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軍
(江蘇科技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江蘇 鎮(zhèn)江212003)
人-心秩序觀的核心即如何處理人與內心關系問題。因此,人-心秩序又可稱之為內心秩序。在荀子看來,人-心(內心)秩序乃外在秩序在內心的反映。整頓人-心秩序的最終目的仍然是為了重整現實社會秩序。由于儒家以修身為本,而修身又以修心為起點,這決定了荀子的人-心(內心)秩序觀在其整個秩序學說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然而,荀子的人-心(內心)秩序思想并未引起學界足夠重視,相關研究成果甚少。這顯然與其在荀子整個思想中的地位不相稱。故筆者不揣簡陋,在閱讀《荀子》及相關文本基礎上,對荀子的人-心(內心)秩序觀進行專門梳理與解讀,并發(fā)掘其在當代社會的積極意義,以請教于大方之家。
荀子所說的人-心(內心)秩序更多地可以理解為外在秩序在人內心的反映,其標準也來自外界。在荀子看來,這個標準就是外在秩序的準則——“禮”與“義”。
人-心(內心)秩序的第一個準則是“禮”?!岸Y”在荀子學說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它是人間秩序的法則。一方面,禮是為政的綱領:“禮者,政之挽也;為政不以禮,政不行矣?!保?]589又云:“禮者,人主之所以為群臣寸、尺、尋、丈檢式也?!保?]139另一方面,“禮”還貫穿于日用倫常之中,乃“分辨是非的標準”[2]。易言之,無論是政治生活還是人們的日常生活,都要以“禮”為準則,不能違背“禮”的規(guī)定。非但如此,荀子所說的“禮”還是“自然秩序的體現”[3]。荀子云:“天地以合,日月以明;四時以序,星辰以行;江河以流,萬物以昌;好惡以節(jié),喜怒以當;以為下則順,以為上則明;萬物變而不亂,貳之則喪也。禮豈不至矣哉!”[1]402也就是說,自然界也要遵循“禮”。既然“禮”乃自然秩序和人間秩序共同的法則,而人-心(內心)秩序又是外在秩序的反映,那么,人-心(內心)秩序也必須遵循“禮”。如此,“禮”就成了自然、人間和人-心(內心)秩序共同的準則。
人-心(內心)秩序的第二個準則是“義”。荀子所說的“義”與“禮”的地位并非等同,而是從屬于“禮”的。因此,“義”往往與“禮”連用:“故先王案為之制禮義以分之,使有貴賤之等,長幼之差,知愚、能不能之分,皆使人載其事而各得其宜。”[1]61依荀子所說,“義”要使“人載其事而各得其宜”,這與《中庸》“義者,宜也”[4]是一致的,因而可解釋為恰當、合適的行為,其言說的對象主要是如何守“禮”。荀子云:
君子行不貴茍難,說不貴茍察,名不貴茍傳,唯其當之為貴。故懷負石而赴河,是行之難為者也……山淵平,天地比,齊、秦襲,入乎耳、出乎口,鉤有須,卵有毛,是說之難持者也……盜跖吟口,名聲若日月……然而君子不貴者,非禮義之中也。[1]31
在荀子看來,守“禮”并不是世人所說的像申徒狄那樣特立獨行,或如惠施、鄧析之流故作高論,更不是追求盜跖那樣名揚于世,而是要做到“禮義之中”,即“以義(宜)守禮”。具體地說,就是要做到:“寬而不僈,廉而不劌,辯而不爭,察而不激,寡立而不勝,堅強而不暴,柔從而不流,恭敬謹慎而容?!保?]34也只有這樣才可以稱之為君子:
君子貧窮而志廣,隆仁也;富貴而體恭,殺勢也;安燕而血氣不惰,柬理也;勞倦而容貌不枯,好交也。怒不過奪,喜不過予,是法勝私也?!稌吩唬骸盁o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贝搜跃又芤怨x勝私欲也。[1]28
在荀子看來,無論是貧窮、安燕、勞倦還是發(fā)怒,君子都能保持良性的人-心(內心)秩序。這就是因為君子能夠做到以公義勝私欲,因為欲乃破壞人-心秩序的一個重要因素。
