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瑩,張宛初,馮菲菲
(1.東北大學外國語學院,遼寧沈陽 110819;2.遼寧大學文學院,遼寧沈陽 110136)
身份認同的缺失與追尋
——解讀《鴿子飛去》
張 瑩1,張宛初2,馮菲菲1
(1.東北大學外國語學院,遼寧沈陽 110819;2.遼寧大學文學院,遼寧沈陽 110136)
在歐洲一體化的語境中,“身份認同”已然成為德語文學研究領(lǐng)域的一個重要話題。獲得2010年德國圖書獎的移民小說《鴿子飛去》便深刻地反映了這一主題。小說著重描述了主人公對自己邊緣生存的焦慮和身份認同的困惑。在瑞士主流文化面前,作為移居的少數(shù)族裔因缺乏認同感使主人公感到憤懣;同時在南斯拉夫-匈牙利文化面前,主人公同樣遭遇身份焦慮?;谏矸菡J同理論,剖析了主人公對身份認同的焦慮與追尋的思想歷程,展示了歐洲一體化中當代歐洲移民的真實心態(tài)和混雜身份。
身份認同;身份焦慮;族裔散居;歐洲一體化;混雜身份
在全球一體化的今天,移民文學已經(jīng)成為許多作家筆下的主旋律,從反映第一代移民抱怨與憤懣到第二代移民的漫游與迷茫及第三代移民的個性與多樣[1],移民作家筆下的人物在不停地尋求身份認同,尋求精神棲息的家園。獲得2010年德國圖書獎和瑞士圖書獎的小說《鴿子飛去》真實地反映了這種移民心態(tài)。本文嘗試從身份認同的視角來分析小說主人公依迪科的心理歷程,以期管窺歐洲一體化政策下當代歐洲移民的生活和心理狀況。
身份認同是個復雜的概念,涉及社會學、心理學和文化研究等多種領(lǐng)域,近年來更是受到后殖民主義的特別青睞。身份認同用英語表述為“identity”,具有“本身、本體及相同性、一致性”等含義。一般認為,“身份認同是個人或者集體界定自身處于某一特定語境中自我身份的標志”[2],將身份認同用于個人時,是指“人的自我心理認識,特點為主體的自我等同感和整體感,是人對于自己與某種類別、范疇(社會地位、性別、年齡、角色、范例、規(guī)定、團體、文化等)之同一性的認識(部分是有意識的,部分是潛意識的)”[3]。身份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流動的、不斷被建構(gòu)起來的。正如Paul Giltoy的主張:“身份是由一種環(huán)境激發(fā)的認識和被認識所促動而表達在一定環(huán)境中的互動過程?!盵4]環(huán)境包括家庭、社會階層、媒體及周圍群體等多種外部因素及個體的心理因素。在這種互動中,身份在時間、空間、歷史和文化的轉(zhuǎn)換中不斷變化游移,既可能斷裂、破碎,又可能成為建構(gòu)在許多交叉的話語、行為和狀態(tài)中的組合。因而身份可能呈現(xiàn)出模糊性和多樣性,尤其是在全球一體化語境中的現(xiàn)代社會,大規(guī)模的移民和隨后的族裔散居(diaspora)使身份認同早已失去了穩(wěn)固性和明確性,以致個體產(chǎn)生觀念、心理和行為的沖突及焦慮體驗,也就是身份認同的焦慮。
任何一個移民者,無論他來自哪個國家,在移民國都會產(chǎn)生“我現(xiàn)在是誰”的身份認同問題。尤其是來自經(jīng)濟發(fā)展相對滯后的國家的移民,其與生俱來的民族屬性和文化身份,在移入國的主流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面前,會成為弱勢的“他者”。移民處于這種弱勢的邊緣地位,在缺乏歸屬感的迷茫中往往產(chǎn)生身份認同的焦慮,這些激勵著他們?nèi)ニ伎己蛯ふ也⒅亟ㄉ矸?。在《鴿子飛去》中,來自塞爾維亞的柯奇士(Kocsis)一家人雖定居瑞士多年,但身份認同的焦慮始終如影隨形,一家人不得不在文化和意識的夾縫中渴求一致,在“邊緣”與“中心”中探尋和建構(gòu)自己的身份。
