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艷 WANG Meiyan武漢理工大學，武漢 430070 （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430070 Wuhan）

紀念性公共藝術空間的價值和設計理念＊

王美艷 WANG Meiyan
武漢理工大學，武漢 430070 （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430070 Wuhan）

隨著公共藝術空間的不斷增多，其審美價值越來越受到重視。其中的紀念性公共藝術空間，除了包含共同的和集體的記憶，還應該能夠提供或創(chuàng)造個人的體驗及記憶。紀念儀式、象征符號、社會的習俗和市民的行為習慣等也應該和紀念性空間的設計緊密聯(lián)系起來，即必須處理好紀念性公共藝術與參觀者之間的關系。

公共藝術；紀念性；價值；設計理念化

公共空間就在人們身旁，是城市日常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人們離開家門外出時經(jīng)過的道路和街區(qū)、孩子們玩耍嬉戲的地方、融入自然或偶遇野外動物的地方、進行體育活動的場所、享受簡單午餐和遛狗的公園，這些都是和城市居民息息相關的公共空間。這些公共空間能夠讓人們脫離繁忙的公務、瑣事的困擾和呆板的生活，獲得一定愉悅和溫馨的感受。換句話說，公共空間是人們的露天客廳、戶外的休閑中心。

近些年來，融入市民生活的公共藝術空間在不斷增加。相對而言，這些都不是重要的古跡、博物館、展覽館和其它游覽地，而是一些開放的、沒有門檻的、露天的公共空間，更能受到城市居民的歡迎和喜愛。公共藝術作為公共空間的重要部分，給市民和城市建立了一種關聯(lián)，有助于培養(yǎng)其認同感和親切感，可以增強對城市的美好記憶。人們不需要參觀城市的代表性景點，僅僅通過日常生活場所的公共藝術，就能喚起美好的記憶并獲得愉悅的審美體驗，因此，哈貝馬斯認為，“它(公共領域)是市民社會特有的?！盵1]

一、紀念性公共藝術空間的價值

公共空間具有多重價值：有利于身心平衡與健康，有利于兒童和青少年的成長，有利于減少犯罪和人們對犯罪的恐懼，為人們提供群體或個體運動及活動的空間，還有促進生物多樣性成長的條件，甚至可以提升經(jīng)濟發(fā)展的水平。

公共藝術承載著社會的記憶，彰顯著城市乃至國家的審美形象，融入人們?nèi)粘Ｉ畹某潭仍礁?，其價值也就越大。通過日常經(jīng)驗、日常生活片段和美好記憶，公共藝術對人們的生理和心理都會帶來重要的影響。同時，公共藝術也能夠成為展示城市形象乃至國家形象的重要窗口。從設計的角度來加強公共藝術的影響力，增強市民和觀光者的審美體驗，并直觀地提升城市乃至國家的審美形象，就顯得特別重要了。

紀念性公共藝術通過在公共空間的藝術化呈現(xiàn)，以物質(zhì)實體來構筑空間，幫助人們保存或者喚起過往事件的鮮活記憶，特別是那些公共事件，諸如戰(zhàn)爭、恐怖活動、種族屠殺等。紀念性公共藝術所構筑的公共空間有助于人們在這里緬懷故人、反思人性，卸下思想的包袱，而展望未來。

