他顧惜馬匹,有過禁止鼓吹騎馬、“為戰(zhàn)士愛馬也”的軍令。官渡之戰(zhàn)中,得到鐘繇送的兩千多匹馬,他下令銜枚縛馬口,神不知鬼不覺直搗烏巢,與袁紹一戰(zhàn)而決勝負。事后寫信給鐘繇,最感謝的也就是他贈馬救急:“得所送馬,甚應其急。關右平定,朝廷無西顧之憂,足下之勛也。”

但草原才是馬的故鄉(xiāng),戰(zhàn)馬、騎兵,都是與歐亞草原的游牧民族聯系在一起,并不是以農耕為主的中國所產?!吧耨R當從西北來”,這是漢代人已有的觀念,他們把西北烏孫的馬叫“西極”,把中亞大宛的馬叫“天馬”。烏孫王以千余匹馬,就可以換取漢朝的王室之女為右夫人,漢武帝不惜派遣將軍李廣利遠征,據說也是為了大宛日行千里的“汗血馬”。對曹操來說,要得到戰(zhàn)馬和騎兵,也不外這一途徑。

建安十二年(207),曹操北征烏丸。烏丸就是北方游牧民族,他們擅長沖突軍陣,在漢代早有“突騎”之名。漢光武帝曾嘆為觀止地表揚他們:“吾聞突騎天下精兵,今乃見其戰(zhàn),樂可言耶!”東漢晚期最有名的學者蔡邕也曾稱“幽州突騎”和“冀州強弩”,都是“天下精兵,國家贍仗”。在漢末烽火四起的疆場之上,的確到處可見烏丸士兵奔馳的身影:南匈奴反叛,張耽要用幽州烏丸去征討;涼州兵亂不止,張溫也要派三千幽州烏丸突騎去平叛;劉備領平原相,手下千余兵,其中也有幽州烏丸雜胡騎。

曹操征烏丸大勝,俘獲的是遼西、上谷、右北平(今遼寧西南與河北東北一帶)的“三郡烏丸”。蜀人張松知道后,便斷言他將“兵強無敵于天下”。果不出其所料,翌年九月,曹操從襄陽追擊劉備,“將精騎五千急追”,一日一夜三百余里,趕到當陽長坂坡,就嚇得劉備拋妻棄子,與諸葛亮、張飛等奪命而逃。到了年底赤壁之戰(zhàn)前,孫吳的周瑜分析各方形勢,認為“舍鞍馬,仗舟楫,與吳越爭衡,本非中國之長”,又逢冬季“馬無槀草”,曹操手下的中國士兵水土不服,必生疾病,故可一戰(zhàn)。說明曹操擁有的“鞍馬”今非昔比,遠勝舟船,已是盡人皆知的事實。

如陳壽《魏書·烏丸傳》所說,三郡烏丸因此也就成了“天下名騎”。

烏丸,又寫作“烏桓”,現存西漢“漢保塞烏桓率眾長”印和“魏烏丸仟長印”,證明這兩個字通用。不過在《三國志》以前,“烏丸”在文獻里面出現得并不算多,《史記》、《漢書》中偶爾提到“烏桓”,更多時稱“東胡”。胡,是周秦以來對西北游牧民族的統(tǒng)稱,《戰(zhàn)國策》里有趙武靈王教民“胡服騎射”的故事,所謂“胡服”,就是便于騎馬的衣褲。而漢代稱“胡人”,常常是指匈奴,“東胡”則是匈奴以東的游牧民族,即烏丸、鮮卑。據說在漢代初年,東胡被匈奴滅國,余下的部眾,一支遷往烏丸山,一支遷往鮮卑山,都在今天的內蒙古,兩支人馬都因地得名。

在歷史記憶中,過去這一帶最強悍的是匈奴。匈奴大單于冒頓俘虜韓王信、圍困漢高帝于平城、寫信向呂后求婚,曾在漢家多少代人心頭留下難以愈合的創(chuàng)痛。在冒頓死后一百多年,揚雄提及往事,仍心有余悸地稱匈奴為“中國之堅敵”,又強調“北狄不服,中國未得高枕安寢”。而在《漢書》的作者班固看來,即便有漢武帝時衛(wèi)青、霍去病的深入北伐,雙方也不過才打了個平手,“兵連禍結三十余年,中國疲耗,匈奴亦創(chuàng)艾”。到三國后期,鄧艾上書的時候,還在念叨“戎狄獸心”,故“周宣有獫狁之寇,漢祖有平城之圍”。當江南孫皓的使者到洛陽,在司馬昭主持的宴會上見到有匈奴單于在座,也大吃一驚,繼而嘆服:“匈奴邊塞難羈之國,君王懷之,親在坐席,此誠威恩遠著!”

