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語（interlanguage）又稱過渡語，1969年Selinker在劍橋國際會議上最早提出這一術語，并在1972年的論文“interlanguage”中正式使用后，該詞已確立了其在二語習得理論中的重要地位。他認為，中介語指的是二語學習者的介于母語及目的語之間的語言體系。Selinker研究指出，在學習英語的大部分學生中都會出現(xiàn)在學習的后期不會像學習初期的效果提高得明顯，而更傾向于一種停滯不前的徘徊狀態(tài)，這種現(xiàn)象被稱之為中介語石化現(xiàn)象（fossilization）。根據(jù)中介語石化的性質(zhì)，我們可將其分為暫時性石化和永久性石化。暫時性石化就是Selinker所說的“穩(wěn)定化”（stabilization）時期。按照Selinker的假設，穩(wěn)定期持續(xù)5年以上，中介語就會變?yōu)橛谰眯允?。我國外語學習者的中介語石化現(xiàn)象大多屬于暫時性的石化，如果學習者能夠有機會接受最優(yōu)化輸入（optimal input）或接觸自然的目的語環(huán)境，其語言學習還是會達到另一次高峰期的。本文對石化現(xiàn)象的成因做出了分析解釋，并嘗試從中找出可以避免暫時性石化演變?yōu)橛谰眯允慕虒W對策。

一、中介語石化現(xiàn)象的原因

1.年齡因素

“語言習得機制”論者認為，人腦中有一個專管語言習得的機制。它可以將外部輸入的語言知識通過普通語法內(nèi)化成為學習者的語言能力。但這種習得機制到了青春期或曰關鍵期就自然消失。按照這一說法，大約12歲左右，人的大腦分工已經(jīng)明確，語言功能被定義在左腦，語言發(fā)展受到限制，大腦有可能失去其可塑性，因此會給學習語言帶來困難。

2.母語的負遷移

母語負遷移是指學習者使用母語規(guī)則來認識目的語的語言規(guī)則，進而產(chǎn)生中介語語言規(guī)則的現(xiàn)象。在外語學習過程中，由于學習者母語系統(tǒng)已經(jīng)充分建構，并且在大腦中根深蒂固，而目的語的知識又相對匱乏，母語的使用習慣往往會遷移到外語的輸入和輸出過程中，從而影響和阻礙外語的學習。負遷移下產(chǎn)生的錯誤若長期得不到糾正，就會在學習者中介語中逐漸穩(wěn)定下來，進而造成中介語的石化。如，在漢語里表達某人很強壯，一般說“壯得像頭?！保⒄Z卻說“as strong as a horse”（壯得像匹馬）。不了解這些差別，用母語的思維和規(guī)律去套用，必然會導致母語負遷移引起的中介語石化。

3.教師與教材問題

在外語學習中，主要通過以下兩點來發(fā)揮教師的作用：一是對基本語法細節(jié)進行詳細的講解及梳理和對所涉及詞匯進行詞意和用法的相關拓展講解，二是以最優(yōu)化輸入的方式將信息傳遞給學生。但目前存在著這樣的問題，教師從自身素質(zhì)角度來說無法達到要求，沒有清晰的思路去了解到底何種方式的輸入才是最優(yōu)化輸入，就更不用說如何通過一種能夠被學生接受的傳遞信息方式來對語言材料進行良好的講述。

目前所選用的教材也同樣有著需要改進之處：較為明顯的是語言的落后過時以及內(nèi)容的更新速度慢；口語和書面語等不同語體的混淆等。再加上不少英語老師自身英語水平不高，語體知識有限，對一些詞匯的見解和講授不夠準確，課堂上缺乏系統(tǒng)合適的英語語體教學，課后又缺乏英語語體的情景化訓練，學習者對所學詞語往往只是跟母語對號入座，強行記憶，語體意識和語體能力都很差，往往會混淆正式與非正式、口語與書面語、形式與功能等關系。如，在正式場合請求聽眾安靜可以說“Could I have everyone’s attention，please？”而在非正式場合表示生氣時可以說“Your guys shut up.”在日常交際中用“sweat”而在書面語中才用“perspiration”。無視它們之間的語體差別，便會導致語體失誤，長此以往，極易導致中介語的石化。

