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21世紀詩歌精選之十四

2012-08-04 16:46馬休等
天涯 2012年4期
關(guān)鍵詞:現(xiàn)居

馬休等

在東山

馬休

之一

廟堂里的和尚

竟然就著閃電讀心經(jīng)

之二

和尚在念經(jīng)。

廟堂邊溪水潺潺

溪水里的石頭磨得多圓啊

溪水里的石頭磨得多圓啊

像和尚的腦袋一樣圓

和尚在念經(jīng)。

之三

和尚在看一條魚

魚在溪水里

看和尚

溪水匆匆

一路都在描述

之四

水落石出,

圓圓的石頭

高興地頂出不舍晝夜的水面,

像和尚的腦袋

之五

溪水里的石頭,有

大的,小的

薄的,厚的

有方的,圓的,羽扇體和三角形的

有黑的,白的,青的,赭色的

有一顆藏著無比堅硬的未知的核心

有一顆通體晶瑩全然透明。

和尚將它們一一撿起

養(yǎng)在水盆里。

和尚自顧念經(jīng)去了

讓它們?nèi)庌q

之六

溪水潺潺

水影的錦緞斑斕

水影下石頭的波羅密經(jīng)晃動

陽光來吟誦

之七

太湖水

薄如紙

六只腳的水黽在上面抄金剛經(jīng)

之八

和尚坐在溪邊,腳

浸在溪水里

腳在水底下一顆顆卵石圓潤的表面

摸啊摸

卵石多古老啊

流水每一個都認識

和尚坐在溪邊

像一本維摩詰經(jīng)

與膝上的字典里每一個時光的詞源相遇

之九

石頭一直呆在原地,但它已走得

多遠啊——

從大到小

從方到圓,

它在原地的遠行

終于使自身的圓潤變化成宇宙之時間縱深的

瞳子。

它全都看見。

但它這么小,

被一個小孩攥在手里

遠遠地扔向稍縱即逝的河心

和尚赤腳

試探流水的鞋子

馬休,現(xiàn)居上海。

一天中我鐘愛的時刻

舒丹丹

早上六點半,我梳洗出門。

墻角一蓬芭蕉抽了嫩芽,新綠逼人眼。

晨風中的枝葉多么舒展,我忘記了

昨夜的驟雨和它們卷曲的憂傷。

下午四點,一天的工作已經(jīng)完成。

我緩緩走過山間,停在一棵樟樹下。

隨口打聲招呼吧,向頭頂一只小山雀。

滿山的風聲,頃刻化作鳥鳴與我回應。

六點鐘我在菜場攤販間,流連于

菠菜、番茄和豆腐。我無意在蔬菜的葉脈里

找尋生活的意義,但的確是它們,

幫我一次次溶解,突如其來的虛空。

夜里九點,我走在濃霧的樹蔭下。

有時,我感到一陣孤獨來襲。有時,又覺得自己

并非想象中那樣孤獨。我仰望夜空,

至少,我被滿天星光垂愛著。

舒丹丹,現(xiàn)居廣州。

這些日子.我忙于虛度光陰(外一首)

潘維

半生不熟的,這些日子;

和尚們忙于修建寺廟,

國家的身影頻繁出現(xiàn)于各種儀式,

權(quán)貴者以拆遷平民為榮。

這些日子,我做蝴蝶的同時代人,

飛來飛去,事情天高云淡,

似乎累得很美,翅膀整天醉著:

忙于從三亞偷竊一絲海腥味;

忙于到奉化采摘彌勒水蜜桃;

忙于失戀,把春風傷透;

忙于進入日月潭,感悟藍綠一體的風水;

忙于在昆曲的驚夢里,饕餮河豚;

這些日子,我忙于虛度光陰。

對于被深深的絕望無助了的那些——

又聾又啞的專家,吹著銀笛;

獨立發(fā)言人,精神寂滅;

而我,也不過一堆水的廢墟。

早已不屑于驕傲,

早已在紅塵里修煉成一塊真寶玉。

婉約的,我肉身的海綿體

吸收一切冷暖,

連同氧氣稀薄的軌道上,高速奔馳的黑暗;

只為,在理性的盡頭,援助人道。

這些日子,牛鬼蛇神虛度光陰;

這些日子,我忙于虛度光陰。

記憶

那被春夢熨燙過的街道,

散發(fā)出棉布粗壯的氣味;

還有更人間的喧雜:早點鋪熱氣騰騰的蒸籠,

菜市場灰蒙蒙的擁擠,長途車站煉獄般的行旅。

我的早晨,都是律師從酒杯里撈出來的。

一次在宿松,油菜花金黃的鋪展,

一壟又一壟,青黃相接,形成廣闊的氣象;

我認為,這屬于真理的版圖。

一次在京城,深秋的晨意拉開旅店的窗簾:

瞬間,滿眼被白色充滿;大雪紛飛,寒冷一夜熟透。

我想起紫禁城里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間半宮殿,

最后半間,用來閹割太監(jiān);

當他捂著襠部,血滲滴在寂然無聲的積雪上,

像一支哭泣的紅梅。

還有,在我愛人,江南之水,纏綿秩序的懷里。

暈眩,也許是混沌,也許是贊美,但更多的是局限并徹底的祝福。

我無數(shù)次知道,友誼拯救了平民之歌,

柳絮拯救了凋零的夢。

我繼續(xù)知道,我醒在了天方夜譚的魔幻里。

從糖果店出來的顧客,立即就取悅了空氣;

塵埃粒子在光線里跳動,馬戲團成員放棄了

進食的欲望

一切,水磨成嫩豆腐。

我感冒,呼吸騎在一頭豹身上,脾氣斑斕。

而母親的戀人在異鄉(xiāng):一個郎中,一個越劇小

生,名字都叫春風,

他們的家拎在手上:柳條皮箱。

如果幾味中藥可以顛倒生命,

那么一套戲服則會玩弄光陰。

我居住的小鎮(zhèn),只有一條窄窄的街道,

青石板從南到北,延伸著腳印和雨聲。

郵遞員就是向日葵,

帶來首都的最新指示。

男女老幼,一律著藏青色布衣或綠軍裝,聚集

在高音喇叭下;

有人頭戴紙糊的高帽,上書“牛鬼蛇神”;

有人握緊拳頭呼叫:“打倒一切反動派。”

我感冒,永遠停留在五歲。

紫氣東來,充滿廣場。

同時,豆芽般弱小的驚嘆號也打倒了我的感覺,

癱倒的悲痛,如一灘水漬。

幾間空屋。

幾個家庭半輩子與生活搏斗的現(xiàn)場。

一種被廢棄的寂靜。

除了這些澡堂打雜的底層平凡,還有什么牙

疼可以繼承?