《鴿子飛去》是一部自傳體小說,作者梅琳達·納吉·阿伯尼(Melinda Nadj Abonji)生于前南斯拉夫(現(xiàn)塞爾維亞伏依伏丁)的一個匈牙利少數(shù)民族家庭,童年時跟隨父母移居瑞士,曾在蘇黎世大學主修德國文學與歷史。作者根據(jù)自己的經(jīng)歷,以真實的雙重視角描述了柯奇士一家人的移居生活和心理歷程:從初到瑞士時艱難謀生到終于入籍瑞士并擁有了位于黃金地段的咖啡店,一家人遍嘗艱辛,始終吃苦耐勞、低調(diào)隱忍,努力獲得瑞士社會的認可。盡管如此,斯拉夫人的標記總讓他們感到作為外國人的與眾不同。百味雜生的經(jīng)歷和邊緣生存的境遇令“我”時時感受到身份認同的缺失,并由此產(chǎn)生深深的焦慮。
《鴿子飛去》描述了兩個國度在語言和習慣等方面的多種文化差異。如果從這些差異介入分析,讀者不難體會作為流散群體的“我們”由于“原有的”和“陌生的”文化碰撞與沖擊造成的身份認同缺失。
對于移民來說,語言不僅是表達的工具,更是身份認同的最直接象征。迷路的馬米卡(Mamika)在瑞士的大街上求助,但帶有匈牙利方音的“Todistrass”(T?distrasse)無人能懂。她感慨道:“只差那么一點點兒,我就迷失在這個世界里了。”無獨有偶,父母初到瑞士時的蹩腳德語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了很多迷茫;而達格娜(Dragana)因語言障礙,只能在德語世界里長久保持沉默。公開場合,“我們”努力用好德語,以得到瑞士本土人的認可;但私下里,“我們”卻只說匈牙利語,“我”甚至還將匈牙利詞匯直接翻譯成對應的德語,比如將“seggfei”說成“Arschkopf”而不是“Arschloch”,來證明自己的民族屬性。
在瑞士長大的“我”力求“我的事情,我做主”,卻總是遭到家長觀念根深蒂固的父親的阻攔。“我”最終選擇歷史專業(yè),卻始終不敢告訴父親。對于子女的尋求自我,身在瑞士多年的父母仍然無法理解。父母甚至為“我”的配偶設定了諸多條件:最好是同族人伏依伏丁的匈牙利人,有穩(wěn)定的“正當”職業(yè)等等。無獨有偶,由于家人的反對,表妹希拉(Csilla)與戀人私奔,她父親視為奇恥大辱,一整天不吃不喝,發(fā)誓要扭住她的脖子。顯然,“我們”遭遇的成長煩惱并不能簡單歸因于代溝,還源于兩個國度間思想與意識的沖突。
多種文化差異匯集起來,造成身份認同的斷裂與交叉,從而給“我們”造成了心理上的游離感和不適應?!拔覀儭睂ψ约旱纳矸菡J同逐漸變得模糊。如果說文化的差異造成了身份認同表層的缺失,那么家鄉(xiāng)概念則進一步反映了流散群體對身份認同的深層精神追求。對于流散群體來說,家鄉(xiāng)不僅是居住地,更與歷史和記憶緊密聯(lián)系,因而家鄉(xiāng)也是一種身份認同的空間?!而澴语w去》數(shù)次通過“我”對家鄉(xiāng)的拷問來表現(xiàn)身份認同的缺失?!芭笥褑柶鸺亦l(xiāng)對‘我’意味著什么的時候,‘我’沉思良久,首先想起故鄉(xiāng)伏依伏丁美味的飲料Traubisoda,然后是諾米的哭聲,祖母的吟唱,夜晚的蛙鳴,還有綻放的野花,炎炎烈日和燜洋蔥的味道?!盵5]1920“我”記憶中的故鄉(xiāng)如天堂般令人向往。然而當一家人衣錦還鄉(xiāng)時,雖然“一切都沒有改變”,卻無法完全找回曾經(jīng)魂牽夢縈的故鄉(xiāng)的親切感。面對這“鐵皮小屋、邋遢的小孩、垃圾山、流浪漢,生銹的路牌”[5]7及故鄉(xiāng)人或冷漠或尖銳的目光時,“我”感到深深的失望。親朋將“我們”看成有錢的西方佬,他們的疏離令“我”內(nèi)心的幸福感消失得無影無蹤,故鄉(xiāng)在“我”的心中逐漸變得陌生。在邊境,“我們”又遭遇警察的反復檢查,不得不一次次證明自己的無辜,這讓“我”感到自己已被遠遠排斥在故鄉(xiāng)之外。
