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成蓉　聶鷹　龍勇

摘要：文章基于交易成本和資源基礎理論，結合205個聯盟數據，分析了聯盟橫向范圍控制、關系風險、合同治理及聯盟績效之間的關系。研究結果表明，聯盟橫向范圍控制對關系風險與合同治理，關系風險與聯盟績效有著顯著的調節(jié)作用。文章最后對實證結果進行了討論，提出了未來研究展望。

關鍵詞：契約聯盟；關系風險；合同治理；聯盟橫向范圍控制；聯盟績效

一、 引言

契約聯盟在當今科技競爭環(huán)境下已成為企業(yè)合作研發(fā)的重要力量。其組織形式包括松散的網絡式和緊密的治理式，如技術交換、合作生產和合作開發(fā)等，其共同點在于合作不涉及股權，更依賴合同。恰當的契約能夠平衡企業(yè)對外的知識分享與對內的知識資本保護，是極其重要的組織治理機制。其設置容易、合作方式靈活，不需要長時間談判，修改條款和退出聯盟成本較小，合同設計也因此成為聯盟治理的關鍵。

現有契約聯盟的研究較為重視正式契約和關系治理的互補或替代關系，而對特定契約聯盟的治理機制如何保護企業(yè)知識和訣竅涉及較少。契約聯盟中資源、知識的分享和控制都是不可或缺的，聯盟參與企業(yè)需要合理平衡兩者關系，Hamel認為，對聯盟企業(yè)來說，關鍵知識的保護尤為重要，從長遠來看關鍵知識保護不利將會危及企業(yè)的核心競爭力。Oxley和Sampson對聯盟縱向范圍的實證研究發(fā)現，聯盟縱向范圍與聯盟治理結構兩者是不可或缺并且相互替代的治理機制，共同作用來保護聯盟中企業(yè)的資源和知識。

國內學者謝恩等研究發(fā)現當關系風險的預期較高時應該加強正式控制，企業(yè)應該訂立完備的契約，詳細闡明雙方的權利義務及違約責任。王龍偉等認為由于人的有限理性，契約不可能事先將未來所有可能發(fā)生的情況都包含在內，因此在高度不確定性的情況下，契約的治理作用可能是有限的。江旭等在對聯盟范圍研究后發(fā)現，更寬的聯盟范圍暗含了伙伴企業(yè)間潛在更大的關系風險和更加高昂的交易費用，降低了聯盟穩(wěn)定性。

與現有研究將聯盟范圍作為外生影響因素來考察不同，本文將聯盟橫向范圍作為聯盟企業(yè)內部治理機制進行研究，在理論上探討其在關系風險到聯盟合同治理過程中，以及關系風險對聯盟績效的影響中的重要作用，并通過實證方法進行驗證。

二、 理論假設與概念模型

交易成本理論的代表人物威廉姆森指出，為不同程度的交易屬性匹配適合的治理結構會顯著提高治理效率。為了成功的實現聯盟目標，會使聯盟企業(yè)的關鍵知識面臨關系風險，企業(yè)必須在保證足夠的信息交換以完成聯盟目標與有價值信息意外泄漏中尋求平衡。Baughn等學者研究指出，企業(yè)只有保護好知識訣竅，才能維持自身的核心競爭力，因為專利或知識產權不能規(guī)避創(chuàng)新知識外溢的風險，削弱企業(yè)的競爭力。企業(yè)的知識和訣竅是貫穿在企業(yè)的操作流程中的，如果企業(yè)間聯盟范圍擴大時，會更多的暴露企業(yè)的關鍵知識。當合作伙伴具有相似的知識和技術時，聯盟企業(yè)暴露的知識越顯性，越容易激發(fā)合作伙伴的學習意向，進而削弱自己在競爭時的討價還價能力。因此，當企業(yè)面臨的關系風險越大時，聯盟企業(yè)越傾向于采用更加復雜的合同條款來限制關系風險。故有：