圖1 歐洲被害猶太人紀念碑（之一），德國柏林，2003-2004年，彼得·埃森曼

圖2 歐洲被害猶太人紀念碑（之二）

圖3 歐洲被害猶太人紀念碑（之三）

圖4 歐洲被害猶太人紀念碑（之四）

著名的例子如建筑師彼得·埃森曼設計的公共藝術作品《歐洲被害猶太人紀念碑》（見圖1～圖4），為的是緬懷“二戰(zhàn)”中被納粹殘害的眾多猶太人生命。這一作品有別于歷史上的任何傳統(tǒng)的紀念性公共藝術，其布局非常有特色。作品位于一個開放性的空間中，可以讓任何人在任何時間隨意進入。由于在“二戰(zhàn)”中被殘害的猶太人數(shù)量眾多，為凸顯數(shù)字的龐大，這一人造景觀鑄造了2 700根混凝土方柱，柱子寬2m，有的高達7m，所有的柱子都放置在一個骨骼結構中，非常工整地排列著。柱子的高低雖然不相同，但排列很規(guī)則，順應地貌坡度而形成了節(jié)奏性的起伏。凹凸不平的地表，龐大的體量和尺度，整體類似一個巨大的長方體迷宮陣，給人以十分壯觀的視覺效果?；炷林拥木仃囆纬梢蛔袼芄珗@，沖擊著人們的心靈。參觀者穿行期間，高矮錯落的柱子會給人以不同的空間體驗，而且整體給人一種靈活變化的視覺感受。游覽者可以坐在柱子上，可以在柱子頂部行走，也可以隱藏在高高的柱子叢林里。高方柱和矮方柱形成差異化的空間感，由此引導人們產(chǎn)生不同的心理體驗。埃森曼采用藝術的方式和完全開放的空間來紀念那段慘痛的歷史。因為它的開放性和無限制性，所以任何人，包括市民和外來的游覽者都可以24小時隨時進入。正由于其開放性，除了紀念儀式以外，人們在其中還可以展開其它活動，如談話、野餐、小型聚會，小孩子在此能找到比成人更多的樂趣，爬高、跳躍、躲迷藏……這個公共空間融于市民的生活，融于城市日常生活的旋律，不再是單向度的紀念性場所了?？梢?，通過精心地設計，紀念性公共藝術所構筑的公共空間也能夠融入市民的日常生活之中，成為城市不可分割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二、紀念性公共藝術空間與社會記憶

紀念性公共藝術作為社會性的景觀藝術，真實反映了個體的心理需求和社會共同體的精神要求。個體的心理需求包括對民主的渴望、對人類基本權利的維護、對受害者的同情和紀念、對英雄模范的尊崇和景仰……從社會層面而言，紀念性公共藝術，為不同的文化間和代際間傳承與保存歷史記憶及事件資料、為人們舉行悼念受害者的隆重儀式提供了承載物和活動空間。大范圍的公眾參與及進入，可以作為衡量與公眾相關的各種設計作品實際價值的準繩。紀念性公共藝術能夠藝術化地重現(xiàn)恐怖和災難性的歷史時刻，除了具有構筑城市景觀的作用，更重要的是有助于促進人們反思血腥、暴力和災害的威脅，創(chuàng)造一種尊重不同文化理念的氛圍，和平解決各種權力和利益的沖突。而且，在構筑市民生活和傳達城市理念、宣傳城市政策方面，紀念性公共藝術也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在紀念性公共空間中，民眾可以表達自己對政治議題和各種政策、市政舉措的看法，陳述自己的觀點見解。公共空間成了民主探討、對話的重要場所，通過透明化的討論、爭議來構建發(fā)展民主和延續(xù)民主的社會基礎。

