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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這個幽靈

2013-12-29 00:00:00倪志娟
山花 2013年20期

有語言學者考證,英文中的愛(love)這一單詞起源于古代諾斯特拉提克(Nostratic)語系中的盧巴語(Luba),表示口渴之意。這一語言學的發(fā)現(xiàn)與生物學的研究不謀而合,生物學家研究證明:愛與饑渴之間的呼應關(guān)系一直可以追溯到大約5億年前,人類始祖的始祖產(chǎn)生之前的微生物時代,這些微生物以一種悲壯的色情形式孜孜不倦地彼此吞噬、融合,擴大自己的軀體,仿佛借以解除體內(nèi)莫名的饑渴。

微生物的生存模式以遺傳的形式保留下來。五億年之后,這種行為成為人類身體中一種不可控制的力量。弗洛伊德稱它為利比多,一般人更樂意稱它為“愛”或“愛欲”。其實這些稱呼都不如中國的老祖宗表達得傳神寫照:飲食男女。

在我們對愛賦予諸多浪漫幻想甚至各種崇高意義之前,愛的名聲并不美妙。在18世紀以前,它還處在幽暗之地,身份曖昧不明,多半會受到嚴厲指責并加以排斥。比如,馬林諾夫斯基對特洛比島人(Trobriand Islander)進行研究之后,指出:“愛是一種激情,這無論是對馬來西亞人還是歐洲人而言都是一樣的;它或多或少都會使心身備受摧殘;它導致許多困局,引發(fā)許多丑聞,甚至釀成許多悲??;它很少照亮生命,開拓心靈,使精神洋溢快樂?!倍诠?000年的古埃及情詩中,愛被描繪成一種自我毀滅。我們也可以由此懷疑,歷史上那幾個以文字徹底懺悔自己罪惡的家伙(比如盧梭等人),其本意不在于懺悔,反倒是在借懺悔的形式為愛的激情正名——在他們對自己最隱私的心理活動的細致描寫中,激情的面目多么清晰!不管怎樣,這些都說明了古代的愛沒有什么正面價值,即便在文字世界中,愛也只能以這種自我否定的形式展現(xiàn)自己,與婚姻更是毫無關(guān)聯(lián)。古代的婚姻并不取決于愛,而常常取決于一種實際的經(jīng)濟考慮,比如如何更合理地結(jié)合勞動力,生產(chǎn)勞動力,擴大資源等。(事實上,這種婚姻模式一直持續(xù)到現(xiàn)代)

隨著基督教的興起,愛才開始介入婚姻。這里也顯出文化的一種悖論:基督教致力于消滅肉體中存在的這種原始“饑渴感”,將其歸結(jié)為人的原罪之一。但是它采取了自以為聰明的方法,那就是將肉體中這不可規(guī)約的激情引向?qū)ι系壑異邸I系鄢蔀槟信g神圣的紐帶,激情沐浴著上帝的神圣之光獲得了合法地位。這是人類對激情作出的一種有節(jié)制的認同和釋放。后來的變化,基督教顯然無力掌控了。神圣的激情逐漸世俗化,羅曼蒂克的愛開始出現(xiàn),與騎士道的傳奇完美結(jié)合,并直接促成了小說的出現(xiàn)。簡言之,小說就是用來講述愛情傳奇的。

有女性主義學者指出,小說是男性作家為千百萬無知女性制造的一劑迷幻藥,使她們沉迷于愛情神話不可自拔,最終乖乖落入男性的追逐陷阱。不過也有男性學者(比如吉登斯)反駁說,有需求才有生產(chǎn),恰好是千百萬無聊女性(主要是母親和家庭婦女)組成的消費大軍,不斷索求著白日夢似的愛情神話,由此才引發(fā)了小說的興盛。哪個時代的小說家(最初主要是男性)不是最受到女性的推崇并被她們的狂熱所滋養(yǎng)呢?這種滋養(yǎng)使他們像上足了發(fā)條的文字生產(chǎn)機一樣制造出更多輝煌的愛情篇章。兩種觀點爭鋒相對,各持一端。但是小說的普及是不爭之實,由此普及了世俗的愛情理想。

