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 耕 梅

(河北北方學院 外國語學院，河北 張家口 075000)

《德伯家的苔絲》中的征兆與巧合

孫 耕 梅

(河北北方學院 外國語學院，河北 張家口 075000)

運用征兆和巧合渲染人物的悲慘命運是哈代小說《德伯家的苔絲》的重要特征,小說中大量的征兆和巧合不僅用來烘托氣氛、增加色彩和刻畫人物，而且寓意深刻,起到了發(fā)展故事情節(jié)、暗示人物悲劇命運和深化主題的作用。

托馬斯·哈代；苔絲；征兆；暗示；巧合；悲劇

網(wǎng)絡(luò)出版時間：2013-05-20 12:07

《德伯家的苔絲》是英國著名作家托馬斯·哈代問世于1891年的一部悲劇小說，講述了一位純潔的農(nóng)家少女苔絲催人淚下的愛情悲劇。在小說中作者運用了各種藝術(shù)手法來推動情節(jié)的發(fā)展,尤其是大量的征兆和巧合，不僅使故事情節(jié)曲折生動、波瀾起伏、引人入勝,更起到了烘托氣氛、增加色彩和刻畫人物的作用，巧妙地推動人物的悲劇發(fā)展進入高潮。

一、大量的征兆暗示著苔絲不可逆轉(zhuǎn)的悲慘命運

小說《苔絲》中彌漫著強烈的宿命感，一些超自然的力量始終圍繞著苔絲出現(xiàn)，讓讀者產(chǎn)生某種聯(lián)想。作者運用種種征兆來表達主人公不可逆轉(zhuǎn)的悲劇命運，給讀者的印象是苔絲的一生是命中注定的，人類在宿命面前是如此的無能和無足輕重。哈代采用各種形式，如不尋常的事件、古老的傳說、大幅標語口號等把細小的事物融入故事中，這些細微情節(jié)融合藝術(shù)魅力頻繁出現(xiàn)，寓意深刻，含蓄地對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和人物的悲劇命運做出暗示。

(一)鮮血的污染

第一次把苔絲推向厄運的事件是苔絲替醉酒的父親在弟弟亞伯拉罕的陪同下連夜趕集送蜂車，當亞伯拉罕從睡夢中醒來環(huán)顧四周，看見“在天空的襯托下各種各樣黑暗物體呈現(xiàn)出的千奇百怪的形狀，這棵樹像一只出洞怒吼的猛虎，那棵樹簡直就是一個巨人的腦袋”[1]，這些駭人的圖像卻是即將到來的災(zāi)難的征兆，緊接著，父親的老馬“王子”死了。他們的貨車撞上了對面疾駛的早班郵車，迷迷糊糊的苔絲突然聽到一陣呻吟，王子的胸膛被郵車利劍一樣的尖頭車轅刺中，“傷口處血流如注，落在地上還嘶嘶有聲。苔絲絕望之下，沖上前去想以她纖細的小手去捂那個傷口，不但沒有任何成效，反倒濺得臉上裙子上一片殷紅”。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畫面是，半睡半醒的女孩在昏暗的路上，被這樣一幅可怕、殘忍的場景驚醒，徒勞地試圖用手堵住老馬汩汩往外噴濺鮮血的傷口。作者運用這種外在的血污暗示苔絲的純潔受到了玷污，她的余生將會因此而遭受痛苦。王子的死與之后的事件有著相似之處：苔絲想要幫助將死的老馬，結(jié)果被濺了滿身鮮血，就像在故事的最后，她也會被阿歷克的鮮血污染。老馬和阿歷克都被刺中胸膛而死，苔絲認為是自己殺了王子，而她也正是殺死阿歷克的兇手。老馬的死使一家人沒了生計，殺死阿歷克也斷了家人的經(jīng)濟來源。二者的鮮血都污染了苔絲，前者拉開了悲劇的序幕，后者將悲劇推向高潮。