雖然人-心(內心)秩序是外在秩序在內心的反映,它卻可以對外在秩序產生極其重大的影響。因為一旦人們內心深處對秩序失去希望或干脆漠視秩序,就算保留了一些維持秩序的儀式,也只能是僵死的軀殼,所以孔子才會感嘆“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5]易言之,良性的人-心(內心)秩序對于良性秩序的建構與維系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但是,現實的人-心(內心)秩序并不理想,所以荀子才會有“人之性惡”的論斷。為什么會這樣?荀子認為這源于“欲”和“蔽”。
首先是“欲”。何謂“欲”?荀子云:“性者,天之就也;情者,性之質也;欲者,情之應也?!保?]490楊倞注:“性者,成于天之自然。情者,性之質體。欲又情之所應。所以人必不免于有欲。”[6]易言之,“欲”源于“性”,是人人都有的。非但如此,在很多時候,荀子又直接將“欲”等同于“性”:“饑而欲食,寒而欲暖,勞而欲息,好利而惡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無待而然者也。”[1]55“若夫目好色,耳好聲,口好味,心好利,骨體膚理好愉佚,是皆生于人之情性者也?!保?]503所以陳大齊[7]、徐復觀[8]等學者認為,荀子乃“以欲為性”。人性中固有的“好利”“疾害”“耳目之欲”之類本能,一方面構成了人類社會前進最原初的動力;另一方面,如果順其發(fā)展、任其泛濫,“必出于爭奪,合于犯分亂理,而歸于暴”[1]498,就會造成對秩序的破壞。秩序的破壞不僅包括以社會政治秩序為核心的人-人秩序,也包括人與自然、人與內心的秩序,而對秩序的破壞正是從人-心(內心)的崩潰開始的。欲望的泛濫不僅使人內心無法平靜,而且有可能使人產生邪念,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荀子才有“性惡”之說。需要特別指出的是,荀子的“性惡”其實是“人欲傾惡”,而非通常理解的“性惡”。
其次是“蔽”。所謂“蔽”即蒙蔽、遮蔽、遮擋。荀子認為,“蔽”有很多種:“欲為蔽,惡為蔽,始為蔽,終為蔽,遠為蔽,近為蔽,博為蔽,淺為蔽,古為蔽,今為蔽。凡萬物異,則莫不相為蔽,此心術之公患也?!保?]497-498顯然,在“好與惡”“始與終”“遠與近”“博與淺”“古與今”五對對立關系中,無論執(zhí)著于哪種情形都會蒙蔽人的眼睛(智慧)而造成錯誤判斷;并且由于萬事萬物無不存在對立面,所以“蔽”是很難避免的。非但如此,常人所說的“見”有時也是“蔽”:“萬物為道一偏,一物為萬物一偏。愚者為一物一偏,而自以為知道,無知也。”[1]360這種“蔽”的危害更為嚴重:“慎子有見于后,無見于先;老子有見于詘,無見于信;墨子有見于齊,無見于畸;宋子有見于少,無見于多。有后而無先,則群眾無門;有詘而無信,則貴賤不分;有齊而無畸,則政令不施;有少而無多,則群眾不化?!保?]360這種因“見”而造成的“蔽”其實質是偏見或成見,因而更難克服:
墨子蔽于用而不知文,宋子蔽于欲而不知得,慎子蔽于法而不知賢,申子蔽于勢而不知知,惠子蔽于辭而不知實,莊子蔽于天而不知人。故由用謂之道,盡利矣;由俗(欲)謂之道,盡嗛矣;由法謂之道,盡數矣;由勢謂之道,盡便矣;由辭謂之道,盡論矣;由天謂之道,盡因矣。此數具者,皆道之一隅也。[1]360
墨子、宋子、慎子、申子和惠子都是世人公認的智者,但他們都因為自己的“見”而“蔽”,因而他們的“見”其實都是偏見。而偏見并非反映了“道”的本質:
夫道者,體常而盡變,一隅不足以舉之。曲知之人,觀于道之一隅而未之能識也,故以為足而飾之,內以自亂,外以惑人,上以蔽下,下以蔽上,此蔽塞之禍也。[1]360)
既然“蔽”如此之多,因而在認識過程中一旦“有所蔽”就很難有正確認識:“凡人之患,蔽于一曲而暗于大理。”[1]453對秩序的認識亦如此,由于有所蔽,所以很難認識到秩序的重要性,進而造成對秩序的忘卻或漠視。
