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泉
(山東大學 法學院,山東 濟南250100)
刑-罰輕緩化的經(jīng)濟學分析
——兼論罰金刑和自由刑的適用
劉泉
(山東大學 法學院,山東 濟南250100)
刑罰輕緩化已經(jīng)成為刑罰結構改革的總體趨勢。通過對刑罰輕緩化的經(jīng)濟學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高概率的懲罰與輕刑化”的組合是預防和控制犯罪最為經(jīng)濟和有效的方式,而輕刑化即刑罰輕緩化。在刑罰輕緩化背景之下,罰金刑更符合刑罰輕緩化之意旨,應提升到主刑的地位。未來我國的刑罰結構改革也應以罰金刑為主導,而以自由刑為輔。
刑罰輕緩化;威懾;效率;罰金刑;自由刑
縱觀整個世界刑罰的發(fā)展史,刑罰都呈現(xiàn)出從嚴厲到輕緩、從野蠻到文明的發(fā)展過程。特別是歐洲啟蒙運動以來,隨著自由、博愛思想的傳播,歷史上一直居于重要地位的死刑、肉刑等殘酷的刑罰讓位于自由刑等較輕緩的刑罰。二戰(zhàn)以后,人們更加注重人權,特別是生命權,西方世界掀起了廢除死刑的浪潮。同時,自由刑的中心地位也受到挑戰(zhàn),資格刑與財產(chǎn)刑等非監(jiān)禁刑的地位凸顯出來,大有取而代之之勢。盡管在20世紀70年代,西方國家出現(xiàn)了犯罪高潮,刑罰有趨重的傾向,但是從整體來看,刑罰是趨于輕緩的[1]。
刑罰輕緩化或稱輕刑化,是刑法學、犯罪學中的常用術語,迄今為止尚未形成統(tǒng)一的概念。刑罰輕緩化或者輕刑化是指刑罰向輕緩方向發(fā)展變化的趨勢,而且這一趨勢似乎也已經(jīng)成為一種共識。對于刑罰輕緩化持肯定態(tài)度的學者大都從刑法的機能、刑法的謙抑性、寬嚴相濟的形勢政策、文化等方面給出了自己的理由,然而在筆者看來,這些理由的說服力是有所欠缺的。
人權保障機能和社會保護機能是刑法的兩大機能。有學者認為刑罰輕緩化有利于實現(xiàn)刑法的人權保障機能[2],因為國家制定和運用刑法,其目的主要不是甚至不是用來打擊犯罪,而是用來保護人權,特別是保護犯罪人的人權[3]。筆者認為,該觀點是片面的。誠然,國家應尊重和保護犯罪人的人權,但是受害人以及潛在受害人的人權難道就不應予以保護了嗎?對于犯罪人的放縱就是對受害人和潛在受害人人權的嚴重侵害,因為二者之間的利益是此消彼長、完全對立的關系。而刑罰輕緩化有利于實現(xiàn)刑法的社會保護機能的觀點,同樣是有失偏頗的。刑法的社會保護機能,既是指國家運用刑罰懲罰犯罪人,使其不能再危害社會,同時也威懾社會上的普通公民不敢實施犯罪,以維護國家統(tǒng)治和社會秩序。然而,如果從刑法的這一機能出發(fā)的話,恰恰需要嚴厲的刑罰,因為在一定程度上刑罰愈嚴厲,對罪犯和潛在犯罪人的威懾效果便愈大,也就更能實現(xiàn)對社會普通公民的保護。
至于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刑法的謙抑性等,不過是刑罰輕緩化的另一種表述而已,三者之間在本質上是沒有多大差別的,都有應當適用較為輕緩的刑罰的成分在里面,因此二者也不能成為支持刑罰輕緩化的理由;而用文化來解釋刑罰輕緩化,其說服力也令人生疑。