上帝的權(quán)威淡漠之后,啟蒙運動鼓吹的自由、平等概念,進一步為愛情正名,并使其與婚姻的關(guān)系日趨緊密,有情人才應終成眷屬,愛情獲得合法身份,成為世俗之人(主要是女人)獲得自由、實現(xiàn)自我的完美途徑,它褪去了上帝的影子,卻仍然戴著崇高的面紗。

但是,令人掃興的是,愛情與現(xiàn)代婚姻制度一直同床異夢。社會需要穩(wěn)定的婚姻維持其秩序,而愛情的原始激情則帶有天然的破壞性,始終想突破制約。較早的女性主義殉道者古熱德一語道破天機: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如果我們始終記住激情的來源,記住潛伏在我們細胞基因中那種原罪似的饑渴,我們也許會明白,追求愛與激情之中的正義或者試圖控制愛與激情,簡直是螳螂當車,自尋煩惱。生物學反復向我們呈現(xiàn)其中可怕的真理:“何以人們愿意置身險境,甚至不惜賭上性命及飯碗,去追逐男歡女愛之事。就進化上的意義說,這種浪漫的傻事也有它存在的道理。因為,在精子或卵子細胞核中的遺傳基因,在歷經(jīng)世代之后仍會存活下去;相反地,男男女女的肉軀,卻終會歸于塵土?!源擞^之,身體只是緣起緣滅的表象,基因才是生命永恒的本質(zhì)?!?/p>

面對這樣的宿命,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就此超脫成為佛教徒。在世俗之路上躑躅行走的人們,或許只能聽聽哲學家的善解人意,以此找到一種暫時的安慰:哲學家叔本華以其德國人的拘謹方式說,那些永無休止的緋聞閑話,都應被理解為一類種族(作者注:如果將“種族”二字換成基因,也許更具有時代感)幽靈,在盤算下一代的組成方式?!@無疑于為我們的激情提供了一種聰明的開脫之詞。但是更聰明的是巴塔耶,這個神志混亂不清的哲學家,以法國人的放縱方式說,激情就是一種無意義的消耗,倘若我們不把消耗作為行動的最高原則,我們就會抵擋不住這些可怕的混亂。——他為激情提供了一種理直氣壯的辯詞。

假如我們覺得哲學家的話迂闊不著邊際,其實用性有限。那么,不妨聽聽這個技術(shù)時代的權(quán)威技術(shù)專家的預言,也許可以更為安心:愛情,這個幽靈,也許并非人類永遠無法擺脫的恥辱標志。隨著基因技術(shù)、克隆技術(shù)的發(fā)展,隨著技術(shù)與人類權(quán)力組織的進一步結(jié)合,人類終有一天會將這個幽靈與人類的肉身分離,性、愛欲或者說饑渴感將變成玻璃櫥窗中的商品,可以等價交換,成為富人的奢侈品或者權(quán)力者的施舍物。當然,人類也有可能徹底滅掉這一饑渴基因,成為真正高貴的、無欲的圣人,如同我們擺脫那條據(jù)說曾經(jīng)存在的尾巴一樣?!@,是危言聳聽嗎?

無論如何,我們的愛情今天面對的的確是技術(shù)的初步勝利:隨著醫(yī)學發(fā)展,各種避孕工具、流產(chǎn)技術(shù)的完善,愛情的自由度越來越高,愛欲與生育徹底分離,愛情與婚姻之間的沖突也日益尖銳。在技術(shù)的保駕護航下,它正在盡情展現(xiàn)其狂野面容,不可一世。

回到小說中的生活

當我寫下這個題目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個題目可能帶來的歧義:究竟我要說的是回到“小說式的生活”中呢?還是要回到靠閱讀小說度時的生活方式中呢?我本來的意思無疑是后者,但是當我想更進一步地對此作明確界定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區(qū)分這兩種意義其實毫無必要。因為生活本身,總是難以劃界的。

“小說式的生活”,該是一種什么樣的生活呢?長久以來,我就堅信一個概念:小說空間是一個虛幻的空間,是不足為信不足為憑的,而現(xiàn)實生活排斥幻想和美夢,它需要調(diào)動起我們每一根健全的理性去全力以赴。當我以此真實的信念一路走來,走到中年,我再說,回到小說中的生活,豈不是一種自我否定之言?