那喂養(yǎng)腳步的野草,一叢叢拖入鳥聲的尸體。

一條電線凌亂地穿過灰蒙蒙的天氣,電流沒

有使晾曬的裙子飛起來,

聞得到青年婦女透明皂的肥香;

中午,空氣斑駁,土狗和它的忠實在閑逛;

傍晚,炊煙油膩,酒瓶緊張;

麻將思考著如何振興國粹。

我只是一個夢的定居者,

著迷于擰緊火焰的螺絲,用它的藍綠色去舔一堆紅磚的肉臀;

或者,我是一名屠夫,割下半斤八兩月光,

當黑瓦一片片收斂起風的魚鱗。

我來到這里,僅僅為了外省的團結(jié);

為了寒冷把愛娶回家,也把丑陋娶進蚊帳。

為了虛無,我熄掉引擎,傾斜停放好自身。

如果,藝術(shù)的數(shù)碼技術(shù)需要一位村長,

那么,他應該立在墻角:一把掃帚;

他清掃鎖孔,讓龜裂的意識形態(tài)通行。潘維,現(xiàn)居杭州。

懷念(外二首)

朵漁

突然想起那些早逝的詩人

他們的詩集就放在手邊

他們的音容還留在記憶里

他們的郵件還躺在信箱里

他們喝過的酒、唱過的歌、罵過的人

還一樣清白、憤怒、無恥地活在世上而他們

也真的跟活著時沒什么兩樣

只是安靜了許多

只是不再講話

而我們這個世界

又多么需要安靜一小會兒啊!

冬天來了

冬天來了,孤立的時刻到了。

是不自由在為我們爭取自由,

是星光在為黑夜頒發(fā)榮譽。

是枯木在認領(lǐng)前世的落葉,

是北風在自掃門前雪。

成群的烏鴉飛過叢林,必有一只

是最黑的;一只穿皮衣的大鳥,

在敲響流亡者的家門。

是時候了,不能再給機會主義以機會,不能再讓天鵝戀上癩蛤蟆。

冷空氣正在北方開著會議,我等著

等著你們給我送來一個最冷的冬天。

去河南

小站的四周

擠滿安靜的小販

像暗藏殺機的江湖客

幾個弄紙牌的閑人

以及他們的大哥

圍在一堆火旁

爭奪一瓶酒的剩余部分

回鄉(xiāng)的人在車子里坐穩(wěn)

袖著雙手眉頭緊鎖

沒有思考也不再玩笑

靜靜地等待司機的小便

河南口音的少女就坐在我身后

開始以來她就保持著驚恐般的沉默

要弄明白

她是從怎樣的黑暗中

得來的恐懼要弄明白

她的胸衣里到底塞了多少血汗錢

她的沉默不會允許

她打算讓世界一路沉默下去

直到河南地界

車子開動大地隨落日

輕輕搖晃

此時車廂里恢復了漁網(wǎng)般的喧鬧

我看到小站站長和他那

歲月模糊的臉

我終于能夠理解他對這世界的憎與愛

——我就坐在這群人中間

卻不再是他們中的一員

朵漁,現(xiàn)居天津。

1942年的蕭紅:

簡單

我舍不得,舍不得我的胭脂

和口紅,這帶氯氣的自來水,

這門前的榆樹,和樹上的鳥窩兒,

世界是這么舊了,我依然舍不得。

舍不得,我舍不得我的呼蘭,

那一方肥沃的黑土,那茁壯的包谷,

那三角的愛,那菱形的恨,

如今,一切都要解脫。

我舍不得,舍不得記憶

這個賊,舍不得它偷走的1933年

大上海,我旗袍里

飽滿的肢體,在梁園,豫菜館……

舍不得,我舍不得這支筆,

舍不得《生死場》,先生的愛,

那低緩的音樂,1936年,我悲傷地

走過你的墓地。

我合不得,我舍棄的太多,

蕭軍的淚水,我夭折的孩子,

夜幕下,一條小船劃過,留下的波痕……

是的,舍得與舍不得,我都要遠離。

簡單,現(xiàn)居鄭州。

小鎮(zhèn)暮色

符力

從野外歸來,少年帶著草木的氣息

他說他春天釣過魚的那個地方

被填平了

有人在那里卸下鋼筋

打下水泥樁子

我說我記得那個地方

記得多年前的一個早晨,我跑步經(jīng)過那里

一個女人在水邊洗菜

幾叢翠竹披著霞光的新衣

白鳥噗噗飛起來

除此之外,我們彼此揮揮手

朝著各自的方向

消失在小鎮(zhèn)的暮色中

不聽落木蕭蕭

不看火燒云鋪在西山上

符力,現(xiàn)居???。

秋雨(外二首)

施施然

到了深秋,梧桐更兼細雨

點滴都是憂傷,和愁緒——

你的出現(xiàn),總和這些詞語浸透在一起

但有時,也有另一種情況:

季節(jié)之手點燃了半坡楓葉

你把它擦拭得更亮

金蘭記

那時候我們效法古人。七雙

白球鞋,像一群莽撞的鴿子,撲啦啦地

從學校西側(cè)的向陽副食店飛過,看

瀝青馬路的盡頭,落日

杏子般鮮艷、多汁、欲露還休

我們嚼話梅糖。旁若無人地嘲笑

人間蛛網(wǎng)般令人生厭的秩序。又

大聲談論,從未曾謀面的《少女之心》

我們談到死亡、堅貞和十年一次的約會

談到此生,要和天空這要了命的藍共進退

和鴿眼中嗶嗶剝剝的火星兒,共進退

隨著夜晚降臨。年復一年地

降臨。一些尖厲的事物,慢慢被抹平

向陽副食店換上了洗浴中心的招牌。而曾經(jīng)

不知死活的鴿群,遷徙在歲月的枝椏上

各自棲息,日漸沉默,終于不知所終

翡翠記

“玉結(jié)有緣人”。風韻綽約的女老板

燙著一般,小心翼翼捧出

這枚硬玉。去年夏天在阿壩

潔凈的泉水流經(jīng)雪山,森林,盤旋向下

經(jīng)過層層的梯形湖泊,匯聚成海子,閃著

同樣驚心的玻璃光澤。整個下午,陽光

倚著我們的手臂,不發(fā)一語

靜默的翠海不發(fā)一語。而紅尾水鴝

斜斜地劃破水面,遠一聲,近一聲清越地鳴叫

像此時

殷勤的翡翠店主人:“地殼運動,低溫

和極高壓力下,翠質(zhì)如許形成……”

好吧。就讓它安放在我的胸口——在我和你的愛情中,我也是

以內(nèi)心深處的風暴,代替了進攻

施施然?,F(xiàn)居石家莊。

在鵝池遇見午蔭(外一首)

七客

這一日就是你迢遞而來的,枯萎的,冬日的石榴。

下午卻微曛,有二三灰塵落在我的眼睛里。

遂見棲遲的鳥兒,在光的湖面,覓啄撒落的米粒。

風兒過來,我不見你的手;柳樹也過來,我還是不見一只

泄漏神秘感的,冬日午后生如草木的頹靡之手。

在鵝池,我遇見午蔭。有鵝鳧水,小女子低頭閱讀。

鵝卵石光滑的小徑,走到頭,野花開敗了,無名樹結(jié)它的果,

情人們偎坐著,相互交出彼此……

水中粼粼的碎影,正倒下一座雷峰塔。

偶爾一點水聲,濺濕兩岸,又蕩漾出塊塊樹蔭。

而此刻,它在移動,在一步步接近我的下午,

我的鵝池的下午;

冬日里,鵝的長頸子。我的蘇幕遮的下午。

記憶

——小年夜詩贈炎石返鄉(xiāng)