因此,雖然很多人對于刑罰輕緩化給出了自己的理由,但是其說服力都不強,無法給刑罰輕緩化強有力的理論支撐。筆者試圖從經(jīng)濟學的角度對刑罰緣何要輕緩化作出分析,以期能夠揭示刑罰輕緩化背后深層次的原因。①筆者本文中所要論證的刑罰輕緩化指的是刑罰整體上趨于輕緩,并非對個罪均要施以輕刑。筆者雖主張刑罰輕緩化,但并不排斥死刑、無期徒刑等重刑的存在。筆者認為重其所重、輕其所輕的“兩極化”刑罰模式,應當成為我國刑事政策思想指導下的刑罰改革的發(fā)展方向。
根據(jù)經(jīng)濟學的理論,決策者都是具有理性的,這也包括罪犯在內。理性罪犯的犯罪行為模型是:其對犯罪的預期收益超過預期成本,所以行為人才會通過犯罪來增加其自身的福利水平。犯罪收益是罪犯從犯罪行為中所獲得的各種不同的有形或無形的滿足。犯罪成本包括不同的現(xiàn)金支出 (如購置作案工具等)、犯罪的機會成本和刑事處罰的預期成本。刑事處罰的預期成本是指罪犯被抓獲的概率與其被抓獲后應受實際懲罰的乘積。因此,懲罰嚴厲性和確定性的增加,都會增加犯罪的成本,從而降低犯罪率。在預期懲罰成本得以確定的情況下(即預期懲罰水平一定),可以設計出多種懲罰概率與懲罰嚴厲程度的組合。如一項預期懲罰成本為200元的懲罰可以被分解為以下無數(shù)種組合:200元的罰金與100%的懲罰概率;400元的罰金與50%的懲罰概率;1000元的罰金與20%的懲罰概率……這些不同的組合構成了等威懾水平曲線,如圖所示:
圖1 等威懾水平曲線圖
曲線D就是等威懾曲線。該曲線上的每一個點代表的威懾水平都是相等的,P、Q盡管代表著不同的懲罰概率和嚴厲程度的組合,但其威懾水平是相同的,可以起到同樣的犯罪預防和控制效果。然而,國家的犯罪控制資源是有限的,這些資源應該用于社會效益產(chǎn)出最大的地方,以獲得最大的犯罪減量。因此如何在懲罰概率和嚴厲程度之間進行威懾資源的分配,就取決于P、Q二者相比哪一個的成本更低。就懲罰的嚴厲性與確定性對于犯罪的控制而言,二者有以下四種組合方式:
表1
組合一,顯然能威懾犯罪人,有效地控制犯罪,但是該組合是低效率的,因為投入其中的部分資源是沒有必要的,沒有做到物盡其用,導致了資源的浪費,而且過度的懲罰還會破壞一種“邊際威懾效果”(“邊際威懾效果”可以為犯罪者創(chuàng)造一種實施較輕犯罪代替較重犯罪的激勵[4]59;而組合四會給犯罪人以犯罪的激勵,因為在該組合下刑罰是一種不足的惡,會導致犯罪人的犯罪收益大于其犯罪成本,不能起到威懾潛在犯罪人的作用,因而組合四同樣也是一種資源浪費。組合二與組合三的不同之處也正是重刑與輕刑的分野。
犯罪是一種高風險行為,從事犯罪的職業(yè)群體會比一般人更加偏好風險,或者說,犯罪的職業(yè)特征會自然淘汰那些厭惡風險的人。如此,罪犯應該對于懲罰的確定性更為敏感。大量關于犯罪的經(jīng)驗性研究表明,犯罪率與懲罰確定性之間的反向關系更為明顯,尤其是罪犯被處以徒刑的時候。3年刑期與50%懲罰概率的組合要比5年刑期與30%懲罰概率的組合更能有效地威懾犯罪。即懲罰的確定性對于威懾犯罪而言更為重要。而且這里還存在一個貼現(xiàn)率的問題,①此所謂貼現(xiàn)率是指相對人對未來利益的重視程度?!巴瑯右环N懲罰措施,高貼現(xiàn)率和低貼現(xiàn)率的不同對相對人會產(chǎn)生相當不同的威懾效果?!薄爸苯佑绊憫土P威懾效果的不是貼現(xiàn)率,而是貼現(xiàn)值。在基數(shù)不變的情況下,貼現(xiàn)率越高,貼現(xiàn)時間越長,貼現(xiàn)值就越大,懲罰的威懾效果也就越小,反之亦然。②筆者所主張的刑罰輕緩化是指將投入到重刑懲罰犯罪人之上的資源轉而投入到犯罪偵查領域,從而提高破案率,推行“高概率的懲罰與輕刑”的結合,使得潛在犯罪人迫于高破案率的威懾而被迫放棄犯罪計劃或轉而從事其他合法活動。