陳壽當然也記得“秦漢以來,匈奴久為邊害”。他評價漢武帝當年四面開疆拓土,東平兩越、朝鮮,西討貳師、大宛,西南開發(fā)邛苲、夜郎,都屬于不急之務,因為這些都地處偏遠,構不成對漢朝的威脅,唯獨匈奴南下,“最逼于諸夏”,才是迫在眉睫的危險。

當匈奴強盛的時候,中國與烏丸、鮮卑接觸不多,對他們也缺乏了解。要等到大約東漢初期,匈奴內部發(fā)生分裂,北匈奴向西移動,南匈奴一部分定居華北,“保塞稱藩”,至漢末建安年間,匈奴南單于留住在鄴,如陳壽所寫,“匈奴折節(jié),過于漢舊”。在這時候,烏丸、鮮卑才趁勢而起,變成中國北方新的強鄰。

古代中國人對以中原為核心區(qū)域的華夏以外民族,稱胡、稱夷,在觀念上有漢胡之別、華夷之辨。辨別的標準,照今天來看不免模糊,既不是現代人所謂民族識別的辦法,也不是現代科學采用的DNA檢測基因的辦法,大體上一個是看自我意識,再一個是看文明程度。所以像匈奴人,如果去看霍去病墓前“馬踏匈奴”的雕塑,那張匈奴人的臉,依稀有蒙古人扁平的模樣,可是在《史記·匈奴列傳》里面,按照司馬遷的說法,他們仍然是“夏后氏之苗裔”,是禹的后代,黃帝子孫。當時人都相信,由于夏桀無道,被商湯流放到北方蠻荒之地,桀的后人于是“避居北野,隨畜移徙”,后來就變成了周時的獫狁、秦時的匈奴。這不是種族或民族的差異,是地理空間決定的從文明墮落到野蠻的過程。

至于匈奴以東的烏丸、鮮卑,漢代人起初也不大能夠辨識?!妒酚洝ば倥袀鳌氛f春秋時,“燕北有東胡,各分散居溪谷”,這里的燕北東胡,根據漢代人的解釋,就是“烏丸之先,后為鮮卑”。而鮮卑的祖先,也有一種傳說,講他們是秦始皇修長城時逃往塞外的徒人,鮮卑人髡頭(剃光頭)、衣赭(深褐色衣服)、手足庫腫(手腳關節(jié)較粗壯),就依然是當年逃亡士兵的樣子。在這樣一個朦朧的認知里面,秦人、烏丸人、鮮卑人似乎也是同出一祖?!妒酚洝分杏钟涊d燕王盧綰逃到匈奴,匈奴叫他做“東胡盧王”,盧綰的孫子他之后來是以“東胡王”的身份向漢景帝投降。這個東胡,三國時的學者如淳認為就是烏丸。如果是這樣的話,烏丸有可能早已為一個多民族的復合體,不必要到更晚一點,才出現“諸方雜人來附者總謂之烏丸”的情形(馬長壽《烏桓與鮮卑》)。

十九世紀中葉以后,有歐洲學者首先指出匈奴(Hun)為“突厥”人,東胡(Tungus)是散布在中國東北和西伯利亞的“通古斯”。梁啟超、劉師培那一代的中國學者,很多深信不疑,如梁啟超就說“東籍所稱通古斯,即東胡之譯音”(《中國歷史上的民族之研究》)。但日本的白鳥庫吉卻論定東胡是遼河上游的蒙古人之漢名,烏丸即蒙古語“聰明”(Ukhangan)的音譯(《東胡民族考》),他的這個意見也得到不少人呼應。而以今天的常識來看,生活在這一帶的人過去使用的是阿爾泰語,阿爾泰語系下面有蒙古、突厥、通古斯三個語族,因此,烏丸人往往也被稱作阿爾泰語系。

歷史上,烏丸的活動范圍主要在今天中國境內,從文獻記載上看,自漢武帝時代起,就有烏丸人逐步“內遷”,與中原民族雜居、融合。由此現代學界也都主張,把烏丸、鮮卑、匈奴等草原游牧民族統(tǒng)統(tǒng)說成黃帝子孫、華夏苗裔,固然是“大漢族主義”的表現(陳序經《匈奴史稿》),這些歷史上的古代民族應該有他們自己的族源,但由于現代中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作為一個“自在的民族實體”,它又是在幾千年的歷史中形成的(費孝通語),像烏丸這種自漢代便為“國內少數部族”的,更早已變成這“自在的民族實體”的一部分。那么,在今天中國歷史的書寫當中,烏丸,是理所應當地要被當作中國北方邊疆的一個少數民族。