月臺寂寞,恨我的人住在火燒云

而愛我的水牛角,仍在曠野里航行

麥壟高一聲低一聲地呼叫著

湖水里神秘生物一個未知的寂靜。

荒林飛起的翅膀、夕陽,干而且冷,猶如

樹枝折斷,掉在無人的地上。

遠處的村莊臥伏,泥瓦房筑起一個

蒼蠅的國,余煙在尋找歸途。

到了夜里,灰燼冷下去了,東風吹著

臘月里一只滿臉屎氣的村狗,

空氣一陣蕩漾。有人打我的頭,有人

把煙火捻進眼睛里,等待最后的時辰。

七客,現(xiàn)居合肥。

告別的詩(外二首)

李商雨

“婦人美發(fā),至引人矚目。”

你在少女時代,即有世上最美的頭發(fā)。

而今,你長發(fā)變短,猶如花落。

春雪在中午飛逝,不留一絲痕跡。

“有不待風吹而自行散落者,

人心之花是也?!?《徒然草》第二六段)

生涯

在暗夜,“風雨杳如年”這句跳入,

我驚了一下,窗外更無風雨,

只一輪森森冬月……

在昔年的江南,紅樹白荻,

那時曾暮雨瀟瀟,引動人的空無之感,

我覷著燈影里的你,感到分外神秘。

啊,你知道嗎?這是凌晨兩點,

一片月色落入暗夜的生涯,繼續(xù)——

“暮雨相呼失,寒塘欲下遲”,

我嗅到你家客廳里實木沙發(fā)油乎乎的氣味,

一個老婦人,她站在窗前,

她肥胖的側(cè)影竟勾畫出如年的杳冷。

1991年的世俗生活

夕陽,二十年前的夕陽

此時高懸在一座庭院

生活,正上演寂寞的一幕:

一位中年教師在暮春的院子

踱步,風吹過

他早生華發(fā)的妻子

(另一位教師)她坐在小竹椅上

笑著,無端地笑著

她在笑什么呀?她的女兒

還有,庭院、葡萄架

暮春三月啊,靜悄悄地流淌

我注視著這老年的庭院

夕陽仿佛“臨終的眼”(芥川龍之介)

你們的女兒穿著紅衣服

十個指甲繪著空寂的花朵

李商雨,現(xiàn)居安徽蕪湖。

每個漁人都有一件腥

味的衣裳(外二首)

安琪

海浪拍打碼頭留下一件腥味的衣裳

漁人穿走了它,有多少海浪就有多少

漁人的新裝(帶著生死與共的腥味)。

你第一次來到海邊,身上還有

花露水味。你是城里人

你不是漁人

你穿走了海浪卻穿不走它腥味的衣裳。

秋風將花光秋天的金幣

秋天慣于通過銀杏葉告訴我們它到了

秋天的銀杏葉,按捺不住的狂喜,告訴我們

什么叫絢麗什么叫人生得意

沒有絲毫秘密的銀杏葉鋪展在北方秋天的大道上

滿樹的金幣等著秋風來花

秋風秋風,帶著你的大鏟子來吧

嘩啦啦,一夜間花光所有金幣

(是時候了,讓我們盡歡!)

致細雨中奔走在相親路上的你

到了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拿命運沒有辦法

一群傷感的手勢從天而降像雨

阻擋你前行的方向

你的皮鞋濕了因為你選擇泥濘

你翻越前生的幸福一落腳就在茫遠的黑夜

你精力旺盛為此你要跋涉(你曾精力旺盛

如同我的響應)。人群中你的面容

喂養(yǎng)了細密的皺紋和爆裂的情緒

也喂養(yǎng)了我的辛酸

于是我向你說對不起

我的未來和你的未來共有一個出發(fā)點

酸疼的右臂安慰不了酸疼的脖頸

為著你的否定

容我與大都市的虛無保持一段患病的距離

雨下也罷不下也罷都是身外之物

親相也罷不相也罷都是多情自作

我要繼續(xù)活著,繼續(xù)充當詭異命運的客人

你也要繼續(xù)活著,繼續(xù)奔走在相親的路上。

安琪,現(xiàn)居北京。

夜海(外一首)

江非

我用全部的信心接納這片黑色的海水

夜之大海有著黑色的鯨,黑色的背

猶如黑色的馬群在草地上拱起

我用整顆心聽見它黑色的音樂,在鯨的腹中

奏鳴

黑色的波浪沿著鯨的皮膚到達陸地

它告訴我,要用整顆心,去思考那些無限的謎語

要去接近鯨,那種大海深處最大的生物

要仰望它,猶如仰望一座神的殿堂

它就是一位神,在用它的尾鰭

彈著吉他,它就是洶涌的河流

流入大海后的肖像

我們曾認為它不太會冥想、言語

可是事物總會自己來表達自己

每到夜晚,它總會讓我們感到

正是它在海底守著海的家室

我們讓大海有了邊際,讓它到達岸邊就要回去

而它,讓大海有了根基,我們的沉思

有了內(nèi)容,每當我們眺望海面

夜晚的海面,它就在海底回旋、遷移、生長

整座大海徹夜涌動的唯一原因,是一頭鯨

山鷹

一只山鷹在學著我走路

在林中,一條無人的小徑上,一只成年的山鷹

把它的手背在身后,在落葉上走來走去

它機警地看著周圍,看樣子

它并不適合人類的步伐,并不適于這樣

在一張松軟的毯子上散著步生活

這并不是它的天性,一只山鷹

在路上,像人一樣向樹林的縱深移動

它想在地面上多出一段山鷹的路程

它顯得有些陌生,猶豫,對路邊的一切

充滿了疑問,仿佛一個中年人

步幅凌亂,心事重重

它為什么要這樣,我想知道

它為什么會這樣走過去,一只山鷹

在樹林中一邊暗示,一邊描述

它走了一段就停了下來,它不走了

站在行程的一端繼續(xù)揣摩我,它看著我

它相信它已經(jīng)看到了我,相信那就是我

江非,現(xiàn)居海南澄邁。

兩只松口十(外一首)

董瑞光

昨夜我被一種小金屬的撞擊聲驚醒

冥冥中扶窗探望,是兩只松的針葉在竊竊私語

他們相互摩擦著取暖,小聲地說著天亮后的打算

他們細小的真是微不足道,在他們的身后

就是十萬大山,十萬大山是什么呢?

他們一點都不想知道,他們欣賞著自己小金屬的聲音

一下一下地撞著,仿佛永遠都不會歇息

永遠都有說不完的悄悄話

夜晚

春天的夜晚接近于含苞待放的丁香,夏天的

夜晚

接近于放聲歌唱的蟋蟀,秋天的夜晚接近于

沉睡一樣的靜謐,冬天的夜晚接近于轟轟隆隆的車輪

母親的夜晚接近于輕輕裊裊的山嵐,父親的

夜晚

接近于嘲風詠月的霧靄,姐姐的夜晚接近于

四處流浪的羞澀,哥哥的夜晚接近于劊子手的頌歌

妻子的夜晚接近于緩緩上升的氣流,女兒的

夜晚

接近于微波蕩漾的湖面,我的夜晚接近于閃著

幽光的鐵軌,親人們的夜晚接近于落花流水般的愛情

董瑞光,現(xiàn)居吉林延安。

十月六日去楊店鄉(xiāng)喝酒(外二首)

汪抒

在楊店鄉(xiāng)的夜空,

此刻我看到的

可能是楊店鄉(xiāng)之外的月亮。

夜色大美,我不知道是誰在對這起伏的丘陵推波助瀾。

酒對一個人身體溫暖的

挖空心思的贊美。

酒移植楊店街后滿樹紅通通的柿子、浮萍和蒲草的喃喃低語

萬籟都是通過一個縹緲的器物唯美地發(fā)出。

它在哪兒,它有著什么樣的嘴唇、胸腔和秘密傳播的途徑?