但我又確實開始沉迷在小說中。

每年春節(jié)回父母家,都如同面對一種突然而來的變遷,我離開自己經(jīng)年擁有的一切:我的工作,我的住房,我的生物節(jié)律,我平時所說的普通話,我的飲食,我的電腦和我的書。而我重新進入的空間,對我來說既不是陌生也不是格格不入的:我父母的房子,我的鄉(xiāng)音,我兒時就熟知的親戚,我永遠吃不膩煩的糊湯米粉,甚至父母每年專為我準備、已經(jīng)蓋了十幾年的被子。這種改變即使有不適,也是輕微的,因為在我父母的房子里,我很快可以跟上節(jié)拍,成為其中的一分子。我根本不需要強迫自己接受這種節(jié)律,我只是像一個旅游觀光客那樣浮光掠影,悠然地投身其中,很快就可抽身離去。因此,我和我的新空間可謂相安無事。

然而,有一種東西,即使在我從原有的空間進入這個臨時的新空間時也絕不會消失,而且它的形象一年比一年更清晰——那就是我對生活本身的疏離感。在我高空跳傘一般進入父母的房子和生活節(jié)律中時,我擺脫了原有的一切,卻依然帶著我的疏離感。它在我體內(nèi)蓬勃生長。

在我父母的房子里,在春節(jié),在千篇一律的吃喝、走親戚、打麻將、看電視、閑聊等活動中,我偶爾翻看小說,這時候,我會產(chǎn)生一種奇異的感覺,相比于前面那些活動,我在閱讀中反而可以尋找到一種真實感,于是,第三個空間產(chǎn)生了,它開始綿延,并且覆蓋了原有的兩個空間,我進入一個擴大無邊的世界,在這個不確定的世界里,我得到安寧。尋找其中的病態(tài)或心理根源是愚昧的,這與病癥無關(guān),毋寧說是一種倦怠,我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樣或不一樣的人都擁有這種倦怠,他們用各種辦法努力擺脫倦怠,最后,他們因為習慣了待在倦怠之中而自以為擺脫了倦怠。而我,開始盯著小說空間這一片虛浮的云,假裝看到了希望。

在春節(jié)的某一天,我遇上了一場小小的交通事故。在去看望姑媽回家的路上,我和父親坐著出租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父親說著一些古舊的話,關(guān)于他昔日的求學,姑媽對他母親一般的愛,關(guān)于姑媽的癌癥以及即將到來的生離死別。在飛馳的汽車中,這些話好像有了速度,變得輕盈,盡管其內(nèi)容苦澀。那天又正是一個雨天,霧氣蒙蒙,隱藏了世界的輪廓,高速公路邊的防護欄異常鮮明,像一條有速度的藍色直線伸向虛無的遠方。在這種近于停滯的速度中,汽車的引擎蓋忽然翻卷過來,擋住了玻璃和我們的視線,父親和我,還有司機,瞬間沉默了。汽車還在飛馳,我們喪失了視線,仿佛駛?cè)肓苏嬲暮诎抵?。司機慢慢減速,將汽車停在了路邊。蓋好引擎蓋,我們繼續(xù)前行。余下的路程很順利,但我總是回不過神來,我一直停留在那一刻,那種視線消失而速度仍在繼續(xù)的時刻。我忽然明白,讀小說的感受,就是那種感受:汽車飛速駛?cè)肓撕诎抵?,真正的黑暗,沒有萬物,只剩下速度。

那么,請你再告訴我,什么是真實,什么是虛幻吧。當我們帶著全部的身心闖入小說之中時,小說同樣帶給我們速度,帶著我們前行,或者說,生活中的事物隨著這種速度的到來而消失,小說中虛構(gòu)的事物,卻隨著速度開始蔓延。那么多孤獨的人影搖晃而來,又搖晃而走,那么多的訓誡,那么多的思緒,那么多無用的美。此時,窗外,也許正暗藏著讓人傾覆的滅頂之災。

對于日日貼近我們的真實生活,不會有新鮮可言,在行走塵世三十多年之后,我們聽到的每一件事、我們認識的每一個人都似曾相識。而對于小說這個虛構(gòu)的空間,則不會有真正的熟悉可言,因為在其中沒有面孔、沒有事物真正停留,可以留下的是它在我們內(nèi)心制造的幻影。我們看著這些幻影,可以假裝看見希望。