烏丸史,是東北古代民族史。

在傳統(tǒng)“正史”里面,陳壽是第一個為烏丸、鮮卑作傳的,但他說“烏丸、鮮卑即古所謂東胡,其習俗、前事,撰漢記者已錄而載之”,他只負責記載他們在漢魏這一階段的動向。幸運的是,在陳壽同時代人王沉撰寫的《魏書》里面,有對烏丸“習俗、前事”的記述,這些記述又為《三國志》裴松之注所引用,以此結合后來范曄所作《后漢書·烏桓鮮卑傳》,即可補充我們對烏丸歷史、文化的認識。

有意思的是,王沉為太原晉陽(今太原市西南)人,這里很早就有烏丸人內遷,他祖父曾任匈奴中郎將,兒子也做過都督幽州諸軍事,并與鮮卑人通婚,與烏丸人也有接觸,就是說他生長在一個胡漢雜居之地,又是在一個與匈奴、烏丸、鮮卑等游牧民族均有往來的家庭,因此,他對于烏丸、鮮卑的記述,相信多出于他自己的見聞(內田吟風《烏丸、鮮卑的習俗》)。古代人了解有關邊疆、異域信息的渠道,并不是那么隨時暢通,大概只有少數游歷、駐守過邊疆或是出使、遠征過域外的人,才能掌握到實際的情況。譬如漢代的臧旻曾任匈奴中郎將,他卸任后回到京都,有人來詢問“西域諸國土地、風俗、人物、種數”,他便就“西域本三十六國,后分為五十五,稍散至百余國,其國大小,道里遠近,人數多少,風俗燥濕,山川草木、鳥獸異物,名種不與中國同者”等,一一作答,口說手繪,提供的資訊,就比《漢書·西域列傳》還要翔實。那么在這一點上,王沉也有他的優(yōu)勢。

根據王沉的記載:

第一,烏丸“俗善騎射,隨水草放牧,居無常處,以穹廬為宅”,平常弋獵禽獸,食肉飲酪、穿戴毛皮,是典型的游牧民族。也有簡單的農耕,種植如黍子的青穄和用來釀酒的東墻。又有弓矢鞍勒、金屬兵器等手工業(yè)制造,婦女能制革、編毛毯。可是,“米常仰中國”。

第二,烏丸社會的基本組織為“邑落”,邑落有小帥,非世襲,數百千落為一“部”,推勇敢健壯而又善于協調者為部大人。無文字,大人有令,“刻木為信”,傳于邑落。

第三,烏丸人敬鬼神,祭拜天地日月星辰山川之神,死后歸于赤山。

現代學者從這些記載中,判斷出烏丸在當時尚處于奴隸制階段,又有母系社會的遺存。而據王沉說,鮮卑的“語言習俗”,跟烏丸差不多。此外,烏丸人不筑城郭、貴少賤老、“惡種姓之失”而有收繼婚、男子既能以打獵為生又能引弓打仗,類似的習慣,與《史記》、《漢書》當中描寫的匈奴也非常接近。

考古發(fā)掘亦證明,烏丸與匈奴在文化上是有相似的地方的。在遼寧西岔溝出土的西漢烏丸文物里面,有一些青銅飾牌上有雙牛、雙羊、雙駝和犬馬、犬鹿的圖案,據說這都是受了匈奴的影響(林幹《東胡史》)。這說明烏丸一方面“漢化”很早,他們還有對中國在貿易、糧食等方面的實際需要,可是另一方面,卻保留著很深的北方游牧民族習性,他們的社會組織、宗教信仰、禮俗文化,仍與以農耕為主的中國迥然不同。

夾在北匈奴與南中國之間,又有鮮卑在側,烏丸的處境自然相當微妙。

從中國的視角,恰如陳壽所寫:“《書》載‘蠻夷猾夏,《詩》稱‘獫狁孔熾,久矣其為中國患也?!边@是《魏書·烏丸鮮卑傳》的開頭,開宗明義的這幾句話,很可能是模仿班固。因班固在《漢書·匈奴列傳贊》里早就說過同樣的話:“《書》戒‘蠻夷猾夏,《詩》稱‘戎狄是膺,《春秋》‘有道守在四夷,久矣夷狄之為患也?!彼凇稘h書·敘傳》中也有過類似的表達:“于惟帝典,戎夷猾夏;周宣攘之,亦列風雅……”這里引《詩經》、《尚書》,主要是強調“四夷”之為害中國以及中國對他們的戒備,由來已久,早已刊入經典。如果再往前回溯,那么在司馬遷筆下,已有他關于《史記·匈奴列傳》之寫作的說明:“自三代以來,匈奴常為中國患害,欲知強弱之時,設備征討?!保ā妒酚涀孕颉罚倪@里面就可以看到,陳壽交代他為了“備四夷之變”而寫下烏丸、鮮卑等傳,既是延續(xù)了司馬遷、班固以來的修史傳統(tǒng),同樣的,也是遺傳了他們甚或是更早的“外攘夷狄”的心理。