燈火當然越分散越好,

但我卻不要其中任何一盞。

我只抓住來途最后一縷難言的秋光中

田野上雜亂而又層次分明的稻草的灰燼。

包含

冬日,冬日的房舍。

千家萬戶。

車子從合馬路向南轉(zhuǎn)入一條鄉(xiāng)村道路。

左邊的港口被我無意中忽略。

右邊濃密的荒草間

蘸著濃霜,猶如仙跡。

呵,那筆直的道路的懷抱

清晰、虛無

在筆直的樹木的行列夾送下,直達清寒的忘我的地步

二十分鐘后,在汪灣村。

我從二樓眺望腳下的河面

才發(fā)現(xiàn)霧蒙蒙中紅色和銀色摻合的圓形的太陽

已在浩宇初步吐露了淺薄的結(jié)果

曲曲折折的如河流一般的冬日。

呵,房舍,仿佛它們正重新調(diào)整與大地的關(guān)聯(lián)。

它們潛伏,卻又仿佛呼之欲出。

我的心廣闊,但難以包含這些。

但又不能不包含這些。

在繁霜到來之前

我不能適應繁華。

我只落寞地關(guān)注內(nèi)心中的一只蟋蟀。

秋涼后的蟋蟀呵

在如水的清晰的月華中,它有多么纖細的不善表達的身軀。

我內(nèi)心中還有遙遠的寂靜的衰柳

它們正是一生中最好的令人熱愛的時期。

那些細窄的枯黃的柳葉,先是躺在樸素的疲軟的草叢上

然后一部分抱著倏然而至的清風

鋪向鍍銀的河水。

沒有人知道深夜一列火車的孤獨

它內(nèi)心遼遠的版圖,它憋住的不能完全釋放的力量。

哦,在繁霜到來之前

我通過關(guān)注自身

而通向世界。

汪抒,現(xiàn)居安徽肥東。

清晨(外一首)

柯健君

整個漁村還陷在黑暗里

誰家燈火第一個醒來,啪地點燃濤聲

門后的漁網(wǎng)昨晚就疏通了全身筋脈

——一只漁船是一把銹跡斑駁的古舊匕首

剖開魚肚白

善良的婦女們,用炊煙攆走了

黎明沒有消解的三分睡意

碼頭排檔

天越來越陰暗,一個個列隊的酒瓶

要拿酒精兌換高濃度的夜色

劃拳聲鋒利。急促

——碼頭邊的排檔,如同城市絕癥的疼痛點

門口,一場醉酒的陰謀等著還沒到的兄弟

賣花小妹提一把吉他

在藝校學的黃梅戲和通俗唱法,此刻

只想和人民幣依偎

……當所有的喧囂熟睡。星星開始說謊

鉆進空酒瓶,無聊的和桌腳對笑

燈。桅影。塵土——透過陳舊玻璃窗

巷口的漁婦為晚風側(cè)了一下身

海搖晃著。然后夜

搖晃著。一個醉酒的人確認自己還活著

扇了憂郁一記耳光

——“啪”的一聲。驚嚇的微弱燈光

忙找尋自己黯淡身影

柯健君,現(xiàn)居浙江臺州。

與縣后書

葉來

其一

我想,現(xiàn)在,我大多數(shù)的時間,便活在塵土和喧囂里。

一位三十七歲的男人,赤膊短褲,抬頭便

看見對面的工地,假象的小橋人家,隔著一堵墻,暮色

摻著泥巴,就等著秋天物事人非的景物,

一點點地剝落,他含煙的發(fā)梢。

舊貨旁的垃圾,背小孩的婦女,小兒已酣睡,

稀落的翅膀,垂下,像極了秋日的長嘆。

哦,這一切,這一切。縣后不因絕望而落下不為人知的淚滴。

其二

縣后社,坐落在這個島嶼東北部的一個小村落,黃塵厚土,

已沒有古民居的厝屋風采了。

秋陽把它煮得,像一鍋毛血旺,沸騰的便是

那下了班后,從廠門魚貫而出的女工,

在馬路旁

肆無忌憚地,往肚子里填塞食品和熱量。

我總是經(jīng)過她們,她們內(nèi)心的湖水敞得相當開,

秋風一陣陣,把她們最為寂寞的

青春吹走,像偈語一般,緩慢,無限。正如她們

缺乏營養(yǎng)的乳房,

落日之下,滲透著荒涼,悄然發(fā)生。

其三

今日秋分,我眼里有雨水,有魏晉以來的濃墨,

這便是那浮云,三千的恍惚。

是啊,通往縣后菜市場的匝道,躺著一座墓,碑已無言,

但我確信,它每日都看著眾多的打工者

匆匆行走,步子比身子重許多。

還好啊。墓地里的人,身子很輕,有輕薄之美,

看浮世之人

口合夜色,吞吐月光。

我也經(jīng)過這塊墓地,拎著魚頭,打數(shù)斤酒

回來獨自斟飲。眼中蒙著一層灰,

眉頭卷起,秋日懷傷,大病似的,魚骨吐不干凈。

其四

在縣后,我的發(fā)染上秋天的景致,像刺繡

這含霜的景物,欠黃土一次掩埋的機會。

啊,這人世,

懷著戒律般的秋風詠調(diào),

在我的臉上,有著哪般的寂靜呀。

這塵土,

這秋風,

久久不忍把縣后的頹傷,送到遠中之遠。

哦,遠中之遠,近中之近。

那位母親又一次經(jīng)過我,

胸前安放著一副皮囊,垂到肚皮,它們在秋風中顫栗和不安。

我目送她,默默飲完這杯酒,

梵音悲如河水,我欲縱身一躍,誰也不欠。

其五

理發(fā)師在做他的文章,在我的頭頂,攪動他

憂傷的剪刀。鏡子里,發(fā)夾,木梳,刀片,染發(fā)水擠在一起,

就像秋日下的縣后,稠密得讓人雙眼發(fā)酸。

他不說話,三五平米的地方,卡嚓卡嚓

弄出的聲音,讓人不安、緊張。

我應該是每月來理一次發(fā),每一次都是孤獨地坐著,

很陌生地看幾眼年輕的他,他老樣子,

依舊無精打采,就像那位逝去多年的人,對門外世俗的喧囂

有著太多的偏見。他挽著袖子,不斷沖洗

我的頭顱,沉穩(wěn),打少量的皂。

鏡前的椅,空空蕩蕩,

唯有門外貼著“本店轉(zhuǎn)讓”的字樣,像前朝的月光,

印在縣后,秋風如何吹,都揭不走。

其六

經(jīng)枋湖東路,仙岳路,在東渡路左拐往湖濱西路,

進鷺江道,在興鴻大廈完成一次縣后

過來的俗事。之后,坐公交,看一張張

冷漠的臉,經(jīng)西堤,抬頭再看海景高樓,它們堅硬,像群山

在近處,一動不動,筆直得讓我心情難覆。

哦,這是一張秋風,明月抵達唐朝,

三千繁華,一事難了:回縣后。

一個多鐘頭的時間,外加行路兩里半,膝痛難當。

還是要走的話,那么就到世間渾沌的民國,

叫上一輛黃包車,不敢大聲:到縣后。

葉來,現(xiàn)居福建廈門。

悼(外三首)