如此,不僅能解放大量的監(jiān)管資源,而且也減少了監(jiān)禁給犯罪人帶來的諸多弊端,有利于犯罪人回歸社會。當然,投入到提高懲罰確定性領域的資源也并非越多越好,因為懲罰概率增加到一定程度后,投入到該領域的資源需求量會迅速攀升,當懲罰的概率趨近于1時,投入到該領域的資源會趨向無窮大。而我們所要追求的是用有限的資源購買到最大的犯罪減量,因此就需要在懲罰的確定性與嚴厲程度之間尋求有效的妥協(xié)。所以,在基數(shù)和貼現(xiàn)率不變的情況下,縮短貼現(xiàn)期間也可以降低貼現(xiàn)值,并因此可以強化懲罰的威懾效果。這個道理說明,懲罰越及時就越有效。”[4]60-61以10年徒刑為例,假如貼現(xiàn)率為10%,第10年的威懾效果大約僅為一年徒刑的0.35倍;換句話說,如果貼現(xiàn)率為10%,10年有期徒刑的第十年的威懾效果相當于0.35年刑期,但罪犯卻耗用了一年刑期的監(jiān)管資源。同樣是一年徒刑,但無形之中卻產(chǎn)生了如此不同的效果,由此可見,懲罰越及時意味著刑期在可能的范圍內愈短愈佳,因為在可能的范圍內,刑期越短,所導致的資源浪費就會越少。這為刑罰輕緩化提供了一個強有力的支撐理由。
無論從事何種活動都必須遵循經(jīng)濟、效率的原則,即力求以最小的耗費取得最大的成果,從而使得有限的社會資源得到最合理、最有效的利用,實現(xiàn)社會資源的最優(yōu)化配置。刑罰作為一項投資活動亦不例外,應謀求最大的社會效益,這應成為刑事處罰的一個根本目標。而刑罰的輕緩化恰恰迎合了這一目標。所以,對于威懾和控制犯罪而言,更為經(jīng)濟的辦法或許應該是將有限的資源更多地分配給偵查部門以雇傭更多的辦案人員、改進偵查技術等以提高懲罰的確定性(即提高破案率),從而增加潛在犯罪人的預期犯罪成本,降低犯罪率;而不是對罪犯判處重刑,將納稅人的錢用于對重刑的維持和運行上。尤其是監(jiān)禁這一高成本的懲罰措施,需要大量的監(jiān)管與矯正資源的投入,而監(jiān)管與矯正資源的投入并非多多益善,其投入與產(chǎn)出并非是正比例關系,如圖2所示:
圖2 監(jiān)管與矯正資源投入與產(chǎn)出關系圖
隨著監(jiān)管與矯正資源投入的持續(xù)增加,監(jiān)管與矯正收益緣何不升反降呢?主要原因在于:對特定罪犯而言,無論其危險程度如何,對其的監(jiān)管與矯正都需要與其危險程度、矯正需要程度相當。如果監(jiān)管力度低于罪犯危險,罪犯危險不足以控制,但是如果監(jiān)管超過必要限度,不僅會導致監(jiān)管資源的價值較低,而且會帶來諸如二次污染、不利于罪犯重返社會等諸多弊端。因此靠重刑來提升對潛在犯罪人的威懾效果以達到減少犯罪的目的是很不經(jīng)濟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是浪費資源。所以,對于政府和社會來說,對罪犯適當減少監(jiān)禁刑的刑期進而將節(jié)省下來的資源投入到公安偵查機關,用于提高破案率進而提高懲罰的概率或許是一個更優(yōu)、更為有效率的資源配置方案。①陳屹立和張衛(wèi)國在《懲罰對犯罪的威懾效應:基于中國數(shù)據(jù)的實證研究》一文中借助于對中國有關數(shù)據(jù)的實證研究,通過構建破案率、逮捕率、起訴率和重刑率四個指標來衡量懲罰的確定性和嚴厲性,借此研究懲罰對犯罪的威懾效應。其研究的結果表明:無論是懲罰的確定性還是嚴厲性均對總犯罪率、財產(chǎn)犯罪和暴力犯罪產(chǎn)生了顯著的威懾作用。其中破案率的威懾力最強。這一結論對于治理犯罪及刑事政策的完善無疑具有很強的啟示和借鑒意義。