在漢晉史家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之中,還可以看到當時的中國人對于北方草原游牧民族,實在有一種相當固執(zhí)的內外、彼此之分,有一種“他群”、“我群”(李濟語)或說是“他者”、“我者”(許倬云語)的對立觀念。

根據文獻記載,烏丸在漢代曾有兩次大規(guī)模的內遷。一次是在漢武帝時,霍去病打敗匈奴后,將烏丸人遷至上谷、漁陽、右北平、遼東、遼西等五郡邊境;還有一次是在東漢光武帝時,烏丸人被遷到遼東、遼西、右北平、漁陽、廣陽、上谷、代郡、雁門、太原、朔方等邊境十郡。隨著烏丸人兩次內遷的,是在今天的北京與河北萬全縣分別設置了護烏丸校尉,專門管理烏丸人,并負有偵察、監(jiān)督匈奴和鮮卑的責任。這個專門職務的設立,有人說是由于班固父親班彪的提倡,因為班彪說過“烏桓天性輕黠,好為寇賊”,不能放松管制,也不可叫人兼差,必須有相當一級的專任,方能保證邊境無事、國家安全。在他意識當中,烏丸人不但是與漢民不同,輕躁而狡猾,好作亂、好犯事,這種好作奸犯科的性格,又是與生俱來的。

班彪的看法其實有相當的普遍性,而這就意味著,不管作為草原游牧民族的烏丸是歸順還是對抗,他們身上先天地有一種異于漢地人民的特殊習性。班固之兄班超出使過西域,攻打過北匈奴,他也認為像匈奴這樣的,與中國禮儀習俗不同、飲食言語不通,根本就是“被發(fā)左衽,人面獸心”。而這一成見根深蒂固,在陳壽的時代也并未消除,在江統(tǒng)的《徙戎論》里有一句名言,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戎狄志態(tài),不與華同?!?/p>

但如果站在烏丸的立場,就可以體會到,一方面,他們對中國確有很多依賴,這使他們愿意接受中國的“朝貢體制”,以奴婢、牛馬、弓弩、毛皮等物資貢獻,換取中國的保護;可是另一方面,在強大的匈奴面前,他們也不得不表示臣服,隨時奉獻牛、馬、羊等,以免受“過時不具,輒虜其妻子”的懲罰。這就是以小事大。

在這種以小事大的復雜關系中,當然,烏丸也有它的自立之道,有它的搖擺和掙扎。盡管我們很難看到以烏丸人的視角留下的這方面記錄,不過在有限的漢文資料中,還是依稀可見他們于夾縫中求生存的狀態(tài)及心情。這里舉兩個例子。

一例是在漢昭帝時代,漸漸壯大起來的烏丸,為報漢初冒頓殺東胡王之仇,去挖匈奴單于的冢墓,自然引起匈奴反擊。漢大將軍霍光趁匈奴遭打擊,派范明友攻打匈奴,順勢將烏丸三王斬首,獲一石二鳥之利。烏丸挨了打,掉過頭來,又屢屢攻擊范明友軍。

還有一例是在王莽時代,當時對外強硬,與匈奴有過不得接受烏丸投降者的約定,同時也告誡烏丸不要再向匈奴納稅,就是說中國作為第三方,強迫烏丸和匈奴解除了隸屬關系。誰知匈奴表面應承,實際還是到烏丸收稅,當烏丸以“奉天子詔條”為抗稅的理由時,他們將烏丸首領捆綁倒懸,而當烏丸怒殺其使者后,他們更派兵鎮(zhèn)壓,并掠走上千婦女兒童,叱令“持馬畜皮布來贖”,等到烏丸人帶了財物去贖,他們又連人帶物全部扣下。最后,在中國的再三敦促下,匈奴才勉強同意將人口、財物歸還烏丸,可是他們又以護送烏丸人為借口,以上萬騎兵,勒馬塞下,意在抗議和威脅。而此后不久,匈奴便與烏丸聯手,“共為寇入塞,譬如中國有盜賊耳”,這一情形,一直持續(xù)到匈奴內部發(fā)生分裂,“烏桓乘弱擊破之”。漢光武帝亦不失時機采取離間手段,“以幣帛賂烏丸”,使烏丸人又向中國詣闕朝貢,“保塞無事”。

在三方如此長期的拉鋸式的且戰(zhàn)且和中,烏丸的搖擺、掙扎和自立,在中國人眼里,往往就顯示為“困則卑順,強則驕逆”(侯應語)、“弱則畏服,強則侵叛”(江統(tǒng)語)的游牧民族“難羈”的性格。

在內蒙古和林格爾縣有一座一九七一年發(fā)現的漢代古墓,墓主人是一名大約漢桓帝時期的使持節(jié)護烏丸校尉。墓中的彩色壁畫,繪出了這位護烏丸校尉從繁昌出居庸關,到達寧城任所,在任上起居出行、歌舞游獵的場面。壁畫上的墓主人端莊凝重、威風八面,他的身旁除了僚屬,還有彎腰行禮的烏丸人、鮮卑人,都剃了光頭,穿深褐色衣服,體態(tài)恭順,表情溫和,完全是一副被馴服的樣子,大概可以代表當時人對于在護烏丸校尉管轄的世界里,各民族是如何和諧相處的想象。