冷盈袖

那些蝴蝶停棲在我身上

越聚越多

它們扇動著翅膀

哪天,你在路邊

看見那么一只小蝴蝶

就請你靜靜地看她飛一會兒,好嗎

夏日

而這個長夏與以往并沒有什么不同

但看著花開,白云堆聳,時不時的雨

一段又一段的灰心與悲歡

回憶宜于黃昏。不知名的鳥兒

三只,四只,兩只

能記起的,是你肩膀上濕的氣味,風的聲響

穿過

夕光里,是秋后的田野

稻谷已經(jīng)收走,剩下的都在風里飄搖

狗尾巴,小野花兒,散落四處

有時候,我只想靜靜地從它們中間穿過

累了,就在田埂上躺會兒

月亮上來了也不走。這荒涼的人世啊

這么多年了,我愛著,但從來不說

鄉(xiāng)野

是春天帶來了無限的美。池塘被擦亮了

照著天,照著燕子的黑剪刀

泥土新翻過了。小蝌蚪在水里東一下,西一下地

點著逗號,相對于長大后的新模樣,你更喜歡現(xiàn)在的它們

去年開過的油菜花,剛剛又匆匆地開了一遍

那些小小的籽,正在鼓著勁,要把尖尖的莢撐圓

冷盈袖,現(xiàn)居浙江金華。

父親(外三首)

徐俊國

打我的那個人被喊作父親

他的拳頭堅硬

關(guān)節(jié)嘎巴嘎巴地響

因為偷吃了鄰居家的紅棗和月光他狠狠

揍了我一頓他沖過來就像火車頭撞進麥田

讓我想起惠特曼用他的粗嗓門

擊敗了詩歌的夜鶯

鼴鼠

大地內(nèi)部

時光深處

縮著脖子的鼴鼠很像一個繃緊的彈簧

它舉著閃亮的小鏟子挖地洞

有時快有時慢有時深有時淺

遇到過潮濕的果核變質(zhì)的花葉莊稼的根須

也遇到過腐朽的頭盔傾斜在黑暗中的斷劍

鼴鼠在地下挖洞

地上的人隱隱約約能聽到它的喘息和警覺

在洞穴的前面

當兩具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動物骨架突然出現(xiàn)

鼴鼠咯噔一下怔在那里

它舉著閃亮的小鏟子不知是繼續(xù)往前挖

還是悄悄后退

回到明亮的地面上來

慚愧極了

作為一個懶散者

與那些義務搬運花粉的昆蟲相比

我慚愧極了

在鄉(xiāng)下生活這么多年公雞不厭其煩地喊我起早

梧桐花從不吝嗇自己的花香

每次想起這些我慚愧極了

從田埂上走過拉提琴的小蚱蜢告訴我

藍天護佑著故鄉(xiāng)白云之下全是好時光

那些老眼昏花的鄉(xiāng)親為了翻撿遺漏的花生

握著小鏟子跪下膝蓋挖個不停

她們?yōu)閯趧铀鄣3至松娴钠届o

看著她們邊擦汗邊拉家常

我慚愧極了

經(jīng)過

經(jīng)過國際大廈旁邊的小教堂,

我會稍微跑慢些。

知道里面有人在祈禱,

但不知他們在祈禱什么。

我天天忙,也不知在忙什么,

沒有時間靜下心來

想一想生命中有什么事需要祈禱。

終于有一天,看門的老婆婆叫住了我:

“小伙子,進來看看吧,

在主面前,你會流淚的?!?/p>

謝謝老婆婆,謝謝!

三分鐘之內(nèi),我必須趕上單位的班車,

我沒有多余的時間用來流淚。

每天,差不多都是這種情況。

主啊,請原諒一個現(xiàn)代人。

徐俊國,現(xiàn)居上海。

畫面(外二首)

西娃

中山公園里,一張舊晨報

被慢慢展開,陽光下

獨裁者,和平日,皮條客,監(jiān)獄,

乞丐,公務員,破折號,情侶

星空,災區(qū),和尚,播音員

安寧地棲息在同一平面上

年輕的母親,把熟睡的

嬰兒,放在報紙的中央

消失

每天,都有一輛隱形的快速公交

停在這里和那里

一個詩人被塞上去

一個知識分子被塞上去

一個負隅頑抗的青年被塞上去

更多還有二度思維的人被塞上去

沒有人過問,他們?nèi)チ四睦?/p>

當車子回來,我們中又多出一群

一個模型的人,填充一體制巨大的面積與閨蜜

有時,我們會用整天的時光,閑居

分享著彼此的果凍,閑言碎語

那已經(jīng)散架的青春,躺在往年的沙發(fā)上

25歲前,我們談愛情,吞吐的言詞,頰上的緋紅

30歲前,我們談男人,咽口水,淚流滿面

35歲前,我們縮著脖子,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現(xiàn)在,我們慘白著臉,回避著一些字眼

西娃,現(xiàn)居北京。

春風(外一首)

沙白

春風欲言又止,像狂奔到碼頭邊的書童

面目低垂,黯然如江畔煙柳

那是摧肝斷腸的民國三十八年

月色如此悲憫,余生卻那么荒涼

“前世私奔未遂,今生必來尋找”

話音剛落,她就聽見了他這句久違的問

候——

“嗨,密司李!”

是的,沒有人能抗得住輪回

就讓這枝頭綻放的桃花落淚證明——

被春風掩埋的必將被春風喚醒

小暑后

小暑后,國槐樹上的知了

多么讓人蕭索

他那亡國的嗓音

必定會牽起一個人的閑愁暗恨

必定會讓一個人念起另一個人

蟬聲錚錚,多么讓人困倦

在寂寂午后,草木低垂,山河

頹廢

如果,墨汁經(jīng)夜未干

我將用小楷為你寄去

故國的浮云與落花

沙白,現(xiàn)居北京。

月亮(外一首)

毛子

天空也知道計劃生育,它只養(yǎng)一個月亮

那時,它是野物,還不是家養(yǎng)

我們也在百獸之中,尚沒有孤立。

那時,我不說現(xiàn)在的話語

只有孤鳴或長嘯。

什么時候月亮變成詩詞的月亮、鄉(xiāng)愁的月亮

和卿卿我我的月亮?

什么時候我抓骨頭的前爪,變成

握豪筆的雙手?