20世紀80年代以來,為打擊犯罪,我國采取了“嚴打”的刑事政策。但如圖3所示,懲罰的低概率與重刑的組合并不能很好地達到預防和控制犯罪的目的。
圖3 全國公安機關破案率及其變化
可能有人會反駁說如果不是推行嚴打政策,對罪犯施以重刑,增加對潛在犯罪人的威懾力的話,發(fā)案率會比現(xiàn)在高得多。誠然,如此之反駁不無道理,但筆者認為,如果把嚴打期間消耗在重刑懲罰犯罪人之上的資源投入到對犯罪的偵查之上,提高破案率,增加懲罰的確定性的話,較之于重刑嚴打,對威懾潛在的犯罪人、預防和控制犯罪來說是更為經(jīng)濟、更有效率的。假使破案率很高即罪犯犯罪后被抓獲的幾率很大,即便很輕微的懲罰也能威懾潛在的犯罪人;而如果刑罰嚴厲而破案率相對較低的話卻會給罪犯以潛在的激勵,因為懲罰的確定性比較低,抱著僥幸的心理鋌而走險也就不足為怪了。
綜上所述,理論和實踐證明,較之于“低懲罰概率和重刑”的組合,“高懲罰概率與輕刑”的組合在預防和控制犯罪方面是更為經(jīng)濟、更有效率的。因此,在國家預防和控制犯罪的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在資源的投入上應向提高破案率,增加懲罰的確定性方面傾斜。
傳統(tǒng)觀念認為,罰金刑較之自由刑更為輕緩。比如,當某人的行為觸犯了法律時,其親屬或者朋友頭腦中首先反應的便是其會不會被判處監(jiān)禁之刑罰,而非會賠付多少金錢。也就是說,基于刑罰輕緩化的考慮,我國今后的刑罰結構改革應該更加青睞于罰金刑的適用。然而,適用罰金刑是否更為經(jīng)濟、更為有效呢?
誠如波斯納所言,“從經(jīng)濟學的角度看,我們應該鼓勵適用罰金刑而不是自由刑。原因不僅是因為自由刑不為國家創(chuàng)造歲入,而罰金創(chuàng)造了歲入,還在于自由刑的社會成本要高于從有償付能力被告處征收罰金的社會成本。建筑、維修、管理監(jiān)獄存在著成本花費(而其中只有部分可以通過罪犯不在監(jiān)獄時引起的生活費用之外的節(jié)省而得以彌補),還存在著被監(jiān)禁的個人在監(jiān)獄期間的合法生產(chǎn)(如果有的話)損失,監(jiān)禁期間對他產(chǎn)生的負效用 (這也不會與罰金一樣對國家產(chǎn)生相應的收益)和他獲釋后合法活動生產(chǎn)率的減弱?!盵5]299由此可見,罰金刑具有很多自由刑無可比擬的優(yōu)勢:罰金刑不僅可以增加國家的稅收,節(jié)約監(jiān)禁罪犯的成本,對罪犯而言,適用罰金刑可以使得罪犯不被監(jiān)禁從而繼續(xù)生產(chǎn)創(chuàng)造社會財富,也避免了監(jiān)禁罪犯對其產(chǎn)生的負效用以及刑期屆滿后犯罪人重新回歸社會的一系列復雜問題。與此同時,監(jiān)禁罪犯會降低出獄人員相應的社會評價,其對應的犯罪機會成本也會降低,從而會增加其再次犯罪的可能性,然而適用罰金刑對罪犯帶來的社會負評價效應較之于監(jiān)禁刑會小得多。誠然,監(jiān)禁能夠取得罰金無法取得的收益,那就是監(jiān)禁能防止罪犯在被關在監(jiān)獄的那段時間內犯罪。但是,只要罪犯的人身危險性到不了一定程度,那么較之于自由刑,罰金刑是更有效率的。