假設1：聯盟中的關系風險與聯盟合同治理成正向影響關系。

當聯盟中存在較高的關系風險時，一旦發(fā)生知識侵占、模仿、竊取的行為，風險損失也就越大，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關系風險，可以通過制定翔實的合同或者所有權安排等保護機制來實現。但由于有限理性的存在，關系風險越高則外部簽訂契約、監(jiān)督和執(zhí)行契約的難度就越大，進而交易成本就越高。Rokkan等研究發(fā)現，當企業(yè)的專用性投資水平越高時，需要制定復雜的契約來抑制風險，這會推高聯盟企業(yè)間的交易成本，進而會逐漸抵消專用性投資所創(chuàng)造的價值，會對企業(yè)績效產生負面影響。此外，復雜合同的制定會增加聯盟伙伴相互間的不信任，從而降低了合作的效率，影響預期目標的實現。Kale等人研究發(fā)現，聯盟伙伴間的相互猜疑會增加溝通成本，不利于信息的共享，阻礙了合作進展，降低了聯盟的合作績效。因此：

假設2：聯盟中的關系風險與聯盟績效成負向影響關系。

現有的研究指出選擇恰當的治理結構和組織形式是企業(yè)聯盟中促進知識分享和保護的機制之一。但即使是最具"保護性"的聯盟形式（如股權合資）都不能在保證知識分享以實現聯盟目標的同時，減少知識泄露的風險。聯盟范圍控制，作為非正式治理機制，既可以通過聯盟縱向范圍：業(yè)務和職能來進行，也可以通過聯盟橫向范圍：聯盟具體業(yè)務的合作程度和規(guī)模來實施，減少知識暴露的機會，保護聯盟中的技術資產，減少關系風險威脅，以彌補正式治理結構的不足，進而部分替代正式合同治理。因此，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3：當參與合作的企業(yè)控制了自身的聯盟橫向范圍時，會減弱關系風險對聯盟合同治理的作用。

通過聯盟控制降低聯盟風險是實現聯盟目標的有效途徑。根據Bernheim和Whinston的研究表明，詳盡的合同條款，可能會鼓勵實施合同未明確的行為。此外，聯盟雙方如果過度地依賴契約來治理聯盟關系，則反映出它們之間的信任程度較低，進而會減少兩者的接觸機會，阻礙知識的共享和轉移。聯盟企業(yè)可以在不改變聯盟縱向合作范圍的情況下，通過有效的聯盟橫向范圍控制，減少雙方交流的頻率、合作的深度、降低對聯盟的依賴性以及知識訣竅被模仿的機會，降低關系風險威脅對復雜契約的需要，從而降低復雜契約的制定、監(jiān)督、執(zhí)行成本。因此，通過主動控制來減弱或控制關系風險威脅更能夠促進雙方提高信任程度，進而提升聯盟合作績效。因此：

假設4：當參與合作的企業(yè)控制了自身的聯盟橫向范圍時，會減弱關系風險對聯盟績效的作用。

根據上述分析，本文提出概念模型如圖1所示。該模型反映了企業(yè)控制了聯盟橫向范圍的條件下，關系風險對聯盟合同治理程度的影響關系，以及關系風險對聯盟績效的影響關系。假設采用調節(jié)效應分析，聯盟橫向范圍控制在風險與治理，風險與績效的整個過程中起調節(jié)作用。

三、 研究方法

1. 數據來源。為了驗證提出的概念模型及假設，本研究采用問卷調研的方式進行，所發(fā)放問卷嚴格按照標準流程設計，在正式調研之前，先開展預調研，根據調研結果，對問卷進行調整和修正，形成最終的調研問卷。在問卷中對每項統(tǒng)計指標都采用李克特5點量表法量化，從1（完全不同意）到5（完全同意），2～4代表的同意程度依次增大。本次調研對象來自生物醫(yī)藥行業(yè)及高新技術產業(yè)的負責人、聯盟負責人、聯盟執(zhí)行者、監(jiān)督管理人等。此次共發(fā)放問卷600份，收回問卷241份，經分析處理后，獲得有效問卷205份，有效回收率34.2%。

2. 變量測量。研究量表來自現有量表和自編量表，其中關系風險以Das和Teng，Gulati等的四項指標來測量，合同治理以Reuer等的八項指標為基準，刪除不適合本研究的三項，聯盟績效采用Simonin開發(fā)的量表五項指標來測量，而聯盟橫向范圍控制結合戰(zhàn)略、知識管理、職能等共五項指標來反映。研究采用結構方程建模來檢驗文中的假設，有效問卷數量符合結構方程模型（SEM）中對樣本容量的要求。

本文首先用Lisrel9.1對量表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確定問卷的結構效度，再使用Spss17對信度進行分析，結果表明各觀測變量的因子載荷均大于0.7，各個因素的一致性指標都大于0.8，觀測變量對于相應潛變量也具有較強的解釋力，問卷質量較好。