看電影的故事

1988年我上大學時,大學里的風氣已經(jīng)轉(zhuǎn)向。德國哲學家本雅明有一本書叫《迎向靈光消逝的年代》,用這個書名來形容88級的大學生是再合適不過了。我和我的同學們,在大一時被一場政治風波莫名地卷入,很快又被無情地擱淺。等到水過三秋,校園里恢復平靜,88級的學生卻再也無法從搖擺中回來,因為在他們還沒有來得及確定一個方向之前,很多方向就已然失效了。雖然市場經(jīng)濟的功利大潮要等到我們92年畢業(yè)之后才正式來臨,但大學的靈光在80年代末已開始消逝。不再有熱火朝天的師生沙龍,不再有政治觀點激烈沖突的演講,從85、86、87級的學長們口中,我們可以聽到大學里曾經(jīng)有過的這類天方夜譚,這使得我們必須總是仰望這些學長,而他們中的一些人,也將終生懷揣理想主義的鄉(xiāng)愁與現(xiàn)實生活貌合神離。

江南《此間的少年》一書中曾提到北大校園內(nèi)著名的三角地,這塊三角地曾經(jīng)是全國大學生關(guān)注的焦點,是每一波思想浪潮的發(fā)源地,當我在95年作為觀光客走進北大時,三角地已徹底荒涼了。布告牌上貼滿留學考試、碩士考試的輔導班招生信息和層出不窮的商品廣告,附近的食堂飄出菜香,簡陋的電影院在入夜時分則人頭攢動。是的,電影早已在全國的大學校園里興起,作為另一種撫慰,讓學生們在擬像的幻覺中淡忘現(xiàn)實,填滿青春期拼命向外生長的空虛。事實證明這一種撫慰非常之管用,且很有生命力,它一直延續(xù)到今天——只不過網(wǎng)絡(luò)代替了電影,網(wǎng)吧代替了電影院——大學的靈光徹底消逝。

最初在大學看電影,是在一個很破的籃球場,露天放映,自己攜帶凳子。我們進校的第二天晚上,即在那里觀看了《流亡大學》,這部描寫抗戰(zhàn)期間浙大西遷史的電影,作為浙大經(jīng)典的迎新節(jié)目年年上演。據(jù)說有很多理工科學生對這部電影情有獨鐘,證據(jù)之一是:某年的4月1日,有人在校園里貼海報,通知當晚在籃球場放映《流亡大學》,果然有許多學生拿著凳子早早過去等候,乃至放映時間過了許久并無動靜,方知是一場愚人的騙局。我們的宿舍窗口正對著放映場,看到成群結(jié)隊的受騙者興興而至,喪氣而返,很是開心。事后,我們一致猜測,能想到用這部無厘頭電影行騙之人,一定是某位理工科學生,而能夠為這樣一部無厘頭電影上當受騙的,當然也是想象能力嚴重匱乏的理工科學生了。不管怎樣,這終究是一場成功的愚人之舉,謀劃者完全可以得愚人大獎,可惜因為影響太大,謀劃者擔心被學校追究,一直未敢露面。我們這幫文科生不懷好意的猜測,也始終不能得到證實。

大二的時候,不知是誰最先發(fā)現(xiàn)了學校大門外一座隱蔽的電影院,我們便拋棄了露天電影,而那座影院的生意也漸漸興旺起來。沒有競爭者,亦沒有經(jīng)營意識,那個影院卻并不擔心生計,從不在校園里做廣告宣傳。每個周末,我們必須派人去“偵察”,回來作口頭影片預告。

去看電影,要穿過一條狹長的巷子彎彎曲曲走進去,去的人多了,那條偏僻的路就熱鬧起來,每到周末,大家懷著隱秘的期待成群結(jié)隊走向影院,那種場面,甚為壯觀。沿邊的一些小店成為我們臨時駐足的場所。我記得有一個冷飲店,賣杭州特有的娃娃頭,還賣一種當時顯得很特別的冰淇淋,是一層冰淇淋包著糯米球,我們都很愛吃。還有一家裁縫店,有人經(jīng)過試驗發(fā)現(xiàn)那個裁縫手藝極好,大家就一窩蜂似的買了布料去那里做衣服。讀大學時,錢是最少最不經(jīng)花的,而時間卻很多很多,怎么也打發(fā)不完,不像三十歲之后,一眨眼,一個星期、一個月、一年就過去了。那時候,我們除了看電影,吃冰淇淋,買布料做衣服,還織毛衣,散步,多愁善感,做白日夢,讀小說,睡懶覺,逃課,如此荒唐,仍然覺得時間漫漫,百無聊賴。