目前我國的罰金刑是作為附加刑來適用的,通常以“并處罰金”形式而存在,很少有獨立適用的情況。也就是說,當前我國的刑罰是以監(jiān)禁刑為主導的,但是,對于國家而言,在未剝奪犯罪分子支付罰金的能力之前,將其投入監(jiān)獄的做法是不明智的。倘若政府未遵守這個規(guī)則,而監(jiān)禁了有支付罰金能力的犯罪分子,那么它原本可以通過最大化罰金規(guī)模,相應減少監(jiān)禁懲罰而維持威懾水平不變,從而節(jié)約納稅人的錢。罰金與監(jiān)禁懲罰的最優(yōu)組合,應當包括犯罪分子所能支付的最大罰金數(shù)額[6]。因此,最優(yōu)的也是最為有效率的刑罰應該是以罰金刑、沒收財產(chǎn)刑等財產(chǎn)轉移支付的刑罰為主導,其他刑罰尤其是監(jiān)禁刑處于輔助的地位,因為財產(chǎn)刑的執(zhí)行成本非常低廉,但對罪犯卻同樣可以產(chǎn)生威懾效果,由此可以節(jié)省大量的財政資源?!傲P金可以通過分期付款而使支付成為可能。這種分期付款形式支付或依未來收入比例支付的罰金可能會減少罪犯的合法活動收入從而也降低了他選擇這種與犯罪活動相對的活動的激勵。”[5]299
這是對于有能力支付罰金的犯罪分子而言的,而許多犯罪分子實際上已經(jīng)窮到無法支付與自己罪行嚴重程度相當?shù)牧P金水平或者是轉移、隱匿自己的財產(chǎn)來逃避罰金刑,這就需要自由刑的介入了。保障罰金刑順利執(zhí)行的最有效方式就是施加自由刑作為一種替代性的選擇??梢钥隙?如果罪犯不支付對他們判處的高額罰金就會面臨監(jiān)禁的懲罰的話,那么罰金的征收就會得到極大地改善[5]298。因而,當罰金刑不能發(fā)揮作用時,其他更重的刑罰就會取而代之,然而罪犯一般是不愿意被監(jiān)禁的。
也許有人會反駁,由于對社會財富的占有不同,同樣是罰金刑,對于窮人來說,也許顯得非常重;而對富人來說,則顯得很輕,這是不公平的。在這一點上,筆者贊同波斯納的觀點,或許罰金對于富人來說微不足道,但是這種刑罰的恥辱效果卻可能是很大的?!耙粋€人的收入能力越大,那么因定罪對其收入能力的極大影響所造成的潛在損失就越大。而且上級階層要比下級階層更依賴于交往網(wǎng)絡和工作安排以取得其收入,而當一個人被認定為嚴重犯罪時,他的交往網(wǎng)絡就會受到很大影響甚至崩盤。”[5]299因此,同樣是罰金刑,給富人帶來的惡并不比對窮人造成的影響小。
綜上所述,從經(jīng)濟的角度看,罰金刑作為一種刑罰懲罰方式,其適用既符合刑罰輕緩化的大勢,又較之其他刑種尤其是自由刑具有一定的優(yōu)勢,應予以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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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914
A
1008-6382(2012)01-0039-05
10.3969/j.issn.1008-6382.2012.01.010
2011-11-27
劉泉(1986-),男,山東濰坊人,山東大學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法經(jīng)濟學、法學理論研究。
(責任編輯 侯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