當我寫啊寫

可我的脊柱不再與大地平行。

月亮一定還在那里,但我們看不到它了。

我深深的孤獨來源于此。

昨天看《獅子王》,那個衰邁的獸首奄奄一息

躺在月亮下流淚。

我知道,死去的不是它,而是我們無法回到的原形。

一個美國老兵的簡明幸福史

我和幾個女人有過肌膚之親,現(xiàn)在都已結(jié)束。

但對于愛本身,我依然保持原始的關(guān)系。

我的初吻給了米妮,校際唱詩班的漂亮女生。

而那個女招待,引導我完成了

肉體的成人禮。

我和房東的女兒好上又分手。

后來,是長滿雀斑的凱莉,是混血的黛麗,

是推銷汽水的芭芭拉……

那時我年輕,橫沖直闖。

我還沒學會慢下來,還不知道愛需要耐心。

要不是戰(zhàn)爭爆發(fā),我不會認識那個改變我的人。

那是反攻的第二年,我們一路向柏林挺進。

渡過易北河時,我被炮彈炸飛。

在野戰(zhàn)醫(yī)院的帳篷,她為我清洗傷口

她的眼神安寧、柔和,簡直像圣母。

那一刻,我要下了她的地址。

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我又要了她的全部……

掐指算來,我們已一起生活了57年。

我已82歲??筛杏X年輕的像個孩子。

想想我擁有愛,并把它們帶到老年,這難道不是幸福?

所以,對生活我沒有什么抱怨

我每天盡情的享受日光,享受熱水澡,享受周末的家庭大聚會。

我想,上帝也會這樣把我召回。

毛子,現(xiàn)居湖北宜昌。

農(nóng)事詩(外二首)

仲詩文

我們坐在山坡上,

烤剛剛挖出來的土豆。

我們一根一根往火堆里添加

從四野揀來枯朽的樹枝。

雪亮的鋤頭,在夕陽里躺著,

汗珠已被風兒吹干,

肚餓了,

嘴也饞了,

再等一會吧,

再等一會兒,土豆就熟了。

滿山遍野的土豆香味里

落滿了一串串秋天的鳥鳴

這靜默的土地,這養(yǎng)命的土地

給了勞動的人們一份兒寧靜。

冬日,在故鄉(xiāng)

貧苦的無神論者,

一邊在愛自己虛無的祖國,

一邊在田間種植韭菜,菠菜,黃瓜,

種植土豆,毛豆,紅薯,芝麻,蓿苜

種植玉米,高粱,小麥,水稻。

早上,他們從土堆里冒出來

晚上,又從草叢中回去。

他們神情麻木,

習慣在盜來的時光中默不作聲。

冬日,我修煉有成:

看見熱氣在玻璃上結(jié)成

懷疑的眼珠;

看見懷有七孔的小鳥

坐在雜亂無章的木頭上

堅挺著細微的慈眉善目。

流失

瓦屑,破敗的寺廟,野草花

紅眼的兔子,溝渠和近處低吼的桉樹

傷心的人剛剛走遠。

從前這里是麥地,果園,水井,安身立命之地

從前人們來這里耕種,摘萊,飲下一碗清水

從前人們來這里打下果子,殺掉豬羊,虔誠地祭祀

仲詩文,現(xiàn)居廣東惠州。

桂花(外一首)

徐南鵬

一路奔逃,要離開古代,我的小馬駒

春天是危險的,我們已經(jīng)越過山墻

在泥濘的路上也不停留

我知道你愛荷,一天一天加重的思念

會無窮盡地瘦掉,連同雨水

至于已經(jīng)印行的兩三本詩集,都算了吧

我答應你,明天熬粥,腌咸菜

我想和你一起,游歷山野

讀武俠小說,泡大紅袍,用初秋的露水

同不同意沒關(guān)系,也不計較戶口

你看,在這靜夜,要長出

多少耳朵,聽秋水的涼和月光的凌厲

布簾是舊了,但香氣是新的

一匹一匹懸掛在猛烈的夢里

寺院

我到過這些寺院,它們的門

一律朝南開,臺階舒緩,連著很長遠的路

我呼吸著這些空氣,清新,有桂花的香

或桅子花的澀,但我不懂

我喝過這些茶,陳舊、微微的苦

生命中一點點的霉,都不能掩飾,但我不懂

我走過這些路,一路有人跌倒,有落英、余暉

僧人一遍遍揮帚打掃,那么干凈,但我不懂

打開過的經(jīng)卷,幽深的潭水,佛陀一成不變的臉色

我亦不懂。每一次,均見各色的鳥

從院內(nèi)的樹,飛越高墻,落在遠處更高的枝上

我亦不懂。那真實的,都一塊磚一塊磚

壘砌一個人的高處和信仰

徐南鵬,現(xiàn)居北京。

雷雨山夜(外三首)

飛廉

驟雨初歇,窗臺飛來一只蜻蜓。

燈光下,多么美!

身子懸空,如一根松針;

輕到虛無,不可能給這世界增添重負;

啞默無聲,不驚動任何事物。

這樣一個夜晚,它只是偶然路過借宿,

明天,當我醒來,它已離去。

歲暮望月

山中,這農(nóng)業(yè)社會的月色,

鐵銹在浙贛線上疾馳的辛亥革命的月色,

公元763年,杜甫懷里最后一文錢的月色,

潁水濱14年前,那靜坐在我自行車后座的月色,

女孩踢毽子、公雞變杜鵑、老鼠磨牙、

貍貓偷吃臘肉的月色,

西泠橋邊蘇小小的碑影開始結(jié)冰的月色……

昨晚夢里是刑場,醒來日記是故鄉(xiāng),

羅隱說,所有月色,

都是往事吐下的一地碎甘蔗,

望月則是在《古詩十九首》里照鏡子。

頭皮屑日夜下雪,幾點寒星,蕭殺而冷漠。

鳳凰山秋居

南宋迄今,鳳凰山

落寞了八百年。

這里,荒草終日冥想,

預見了辛亥革命。

六年來,樟木門斑駁,

把時代關(guān)在門外。

然而,憂懼與憤怒,

挾裹風雪,在我夢里,

死水微瀾。昨夜,

我聽見,樹葉落在瓦上,

仿佛點了一盞燈。

小院,青石鋪地,

民國的殘碑,

鎖著舊時代的情欲。

晨露清圓,遲桂花暗香

醒酒,我拂掃

桐葉,坦然想起過去

犯下的罪孽。

進屋,陳書滿架,

像一列山脈。

大師們?nèi)找?/p>

爭鳴,視我如草芥,

卻一致喜愛

我女兒的笑聲。

婺江路36號

最后一次,我來此投宿,幾天后,

它將拆作廢墟。這是我住過的

最荒涼的旅店,一年到頭,下著梅雨。

四壁破敗,如一部亡國者的憲法。

床單上,青春,只剩下交媾的痕跡。

一只紅色時代的掛鐘滴答滴答走著,

已失準多年;從沒有人試著調(diào)準

或毀棄它,這世界才因此多磨多難,

今晚我才如此悲傷。 飛廉,現(xiàn)居杭州。

風聲(外四首)

田一坡

睡著的浮萍只是輕輕顫了一下

蜻蜓就聽到了。海鷗的翅膀只是輕輕晃了一下

帆就聽到了。嬰孩的眼瞼動了一下

母親就聽到了。蜻蜓、帆、母親一直在響,卻無人愿聽

山雪

山雪趁人們睡著的時候

悄悄占領(lǐng)了山頭。幾只野兔子夤夜搬家

留下幾行凌亂的腳印。山雪并不是敵人。一行折返的腳印

顯示了一只兔子的猶豫,在嚼碎了幾根枯草后,它消失了,山雪也不知道它的去向庭院

我的筆尖始終懸垂著

一滴藍墨水,藍墨水中坐落著我的庭院

它在藍天藍海的懷抱中,顯得雅舊、潔凈而溫暖

我保持著灑掃的習慣。只是今天,我敲動鍵盤,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倒影

我需要一小塊池塘,需要一株柳樹

一個簸箕大的村莊。村莊里的人在池塘里養(yǎng)魚,

在柳樹下乘涼。閑時靜坐,他們細看池塘生春草

看池塘中春草與柳樹的倒影,看到自己的生活,有著水汽和波紋的質(zhì)地

在公園里遇到一個迷路的孩子

“叔叔,你知道我的家在哪兒嗎?”