4.學習策略

學習策略是指學習者在學習外語時使用的方法和策略。學習者在學習過程中過度的類推和簡化都會形成中介語的石化。由學習策略所產(chǎn)生的石化現(xiàn)象是外語學習中較為常見的一種形式，學習者在具備了一定的語言能力后，傾向于使用回避、簡化等交際策略去克服交際中存在的困難以達到交際的目的。最明顯的簡化體現(xiàn)在詞匯應用上，當學生發(fā)現(xiàn)可以通過回避和換個說法克服一些表達障礙的時候，就會對此十分依賴，而不會通過努力掌握更多新的詞匯去提高表達的質(zhì)量。簡化的目的語系統(tǒng)雖不妨礙交流，卻使語言失去了多樣性，使得學生的英語水平停滯不前，甚至簡單的錯誤一再出現(xiàn)。從以上闡述中可以得出，能夠引起中介語石化現(xiàn)象出現(xiàn)的一條誘因是交際策略的使用。

5.學習動機

學習動機分為內(nèi)在動機和外在動機。內(nèi)在動機指的是學習者希望通過外語的學習來實現(xiàn)對目的語的社會歷史文化的更好了解，同目的語使用者進行交流。外在動機則是學習者懷有明確的現(xiàn)實目標去學習外語，例如，為了通過考試等。與持有內(nèi)在動機的學習者相比，持有外在動機的學習者較易受外界環(huán)境影響，外語學習的動力和時間呈現(xiàn)不穩(wěn)定性。在動機減弱，學習時間縮短后，中介語逐漸表現(xiàn)出石化特征。如，為了通過考試，很多學生都會參加備考班突擊。一旦通過了考試，部分學生就會松懈下來，進而導致語言在此層面上的石化。

二、中介語石化現(xiàn)象的教學對策

教師可對癥下藥采取相應的對策以降低中介語石化的程度，盡可能地避免中介語由暫時性石化向永久性石化演變。

1.針對年齡因素的教學對策

針對年齡因素，我們建議，如果可能，外語學習最好在學習者大腦側化發(fā)生之前開始，從而學習者可以使用左右腦習得語言，取得較快進步，防止中介語石化。

對大腦發(fā)育過了關鍵期的語言學習者，很多學者研究認為，人腦中的學習機制會以另一種形式表現(xiàn)出來，即“潛在語言結構”。這種潛在語言結構可以被激活，從而使學習者將普遍語法轉變?yōu)槟康恼Z語法結構。個體在外語學習效果上的差異會很大，造成這種差異的原因可能多種多樣。有外在的，如語言環(huán)境條件（如，英語學習者開始學習英語的國度，以課堂方式還是以自然方式學習等）、外界推動力、社會影響等；也有內(nèi)在的，如性格、動機、語言資質(zhì)等。由此看來，年齡因素對中介語的石化現(xiàn)象影響不能看成是絕對的，即使過了青春期，學習者仍然可以習得二語，只是較幼小的兒童習得二語時困難會更大些。