烏丸有打起仗來“如摧枯折腐”的騎兵,常使中國頭痛,也常為中國所需。漢代掌宿衛(wèi)禁兵的有長水校尉,據說他手下就領有烏丸七百余騎。王莽征匈奴,亦曾募集烏丸、丁零士兵,還要將他們的妻子家人扣為人質。公孫瓚率幽州烏丸突騎征韓遂,烏丸人不愿從命,以“牢圃逋懸”也就是軍糧不足為由,紛紛叛逃。因此,漢末的中山太守張純就說:“烏桓數被征發(fā),死亡略盡,今不堪命,皆愿作亂?!边@又從另一個側面,道出了烏丸人在中國的艱難處境。

烏丸人雖不曾建立匈奴式的草原帝國,也未像后來的鮮卑建立起北魏王朝,但在它曇花一現般的短暫強盛過程中,也出現過一個匈奴冒頓式的英雄人物,就是蹋頓。

蹋頓是遼西烏丸大人丘力居的侄子,丘力居死后,他先是代立大人,總攝遼東屬國、遼西、右北平三郡烏丸,等丘力居之子樓班長大為單于,他又稱王,以“武略”、“驍武”聞名于世。據陳壽說,“邊長老皆比之冒頓”。

建安初,袁紹據有河北、山西、河南黃河以北及山東膠州半島,已得“天下六分之五”,他向曹操宣誓,表示靠著自己播名海內的聲譽,即可“南據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眾,南向以爭天下”。所謂“兼戎狄之眾”,指的就是他有辦法調動烏丸、匈奴等游牧民族。

當此時,三郡烏丸在幽州“略有漢民合十余萬戶”,兵強馬壯,勢力也達至頂峰。袁紹憑借他與南匈奴交往的經驗,先假借漢獻帝之名,封烏丸三王蹋頓、蘇仆延、烏延為單于,“皆安車華蓋、羽旄、黃屋、左纛”,又派漢人女性與他們通婚,以取得三郡烏丸的全力支持。在這三郡烏丸中,數遼西的蹋頓最強,袁紹對蹋頓也就格外重視,并在蹋頓的協助下,擊敗了公孫瓚。而公孫瓚也與袁紹剛好策略相反,他主張“胡夷難御,當因不賓而討之”,粗糙而強硬的態(tài)度,容易引發(fā)烏丸等游牧民族的對立,因而袁紹在討伐他的檄文中,就寫有“眾叛親離,孑然無黨”之句,又諷刺他說:“烏丸、濊貊,皆足下同州,仆與之殊俗,各奮迅激怒,爭為鋒銳;又東西鮮卑,舉踵來附。此非孤德所能招,乃足下驅而致之也!”而由于同烏丸的良好關系,官渡之戰(zhàn)后,袁紹吐血而死,袁譚亦被斬,剩下袁尚、袁熙,便帶領幽冀十余萬戶吏民投奔三郡烏丸。

建安十一年,曹操征討袁紹外甥、并州刺史高幹,高幹逃往匈奴求救,而匈奴不敢接納,可是,蹋頓卻毫不猶豫地收留了袁尚、袁熙,這讓剛剛將袁紹打得一敗涂地的曹操忍無可忍,于是他下定決心征討三郡烏丸。

稍早前,在烏丸準備出騎兵幫助袁譚的時候,建安九年,曹操就派了牽招去柳城(今遼寧朝陽)見遼東烏丸單于蘇仆延,即峭王。牽招過去在袁紹手下兼領過烏丸突騎,與烏丸相熟。他去見峭王時,恰好有遼東太守公孫康派遣的使者,也帶著授給單于的印綬在座。

峭王對這種你來我往的情形很是不解,疑惑地問牽招:

昔袁公言受天子之命,假我為單于;今曹公復言當更白天子,假我真單于;遼東復持印綬來,如此,誰當為正?