在公園的岔路口,我遇到你清澈的淚水

你說你把爸媽弄丟了,把家也弄丟了

你只知道那些迷宮似的樓群,你的家在其中

“你知道我該怎樣回家嗎?”

孩子,我該怎樣回答你的問題

我只能陪著你,一起回憶來時的路

眩暈于懸在你手指上一再拐彎的方向

“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家?”

當你手中逐漸融化的冰淇淋再也不能

緩解你迷路的恐懼,你的眼里

再一次泛起清澈的淚水

“我要回家,快帶我回家……”

孩子,快別說了,快別說了——

當我一再被問及家園的問題時

我早已干涸的淚水和你一樣無憑無助

田一坡,現(xiàn)居四川自貢。

離婚之年

橫行胭脂

她能聞出銹的氣味

春天的花園里街道走廊

公共場所私人場所浴室衛(wèi)生間牙具

杯子存儲的金錢字畫

都能聞到銹的氣味

他從她的床上退出去從她的柴米油鹽里

鏡子里退出去

先是退到院子里再退到大門外的車里

退到道路上退到每分鐘一千邁的速度里

退走了

她當年穿過麥地攀過鐵路沿著狹長的隧道

到偏僻小鎮(zhèn)唯一的一條公路上去等他

她對他說

“我想依賴著你活下去。像淚水依賴眼眶。”

最近好幾年她在電腦上待著他在電視劇里待著

有時候停電的陰謀把兩個人同時逼到了一個床上

他們的身體像樹木一樣對立

為了減少在客廳里會面的尷尬他常在辦公室待到很晚

沒有什么實質(zhì)的問題他們只是被時間和生活耗盡了熱愛

過去她演過分居的戲

坐在地板上披頭散發(fā)地哭

他看戲他心疼演戲的人他道歉他把她抱在懷里

過去生活還有明晃晃的漩渦

多好

她動不動就說我要和你離婚

不懂事的小女兒和她的父親鬧別扭了也

急急地說

“爸爸。我永遠不和你好了。我要和你——離婚。”

公交車上的明月一輪輪遠去

在過去的舊跡里兩人一次次各自強壓住

現(xiàn)在洶涌的

孤獨

橫行胭脂,現(xiàn)居西安。

左手情書:紫藤記(外二首)

韓雪

約在紫藤下,好事的對面還是好事

看,我拍攝的4月10日,晴

東郊山景映照轉(zhuǎn)月廊,兩點集合

你的歡顏添飾了嗚蕩的瓔珞

眼神旖旎,詞與物難以清晰和淡定

對你的傾訴總是生成朦朧,稍加

熱度,唯恐妄為出野火,又或辟邪

紙上平地起舞,沒有親隨應從而來

與其投書,不如身體力行,這是

左撇子表達的信物,邀你環(huán)顧

我的喜歡,藉由你名字中的花青素

賞紫藤,在漸入佳境的春季

親愛的浪漫,親切的現(xiàn)實——

浪漫是疏影,疏影也是現(xiàn)實的垂幕

和自然已經(jīng)較陌生了,其實想熟悉

就會很熟悉的,然后蔓生快活

驗傷

時間是個永不回眸的旅人,遁走后

感受史話——從此成為遠方。集螢讀經(jīng)

會漸次以為心目中的行腳僧就是自己

更似你的孤傲,步幅也是儉苦的疾行

從越野群山到越野群山,林沖的雪

是一場狂焰,余怒縱火,仿佛

一個名諱加深了黑暗。忽然北風

哎呀,收勢提槍喜見沸城

所以,馬弁說,不動產(chǎn)華表多達12座

沿途在舊知與客姓之間的某處是親密

而每個人在本質(zhì)上都是疼痛的。而這樣

具有復雜性或余韻的誹謗木還有12座

而真實意義上的云游——我指的是

誠懇地生活——是那個行腳僧。是心氣

嘴邊的笑紋,就像綻開的一個括弧

就像你和我是彼此取悅的兩邊

你知道誰的緯度里平素放送奇觀

寫實二三

快綠近身野紫,是樹焰更是……涅粲

間色問題的擴大,是不是間色的

唯一因素?就像我們摹寫

一匹馬,用紅色,黑色

因為筆墨留有余白,好似也用了白色

眺望來到窗前,我見過的許多白云

都在這一頁海水里,蔚藍洋面浪花朵朵

對比度和諧,還有早先青苗漫過了荒原

然所有的顏色調(diào)合在一起

——今晚,客人們的位置變化不大

篝火的外景映現(xiàn)郊狼!探出

山嵐和灌木的臉,狀如某頭花斑鹿——

熱抹的迷彩,冷卻就成了黑幕

韓雪,現(xiàn)居南京。

低語

雷武鈴

有時候你是空氣,有時候

是石頭,在我心里。

有時候你是閃耀在初夏樹葉上的陽光

搖晃我。

有時候你是成天昏沉的神思里

突然的喚醒,

是一股春天清新的風沁入身體

甜蜜的知覺和欲望綻放。

有時候你是一種邊際,一種深淵

讓我突破,沉陷。

有時候你是意識的纜錨,擔保,

每天醒來時,讓我搜索、然后抱住。

有時候你是奔馳的列車

窗外華北平原連綿的冬天。

糾結(jié)、裹挾著寒冷的霧氣,又挺立著

落葉的樹,在陽光照徹的坦蕩土地。

有時候你是隱痛,是遠離

是含在嘴里,卻不能說出的名字。

有時候你是失去的家鄉(xiāng),永恒的參照點

測量我日益孤獨的進程。

有時候你是熱水淋浴而下時

突然的凝滯,是身體一直的震顫和歡愉

在原地佇立。

有時候你是火車經(jīng)過窗外時大聲的示愛。

有時候你是熱鬧的節(jié)日里私下的寂靜

是佇望,出神,牽掛。

有時候你是大街上的堵車,窗口前的

排隊,街樹、行人、喧囂塵埃之上的注目。

有時候你是錯失,痛悔,

是校園樹林里增多的月光,讓我抬頭時

驚覺秋葉已稀疏。

有時候你是夜里突然醒來的恍惚,頓悟。

有時候你是一個墻體單薄的簡陋房間里

縱情的欣喜,自發(fā)的歌聲。

是沉湎寂靜的圓滿中,諦聽世界

傳來的聲音;它們標出歲月靜好的廣闊度。

有時候你是時間結(jié)束后的驚訝,不理解。

有時候你是不忍睡去的深夜,

是歡會的高潮,是一朵輕盈、飽滿的白云

不愿停下、不能停下、永遠飄飛的渴望。

雷武鈴,現(xiàn)居河北保定。

尋找戴老式眼鏡

白芻人(外一首)