如果說在故土的失落讓“我”感到迷惘的話,那么在新家園里,默默忍受權(quán)力話語的羞辱和歧視以致不知所措,就不能不說是一種“牢籠之境”了。在“流淌著牛奶和蜂蜜的”新家園瑞士[5]73,柯奇士一家時時感受到“二等公民”的社會處境和作為“他者”的困惑,這種境遇讓他們既感到憤懣,卻又無力改變。當一家人得知擁有了黃金地段的咖啡館時,歡欣鼓舞,“贏得”對于“我們”來說就如魚兒會飛一樣不可思議,因為“我們”不是“瑞士人”[5]44-46??缕媸恳患胰瞬坏貌桓锌约鹤鳛椤巴鈬恕钡男疫\??Х鹊觊_張前,所在的村莊貼出了海報贊揚這一家人“從前的南斯拉夫人很好地融入了本地生活,并在6年前加入了瑞士國籍”[5]53。看似贊揚和肯定的海報卻像一個屏障,分隔開了瑞士本土人和移民。這讓“我”想起了一位老師,自稱公正,不會以種族論人,卻時時不忘說起“我”是來自專制國家的斯拉夫人。斯拉夫人的特異標簽就像看不見的繩索,牢牢控制住了“我們”。成為瑞士公民,擁有了蘇黎世湖邊的咖啡店,柯奇士一家在故鄉(xiāng)人的眼中無疑是成功的,然而外表的光鮮無法排解心中的苦惱?!拔覀儽仨氁^得更好,……在這兒我們沒有正常人的命運,所有的一切要靠我們自己爭取。”無法成為瑞士的主人,那么得到本地人的認可,就成了“我們”的終生奮斗目標。為此,柯奇士一家不得不默默忍受當?shù)乜腿说奶翎吷踔廖耆?“涂糞”事件終于讓“我”出離憤怒。一位顧客將臟內(nèi)褲扔在衛(wèi)生間的地上,還在墻上用糞便寫上了辱罵外國人的話?!霸诿傻贍枏膩頉]人稱我們是狗屎外國人,我們的客人也多是衣著整潔,體面的人。……我終于明白這種和藹、體面和節(jié)制只不過是一張面具罷了。”[5]283“涂糞”事件的作祟者不僅有著主人般的居高臨下,更昭示了其對異族的排斥和“我們”這些外來移民的“他者”地位。
無法真正融入移居地并進入主流社會正是移民的真實生存寫照,因而他們永遠也無法擺脫自己的寄居心態(tài)。遠離故土多年,新家園瑞士早已深深感染并滲透了“我”,讓“我”無法再徹底歸屬伏依伏丁,而瑞士并沒有完全接納“我”,“我”不得不感受著自己的邊緣存在。經(jīng)歷著兩個家園的雙重陌生和排斥,“我”難以找到精神的歸屬,產(chǎn)生了身份認同的焦慮和困惑。在經(jīng)歷了戀人的離去、“主人”的歧視等一系列令人希望破滅的遭遇后,“我”的心理狀態(tài)不斷發(fā)生著變化。我到底是誰?我從何處來?將向何處去?別人眼中的“我”是新家園的南斯拉夫人,故鄉(xiāng)伏依伏丁有錢的西方佬,而“我”在這種“凝視(gaze)中感到焦灼不安。面臨著邊緣生存和身份的雙重困惑,“我”的這種焦慮即使在熟練應用德語,定居瑞士多年后也沒有減少。“我”似乎一直在旅途中,在尋找久違的家的感覺,不斷地追尋和思考自己的身份。正如薩義德所述的知識分子的心靈流亡,“我”的身份認同永遠在尋找的路上。
“涂糞”事件中一向謹小慎微的父母表現(xiàn)懦弱,“我”對父母的一味隱忍退讓感到無比憤懣?!拔摇苯K于離開了父母和咖啡館,住到位于市中心東西干道上的一間小公寓里。這似乎暗示著“我”拒絕成為任何人要求或希望“我”應該成為的樣子。“我”的自我意識不斷覺醒,不愿再被雙重的他者身份所折磨,希望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和生活,找到真實、現(xiàn)實、更穩(wěn)定的身份認同。在逼仄的公寓中,“我”透過窗戶,經(jīng)常和雙層巴士里的乘客對望,猜想不斷前行的乘客來自哪個民族。正如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和不斷前行的乘客,“我”一直在追尋身份認同的路上。這也正代表了多數(shù)移民的心聲,他們不知道自己該屬于哪一塊土地。