2.針對母語的負遷移的教學對策

母語負遷移多發(fā)生在外語學習的初期，主要是由于學習者對目的語的接觸量有限，目的語知識儲備匱乏，而母語的思維模式、表達方式又根深蒂固，在學習中不可避免地出現(xiàn)母語負遷移現(xiàn)象。在外語學習中，我們既然無法擺脫母語的影響，那就充分利用母語中的有利因素，變母語負遷移為正遷移。教師在教學中可以進行英漢對比教學，讓學生理性的認識兩種語言在語音、句法、語義、語用及文化等方面的差異。首先，由于母語發(fā)音和目的語相去甚遠，外語學習者在發(fā)音方面很容易形成不良習慣，所以在學習的初始階段，教師要及時發(fā)現(xiàn)，積極引導，有意識地加以預防。在教授外語詞匯的時候，教師應引導學生注意到詞匯在音、形和義上的區(qū)別，增強對不同文化詞匯內(nèi)涵的敏感性，重視詞匯的組合和聚合關系，學會如何得體的在不同語境中使用這些詞匯。其次，教師應加大外語的有效輸入，既重視數(shù)量，又保證質(zhì)量。正如Corder所說，學習者的母語為其提供了極為豐富的關于目的語的假設，只有通過大量目的語的輸入，才能減少母語的干擾程度，建立目的語的認知語法系統(tǒng)。而Krashen在其輸入假設原理中也論述道，二語輸入數(shù)量不足，質(zhì)量粗糙，二語課堂所提供的真實性語言材料不足等都會導致學生在語言習得過程中“感情過濾”受阻。我國英語教學過分注重接受性語言知識的檢測，而對其適用語境和文化解釋甚少，忽視了語言應用能力的培養(yǎng)，這些都不同程度地影響了學習者的外語學習，加重了學習者在外語學習過程中向“母語中介語”傾斜的趨勢，進而導致石化的產(chǎn)生。其實，只要教師在教學中多加注意，善加引導，很多由于母語負遷移導致的中介語石化現(xiàn)象是可以避免的。

3.針對教師與教材問題的教學對策

在外語教學中，教師的作用不可忽視。教師本人應不斷提升自己的語言能力，提高語言輸入的質(zhì)量，多為學生創(chuàng)造語言輸出的機會，鼓勵學生在相對真實的模擬情景中進行交流。對學生語言輸出中的錯誤要采取適當?shù)娜萑虘B(tài)度，有針對性的予以糾正，多采用賞識教育。有的外語教師從最初階段開始就期望學生的語言表現(xiàn)與目的語一致，而根據(jù)中介語理論，這樣的要求是不合理的。學生的中介語是介于母語和目的語之間的一種自成體系的系統(tǒng)。它的發(fā)展和變化都有其自身的規(guī)律，我們不能簡單地以符不符合目的語來衡量它。中介語作為學習外語的必經(jīng)階段，隨著學習的深入逐漸由母語向目的語靠攏。在這一過程中，可供學生模仿和對照的目的語模式至關重要。因此，教師應在課堂上最大限度地給學生提供最佳目的語模式。這些模式不僅是學生模仿的對象，而且能夠對學生正確地運用語言給予鞏固和強化。學生的語言錯誤由于在語言環(huán)境中沒有得到強化就會逐漸消失，而其正確的語言運用形式也會逐漸確立。

在實際教學中，我們發(fā)現(xiàn)，在語言學習的初期，學習者常常處于饑渴狀態(tài)，但教材的編寫方式使得學生在最初階段的很長一段時間只能做大量的抄寫作業(yè)和低層次的句型操練，雖然占用了學生很多時間，但收效甚微，還磨蝕了學生學習的積極性和興趣，在某種程度上阻礙了學生目的語的大量輸入，無法使其吸收和建立目的語認知習慣和培養(yǎng)語感，只好靠母語知識來假設和組建目的語系統(tǒng)，如，用漢字來標注英語單詞的發(fā)音，從而導致了發(fā)音的石化。因此我們建議教師應針對學生的學習能力，及時地調(diào)節(jié)和靈活使用手中的教材，盡量保持學生的興趣，在學生心理高原期來臨之前增加目的語輸入的強度和難度，避免低層次的無效反復。特別是在練習的設計上要有不同的重點，提供適合學生認知能力的學習內(nèi)容和練習形式。根據(jù)Krashen的輸入假說理論，學習者的語言輸入首先必須是可理解性的輸入，其次語言輸入必須是i+1（其中i是已知的語言內(nèi)容，1是略高于已知的語言內(nèi)容）。在心理學范疇，維果茨基也提出了有相似意義的“最近發(fā)展區(qū)”理論。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都強調(diào)教學應著眼于學生的最近發(fā)展區(qū)，為學生提供有一定難度的學習內(nèi)容，調(diào)動學生的積極性，發(fā)揮其潛能，超越其最近發(fā)展區(qū)，然后在此基礎上進入下一個發(fā)展區(qū)。這些理論要求我們的外語教師一定要時時把握學生學習的現(xiàn)有水平，精心挑選教材，合理組織學習內(nèi)容，確保達到最佳輸入效果。輸入過簡，等于或低于i，不利于激發(fā)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反之輸入過難，即輸入變?yōu)閕+2，甚至是i+3，就會導致學生產(chǎn)生焦慮和厭學情緒，挫傷學生的學習積極性。