楊章池

我在大街小巷尋找

戴老式眼鏡的人

黑框邊,而且斷了鏡腿

粘上橡皮膏

像輕傷不下火線的兵。

他最好面色黝黑

或者黑里透紅

他目光不要太靈活,但堅定

而且溫和。

他年齡偏大,比如

街口趴在車梁上讀《三個火槍手》的摩的師傅

他仍然羞澀,比如東方超市最敬業(yè)的收銀員

一個戴老式眼鏡的人那么樸素,但不卑微

一個戴老式眼鏡的人那么努力,但一直隱忍

一生辛苦,適度貧寒

不埋怨,不折騰,不放棄。

充滿敬意,我在尋找這些

安靜的,戴老式眼鏡的人

我要為自己找回一個父親

致長在頭頂?shù)膬鹤?/p>

長在頭頂?shù)膬鹤?/p>

神氣地揪著我的頭發(fā)

他很滿意現(xiàn)在的位置

咧著嘴,做著鬼臉。

兒子,我給不了你什么

只好把你放在頭頂

用盡全力,讓你比他的卑微

高一點

我只有這么高

這個一米七二的男人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在最小的縣城,做最平凡的事

拿最一般的工資

不會開車,只有一所簡單的房子

除了你,我只有你媽媽了

頂著你就是頂著整個家

兒子,我能做的只有這么多

把你舉過頭頂

讓你更接近天空

其實你仔細看,我已經(jīng)

漸漸老了,病痛纏身

我用最后的力氣,拽緊

你的腳,并維持自身平衡

以后,星星你自己摘

月亮你自己摘

楊章池,現(xiàn)居湖北松滋。

街角賣茉莉花的少年

黃茜

8點起他就站在這里——

把早起摘的一籃子新鮮

茉莉花兒,用白色麻線串好

沿街叫賣。

他頭發(fā)蓬亂,額頭皎白,

像大師手里的自在之作,

還差一點完成,

還沒品嘗過生活和熱情。

他把茉莉遞給一位夫人。

用發(fā)夢的眼睛注視著,掌心里

小小的硬幣。

多少個夜晚我想到將要面對的世界,

忍不住渾身顫抖。

但這個早晨,賣花少年佇立在

如真似幻的現(xiàn)實拐角,

內(nèi)心清澈、平靜,著迷于敘事的樂趣。

黃茜,現(xiàn)居北京。

嫖宿幼女罪

藍藍

寫完這首詩,我就去洗手。

再刨一座墓坑

父親們便可以慟哭

祝愿世上的人們都瞎了眼睛——

一個女童赤裸著蹲在床頭

捂著臉發(fā)抖。

漢語也可以犯罪

在她身上留下燒焦的恥辱

醫(yī)生不能治愈淚水

法官大人——你也不能。

誰發(fā)明了這個鮮嫩的詞

供一群野獸饕餮。

這片土地除了活埋孩子

還能搭起多少臺歌舞晚會。

藍藍,現(xiàn)居北京。

老頭們(外一首)

余怒

醫(yī)生這么安靜,我們也這么安靜。

每一個動作,我們都可以事先不打招呼地

模仿她。她眼睛瞪得老大,掃視著我們這些老 頭。

“解了他們身上的繩子”,她對護士說,后者

支支吾吾,“但是到了夜晚,”但是到了夜晚我們

又能怎么樣?胖老頭扔了針管,坐著等;大個子

將鼻血抹得滿臉都是,就著小鏡子一根根地拔眉毛;

我抱著撕開的枕頭,赤腳站在水泥地上,低頭不語。

九點鐘,熄了燈,跳蚤從這張床跳到那張床,跳躍聲

清晰可聞。來啊,大眼睛醫(yī)生,來啊,小護士。

抓住它,像對待我們,用細如毛發(fā)的繩子。

哦我冷。有一只拳頭會找到我們,揍我們。

我們老了,我們不是跳蚤。(是不是?)我們渴望

某處著火,人們跑來跑去,忘了我們的存在。

不會發(fā)生

有的老人容易被紫色控制,有的老人容易被

上樓梯時跳躍的輪廓線或書中的人體示意圖。

我認識的一對有錢夫婦,在房子里

支起帳篷,呆在里面,不愿出門。

如果我有那樣的一本書或一幢別墅我也會。

坐在電腦跟前,想著這些沒影的事,自個笑。

打印機接受了指令,噼噼啪啪打出一句莫名

其妙的話:“被寵物咬了一口的她,醒悟了。”

上班的路上我差點被一輛卡車撞了,香煙

從司機的嘴角掉到他的褲子上。他抽泣著,

將車子停下,抓住我的衣領(lǐng)。他稱呼我“死神”,

讓我朝著無人的駕駛室叫幾聲,以喚醒他。

他身上有些東西我感到熟悉。那一年,我母親

企圖自殺,她的狗很懂事。它平時喜歡

在她的懷里沒來由地抓撓,但那一天,

它沒有。它豎著尾巴望著她,直到她沒了勇氣。

余怒,現(xiàn)居安徽安慶。

12月末.深更半夜

回到海南(外一首)

李才豪

當船終于抵達,拋錨

深夜的??诟郏蝗幌褚粋€被捅破的蜂窩

熟悉的海南方言,口嚼檳榔,紅汁液

摩托車和的士司機正在努力拉客

依然婆娑的椰子樹,依然青翠的印度紫檀

道路濕滑,一場雨剛剛偃旗息鼓

燈火迷離的椰城,一半沉睡,一半曖昧

那個木在夜色中的青年

背脊上的包袱使他微微彎成一個弧度

他曾經(jīng)像只蝸牛,千里迢迢爬向了別處

現(xiàn)在,他又千里迢迢爬了回來

或許有一天,他還會千里迢迢不知爬向何處

小巷深處,遍地椰子殼

前面的那一塊空地上

棄滿了被掏空的椰子殼

它們多么像一堆清閑寡味的日子

曝曬在芒果味的陽光里

中午,我提著一張紅塑料椅子

面無表情地坐在門口

感受著這個海島的夏天正漸漸消逝

我卻依然沒有邁出停滯的腳步

隔壁鄰居家的那只白毛狗

安安靜靜地趴在一些盆景旁邊

滿身白毛仿佛靈魂被風吹得飄揚

感覺它好像就要凌空飛起來

坐在這里,可以清晰地聽到

附近馬路上各種紛雜的聲音

它們代表了不同的節(jié)奏和表情

而小巷深處,遍地椰子殼

李才豪,現(xiàn)居海南保亭。

猜你喜歡
現(xiàn)居
王春書
智美
智美
百歲老人慶重陽
常寶波
一個人遠行
老五
柯坪县| 大同市| 荆门市| 江永县| 汉川市| 金门县| 湾仔区| 沁阳市| 伽师县| 临沭县| 巩义市| 麻江县| 商南县| 永兴县| 三原县| 凤台县| 天台县| 金门县| 望城县| 峨眉山市| 鲜城| 榕江县| 丰都县| 越西县| 巴塘县| 滕州市| 黄山市| 三河市| 玛纳斯县| 南澳县| 板桥市| 武穴市| 手游| 宜州市| 涿州市| 安陆市| 阿坝| 繁昌县| 海门市| 高邮市| 茶陵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