重新思考身份的建構(gòu),是緩解身份焦慮的必然途徑?!拔摇辈]有認同作為“他者”的身份和處境,“我”努力通過自救重建自己的身份。流散群體如何完成自己的身份認同建構(gòu)一直是學術(shù)界的研究熱點。一般認為,流散群體既不能完全堅守故土文化,也不能徹底拋棄民族文化完全以移入國文化取而代之。霍爾認為:“認同使我們所做的不是無休止的重復解讀,而是作為變化的同一來解讀?!盵6]因此,面對流散群體多重的生活和情感體驗,對其的身份認同的建構(gòu)也是不斷變化的。《鴿子飛去》中“我”的身份認同也是在迷惘、波動中逐漸建構(gòu)起來的。在不斷審視、批判和質(zhì)疑的過程中,“我”對故鄉(xiāng)的美味、淳樸的田園生活和匈牙利語仍然情有獨鐘。“我”心中的家園還是度過了美好童年的伏依伏丁,這些形成了“我”相對穩(wěn)定的身份歸屬感;而瑞士語境也客觀地賦予了說著流利的德語、深受瑞士文化影響的“我”的瑞士身份。事實上,“我們”的生活里已經(jīng)處處體現(xiàn)出瑞士特色,如“我”不斷尋求自我的瑞士性格,“我們”的咖啡店里純?nèi)鹗靠谖兜氖称?瑞士化的服裝等等。正是種族歸屬感及移民地“主體”的反饋加上“我”的主觀意愿等多種因素互動才構(gòu)建了“我”的雙重身份,并使“我”在這種矛盾與一致中努力前行。慶幸的是,“我”并沒陷入哈姆雷特式的孤獨與矛盾,而是選擇了聽憑內(nèi)心的召喚,繼續(xù)追尋并努力建構(gòu)自己的身份,不斷尋求精神出路。
在全球一體化的今天,身份的認同變得既非此非彼,又亦此亦彼。后殖民理論學家霍米·巴巴針對這種情況提出了“雜交性身份”理論。他認為不同的文化之間不是分離迥異的而是相互碰撞的,這就導致了一種文化的綜合、合成的模式。雜交性是一種融合,描述了文化間對話性的互相闡明與轉(zhuǎn)譯[7]。巴巴認為,身份的建構(gòu)會經(jīng)歷否定、磋商以至雜交的多個過程?!而澴语w去》中“我”的身份建構(gòu)便遵循了巴巴的觀點,面對身份認同的缺失,“我”經(jīng)歷了迷茫、質(zhì)疑、否定和融合的心理路程,終于完成了自我思辨,建構(gòu)了自己的雜交身份。
小說作者筆觸細膩,娓娓講述了柯奇士一家人的移民經(jīng)歷。與移民文學常見“急于認同異國文化卻又排斥在外,抵制本族文化卻又無法與之割離”的旋律不同,小說通篇講述“我”對故鄉(xiāng)的思念及在瑞士和塞爾維亞生活的遭遇與心靈體驗?!拔摇钡纳矸菡J同經(jīng)歷了復雜的心路歷程?!拔摇币恢睉延幸环N作為“他者”的孤獨情緒并渴望宣泄自己的迷惘和憤懣,“我”不斷醒悟,終于擺脫了受辱者的自傷自憐心態(tài),對自己的身份認同由被動接受轉(zhuǎn)為積極探尋,以證明自己的合理存在。
“我”的身份認同的缺失和尋找的過程也是南斯拉夫民族對自己文化的認同和追隨。透過小說中多個人物的描寫,歐洲一體化中的人們的心理狀態(tài)可見一斑。在全球同處一個“地球村”的今天,移民并不是簡單的時間和空間的移動,對于多數(shù)人來說,移民更是身份認同的過程,而這一過程是移民地原有居民與移民互動與磋商的過程。無論是第一代還是第二、三代移民,完全地融入遷入國是非常艱難的,因為移民的民族烙印和歷史記憶是無法磨滅的。同時,在移民國里固守原有的民族特性和文化特征也是不現(xiàn)實的,因為在各民族混雜、全球一體化的今天,各個民族和國家早已超越了地域的界線,在文化和意識領(lǐng)域相互影響、相互滲透。