4.針對學習策略的教學對策

學習策略的應用對第二語言學習者的中介語的形成和發(fā)展具有很大的影響。如果能夠使用符合學習情況的有效策略，那么我們可以人為的控制中介語順利的向目的語的轉換。如果選擇的方式不當，那么很容易使中介語走向石化狀態(tài)。學習策略決定著學習者對特殊的信息的處理方式，不同的學習策略就決定著信息的理解、學習、使用和儲存的方式不同?；乇艿膶W習策略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學生學習的動力，使新信息無法參與和舊信息的聯(lián)動，長此以往，語言石化自然會發(fā)生。針對學習策略導致的中介語石化，我們認為，對目的語知識的掌握應是一個動態(tài)和聯(lián)動的過程，學生應不斷吸收新信息，并把已知信息和新信息結合起來。學習外語在某種意義上是一個在原來具有的語言知識系統(tǒng)的基礎上，對原有知識和技能加以調(diào)整和改變的過程。所以，在外語的學習過程中應該適當?shù)那蹇赵械乃季S方式以及定性的詞意的偏差，不斷發(fā)現(xiàn)在學習過程中的對于詞匯等錯誤的理解，還給詞匯真實的意義，如此進行有效的揚棄和重新定義整理才會使詞匯的使用以及儲備工作做到趨近于完善。詞匯回避和曲線表達只會使學生外語水平和能力趨于僵化。此外，作為老師要多為學生創(chuàng)造語言輸出的機會，鼓勵學生不斷嘗試使用新詞匯。大量的詞匯輸出可使學習者由于不斷地從記憶中檢索已學詞項，自覺掌握在適當?shù)恼Z境中運用這些詞項，從而通過“自我發(fā)現(xiàn)、自我誘發(fā)、掌握挖掘、自我補充”，使語言技能逐漸提高，直至熟練。

5.針對學習動機的教學對策

動機在外語學習中至關重要，其對學生學習效果的影響是通過制約學生的學習積極性而實現(xiàn)的。面對學習動機，教師須努力促使學習者的動機由外在動機向內(nèi)在動機轉化，培養(yǎng)和保持他們對目的語及其文化的興趣，最終使他們從心理和行動上延遲和克服中介語石化。培養(yǎng)和提高學生的學習興趣的方法因人而異，具體可采用看原聲配字幕電影、讀外語報刊小說、聽外語歌曲等生動有趣的教學方式，讓學生感受異國文化，培養(yǎng)學生對語言輸入的興趣；或通過英語角、做游戲和英語戲劇表演等方式讓學生參與到相對真實的情景語言活動中，把所學的“死”知識“活”用起來。在教學中，不管是學生取得的書面的或口頭的進步都要及時的鼓勵和表揚。總之，如果學生的外在壓力變成了內(nèi)在的動力，被動性的學習變?yōu)橹鲃有缘膶W習，學習外語的效率將會大大地提高。

外語學習中的中介語石化現(xiàn)象是一個復雜的問題，也是近年來外語研究中的熱點問題。要有效防止中介語石化現(xiàn)象，還需要我們不斷探索和研究，揭示中介語石化現(xiàn)象的內(nèi)部機制及形成規(guī)律，從而用來指導外語教學和實踐，降低外語學習的難度，提高外語學習的效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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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郭振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