那個時代的電影多以外片為主,每場放映兩部,國產(chǎn)片因完全不受歡迎,只能搭配著外片,且要首先放映,學生們方能忍耐。外片又以歐洲片為主,美國的好萊塢大片是在我們大學畢業(yè)之后,以一部《真實的謊言》才開始深入人心,而快意恩仇的港臺片只能偶爾碰到,每次碰到都如同一場激動人心的“艷遇”。那時張國榮、張學友還是滿臉青澀,劉德華剛剛出道,只有成龍和周潤發(fā)風華正茂,在銀幕上瀟灑自如。我們最經(jīng)??吹降氖欠▏娪啊7▏陌⑻m·德龍,我們眼看著他在銀幕上越來越老;還有一個喜劇明星,一個干瘦的老頭兒,鬧出來的喜劇非常過分,近乎于歹毒了。印象很深的是一部法國驚險片,主角是一個妓女,因為一場誤會成為殺手的目標,她機智地逃脫了一次追殺之后求助于警察,那個辦案的警察很酷,不相信她的話,因為她是妓女,她就一直跟著他,尋求保護。兩人之間的對話非常之幽默,他到更衣室,她也跟進去,他請她回避,她不,偏要看著他換衣服,說:“有什么我沒見過的,送到博物館去。”那個警察無可奈何。后來慢慢愛上她了,問她為什么要做妓女,出乎我們的意料,她沒有流著淚講述一個苦大仇深的墮落故事,而是輕描淡寫地說,她喜歡遇見各種各樣的人,于是主動選擇了妓女這個職業(yè)。最終他們聯(lián)手打敗了殺手,是一場愛情喜劇??催@部電影的時候,我們已突破善惡的刻板界限,開始欣賞銀幕上一些另類的女性,比如第三者,女特務,女間諜,直到這部電影之后,我們才知道,還可以從這樣美好的角度來看待妓女。

法國的電影,即使是通俗片,對人性的挖掘都很深,這一點永遠高于好萊塢。

三毛的《滾滾紅塵》曾經(jīng)很轟動,幾個文藝女和我們計劃好,一起進城去看,看完后去逛吳山夜市。那天我臨時有事沒能同行,看過電影的同學回來報告說,這部電影和三毛其人一樣,唯美得發(fā)嗲。很多女大學生都是三毛的崇拜者,我們哲學系的女生偏不,嫌她做作。吳山夜市也是虛有其名,她們看完電影逛過去時已是燈火闌珊,那時候城市并沒有正式的夜生活,大家作息規(guī)律,循規(guī)蹈矩,未免令人掃興。

浙大是個以工科為主的院校,工科生本性淳樸,只是藝術(shù)品味未免太過淳樸,他們看電影,基本只對其中直白的對話和笑話感興趣,稍微回旋曲折之處,他們則麻木不仁。我們最難以忍受的是,他們居然可以對那些弱智的國產(chǎn)喜劇片表現(xiàn)出十足的興趣。由于他們?nèi)硕鄤荼?,自然主宰了電影院?nèi)外的氣場,作為少數(shù)派的文科生,除了忍耐,別無他法,氣到十分,也不過拿出我們一個老師的“金玉良言”做一種阿Q似的心理平衡。那個老師說:“工科生就是政治工具,除了專業(yè)書和黃色小說,什么書都不看?!辈还苷f這句話的語境如何,這個評語還是在現(xiàn)實中稍微得到了佐證,這又的確給我們一種近乎于阿Q的滿足感。

佐證之一是90年代中期,當互聯(lián)網(wǎng)最早在工科實驗室出現(xiàn)時,我的一個工科朋友得意地告訴我,他們?nèi)绾魏屠蠋熥矫圆?,老師在,他們乖乖地對著電腦干活,老師離開后,他們就在網(wǎng)上集體傳閱臺灣全版的《金瓶梅》——可見,網(wǎng)絡(luò)一開始就是一個注定要被大量浪費的神話。