(二)草莓的誘惑

老馬死去，全家人斷了生計，苔絲認為自己是“罪魁禍首”，滿懷對家庭的負罪感，在父母的勸導下不得不與附近的一家姓德伯的冒牌貴族“認親”，苔絲的自我犧牲便是悲劇命運的開端。第一次去認親苔絲就碰上了冒牌本家阿歷克，他領(lǐng)著苔絲在草地、花圃、花樹暖房各處轉(zhuǎn)悠了一圈，一路上采摘各品種的草莓，不停地拿著草莓往苔絲嘴里塞，苔絲則半推半就地吃著阿歷克塞給她的草莓，心里既高興又厭惡。這一情景很有挑逗性，鮮紅欲滴的草莓象征著阿歷克的情欲，暗示了他對于苔絲美色的垂涎。因為阿歷克的舉止表現(xiàn)出一種過分的親密，這種親密埋下了兩人關(guān)系模式的伏筆：一方不斷表現(xiàn)出殷勤、親昵，而另一方則竭力躲閃，卻又不得不接受。草莓是誘導苔絲誤陷歧路的言情水果，從阿歷克親手喂苔絲草莓之時起，她所有的悲劇就此華麗展開，就像草莓匍匐蔓延。草莓的誘惑預(yù)示了苔絲的災(zāi)難以及悲哀，也暗示了她不能抵制誘惑而即將遭受的苦難。

(三)玫瑰之刺

在玫瑰花圃里，阿歷克摘了幾千朵玫瑰花給苔絲別在胸前、帽子上，并且在她的籃子里塞了許多，苔絲就像在做夢一樣，一切聽憑他擺布，天真無邪地欣賞佩在胸前的玫瑰花，低頭看時冷不防下巴被胸前戴的玫瑰扎了一下。按照黑原野谷里的迷信，被玫瑰刺扎了不吉利，不管是出于直覺還是因為迷信，苔絲都覺察到這是一個不祥之兆，而之后所發(fā)生的一切也驗證了這個兇兆。大量的玫瑰并沒有帶給她快樂，卻深深地刺痛了她，阿歷克的殷勤“慈善”給她帶來的更多的是傷害。玫瑰本是愛情的象征，而阿歷克的玫瑰則代表了散漫、狂野和性欲，苔絲壓根兒沒想到他是她悲劇的制造者和未來生活的克星，這個克星在她青春妙齡的年華光譜上重重地涂了一道血色，悲劇就此開始上演。玫瑰之刺的暗示應(yīng)驗在阿歷克無恥地奪去苔絲的貞操刺痛了她的心，帶給她無盡的痛苦并讓她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四)宗教標語

苔絲被阿歷克誘奸后返家，途中遇到一個福音傳道者在用紅色油漆寫宗教標語，其中一塊木板上寫著鮮紅的方形大字:“你，的，滅，亡，必，將，速，速，來，到”，為了強調(diào)，每個字后面還特意加上了逗號，這幾個醒目的大字“熠熠生輝”，顯得格外引人注意，它們使苔絲感到大為惶恐，仿佛每一個字都在對她責問，所有的大字好像在發(fā)出高聲疾呼，似乎都在譴責她的失身與墮落。苔絲原本是個勇敢堅強的姑娘，自從失身后卻總懷著一種犯罪感、內(nèi)疚感和自卑感，她看到有人寫《圣經(jīng)》語錄就惴惴不安，在教堂見到有人竊竊私語就神經(jīng)緊張，她老想著《圣經(jīng)》里的淫婦，不知不覺地就對號入座，好像寫標語的人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端底,實際上他們只不過陌路相逢。可以想象,短短幾個字給她無形地施加了巨大壓力，讓她感覺末日就要來臨，她將被迫去面對末日的無情之光，成為神圣宗教的犧牲品。

