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念念[作 者]邵念念,山西大學文學院新聞與傳播學研究生。
從傳播偏向的角度看手機媒體傳播的負面效應
邵念念
[作 者]邵念念,山西大學文學院新聞與傳播學研究生。
[摘 要]手機以其便攜、互動的大眾多媒體身份進入人們的生活當中,并逐漸成為不可或缺的工具。本文從傳播偏向的視角出發(fā),從時空偏向和感知偏向兩個方面對手機媒體傳播的負面效應進行分析,旨在使受眾認識到手機媒體傳播的弊端,培養(yǎng)良好的使用手機媒介的習慣,合理協調現實與虛擬的變換節(jié)奏。
[關鍵詞]傳播偏向;手機媒體;負面效應
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fā)布的第35次《中國互聯網絡發(fā)展狀況統(tǒng)計報告》顯示,截至2014 年12月,我國網民規(guī)模達6.49億,其中手機網民規(guī)模達5.57億,網民中使用手機上網人群同比提升至85.8%①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第35次中國互聯網絡發(fā)展狀況統(tǒng)計報告》。。手機終端的各類應用軟件也因手機網民人數的增長而得到極大發(fā)展,成為2014年中國互聯網發(fā)展的一大亮點。
20世紀50年代中期,哈羅德·伊尼斯提出“傳播偏向”的理論,指出不同的媒介具有不同的傳播偏向,而偏向的形成首先取決于媒介特有的物理特性。媒介的物理特性決定了其偏向時間或空間,特定的偏向催生特定的文化,并在社會事件、意識形態(tài)和政權更迭等方面都打上了鮮明的偏向印記。在《帝國與傳播》中,伊尼斯論述了時間偏向與空間偏向:倚重時間的媒介具有耐久的物理特性,而倚重空間的媒介在耐久性方面比較遜色,但其質地輕便。②哈羅德·伊尼斯著、何道寬譯:《帝國與傳播》,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3年。
麥克盧漢完善了“媒介決定論”的內容,提出了媒介的“感知偏向”這一概念。媒介即訊息,媒介不僅僅是內容的載體,它本身就是一種內容,同樣具有建構性,媒介完成了人器官和感官的延伸,從根本上改變著人們對世界的感知。媒介信息以特定的符號為載體,通過媒介實體將數據或信息傳播出去,但是媒介實體并不是簡單的傳送帶,“媒介固有的物質結構和符號形式規(guī)定著什么信息被編碼和傳輸、如何被編碼和傳輸以及如何被解碼”。③林文剛編、何道寬譯:《媒介環(huán)境學:思想沿革與多維視野》,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第31頁。實際上,受眾在使用不同物理特性的媒體接收或解碼信息時,會產生不同的心理體驗,在對不同媒介使用的過程中,會形成不同的價值傾向和社會文化,給社會意識注入不同的血液。
基于媒介技術自身的特征,會在傳播過程中產生特定的偏向。手機本身具有高度的便攜性、可移動性與單手操作性的物理特征,且由于手機屏幕適合頻繁切換,使信息能夠有效地到達每個受眾,實現精確的分眾化傳播,受眾也可以及時地參與互動,完成傳受者角色的統(tǒng)一。至此,手機已經從簡單的溝通工具變?yōu)榧ㄓ?、娛樂、服務諸多功能為一體的智能掌中寶,覆蓋面之廣使得手機媒體在受眾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真正成為人類的“影子媒體”。
手機在為我們帶來種種自主、自由、極速、便利的享受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帶來一些負面效應。在時間上,受眾的生活被手機媒體提供的社交與娛樂服務重新整合,呈現零碎、多元的狀態(tài),極大地改變了人們的生活習慣;在空間上,手機媒體傳播模糊了公共空間與私人空間的邊界,曬客秀場與群體窺私并存共長;在感知上,受眾在交錯的時空中肆意穿梭,手機焦慮癥成為現代病。
基于伊尼斯的傳播偏向理論,傳播媒介可以分為有利于時間上延續(xù)的媒介和和有利于空間上延伸的媒介。時間偏向的媒介,性質耐久、易于長期保存,但具有難以運輸的傾向性;空間偏向的媒介,質地輕便、易于遠距離運送,但具有長久保存性差的傾向性。
就手機媒體而言,它使“地球村”的概念更加凸顯,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和分享信息更加容易、方便。并且,隨著智能手機的普及以及海量應用程序的開發(fā),人類已經進入全民APP時代。各種APP應用軟件的運用,使得人們能夠突破空間的束縛,更加自主地參與到各種問題的討論當中,不同背景、不同階層的網民可以通過手機進行意見的碰撞和知識的交匯,使社會熱點事件最快最廣地傳播。同時,手機用戶也可以用有限的時間瀏
覽、收藏海量的內容,并且可以以具體日期為搜索方式,重溫當天的信息。大量信息以極快的速度得以傳輸、存儲。這些特征都印證了手機媒介的時空偏向。
手機媒體傳播方便用戶單獨觀看視頻、瀏覽新聞、欣賞音樂,給受眾帶來了可以獨享的“小屏體驗”。但是,受眾一味把自己的全部生活都交給多功能的手機來管理,放任自己使用手機進行頻繁操作,也產生了一系列負面效應。從詹姆斯·凱瑞提出的“傳播的儀式觀”的視角而言,方便獨享的手機傳播方式降低了共享信息的頻率,使受眾缺失了心理上的共鳴和集體參與的回憶,極易加速集體的分離。傳播的儀式并非只指訊息的擴散,也是傳播方式上對一個集體或社會的維系,而手機媒體將此拒之門外。