圖5 多瑙河岸的鞋子（Shoes on the Danube） （之一），布達佩斯，2005年，保爾（Gyula Pauer），坎（Can Togay）

紀念性公共藝術具有雙重功能，一方面向游覽者傳達相關的信息，特別是傳達給新一代的年輕人，同時也讓外來的旅游者對發(fā)生在這個地區(qū)的歷史事件產(chǎn)生共鳴與同情，從而感染旅游者，進而把這種思維、理念、情感帶到異地或者他國，并能聯(lián)系自己國家類似的歷史事件和社會問題，雖然社會狀況和環(huán)境有所差異，但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以起到借鑒的作用，讓不同社會、不同國家的人們建立起情感連接的紐帶。從《多瑙河岸的鞋子》（見圖5、圖6）這件作品人們可以了解這種情感紐帶的建立和維系。這組鐵鞋雕塑群位于布達佩斯多瑙河岸的步行道旁，由雕塑家保爾（Gyula Pauer）和坎（Can Togay）共同創(chuàng)作，長達40m，由一排鞋子組成。鞋子是依照“二戰(zhàn)”時被迫害的猶太人所穿鞋子的實際形態(tài)制作出來的。在匈牙利法西斯政府組織“箭十字黨”的意識形態(tài)中，匈牙利人是最強壯的種族之一，匈牙利必須基于“匈牙利主義”的基本價值，建立“大匈牙利”，所以這一組織大肆迫害猶太人。在“二戰(zhàn)”期間，匈牙利遇難人數(shù)為60萬人，其中50萬是猶太人。當時，“箭十字黨”的士兵闖入猶太人的家，押送他們穿過市區(qū)，來到多瑙河岸，站成一排，然后殘忍地槍殺他們；還有一些猶太人則被關進集中營而遭迫害致死；其中一些人試圖幫助他們，但沒有成功，也跟著被槍殺。在被槍殺之前，這些猶太人被逼迫著脫下鞋子——這組鞋子用鐵制作而成，以當時真實的鞋子為模版，于2005年4月16日被固定在多瑙河岸邊。匈牙利的大屠殺開始于1944年的這一天，所以4月16日成為匈牙利“二戰(zhàn)”死難者紀念日。固定了60雙鐵鞋的多瑙河佩斯州一側的石岸，成為一個開放的紀念地，任何人都可以來到這里悼念、反省、沉思、流淚、獻上鮮花、點上蠟燭，釋放自己的悲哀。這一紀念性空間除了紀念功能之外，也不排斥進入人們的生活行為中，例如散步、欣賞河岸風光、小孩子嬉戲等。正是由于它的多重價值和多樣化功能，才沒有被人們忽略和無視。

圖6 多瑙河岸的鞋子（之二）

三、傳統(tǒng)紀念性公共藝術空間設計理念的誤區(qū)

紀念性公共藝術既能根據(jù)具體內(nèi)容劃分，也能按照公共藝術與公眾的互動狀態(tài)和親近程度劃分。比方說，紀念性公共藝術可以設計出巨大的規(guī)模和尺度，并且遠離城市中心，也可以設計成較小的尺度，置于市中心，與人們近距離接觸。比起其它的紀念性公共藝術，紀念碑和紀念館更加的官方和正統(tǒng)。傳統(tǒng)的紀念碑不能與人們的日常生活發(fā)生互動和交叉，雖然人們經(jīng)?？吹剿?，卻容易產(chǎn)生審美疲勞，并最終無視于它。所以，紀念性公共藝術除了包含共同的和集體的記憶，或者是對某一代人來說是比較特殊的記憶，它還應該能夠提供或創(chuàng)造個人的體驗和記憶。人們在紀念性公共藝術所構筑的空間中的活動經(jīng)歷和特殊體驗，能夠使這些記憶融入人們的心靈深處。

很多人一直誤以為紀念性公共藝術應該是由雕塑家設計，而不需要相關的空間設計專業(yè)人士的參與。雖然雕塑是紀念性公共空間極為重要的一個部分，但整個公共空間的規(guī)劃和設計，它將給人們帶來什么樣的空間感和場所感，人們的活動路線應該怎么規(guī)劃，人們在這個空間可以展開哪些活動，這些還得由建筑師、景觀建筑師或者城市規(guī)劃師等人士來參與完成。不幸的是，大多數(shù)人同時也誤認為紀念只是一個在特定日子或者遵循特定儀式而呈現(xiàn)的行為，這些錯誤的認知不利于紀念性公共空間的設計。如果紀念性公共藝術欲需表達的感覺和信息是整體的公共空間想要傳達出來的，這種紀念性的感覺將會特別強烈。整體設計的理念極為重要。要明確紀念性公共空間是“記憶的地方”而不是“碑”，這樣紀念實體就不會被人們所忽視。如果只重視紀念碑本身的創(chuàng)作而忽視其所在空間將與人們?nèi)绾伟l(fā)生關系、人們將獲得何種體驗和感受的話，那么這個紀念性實體的價值就是有限度的了。轉(zhuǎn)變設計理念，有助于創(chuàng)建出永久性的紀念空間。通過超越“碑”的這種設計理念，使紀念具有相對獨立的空間和鮮活的生命力，從而就與城市商業(yè)和娛樂空間形成了明顯的差異。紀念性公共藝術所構筑的空間能夠與城市的旋律和節(jié)奏相和諧，融入人們的日常生活，這些改變都能對社會記憶和城市認知、城市形象的塑造產(chǎn)生積極的影響。