(五)馬車的陰影

再想到這段時間以來的窘迫，韓莎崩潰了，她把手機摔到地上，吼道：“我受夠了這種日子了！你看看我現(xiàn)在過的是什么日子！”

苔絲被誘奸懷孕產(chǎn)下的嬰兒不幸夭折后，她來到了塔爾伯賽奶場成為一名擠奶工,在這里，與安吉爾萌發(fā)了愛情并最終結(jié)婚?；槎Y當天奶場主克理克夫婦派馬車來接他們，那輛笨重而又嘎吱叫的舊馬車苔絲覺得似曾在夢中見過，這讓她很恐慌。據(jù)說在16或17世紀，有一個德伯家族的人在他的馬車里犯下了罪，從此德伯家的人總會看見或者聽見那輛舊馬車的聲音?？吹交蚵牭脚f馬車聲音的人都會遭厄運，“只有在我們家族里的人快死的時候或者是犯了罪的時候才會看見它”。苔絲知道這個傳說，這輛在故事中曾多次提到的四馬大車，令苔絲一見到就有了很強烈的不詳預(yù)感，馬車是德伯家族厄運的象征，這似乎宣告了她的不幸結(jié)局。

(六)主兇的雞叫

安吉爾和苔絲登記結(jié)婚了，傍晚他們要離開塔爾伯賽奶場，大家都來送行，突然有一只公雞在他們面前打鳴，而且一再沖著安吉爾啼叫，這只奇怪的公雞與婚禮的氣氛極不協(xié)調(diào)，雖然克里克夫人一再強調(diào)“這只表明天氣要變了，不是你想的那樣”，但是奶場工們都在竊竊私語“下午公雞打鳴可不吉利”，公雞下午打鳴似乎是為婚禮敲的喪鐘，給不幸婚姻埋下了伏筆，讓他們的婚姻一開始就蒙上了陰影。

(七)家族畫像

隨著故事情節(jié)高潮迭起，厄運的征兆也越來越頻繁地出現(xiàn)。就在他們置辦結(jié)婚用品的路上，安吉爾碰巧聽到兩個了解苔絲過去的人談?wù)撎z不是處女，安吉爾非常氣憤便打了其中一個人，這似乎是個信號，苔絲的過去很快就要被揭開了。當他們來到安吉爾租的屬于徳伯維爾家房產(chǎn)的房子后，發(fā)現(xiàn)墻內(nèi)的鑲板上嵌著兩幅畫像，兩張陰險女人的臉猙獰可怕，被夸張了的容貌中隱約可以找到一點苔絲的面容，苔絲敏感不安的心越發(fā)不快，這似乎暗示著苔絲的過去和未來，讓人覺得這段婚姻不會有好結(jié)果。后來有人帶來消息說他們結(jié)婚離開奶場后苔絲的室友萊蒂就跳水自殺了，而瑪麗安喝得醉如爛泥躺在柳樹叢里，這讓苔絲覺得是這兩位純潔善良的女孩代替自己受到了懲罰，她應(yīng)該付出所有的代價。讀到這里，讀者會有一種苔絲被復仇女神追捕的感覺。

(八)垂死的鳥

新婚之夜苔絲坦承自己失貞的事實，被新婚丈夫無情地拋棄。出于對貧困家庭的強烈責任心，她不得不再一次離家外出做工，一路上被人欺辱，在樹叢中過夜。早上醒來后發(fā)現(xiàn)在樹下躺著許多羽毛上有著斑斑血跡的垂死的鳥，這些鳥中了獵人的槍彈，“有的死了，有的還在撲著翅膀，有的絕望地望著天空，有的在急促地撲騰，有一些在不停地扭著，有一些則筆直地躺在那里，它們都在痛苦徒勞地掙扎，有幾只不能承受更多的痛苦的鳥兒，已經(jīng)在夜里很幸運地死去了”。目睹垂死的鳥兒，苔絲聯(lián)想了到自己悲慘的命運，她能夠體會那些鳥兒的痛苦，沖動之下首先想到的是讓那些還有氣息的鳥兒不再感到痛苦!出于善良的愿望，她把所有鳥兒的脖子都掐斷了，“可憐的小東西，見了你們的痛苦，我不能再說自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生命了”。人世間的殘酷和冷漠造成鳥兒的痛苦，也使苔絲受到欺凌，掐死鳥兒象征著苔絲痛苦的一生也將隨著死亡的到來而結(jié)束，也暗示著苔絲最后將親手埋葬自己的愛情和生命。