既然人-心(內心)秩序很容易陷入混亂,那么良性的人-心(內心)秩序是否可能?荀子的回答是肯定的,所謂“涂之人可以為禹”[1]510?!胺灿碇詾橛碚?,以其為仁義法正也。然則仁義法正有可知可能之理。然而涂之人也,皆有可以知仁義法正之質,皆有可以能仁義法正之具?!保?]510-511人性中不僅有欲望,而且還有知善、知惡的能力與材質。這是人性向善的保障,也是構建與維系良性人-心秩序的前提。非但如此,人性中容易傾惡的欲望,只要控制得好,也可以變?yōu)樯频囊蛩?。在人性中權衡利害的知性充分發(fā)展之后,必然會將人的欲望規(guī)導到符合其長遠利益的禮義——良性秩序上。那么,怎樣實現良性的人-心秩序?荀子給出的方案是“化性起偽”,最終做到“性偽合”:“性、偽合,然后成圣人之名,一天下之功于是就也。故曰:天地合而萬物生,陰陽接而變化起,性偽合而天下治。”[1]415性偽合的結果就是人-心秩序合乎“禮”與“義”的準則。
為了實現“性偽合”,荀子給出了一些具體措施。
首先是節(jié)欲:“雖為天子,欲不可盡。欲雖不可盡,可以近盡也。欲雖不可去,求可節(jié)也。所欲雖不可盡,求者猶近盡;欲雖不可去,所求不得,慮者欲節(jié)求也。道者,進則近盡,退則節(jié)求,天下莫之若也?!保?]490如何“節(jié)欲”?這就離不開“禮”。荀子云:“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則不能無求;求而無度量分界,則不能不爭;爭則亂,亂則窮。先王惡其亂也,故制禮義以分之,以養(yǎng)人之欲、給人之求,使欲必不窮乎物,物必不屈于欲,兩者相持而長。”[1]393這從物、欲對立與平衡的角度說明了“禮”對調節(jié)人的欲求、維持秩序的作用。但節(jié)欲并不同于禁欲:“以所欲為可得而求之,情之所必不免也。以為可而道之,知所必出也。故雖為守門,欲不可去,性之具也?!保?]490荀子反對的是人的欲望無限度地擴張,其目的是促進良性人-心(內心)秩序的實現。
其次是解蔽。解蔽是為了實現對事物的正確認識,避免蔽塞所造成的不利后果。荀子云:“圣人知心術之患,見蔽塞之禍,故無欲、無惡,無始、無終,無近、無遠,無博、無淺,無古、無今,兼陳萬物而中縣衡焉。是故眾異不得相蔽以亂其倫也。”[1]455此處所謂的“衡”就是尺度、標準,也就是“道”。因此,“解蔽”的關鍵在“知道”:“故心不可以不知道。心不知道,則不可道,而可非道……故治之要在于知道?!保?]456要“知道”則離不開“心”,而“心”認識“道”的途徑就是“虛壹而靜”:“不以所已臧害所將受謂之虛……不以夫一害此一謂之壹……不以夢劇亂知謂之靜。未得道而求道者,謂之虛壹而靜?!保?]457為了更好地“知道”,荀子提出了治氣、養(yǎng)心之術:“血氣剛強,則柔之以調和;知慮漸深,則一之以易良;勇膽猛戾,則輔之以道順;齊給便利,則節(jié)之以動止;狹隘褊小,則廓之以廣大;卑濕重遲貪利,則抗之以高志;庸眾駑散,則劫之以師友;怠慢僄棄,則炤之以禍災;愚款端愨,則合之以禮樂,通之以思索。凡治氣、養(yǎng)心之術,莫徑由禮,莫要得師,莫神一好?!保?]19-20荀子尤為重視的則是“誠”,所謂“君子養(yǎng)心莫善于誠,致誠,則無它事矣”[1]38。
最后是為學。與孔子一樣,荀子也十分重視“學”的作用,所謂“吾嘗終日而思矣,不如須臾之所學也”[1]3。當然,荀子所說的“學”,絕不是單純意義上的知識學習,而是更注重在道德修養(yǎng)和人格塑造方面的意義:“君子之學也,入乎耳,箸乎心,布乎四體,形乎動靜;端而言,蠕而動,一可以為法則。小人之學也,入乎耳,出乎口??凇⒍g則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軀哉?”[1]39-10“學”的目標是“全”與“粹”:“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為美也,故誦數以貫之,思索以通之,為其人以處之,除其害者以持養(yǎng)之……天見其明,地見其光,君子貴其全也。”[1]14在“學”的過程中要不斷地反躬自?。骸耙娚?,修然必以自存也;見不善,愀然必以自省也;善在身,介然必以自好也;不善在身,菑然必以自惡也。故非我而當者,吾師也;是我而當者,吾友也;諂諛我者,吾賊也?!保?]16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成就大人君子的人格,最終形成良性的人-心秩序。
荀子的人-心(內心)秩觀對當今社會具有重要啟示,略述如下:
第一,荀子的節(jié)欲主張啟示我們:良性的人-心(內心)秩序的培育需要合理控制人的欲望。在荀子看來,欲望是人-心(內心)秩序混亂的根源之一,因此需要節(jié)欲。節(jié)欲不同于禁欲,其目的是控制人的過分的欲望。對于人的正常欲望,荀子主張“養(yǎng)”:“以所欲為可得而求之,情之所必不免也。以為可而道之,知所必出也。故雖為守門,欲不可去?!保?]490在當時社會生產力并不十分發(fā)達的情況下,荀子的主張是有其合理性的,此其一;其二,即便在生產力高度發(fā)達的現代社會,物質資料對于人的欲望來說總是相對稀缺的,從這個意義上看,約束人的過分的欲望也是維系社會良性運轉的必要舉措;其三,從當時社會背景來看,荀子反對的是為政者過分的私欲,而不是庶民百姓基本生活需求。與傳統(tǒng)社會相比,現代社會的生產力得到極大提高,這不僅帶來了物質資料的空前豐富,而且助長了人類欲望的急劇膨脹。人類欲望過分膨脹不僅造成人與自然、與社會之間諸多無謂沖突,而且?guī)砗芏嘈睦砑膊。罕粺o盡欲望攪動的人心躁動不安、不知饜足,最終在欲望之海中迷失自己。因此,為了實現良性秩序,必須妥善控制人的欲望,對合理的欲望要滿足,對過分的欲望要節(jié)制。
第二,荀子的解蔽學說告訴我們:良性的人-心(內心)秩序的培育需要凸顯理性(智)的地位?!氨巍笔窃斐扇?心(內心)秩序混亂的另一個根源,因而荀子提倡“解蔽”,而“解蔽”的實質即用理性(智)破除錯誤認識。顯然,人-心(內心)秩序絕非簡單的道德(德)或理性(智)問題,但德與智確實是兩個最重要的可控因素。我們知道,儒家重道德(德)而輕理性(智),而荀子則是一個相對重視理性(智)的“另類”。其實,智與德兩種因素都會影響人-心(內心)秩序。其中,“德”離不開“智”,只有“智”得到充分發(fā)展,“德”的根基才會牢固,而離開了“智”的“德”很可能是偏執(zhí)的迷信;而“智”的發(fā)展,也必須自覺地接受“德”的約束。整頓人-心(內心)秩序亦如此。從短期看,把主要精力放在道德灌輸上確實有利于良性人-心(內心)秩序的建立,但這個秩序由于缺少“智”的砥礪,其基礎往往是不堅實的,在西方文化沖擊下,這種不足就更明顯了。因此,良性人-心(內心)秩序的培育不僅要重視德的作用,更要將智提到應有地位,做到德、智雙修。
第三,荀子關于“身心之學”與“口耳之學”的區(qū)分提醒我們:只有真正的“為己之學”才能實現良性的人-心(內心)秩序?!皩W”的本義即“覺悟”[9],依此,真正的“學”只能是荀子提倡的“身心之學”而非其批評的“口耳之學”?!吧硇闹畬W”以“美其身”為目標,“美其身”即提升自己、完善自己,這就是孔子所說的“為己之學”。與“身心之學”的“為己”不同,“口耳之學”則“為人”。如此衡量“為人之學”的標準就在“人”而不在“己”。標準在“己”,則寵辱不驚;標準在“人”,則患得患失。寵辱不驚,故能保持良性的人-心(內心)秩序;患得患失,則焦慮不安、心神不寧。所以,為了實現良性的人-心(內心)秩序,必須提倡真正的“為己之學”,反對沽名釣譽甚至以博取眼球為目的的“為人之學”。
最后,荀子因對秩序的過分追求而表現出的專制主義傾向,則是需要特別警醒之處。為了實現良性的人-心(內心)秩序,荀子反對不合“禮”“義”的想法,而且在講述孔子誅少正卯事件[1]642-643時,甚至冒出了“誅心”的苗頭。為了維護秩序,“誅心”成了后世儒者慣用的手段。儒家“誅心”原本是為了追求良性秩序,但諷刺的是,這一手段不僅沒能實現既定目標,而且被統(tǒng)治者利用,成為儒生們無法擺脫的精神枷鎖,這可真是作繭自縛、自取其辱。更為嚴重的是,“誅心”之論還使中國政治籠罩一層陰影:在中國漫長的封建社會中,“文字獄”愈演愈烈,思想者逐漸喪失自我,所謂的秩序只不過是毫無生機的死寂罷了。事實上,良性秩序的實現必須建立在主體審慎思考與選擇基礎之上,人-心(內心)秩序尤其如此。而“誅心”所帶來的所謂秩序,則是以斷滅人的理性思考為基礎的。這顯然不符合現代精神,也是需要特別警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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