當今人們崇尚的紀念性空間，應該具有更利于人們親近的尺度，這種尺度有利于吸引游覽者，而它所構筑的空間應該具有各種不同的用途，并且能夠創(chuàng)造一個相對恒久的空間，人們可以在其中展開與之相關或不相關的各種活動，能讓人們即使不去參觀特定的地點，也能利用這個空間表達紀念，也能在社會生活中呈現(xiàn)過往的歷史，并且也能為連接市民和游客、使之產(chǎn)生共鳴和情感關聯(lián)提供場所和紐帶?！队肋h的握手》就是一個成功的例子。作品坐落在澳門孫中山市政紀念公園（見圖7、圖8），由鋼鑄造。設計者及雕塑家為劉桂炳。雕塑主旨在于見證中葡400年的歷史和兩國人民的友好關系,以互相握手表示中葡友誼的延續(xù)。兩只重達四噸的手臂凌空緊握,給人以逼真、厚重、有力的感覺。此紀念性建筑物位于開放的公園中，市民和游覽者可以從早上六時至晚上11時都能進入。并且因為它的造型簡潔明了，所以對于觀眾而言其審美就不存在疏離感。人們可以在雕塑前的座椅上休閑、聊天，小孩子可以在雕塑周圍來回奔跑，再加上公園里的人工湖、曲橋、涼亭、小樓閣、體育設施和溫室等，使紀念公園的功能性增多，其公共藝術毫無距離感地融入了市民的日常生活之中。

圖7 永遠的握手（之一）,中國澳門，1996年，劉桂炳

圖8 永遠的握手（之二）

21世紀時所言之的公共景觀，不再僅僅是田園詩般的風景，更多的是鮮活的設計空間，將實體、空間、動態(tài)的過程和事件進行規(guī)劃和設計，為人們提供積極而有價值的社會活動空間。紀念性公共藝術的設計，應基于社會共同的記憶。為了增強社會記憶，設計者必須考慮到紀念性公共藝術應該給予人們的感覺和情境，因而設計紀念性公共藝術的目的和主旨就顯得特別重要，不能只考慮紀念實體如紀念碑、紀念場館、雕塑等形成或者建立的條件及標準。紀念性公共空間的建造目的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悼念，吸取歷史教訓，提醒和教育下一代，增進過去與現(xiàn)在之間的對話等。在設計內(nèi)容和形式的過程中，預期的建造目的具有很強的影響作用。而一條基本的原則是，再也不要在“現(xiàn)在”的空間里僅僅去建造“過去”，因為未來的愿望總是希望歷史永遠不要重演，所以僅僅再現(xiàn)或追溯過去的事件是不夠的。對外國游客來說，紀念性公共藝術傳達出來的信息既不應該有負面影響也不應該遭受忽視。游客在自身經(jīng)歷的基礎上捫心自問：在哪里有著類似的情況出現(xiàn)？如果在那種情況下自己會怎么做？應該做些什么來防止類似情況的再次發(fā)生？紀念性公共空間的設計目的應該是創(chuàng)造出一種能讓民眾變得更有素質(zhì)的體驗及經(jīng)歷。

四、紀念性公共藝術空間設計的著眼點與核心目標

設計師參與設計過程時應該謹記，創(chuàng)建公共性的紀念空間，一個重要的著眼點就是它的永久性?！吧鐣且环N積累性的活動，而城市正是這一活動過程中的基本器官?！盵2]創(chuàng)建不朽的紀念和記憶的場所，要通過幾個階段。首要的階段，設計者和設計決策人應該超越過分強調(diào)對遇害者及其親屬的同情心理。設計過程中，討論如何表現(xiàn)所要紀念的事件時，人權和民主都是重要的內(nèi)在因素。對受害者來說，幾乎所有的紀念項目都面臨著一個爭論的焦點：誰來作為事件的代表？為什么？換句話說就是“為了誰？”和“為了什么？”，這些問題不應該被遺忘。除此之外，身份、性別、宗教和種族等概念都必須考慮進去。意識形態(tài)和政治環(huán)境下的紀念性公共藝術，能夠喚起社會的記憶，讓人們在意識形態(tài)和政治環(huán)境的指導和管理下生活和思考，這些都是社會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設計的初始階段，必須思考這些公共紀念性藝術是為誰以及為什么而建造？這個階段應該延續(xù)到實踐階段，比如地點的選擇和設計方案的選擇。這些階段的設計理念需要始終保持著一致性。