苔絲的悲慘命運似乎還與另外一個兇兆相關(guān)。苔絲去見公婆未果返回農(nóng)場，路上意外地遇到了已被感化成“圣徒”的阿歷克，現(xiàn)在他竟換上了“虔誠”的面孔，虛偽地祈禱，道貌岸然地放出了篤信教義的崇高的光芒。一見到苔絲，阿歷克的占有欲就死灰復燃。為了擺脫阿歷克的糾纏，使他能夠棄惡從善、重新做人，苔絲被迫在一個叫“手中十字”的地方把手放在石柱上發(fā)誓從此不再用容貌和魅力誘惑他，因為阿歷克欺騙她說“這里過去是個神圣的十字架”。后來路人告訴她那不是十字架，“那是個不吉利的東西，不能在那兒祈禱，傳說那個東西是很早的時候一個犯了罪的人的親屬立起來的，那個家伙的一只手先被釘在了那根石柱上，然后給絞死了。他的尸體就埋在下面，有的還說那個人的靈魂賣給了魔鬼，現(xiàn)在還經(jīng)常現(xiàn)形呢”！苔絲聽到這些解釋不禁毛骨悚然，這個可怕的傳說似乎就是苔絲再次落入阿歷克魔爪的征兆。

種種超自然的東西圍繞著苔絲陸續(xù)出現(xiàn)，一個個兇兆伴隨著她，讓她始終籠罩在悲劇氛圍中。

二、一連串的巧合把苔絲一步步推向悲劇的深淵

作者除了用大量的不祥征兆暗示苔絲不可逆轉(zhuǎn)的悲劇命運以外，還強調(diào)了其悲劇的偶然性。俗話說“無巧不成書”，哈代“善于把來自生活中的有趣的題材、有特殊風采的人物和各種偶然事件精心地編織在一起,使情節(jié)曲折生動,讓正常的事態(tài)向人們意想不到的方向發(fā)展。一系列偶然事件不僅使故事的情節(jié)突變,而且使人物之間的關(guān)系在一瞬間發(fā)生巨大的變化”[2]。苔絲似乎被偶然困住了，一連串的巧合使她的悲劇逐步升級，最終把她推向了毀滅。

(一)牧師揭秘

小說一開始，讀者就看見一位老牧師騎著一匹灰馬行走在黑荒野山谷，特林厄姆牧師是一位考古學家，由于一時沖動，他向途中偶遇的苔絲的父親——約翰·德北菲爾透露了自己認為毫無價值的消息：苔絲的父親是早已衰敗的古老貴族——德伯維爾爵士家族的一支直系后裔。如果沒有這次偶遇，苔絲的父親便無從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世，苔絲的命運將會被改寫，她不會由于“認親”而結(jié)識從肉體到精神上對她造成傷害的無恥之徒——阿歷克，也不會邂逅摧毀了她精神，使她陷入絕望，最后令她走向毀滅的生命中最愛的男人——安吉爾·克萊爾，正是特林厄姆牧師帶來的消息為苔絲后來的“認親”埋下了伏筆，漸漸地拉開了她悲劇命運的帷幕。

