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豪
電影《云圖》中的符號學探究
趙志豪
電影《云圖》劇照
影片《云圖》改編自大衛(wèi)·米切爾的同名小說,2012年由沃卓斯基姐弟與湯姆·提克威聯(lián)合執(zhí)導拍攝完成。故事從六個人在不同的時空的不同際遇入手,時間從1850年跨越至末日后的未來。六個故事看似毫不相干卻又環(huán)環(huán)相扣,而這些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連接點,是通過影片一些具有特殊意義的物件或事件來實現(xiàn)的。這些物件和事件就有了超越其本身的符號學意義,而這正是其經典所在。
符號學奠基人之一的索緒爾曾提出“符號學的主要著眼點,是立足于符號的任意性基礎上的整個系統(tǒng)集團?!边@個觀點代表了整個結構主義大潮的出發(fā)點?!跋到y(tǒng)立足于任意性基礎上”,所以看來散亂的、任意的符號單元之所以能表達明確意義,其實就靠了系統(tǒng)。[1]。一旦進入系統(tǒng),不同的組分就獲得了“系統(tǒng)功能”系統(tǒng)的特點,特點表現(xiàn)首先即是“全域性”。在《云圖》中,各個不同的組分共同表現(xiàn)著影片關于生命輪回的主題,雖然這些組分的表現(xiàn)形式或表現(xiàn)手法各不相同,但其表現(xiàn)主題的相同使其具有了相同內部意義。就像導航軟件中對左轉指示符號,與公路上的對左轉的指示牌,“符號形式非常不同,‘全域’卻相當一致,保證全域覆蓋就保證了其意義的‘同型’對應”。[2]《云圖》中,各種符號的運用都遵循著影片主題的系統(tǒng)性。
當代符號學的開拓者之一的皮爾士曾指出“一個符號代替另一個東西,因為與之像似”。任何的物體都有著固定的外形,所以任何物體都可以找出其與另一個物體的像似之處。[3]像似問題看起來似乎簡單直接,有一種“再現(xiàn)透明性”,像似讓人覺得有一種“直接感”?!对茍D》中大量的出現(xiàn)具有特殊意義的符號,都與另一物具有很強的相似之處,這種如再現(xiàn)般透明之感正是導演想要受眾所感受到的。
作為主要導演之中的沃卓斯基姐弟是癡迷于數(shù)字的導演,這一特征早在其代表作《黑客帝國》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黑客帝國中事件的發(fā)生環(huán)境——“矩陣”,即是一個特殊的數(shù)學符號。
同樣的,在本部影片中數(shù)字“6”在影片的敘事發(fā)展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6”在《云圖》中的能指:本影片由6個故事構成,6個故事里有6個有相同胎記的人物,影片中最重要的音樂是《云圖六重奏》,那么如此多的數(shù)字“6”又向我們傳達著其它什么信息呢?古希臘畢達哥拉斯學派認為:數(shù)字“6”代表神圣的生命和靈魂。這一所指與影片中生命輪回的主題相一致,更突顯出導演對與生命輪回的把握。
影片中的六個主要人物都有著一相同的胎記,這個塔基與撒旦教的“倒五芒星”極為相似。撒旦教是一個信奉撒旦的宗教,撒旦在圣經中是作為“金星”存在的,金星的所指就成了其真正的相似符號。金星對于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來說,既隱喻死亡,又象征復活。從古代占星學角度分析,金星既象征著生與死的輪回,又象征著厄運和疾病。所以片中六個人物生命的輪回,以及每個帶有這個胎記人的厄運就是“倒五芒星”及其相似符號所要傳達出的真正意義。
在影片中多次出現(xiàn)一枚藍底黃邊的扣子,這枚扣子與共濟會的代表圖騰“全能之眼”的外形極為相似。共濟會是撒旦教的一個分支,在入會詞中提到“如果人能夠以理性為準繩,以道德為工具,不斷地修正自身精神上的缺陷,那么最終人能夠憑借自己的努力完善自身,也就是完成了‘內在神殿’的建造,成為完美的‘石工導師’并且進入神的領域?!倍捌?個人物的輪回,正是通過一次次以理性和道德為追求,律師解放黑奴,作家解救自己和同伴,記者解救受核威脅的民眾,星美解放人的思想,獵人解救全體人類。生命的輪回最終完成“星美”成為神的反應。
作為人物的代表符號,姓名是一個人物具體指代。作為反抗軍的將軍,Apis雖然僅在影片中出現(xiàn)的短暫時間,但是卻在星美的故事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那么為什么反抗軍的將軍名字要是A-pis呢?筆者從詞源學的角度進行分析,Apis的詞源涵義是古埃及的“圣牛",是古埃及孟斐斯城所崇拜的主神普塔(Ptah)的一名使者。只有滿足了29個條件的母牛才能夠被認為具有成為阿彼斯的資格。古埃及人相信阿彼斯會轉生成為人間的母牛,舊的母牛肉體死亡之后會轉生至新的母牛身上。因此Apis死亡以后埃及人會繼續(xù)尋找新的A-pis。被阿彼斯附身的母牛死后會得到莊重的葬禮,尸身和法老一樣制成木乃伊。影片中重點闡述的輪回主題,Apis的詞源學意義正是影片主題的具體表現(xiàn)。
法國人類學家萊維-斯特勞斯曾說:“一首交響樂是共時與歷時配合而成:某個瞬間的和聲與配器,是共時性的,交響樂的演奏則是歷時的。”[4]而在符號學語境中所討論的共時,是用來表示作為解釋者看待整個系統(tǒng)的角度:當各種符號組合被看成是一個文本,或者是一個系統(tǒng),它們就是具有共時性的。在影片中,貫穿全片的《云圖六重奏》在故事發(fā)生的六個不同時空均有表現(xiàn),這一符號載體在故事的發(fā)展中被不同的主人公理解時進行的雙軸操作。接收者感知到的是文本,但是任何解釋,都在努力去明白每個元素后面隱藏的聚合系列,理解就是為了思考“為什么此符號被選中”,理解就是探索文本后隱藏的構成原因。[5]這種理解雖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還原,但卻是對原來選擇的一種體察。弗羅比舍聽到老作曲家在夢中所聽到的音樂所做的《云圖六重奏》是星美所在的宋記飯店的音樂,弗羅比舍通過對老作曲家的描述文本,通過音樂這一符號中介將另一個時空表現(xiàn)出來。而路易莎·雷得到此音樂所接受到的文本過程以及她對音樂這個文本的解釋受到了史密斯博士和弗羅比舍來往信件的影響,她所得到的結論就是文本背后隱藏的更深層的聚合系探究。而這一系列的結論匯集到172分鐘的影片中時,這些符號組合就成為了一個共時性系統(tǒng)。當歷時性的交響樂與共時性的故事發(fā)展融為一體時,文本本身所重點表現(xiàn)的共時性特征就成為影片發(fā)展的主要依據。
[1](瑞士)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
[2]趙毅衡.文本意向性:敘述文本的基本模式[J].文藝爭鳴,2014:78-86.
[3]胡易容.論圖像的符號性——駁米切爾圖像轉向論的“后符號學”命題[J].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12:146-15.
[4](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5.
[5]趙毅衡.兩種經典更新與符號雙軸位移[J].文藝研究,2007:4-9.
趙志豪,男,山西臨沂人,江蘇師范大學傳媒與影視學院廣播電視專業(yè)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影視制作技術與藝術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