佐證之二是,在當時的浙大,最受工科生歡迎的是上心理衛(wèi)生課的一個男老師,他開的這門課是全校大課,每個學期聽課者爆滿,我許多工科的老鄉(xiāng)們都在我面前夸他講課如何好,如同神人一枚。出于好奇,我也選了這門課,想考察究竟是何方神圣,結(jié)果我去聽了幾次課之后就絕跡于課堂。不得不說,這個老師是講鬼故事的天才,聊齋的衣缽傳人,他的課堂上充滿了太多案例,那些案例的主角通常是一名女性,在交代完時間、地點后,開場白通常是:“她慢慢地走近我,故事就開始了……”他的話音有一點女腔,尤顯詭異,令人想入非非,又毛骨悚然。工科生的這種品位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在電影院里,看到激動之處,滿場都是男生發(fā)出的“我cuo”之聲。這自然是男生們的口頭禪,其正確讀音是“我操”,也許操字太粗魯,浙大的男生們約定俗成順應杭州的方言將之變異為“我cuo”。有了對比之后,我才知道浙大的男生們其實是很文明的——我畢業(yè)后回湖北工作,從武漢畢業(yè)的那些男生,總是在女生面前毫不避諱地帶出武漢著名的“漢罵”,而浙大的這些理工科男,不僅羞于說“我操”,連變形之后的“我cuo”兩個字也會刻意在女生面前屏蔽。這又是我懷念浙大的緣故之一。最近幾年得益于“周星星”同學,這兩個字再次變異為“我靠”,發(fā)音既越來越美,也就不專限于男生了,甚至也不專限于大學生了,同我女兒玩耍的小美眉也動輒“我靠”,聽得我膽戰(zhàn)心驚,每每要擔心女將不女了……”

那時的電影比較“干凈”,沒有太多的情色鏡頭,偶爾有擁抱接吻,并不出位。我這樣說,并非意指情色鏡頭就不干凈了,我只是認為,看電影要調(diào)動的是視覺和心理的聯(lián)想,必須保持距離才能更好地欣賞,而過分的情色鏡頭難免會調(diào)動人肉體的欲望,欲望又帶動身體出場,突破了欣賞的理性距離,淹沒了視覺和心理的感受,于電影本身是不利的。我想這也是要給電影分級的原因。分級了,好使人們各取所需。感謝那些“干凈”的電影,使我們在青春時代通過純粹的觀看和思考領(lǐng)會了諸多意義。

許多人走在同一條路上、看同一部電影、再共同交流感想的盛況,于95年左右也開始絕跡了,家庭影院逐漸普及,人們更喜歡窩在家里的沙發(fā)上、床上,獨自享受視覺的盛宴。直到網(wǎng)絡(luò)出現(xiàn),人們可以隨時隨地看到更多想看的電影,也越來越突破視覺的底線,正如同默片和黑白片慢慢被彩色片所取代,生活變成了電影,觀看變成了體認,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這個靈光消逝的時代……

中年聽雨

——首詩歌的產(chǎn)生過程

中年聽雨

“我們相識很久,

而你選擇了明亮的路”

交談時,手中的茶

換成咖啡,又換成茶

視線越過燈光,白色糖罐

越過窗外,樹的黑影

它走得很近了

侍者的微笑是最后一扇門

你說,我的母親去世了

在鏡子前拔掉一根白胡須

對著鏡子呼一大口氣

他的斗志

和青春時代毫無差別

“你對我一生很重要”

而她,總在遠處

像一個陌生人那樣觀望

熱愛空白,就像前后

行走的兩人之間

過橋,轉(zhuǎn)彎

無非野草分割的小徑

相同的方向

卻有最深的疏離

鋪開紙張,雨氣

就漫漶到眼前

你說,這不是誰的錯

四季更替,冷暖交織,稍加留意,一日之間的起伏即可感知。比如昨天溫度略高,清晨坐在公園的荷花池邊,周圍滿是知了的聒噪,今天溫度低了一些,知了的聲音忽然就停歇了,在似靜非靜的空氣中,浮蕩的是鳥的鳴喚,以及腳邊難以分辨的昆蟲的低吟。偶爾,一只大黃蜂像直升機一樣對著我俯沖過來,又擦著發(fā)梢飛過去了;一只水鳥從遠處飄來,停在水中突起的木樁上,細長的腿和高揚的脖子,一動不動,透著靜穆的高貴;一大群幼鳥,嬉戲著,相互追逐,從左邊的樹林跳躍到右邊的樹林,逐漸遠去了……這時我是愉悅的,內(nèi)心充滿無言的感52b95bf6304720720451524b1809e669激與自足,感謝生活賜予我這樣美好而安寧的時刻。