四、 模型檢驗及調節(jié)效應分析

本文采用結構方程模型的非約束化方法來研究潛變量之間的調節(jié)效應，該方法不受變量正態(tài)性的局限，還可以削弱大部分復雜的非線性約束條件，并使分析過程大大簡化，實現了有效性和操作性的統(tǒng)一。如表1所示調節(jié)效應模型的路徑系數與p值，相關的擬合參數如表2所示，通過與參考值的比較，可以看出模型擬合效果較好。

關系風險對合同治理的正向影響關系顯著，路徑系數為0.335（p<0.01），表明關系風險對合同治理有正向影響，證實了交易成本理論在契約聯盟中對治理程度的預測力，增加合同的復雜度是防范關系風險的重要手段。

在關系風險對合同治理的影響過程中，“聯盟橫向范圍控制×關系風險”的交互項顯著，路徑系數為-0.279（p值<0.01），橫向范圍控制在關系風險對聯盟治理影響過程中的調節(jié)效應假設得到驗證。

關系風險對聯盟績效的正向影響關系顯著，路徑系數為-0.215（p<0.05），表明關系風險對聯盟績效有負向影響，證實了關系風險的增加，會增加復雜合同的需求，會增加合同的談判、制定與監(jiān)督等環(huán)節(jié)的費用，降低聯盟績效。

在關系風險對聯盟績效的影響過程中，“聯盟橫向范圍控制×聯盟績效”的交互項顯著，路徑系數為-0.324（p<0.01），橫向范圍控制在關系風險對聯盟績效影響過程中的調節(jié)效應假設得到驗證。

五、 結論與展望

本文重點探討了關系風險、合同治理、聯盟績效與聯盟橫向范圍控制的關系。基于205個契約聯盟樣本的實證分析，研究發(fā)現，聯盟橫向范圍控制對關系風險與合同治理、關系風險與聯盟績效均有調節(jié)作用，此結果進一步支持了Oxley和Sampson（2004），江旭等（2009）的研究結果。

基于研究結果，我們認為：（1）企業(yè)對聯盟橫向范圍的控制程度越強，關系風險對于聯盟治理程度的正向影響效果就會越低，契約聯盟的合同治理程度會被弱化，參與合作的企業(yè)不僅需要通過靜態(tài)的、事前的聯盟治理結構來控制風險，在風險程度較高時，仍然需要采用主動的、可調整的聯盟范圍控制來防范風險，即在母公司與聯盟中對特定業(yè)務的分配比例，自己與合作伙伴關于地理、客戶、商標等展示的程度等多個項目上加以控制。（2）關系風險的增加，推升了聯盟交易成本，會降低聯盟效率，阻礙聯盟目標的實現。企業(yè)對聯盟橫向范圍的控制程度增強，會降低必要資源和知識分享以外的溢出效應，保護自己的核心優(yōu)勢，維護與競爭對手的議價能力。聯盟橫向范圍控制使得應對關系風險的必要聯盟合同治理程度能夠得到降低，降低了談判、監(jiān)督的成本。通過聯盟橫向范圍控制，正式的治理機制和關系治理機制能有機地聯系起來，共同促進聯盟績的提升。

未來的研究應考慮增加樣本數量和拓展行業(yè)領域，因為無論是涉及縱向還是橫向范圍，企業(yè)所處的行業(yè)特征都有較大影響，因此考慮細分的行業(yè)能夠歸納行業(yè)的具體特征，增強研究結論的適用性。本文僅研究了聯盟橫向范圍控制對關系風險和合同治理，以及對關系風險和聯盟績效的影響，企業(yè)的聯盟范圍控制能力，是否能夠或者如何為企業(yè)在聯盟活動中帶來持久競爭優(yōu)勢，并且如何影響聯盟治理結構的選擇，并進一步影響聯盟績效，是整合交易成本和資源基礎理論完善聯盟治理理論的重要突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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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整合TCE和RBT視角下的戰(zhàn)略聯盟資產與治理關系研究”（項目號：701172081）。

作者簡介：龍勇，重慶大學經濟與工商管理學院副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重慶大學管理學博士，重慶大學電氣工程博士后；潘成蓉，重慶大學經濟與工商管理學院博士生，四川外國語大學國際商學院講師；聶鷹，四川外國語大學國際商學院講師，重慶大學管理學博士。

收稿日期：2014-0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