手機媒體改變著信息傳播的方式,也影響受眾對公私生活的界限判斷,空間上來回自如的轉換和時間上分毫不差的交疊,極大地影響了我們對時間與空間的認知,導致極端化或局限性??臻g不再是單一的空間,而是分離、片段、多重交疊的;時間也不再只是時、分、秒的時間,而是更多支離破碎的時間片段與區(qū)塊。①王萍:《傳播與生活——中國當代社會手機文化研究》,華夏出版社,2008年。受眾通過手機與外界進行間斷或連續(xù)性的互動,使整體的時間被切割,造成注意力易被轉移、專注能力降低的問題。也容易模糊受眾對空間的感知,造成內心世界與外部環(huán)境的分裂,越來越忽視自己現實生活中真實的交流與互動,忽視在真實可觸的現實生活中實現自我的人生價值。
因此,受眾在享受手機媒體高度便攜性和自主性的同時,也接受了手機這一技術帶來的局限性,長此以往,受眾極易成為手機媒體的“奴隸”,甚至為手機媒體所“反控制”,成為被手機媒體監(jiān)視或跟蹤的對象。
麥克盧漢認為媒介和人體的各種器官、中樞連接起來,并向外擴展,形成“人的延伸”。因此,媒介的每一次變革,都能改變人們對外界的感知和理解方式,從而徹底改變社會。②陳力丹、易正林:《傳播學關鍵詞》,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年,第136頁。相對于報紙、廣播、電視與互聯網“四大媒體”而言,手機媒體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第五媒體”,其傳遞信息的快捷、便利、準確不遜色于以往的任何媒體。它改變了人們接收信息的方式和習慣,重塑了人類聯結的方式、規(guī)模和形態(tài),打造了與傳統(tǒng)不一樣的生活方式,但同時也造成了受眾對手機媒介的強烈依賴。
由于手機的輕便移動性和接收媒體信息的方便快捷性,全民低頭“凝視”手機屏幕的狀況已經是司空見慣了,不論是在擁擠的公交上、在繁華的街頭、在聚會的場所,還是在安靜的家中,幾乎人人都是低頭凝視手機屏幕的狀態(tài),發(fā)微信、刷微博、打游戲、看視頻,似乎人人都想通過“凝視”手機屏幕的方式來填補雜多零碎的時間,“低頭族”的身影隨處可見。
同時,在手機媒體傳播盛行的信息生態(tài)環(huán)境中,受眾的溝通、娛樂、購物等各種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都發(fā)生了改變。就閱讀習慣而言,現在堅持通過傳統(tǒng)出版物來閱讀的受眾人數在急劇減少,而通過手機媒體的方式閱讀的受眾人數卻在幾何倍增,受眾推崇快速閱讀,以便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最多的信息。受眾開始逐漸適應手機屏幕快速選擇、簡短瀏覽的閱讀方式,這種淺閱讀的模式制約了人們的深度思考能力,并且極易分散受眾的注意力。當受眾長期以淺顯瀏覽的方式接收海量信息資訊時,思維方式也逐漸由邏輯線條的方式向形象化和碎片化的方向轉變,大大減弱了閱讀傳統(tǒng)書本應有的專注思考能力與獨立分析能力。手機媒體的這一感知偏向驗證了麥克盧漢的理論,媒介塑造著人類的聯結方式、行動、規(guī)模和形態(tài)。媒介即訊息,媒介形式帶來的影響遠遠大于媒介內容(即具體信息)的影響。③馬歇爾·麥克盧漢著、何道寬譯:《理解媒介:論人的延伸》,譯林出版社,2011年,第56頁。
可見,麥克盧漢提到的“媒介即按摩”的憂慮不無道理,手機媒體重新構建著我們的感知世界,阻礙了我們對時間流逝和社會現實的正常感知,“用種種快樂充塞我們的感覺,從而使我們無暇感覺我們真正應該感覺、應該關注的東西,讓我們身在異鄉(xiāng)樂不思蜀,甚至反認他鄉(xiāng)為異鄉(xiāng)”。④居伊·德波著、王昭鳳譯:《景觀社》,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第35頁。
隨著科技的不斷發(fā)展,手機終端體積越來越小,功能越來越豐富。用戶只需手指劃動,做一些簡單的設置,就可以享受到圖文并茂的信息與服務,因此用戶極易把自己封閉在狹小的個人世界里,失去了現實生活中的興趣和愛好,甚至因嚴重依賴手機媒體傳播而影響力正常的自主生活和工作。手機作為這樣一種傳播的媒介,也在時間、空間和感知上表現出了特定的偏向,正是這種偏向決定了手機媒體衍生出的各種不同的文化現象和社會事件。
每一種工具里都嵌入了意識形態(tài)偏向,也就是它用一種方式而不是用另一種方式構建世界的傾向,或者說它給一種事物賦予更高價值的傾向。⑤尼爾·波斯曼著、何道寬譯:《技術壟斷:文化向技術投降》,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第7-8頁。如今,手機媒體傳播已然深入受眾日常生活的各個角落,覆蓋面之廣使得手機媒體傳播儼然成為受眾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項活動,鑒于受眾與手機媒體如此高頻率的親密接觸已不可避免,因此面對手機媒體時空偏向與感知偏向造成的負面效應,積極采取有效措施進行應對便顯得尤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