紀念性公共空間的設計，把人們的過去、現(xiàn)在和將來聯(lián)系在一起，其主要目的是警示世人不能重演過去的悲劇?！爱斘覀兟接诔鞘兄袝r,周圍的建筑物仿佛能夠講話，能夠行動，正像居住在其中的居民一樣；而且通過城市的物質(zhì)結構，過去的事件、很久以前做出的決定、久已形成的價值觀念等，都繼續(xù)存活下來并且散發(fā)著影響?！盵2]85人們經(jīng)常目睹在社會發(fā)展進程中不同權力之間斗爭的殘酷過程。隨著時代的發(fā)展，紀念性公共藝術會面臨毀壞、改變或者賦予新的含義，在廢除舊的公共藝術和建立新的公共藝術的過程中，意識形態(tài)和政治環(huán)境的改變是重要的決定因素。毀壞后再重新設計，這種情況實際上意味著文化理念的變革。例如，已經(jīng)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遺產(chǎn)名錄的莫斯塔爾橋（見圖9、圖10），象征著和解，象征著國際合作以及不同文化、種族、宗教團體之間和平共存。1993年南斯拉夫戰(zhàn)爭期間，橋被毀壞。莫斯塔爾橋展示出一個不同文化和宗教“和而不同”的時代。毀壞莫斯塔爾橋，象征著拒絕繼承莫斯塔爾的多民族遺產(chǎn)。莫斯塔爾橋被毀壞之前，早已成為當?shù)孛癖娭匾顒雍腿粘Ｉ畹囊粋€部分，在莫斯塔爾的傳統(tǒng)中，莫斯塔爾男人在顯示著自己勇氣，或者在結婚或求婚前向他的妻子表明自己的承諾時，會從莫斯塔爾橋上跳入河中。因此，毀壞莫斯塔爾橋就意味著與之息息相關的社會記憶、宗教儀式、文化價值的消失。

圖9 莫斯塔爾橋（Mostar Bridge）（之一）

圖10 莫斯塔爾橋（之二）

在表達城市靈魂方面，紀念性公共空間非常重要，所以在設計時必須充分整合關于過往歷史的記憶，讓人們保持并增強鮮活的記憶，同時需要通過具有城市特色的紀念性空間積極介入、影響人們的日常生活，通過影響人們?nèi)粘Ｉ畹姆绞揭栽鰪娚鐣畔⒌膫鬟f。將紀念性空間設計成能與日常生活、現(xiàn)實生活交叉、融合，這樣便可以取代或者更換傳統(tǒng)的紀念感知模式，不僅讓當?shù)鼐用?，同時也讓那些暫時到此地游覽的人，都有將過去和今天進行比較及感知的機會。即使激活過去的歷史會讓人痛苦，但對過去的了解和檢討能夠幫助人們增強其相關的社會意識，防止類似事件的再次發(fā)生。約瑟夫·博伊于斯指出，“公共藝術不再像過去那樣，僅僅是一個藝術和審美的問題了，而更多的涵蓋了社會的、政治的、法律的和道德的問題，公共藝術也成了一種總體性的社會方式，在人的日常行為中表現(xiàn)出來?！盵3]

這一設計理念有助于改變和促進人們對于城市的感知和看法，即便是那些第一次來到此地的人們也能將自己的情感與這個城市與城市居民的記憶聯(lián)系在一起。通過了解過往的歷史，增進對這個城市的認知。由此可見，大規(guī)模的紀念館和紀念碑并不意味著就表達出了紀念性空間應該傳達出的信息，相反，謙和的、人文的、小尺度的設計才能更好地為人們服務。紀念儀式的作用，不僅僅是為了提醒人們記住，也是為了讓某些習俗得以延續(xù)，這樣做就能讓紀念性空間更容易地成為人們?nèi)粘Ｉ畹囊徊糠?。在設計中，不需要太注重找尋或創(chuàng)建新的規(guī)范和標準，而應該抓住期望表達的感覺，才能更好地吸引參觀者；設計者不應該只注意到想要傳達給游覽者的信息，而更需要以全新的方法去創(chuàng)建一個新空間將游覽者與所有信息連接起來。