牽招一番解釋,當然是說明袁紹如何失當,曹操如何改正,“遼東下郡”則是根本沒有封單于的資格,最后說服峭王“敬受敕教”。牽招義正詞嚴,圓滿完成自己的任務,可是烏丸人對這種顛三倒四的假拜顯然有疑心,進而影響到他們對國內政治局勢的懷疑、對各種政治力量之強弱的判斷。郭嘉就分析過,在此情形之下,蹋頓難免也受到“胡人一動,民夷俱應”的輿論鼓舞,而對中原產生覬覦之心。這一形勢,也促使曹操下決心征討烏丸。

曹操顯然是將烏丸視為強敵的。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他首先聽從董昭建議,開鑿平虜渠和泉州渠,將滹沱河、泒水、溝河、潞河、灤河五條河流,從河北饒陽到樂亭聯系起來,作為運糧的通道(據張博泉考證)。但聽說要打烏丸,曹操手下將帥都不贊成,他們認為“夷狄貪而無親”,烏丸人實際的本性,必使他們不為“亡虜”袁尚所用,真正要防備的,不如說是可能偷襲許昌的劉表。只有“汝潁奇士”郭嘉的意見不同。郭嘉對袁紹,早有“袁公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不知用人之機”、“欲與共濟天下大難,定霸王之業(yè),難矣”的評價,建安初歸于曹操,一直是最重要的謀臣,他不但支持曹操征烏丸,以防蹋頓坐大,更建議要在“胡恃其遠,必不設備”的情況下,“卒然擊之”。事實也正如郭嘉所料,“坐談客”劉表并未抓住阻擊曹操的最后機會,而當曹操進軍到易縣時,郭嘉再次提醒他兵貴神速,千里襲人,應該要“留輜重,輕兵兼道以出”。《三國演義》小說講到這一節(jié),定其回目為“郭嘉遺計定遼東”,就是強調郭嘉在這一戰(zhàn)役中起的作用很重要。

出征前,曹操又招來田疇。田疇是無終(今河北薊縣)人,漢末有名的義士,他曾冒著寇虜縱橫、道路阻絕的危險,穿山越嶺,代劉虞到長安上表獻衷。劉虞死后,他率宗族等五千余家避亂徐無山(今河北玉田縣北),約法制禮興學校,遠近聞名。烏丸、鮮卑尊敬他,“并各遣譯使致貢遺”,與之友好往來。袁紹父子意欲籠絡他,卻為他拒絕。但他的苦惱在于,烏丸不時侵擾,殺害知名人士及官員,他都無能為力。因此曹操的使節(jié)一到,他便應聲而去。

建安十二年(207)夏天,暴雨不斷,道路濘滯不通,烏丸又占據了要道,前進無路。熟悉地形又熟知烏丸的田疇自告奮勇為向導,選擇一條人跡罕至的道路,從盧龍口(右北平郡治,今河北喜峰口附近),過白檀(今河北承德市西)、平岡(今遼寧凌源附近),直撲烏丸蹋頓所在地柳城(今遼寧朝陽)。待蹋頓、袁尚驚覺,倉皇迎戰(zhàn),卻為時已晚。蹋頓措手不及,當場被殺,袁尚、袁熙逃往遼東后,也被公孫康斬首。

這一場勝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戰(zhàn)役,在《魏書》中有很多記載,見于《武帝紀》、《田疇傳》、《郭嘉傳》、《烏丸傳》等,而以《武帝紀》最為詳細。其中說田疇:

引軍出盧龍塞,塞外道絕不通,乃塹山堙谷五百余里,經白檀,歷平岡,涉鮮卑庭,東指柳城。未至二百里,虜乃知之。尚、煕與蹋頓、遼西單于樓班、右北平單于能臣抵之等將數萬騎逆軍。八月,登白狼山,卒與虜遇,眾甚盛。公車重在后,被甲者少,左右皆懼。公登高,望虜陣不整,乃縱兵擊之,使張遼為先鋒,虜眾大崩,斬蹋頓及名王已下,胡、漢降者二十余萬口。遼東單于速仆丸及遼西、北平諸豪,棄其種人,與尚、煕奔遼東,眾尚有數千騎。

《田疇傳》寫曹操見道路難行,問計于田疇,田疇提出“尚有微徑可從”:

乃引軍還,而署大木表于水側路傍曰:“方今暑夏,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復進軍?!碧敽蝌T見之,誠以為大軍去也。太祖令疇將其眾為鄉(xiāng)導,上徐無山,出盧龍,歷平岡,登白狼堆,去柳城二百余里,虜乃驚覺,單于身自臨陣,太祖與交戰(zhàn),遂大斬獲,追奔逐北,至柳城。

這里增加了一個佯裝撤退、迷惑敵人的細節(jié)。而戰(zhàn)后論功行賞,曹操亦以“王旅出塞,途由山中九百余里,疇帥兵五百,啟道山谷,遂滅烏丸,蕩平塞表”為理由,封田疇亭侯(裴注引《先賢行狀》)。

《郭嘉傳》寫郭嘉反復提醒曹操輕兵以出,掩其不備:

太祖乃密出盧龍塞,直指單于庭。虜卒聞太祖至,惶怖合戰(zhàn)。大破之,斬蹋頓及名王以下。尚及兄煕走遼東。

但自柳城歸來,三十八歲的郭嘉便一病不起。曹操上表請追贈加封,里面說到他“逾越險塞,蕩定烏丸”,可與霍去病相比。

《烏丸傳》寫的則是:

建安十一年,太祖自征蹋頓于柳城,潛軍詭道,未至百余里,虜乃覺。尚與蹋頓將眾逆戰(zhàn)于凡城,兵馬甚盛。太祖登高望虜陣,抑軍未進,觀其小動,乃擊破其眾,臨陣斬蹋頓首,死者被野。

上述描寫,詳加對照,在時間、地點等細節(jié)上并不一致,過去有人已經解釋可能是由于它們各有不同的史料來源。這里不憚繁瑣,一一引錄,要說明的是不管怎么來寫,它們有一個共同之處,就是都寫出了如郭嘉所說“兵貴神速”的節(jié)奏,同時在烏丸“虜眾大崩”、“惶怖合戰(zhàn)”的映襯下,曹操“登高望虜陣”,從容指揮戰(zhàn)役的形象,也被烘托得愈加高大。在以“實錄”見長的《三國志》里,不能不說這表現出陳壽亦有一支傳神的妙筆。與此恰成對照的,是后來范曄在《后漢書·烏桓傳》中所寫:

建安十二年,曹操自征烏桓,大破蹋頓于柳城,斬之,首虜二十余萬人。

這樣一筆帶過,未免太過平淡。

有“(建安)七子之冠冕”稱號的王粲避亂荊州時,曾勸劉琮歸曹操,他說當此“家家欲為帝王,人人欲為公侯”的時代,只有曹操“雄略冠時,智謀出世”,其“摧袁氏于官渡,驅孫權于江外,逐劉備于隴右,破烏丸于白登”的戰(zhàn)績,足以證明他的杰出,非常人可比?!捌茷跬琛薄⑾麥缭B殘部,在曹操立足中原的道路上,顯然有一種里程碑式的意義。

這一仗,從五月打到十月,當時就傳說萬般艱苦,凱旋途中天寒且旱,殺馬數千為糧、掘地三十余丈取水?,F存曹操所寫《步出夏門行》四首樂歌,包括《觀滄?!?、《冬十月》、《河朔寒》和《神龜雖壽》,據說就是寫在北征烏丸的時候,從北征軍駐扎到碣石(今河北昌黎),諸將領意見猶有分歧,“不知當復何從”開始,到“驥老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道出自己的壯志為止。其中寫到“孟冬十月,北風徘徊,天氣肅清,繁霜霏霏”的秋冬天氣,在北方,“鄉(xiāng)土不同,河朔隆寒”,因為河水為冰所封凍,“舟船行難”,又因為地上凍得錐子都扎不進去,根本找不到食物,戰(zhàn)士們只得在厚厚的冰面上艱難跋涉。不過在這四首樂歌里,還是充滿了“盈縮之期,不但在天”亦即不為大自然屈服的豪氣,尤其“東臨碣石,以觀滄?!边@一首,更以其“企首奇壯”(鐘惺評語),歷來被人稱道,如清代學者陳廷敬就曾以此而對曹操有很高的敬意,他有詩寫道:

東臨碣石觀滄海,終古曹公一世雄。汝在遼西懷往跡,振衣飄渺對天風。(《過永平懷故觀察守荔裳》二首之一)

“東臨碣石觀滄海,終古曹公一世雄”,征烏丸這一年,曹操五十三歲。

平定柳城,戰(zhàn)果累累,且不說收繳財物無數,據說曹操把它們都分贈與人,如“特以素屏風、素馮幾賜(毛)玠”,更重要的是,有“胡漢降者二十余萬”,其中就包括后來隨他轉戰(zhàn)南北、享有“天下名騎”之美譽的三郡烏丸。而回到易縣以后,又有代郡、上郡的烏丸單于前來祝賀,幽州、并州的烏丸一萬余落也隨即移居內地,使中國軍隊實力大增。

翌年春,曹操返回鄴都,六月升為丞相,七月南征劉表,九月在當陽長坂坡追擊劉備,一鼓作氣,勢不可擋。十一月在赤壁,方為周瑜所阻。

三國繆襲曾奉命創(chuàng)作一套鼓吹曲,以曹魏建國的歷史為素材,其中有一首《屠柳城曲》(其七),就是專門歌頌曹操北征烏丸。歌中唱道:

屠柳城,功誠難。越度隴塞,路漫漫。北逾岡平,但聞悲風正酸。蹋頓授首,遂登白狼山。神武慹海外,永無北顧患。

南宋的李彌遜有過議論說:

魏武行三郡如歸市,致(袁)熙、(袁)尚如拉枯,可謂英武矣。然天下未定,勒兵遠掠,深入它人之境,乘危攻堅,僥幸一勝,亦兵家之所忌,有德者所不為也。(《魏武征三郡烏丸》)