值得回味的是,作者梅琳達用德語書寫小說,在德國圖書獎頒獎典禮上卻選擇用匈牙利語致辭,在談到自己的童年經(jīng)歷時,梅琳達哭訴初到瑞士時,因不會德語,只能在幼兒園的“白雪公主”表演中被老師安排扮演畫成綠色的沒有一句臺詞的樹。事實上流散群體的心理移民任重道遠,因為歐洲真正走向文化和心理一體化,完全和諧共存的路途還很遙遠,這需要全體歐洲人更開放更包容的心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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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ck and Pursuit of Identity——Interpreting Pigen Flew
ZHANG Ying1,ZHANG Wan-chu2,FENG Fei-fei1
(1.Foreign Studies College,Northeastern University,Shenyang 110819,China;2.College of Liberal Arts,Liaoning University,Shenyang 110136,China)
In the context of European integration,the identity of diaspora groups has become a major concern.Winning the 2010 German National Book Award,the immigration novel Pigeon Flew deeply reflects this theme,which highlights the hero’s concerns of marginal survival and the puzzles of identity.As a former Yugoslav who moved to Switzerland many years ago,the hero has been indignant with diaspora groups’lack of identity in face of the Swiss mainstream culture;meanwhile, exposure to the Yugoslavia-Hungarian culture has impacted her identity as well.Based on the theory of identity,the novel explores the hero’s concerns as she pursues her identity in her new country and reveals the true state of mind and hybrid identity of contemporary European immigrants in the course of European integration.
identity;anxiety of identity;diaspora;European integration;hybrid identity
I 106.4
A
1008-3758(2014)03-0327-04
(責任編輯:李新根)
2013-10-23
張 瑩(1976-),女,吉林省吉林市人,東北大學講師,主要從事德國文化與社會、德國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