但這只是人生難得偷閑的時刻。白日未免忙碌,備課,上課,各種雜務,周末,住校的女兒回家,從周五就要收拾房間,盤算專為她準備的菜肴,打點換季的衣物,或許還要帶她去看牙,爬山,散步,購物,直到周日下午送走她。思緒與時間被瑣事切割,寫詩越來越難,也越來越慢。

每一首詩的產(chǎn)生需要一種觸發(fā)。由一些微小的事件或言語的碎片觸及內(nèi)心的柔軟,就像一塊石子投入水中蕩起漣漪,才會有寫詩的沖動。年輕的時候氣息充盈,一旦有感即要立刻表達,而年歲的增長卻越來越傾向于像一池深水默默消解一切的意外,像一個旁觀者那樣客觀地觀照自己的生活,漸漸有了一種溫順的姿態(tài)。雖然總有感動,表達的沖動卻越來越淡薄。于是需要等待。一次觸發(fā)假如過了很久還不自動消散,就在心里發(fā)酵,不急于說出,卻希望能說得更好。

這首《中年聽雨》緣于上個月的一次朋友聚會,尹從海寧來,原本有公事和老公商談,兩人見面敘舊,忽然念及久未謀面的周和陳夫婦,于是一通電話把他們召喚而去,順便也叫上我,湊了一場隨性而起的朋友聚會。因為席間還有尹公司的兩位同事,我們的聊天維持著一種彬彬有禮的社交氣氛,但既是多年的朋友,話語的末梢不留神就會突破社交的僵硬界限觸及彼此的一些私事。我和陳聊起各自的身體,對方的父母,聊及我母親4月份的一次輕微中風所帶來的驚懼,聊及陳臥病一年多的母親,陳說,“前不久她已經(jīng)走了”,這時她的眼角泛起了淚光,而我頓感窒息。

在她向我敘述整個喪事的過程時,面帶微笑的侍者一一送來茶、咖啡、糖罐,燈光使桌上的一切物件顯得明亮而溫馨,她的敘述則是這一明亮底色上漸漸成型的陰影。我想到了我們青春歡暢的讀書時代,我們漸漸增長的年歲,我們正在承受以及將要承受的生離死別,我們在越來越從容地享受這相對精致的談話環(huán)境時,我們的談話中將會有越來越多的陰影。我想,我必須為此寫一首詩,為她眼中微微的淚光。

這首詩卻久久未成。它反復在我腦海中閃現(xiàn),在我于書桌前眺望黃昏時,在我坐車發(fā)愣時,在我漫不經(jīng)心散步的時候,有些句子冒出來,然后整首詩冒出來,卻過于光滑,過于飽滿。我繼續(xù)等待,直到某種情緒不斷增長,擠壓掉與這個意念相關(guān)的更多水分,在一種沉郁的狀態(tài)中,這首詩的第一部分完成了。

我給了它一個標題《交談之外》,覺得過于抽象,遂改成《中年敘事》,又覺得過于龐大,過于鄭重其事,我寫出的內(nèi)容完全無法匹配這項大帽子。我想,索性就寫開去,寫寫中年主題,多寫幾節(jié)吧。中年,原本是一個喪失了奇跡的線索、被各種憂喜充實到近乎沉悶的人生時期,它的主題無非生活、愛情、友誼,對于所有這些主題的描述,稍不留意就會掉入瑣碎、乏味的陷阱。我唯有選擇省略,選擇片段,選擇句子與句子、場景與場景之間的隔閡,對應于中年特有的與世界、與他人的隔閡。在時間中積淀的中年閱歷,逐漸塑造出一個相對堅硬的、封閉的自我和自我歷史,即使身邊共老的伴侶,也未必能完全交融。中年,分離出一個自我的旁觀者,一個他者,能夠接受被忽視,被遺忘,能夠享受獨處,默默咀嚼歲月落下的陰影。

這樣后面兩部分也完成了?;剡^頭重新考慮標題的時候,忽然想起辛棄疾的詞句“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于是我將標題確定《中年聽雨》,雨的蔓延似乎將絕緣的斷裂詩句連接起來,這首詩就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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