(二)錯過舞伴

在五月鄉(xiāng)社游行后的舞會上，苔絲初遇了小說中的男主人公——苔絲深愛而為之付出生命的安吉爾，但安吉爾并沒有選中她為舞伴，這令她無限惆悵、惋惜?！澳阍诓莸厣咸枘菚r我才十六歲，那時你為什么離開我而不留下來愛我呢？如果那樣，我能在四年之前就擁有你的愛情了，那我也就會多幸福好幾年而不用白白浪費那么多的時間了?！背醮螘娝N含的意義她當初并不明白，令人遺憾的是，苔絲是用生命去愛安吉爾，可是她在安吉爾的心目中卻只是曇花一現(xiàn)。舞會給了安吉爾選中苔絲的機會，他卻錯過了，這次陰差陽錯，使他們的愛情悲劇在其中醞釀發(fā)展。哈代是這樣慨嘆的：“造物主叫一聲‘當心’便能使兩個可憐的生靈獲得幸福，可他往往并不稍加提醒，等到捉迷藏的人被折磨得遍體鱗傷、精疲力盡的時候，造物主才會聽見那人痛苦地呼喊：老天爺！你在哪兒？正如許多類似的故事一樣，這個故事中完美的兩半沒能在最恰當?shù)臅r間相遇相識，那迷失方向的一半孤零零漫無目的地滿世界飄來蕩去，最終錯過了最佳時機，因而滋生了種種焦慮、失望、恐懼和災(zāi)難，演繹出一幕幕離奇古怪的悲歡離合?！卑布獱柵銮伞板e過苔絲作舞伴”，造成了終身遺憾的悲劇。

(三)“王子”慘死

苔絲替父親連夜趕集，恰巧在她睡眼蒙眬而燈籠又滅了時,一輛急速行駛的早班郵車與她的馬車相撞,老馬死了，全家人生活沒了著落。就苔絲的性格而言，她是集美麗善良和賢惠于一身的女孩，她的善良絕對不允許自己逃脫責任，她的自立自強又使她不愿因自己是古老貴族的直系子孫而去攀附名貴。她本可以不顧父母的想法，不去認親，但是造化弄人，馬被撞死的巧合為苔絲認親提供了鋪墊和可能性，也為她通往悲劇很好地架起了橋梁，讓苔絲的悲劇發(fā)展有了一定的合理性。帶著深深的內(nèi)疚、無奈與負罪感，苔絲不得不去尋親求助,自我犧牲給她造成了無法挽回的遺憾。對“王子”之死的內(nèi)疚、來自家庭的壓力和苔絲的責任心形成了一種力量，驅(qū)使苔絲走向悲劇的深淵。“王子”之死看似意外，卻是作者埋下的伏筆，苔絲的命運、悲劇和死亡都與之有著某種聯(lián)系，由此揭開了苔絲悲劇性命運的序幕。

(四)錯塞坦白信

在塔爾伯賽奶場當擠奶工時,苔絲與故事開頭“錯過的舞伴”安吉爾相遇并相戀,最終上演了婚姻的悲劇。根據(jù)傳統(tǒng)，妻子的貞操是丈夫的特權(quán)，婦女失貞就是不潔。按照當時的社會風俗和道德觀念,苔絲是不配作安吉爾的妻子的。苔絲心里感到不安,就在結(jié)婚的前一天,她把令人心碎的失身往事寫成信從門縫下塞進了安吉爾的房間,但是信恰巧被錯塞到了地毯下面,安吉爾沒看到信，這個偶發(fā)事件讓苔絲越發(fā)不安。于是在新婚之夜,苔絲以懺悔的心情向安吉爾坦白了自己的“過失”,請求原諒。可是安吉爾感覺受騙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認為苔絲是外表純潔、心里淫蕩的女人。他對苔絲的失貞耿耿于懷，同時也害怕世人的眼光，于是選擇了離開。如果哈代不安排這種意外巧合的情節(jié),那故事的結(jié)果可能會大不相同，但這樣的情節(jié)更巧妙生動,扣人心弦。她的坦白也選擇了一個最不恰當?shù)臅r機——新婚之夜，于是狹隘的安吉爾拋下妻子遠走異國，被拋棄后的苔絲迫于生活的壓力又到另一個農(nóng)場干活，可不幸的是農(nóng)場主碰巧是知道她的失身往事并且曾被安吉爾打倒的那個人，這樣的巧合使苔絲在農(nóng)場的生活更加艱辛,她的悲劇也就愈演愈烈。