他以為北征烏丸,是曹操倉促行事,僥幸獲勝。巴菲爾德也曾以此論定,曹操是比游牧民族首領更大的冒險者(《危險的邊疆》)。這些“事后諸葛”對曹操攻打烏丸,都不是那么肯定。過去史學界因為郭沫若在《替曹操翻案》一文中,將征烏丸說成是“反侵略性的戰(zhàn)爭,得到人民的支持”,引發(fā)對于這場戰(zhàn)爭性質的討論,有學者反對郭沫若的看法,認為這“純粹是一個國內爭奪政權的問題”(馬長壽《烏桓與鮮卑》)。這些爭論,重點在于講曹操征烏丸是不是合理、正義的問題,大多忽略了令曹操作出這一決策的,既有現實因素,也有歷史原因。一方面,由于烏丸卷入了漢末中國的群雄爭霸,當“(袁)尚欲憑其兵力,以安北邊”時,曹操便無法不將他們與袁尚視為一體,征烏丸,也就成為他最終奪得中原的必有之戰(zhàn)。而另一方面,他看待烏丸,與中國人歷來看待北方草原游牧民族的立場一致,視之為“夷狄”,為勁敵,沒有什么改變,戰(zhàn)爭也是早已規(guī)定好的一個選項。

班固曾總結漢代對付匈奴的辦法:“有修文而和親之矣,有用武而克伐之矣,有卑下而承事之矣,有威服而臣畜之矣?!弊鸨敖惶?、文武兼擅,相當靈活,也相當細膩,略等于今天的“武力打擊”與“和平外交”兩種對外政策的彈性運用。而據說這是周朝起就有的外交原則,在漢魏之際,中國對烏丸的態(tài)度,亦不妨以此來概括。

柳城之戰(zhàn)后,烏丸元氣大傷,散落在中國北方邊境,再也無機會恢復其完整勢力,不過曹操卻絲毫沒有放松警惕。據王沉《魏書》記載,建安二十年(215),他布置騎督太原烏桓王魯昔駐守池陽(今陜西涇陽縣西北),以防盧水胡南下,但魯昔的妻子,卻被放在晉陽。兩年后,魯昔因思念愛妻,擅自率五百騎兵回到并州,單騎入晉陽“盜取其妻”,因為他善于騎射,無人敢攔阻,后來還是靠鮮卑人快馬追擊,才將他射死。而曹操聽到魯昔叛變,起初怕他為亂一方,也是提心吊膽,聽到他死訊后,才長出一口氣。

也是在建安二十年前后,代郡烏丸中有單于自立,讓曹操頗不放心,派裴潛率精兵去鎮(zhèn)壓。裴潛不愿激化矛盾,單車到郡,以懷柔之術,使代郡保持了三年的平靜,不過在他離任幾十天后,烏丸又開始造反。曹操再派他有志于像衛(wèi)青、霍去病那樣“將十萬騎馳沙漠,驅戎狄、立功建號”的兒子曹彰北征。曹彰在這一戰(zhàn)中,奮力搏殺,“鎧中數箭,意氣益厲”,大破敵陣,“斬首獲生以千數”,不僅給烏丸以致命的打擊,也給虎視眈眈的鮮卑以教訓,據《魏書·任城王曹彰傳》說,當時鮮卑首領軻比能率數萬騎觀戰(zhàn),“見彰力戰(zhàn),所向皆破,乃請服”。這讓曹操格外欣喜,表揚載譽而歸的曹彰:“黃須兒竟大奇也!”

在曹操,這便是“修文和親”失效后的“用武克伐”以及“有威服而臣畜之”,對烏丸,他也有兩手。

二○一五年五月六日改定

猜你喜歡
鮮卑匈奴曹操
匈奴王的珍寶
關于拓跋鮮卑遷徙過程中的文化轉變
收藏界(2019年2期)2019-10-12 08:26:30
1800年后讀懂曹操
藝術品鑒(2019年8期)2019-09-18 01:22:36
曹操: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藝術品鑒(2019年8期)2019-09-18 01:22:36
義退匈奴兵
李代桃僵(上)
“生化危機”之匈奴的陰謀
內蒙古東北部地區(qū)早期鮮卑生計方式探討
東方考古(2018年0期)2018-08-28 10:05:08
東漢末年至曹魏初年鮮卑興起的原因分析
鮮卑神話考實
江山市| 宜兴市| 历史| 庆安县| 柳江县| 昭平县| 全椒县| 三台县| 油尖旺区| 濉溪县| 江华| 南漳县| 千阳县| 同江市| 盐边县| 泾川县| 武川县| 微山县| 商水县| 屏南县| 五大连池市| 武冈市| 五莲县| 宁晋县| 柏乡县| 弥渡县| 郯城县| 武邑县| 融水| 罗平县| 老河口市| 安达市| 波密县| 武穴市| 澜沧| 昌邑市| 南郑县| 肇源县| 宣恩县| 宣城市| 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