五、結語

總體而言，紀念性公共藝術承載著過往的歷史，讓人們記住歷史中的重要事件，幫助人們接觸到真實的歷史，而能延續(xù)歷史發(fā)展歷史，并防止某些人篡改歷史事件的真實性。除了紀念儀式，象征符號、市民的習俗和行為習慣等也必須和紀念空間的設計聯(lián)系起來，應該處理好紀念性公共藝術與游覽者的關系。設計師要考慮除了在紀念日和典禮以外的時間里，紀念空間也能成為一個生活空間。這樣紀念空間就能夠避免失去原本的意義，避免被人們忽視和遺忘。既然這類設計與民眾的生活緊密相關，那么就不僅僅是設計師，所有的市民都得參與到這類工程的設計中去。必須知道，在創(chuàng)建紀念公共藝術空間的過程中，涉及“為誰”和“為了什么”的決策問題。政治環(huán)境和意識形態(tài)是影響這些決策的重要因素。綜合而言，要努力與公共藝術空間的目標價值相符合，并且具有前瞻性。作為權力斗爭和意識形態(tài)改變的結果，一些紀念性公共藝術構筑物往往會遭到毀壞，不言而喻，社會記憶、傳統(tǒng)和文化價值觀隨之也有被破壞的可能。

比較而言，傳統(tǒng)的紀念碑式構筑物有以下的特點：大尺度、大規(guī)模、與日常生活分離、封閉、與城市其它設施和空間沒有關聯(lián)，除了文獻和圖像資料等的陳列和展示之外，再無別的用途，與參觀者不能建立情感的關聯(lián)，而且常常只是在紀念日時才被使用，這樣就會導致人們的忽略甚至是無視。而秉承新穎設計理念的紀念性公共藝術空間則有著截然不同的特點，例如人性化的尺度、與城市及日常生活相關聯(lián)，除了紀念用途外，還有其它的功能及價值，并且與參觀者建立了多重的關聯(lián)與紐帶，每天都可以使用，在任何時候都是具有活力的，其價值和意義隨著時間的延續(xù)而能逐漸增強。結果是，新穎的紀念性公共藝術空間的設計理念，能夠增強社會記憶和紀念效果，為城市生活起到積極的、正面的推動作用，并使居民的日常生活更加多彩而具意義。

設計是一門對人們周圍環(huán)境進行思考和規(guī)劃的學科，影響著社會價值觀和社會心理結構，它能保持、改變某些文化價值觀，也能摧毀某些文化價值觀。設計師應該意識到這種力量，要通過專注游覽者的社會感知和體驗來處理設計，盡可

[][]能地摒除任何政治和意識形態(tài)的不良影響。因為以一種審美的方式去重現(xiàn)國家的歷史、社會的歷史、民族的歷史，為后代樹立榜樣，為子孫留下印記，才是最為主要的目的。

[1]哈貝馬斯.公共領域的結構轉(zhuǎn)型[M].曹衛(wèi)東,王曉玨,劉北城,宋偉杰,譯.上海:學林出版社，1999:3.

[2]劉易斯·芒福德.城市發(fā)展史——起源、演變和前景[M].宋俊嶺,倪文彥,譯.北京: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1989:74.

[3]華沐.博伊于斯同訪問者的談話[J].世界美術，1996(2):19-23.

On Value and Design Concept of Monumental Public Art Space

With the increasing of public art space, its aesthetic value gets more and more attention. The monumental public art space should not only include the common and collective memory, but also provide or create the personal experience and memory. As a result, the design of monumental space has to be connected with the memorial ceremony, the symbols, the customs and habits of citizens, etc., which mean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public art and its commemorative visitors needs to be handled properly.

public art； monumental；value；design concept

J0-03

A

10.3963/j.issn.2095-0705.2013.06.009 (0046-07)

2013-11-12

中央高?；究蒲袠I(yè)務專項資金資助（2012Ib015）。

王美艷，博士，武漢理工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