(五)再入魔爪

偶然事件往往在主人公的生活中起著決定性的作用,使人物的性格復雜化。阿歷克在克萊爾先生的教化下終于改邪歸正成了一個講道者，惡棍變成“圣徒”這一巧合成為苔絲悲劇更進一步的催化劑，其間隱藏著苔絲再次落入魔爪的伏筆。苔絲在去見公婆回農(nóng)場的路上出乎意料地遇見正在布道的阿歷克，一見到苔絲就對她糾纏不清，并一直到農(nóng)場騷擾她，這讓苔絲倍感心里負擔沉重。苔絲被丈夫拋棄后,生活艱難,厄運不斷,阿歷克的一再誘惑讓她感到孤立無援。于是她給安吉爾寫了一封情深意切的信,真誠地請求他回到自己的身邊,可是碰巧安吉爾的父親沒能及時把信轉(zhuǎn)寄給他,加上安吉爾在巴西被一場大病耽擱了歸程,致使苔絲感到絕望。在阿歷克的一再糾纏、誘惑下，她相信安吉爾已完全拋棄了她,特別是父親去世和家里一貧如洗交不起房租的窘境，加大了苔絲陷入魔掌的可能性，而且苔絲突然感到在肉體上只有阿歷克才算是她真正的丈夫，于是再次投入他的懷抱。苔絲從一場悲劇中掙脫出來又陷入了更大的悲劇，當安吉爾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回來找她時，她卻再也不可能回到安吉爾的身邊。苔絲認為是阿歷克毀了她的幸福，于是拿刀捅向他，把自己也最終送上了不歸之路。

哈代在《苔絲》中巧設(shè)一連串的征兆和一系列的巧合，不僅豐富了故事情節(jié)，渲染烘托了氣氛，使人物的性格刻畫更加豐滿，而且推動了小說悲劇情節(jié)的跌宕起伏，使矛盾沖突更加突出，主題不斷深化。哈代把征兆與巧合運用到了可以超越情節(jié)的程度，讓讀者覺得好像有一只強有力的超自然之手在掌控著主人公的命運，把小說的悲劇性提升到了極點[3]。這也是《苔絲》問世100多年來一直能震撼人心、催人淚下,讓人久讀不衰的原因所在。

[1] 〔英〕托馬斯·哈代.德伯家的苔絲[M].張谷若，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

[2] 高玉芬.苔絲悲劇命運的四維解讀[J].遼寧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4)：99-100.

[3] Phillip M.Palgrave Advances in Thomas Hardy Studies[M]．Hampshire:Palgrave Macmillan,2004.

OmensandCoincidencesinTessoftheD’Urbervilles

SUN Geng-me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Hebei North University,Zhangjiakou,Hebei 075000,China)

Utilizing omens and coincidences to heighten the tragic fate of the characters is an important feature of Hardy’s novelTessoftheD’Urbervilles.A large number of omens and coincidences are employed in the novel not only to heighten the atmosphere,add the color and portray characters,but also imply messages.They also play a role in developing the story,foreshadowing the tragic fate of characters and deepening the theme.

Thomas Hardy;Tess;omens;foreshadowing;coincidences;tragedy

2012-08-13

孫耕梅(1966-)，女，山西陽高人，河北北方學院外國語學院副教授，英語語言文學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英語教學和語言文學。

I 1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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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462X(2013)03-0021-04

http://www.cnki.net/kcms/detail/13.1415.C.20130520.1207.021.html

(責任編輯白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