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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點回來

2012-05-08 05:18孫永斌
草原 2012年2期
關(guān)鍵詞:金寶小云臘梅

孫永斌

九月的麥田像熟透的女人,在風(fēng)的撩撥下處處透射著誘人的風(fēng)韻。今年的小麥長勢真好,齊腰高的麥稈掛著長長的麥穗直挺挺地立在那里,散發(fā)著金色的光芒,真是喜人。今年雨水澇,剛下過雨,麥田里濕漉漉的,被太陽一曬,每一寸肌膚都冒著濕氣,整個麥田看起來,比平日里多了幾分溫情,還多了幾分浪漫。

從這一片麥田的溝溝洼洼里上來一個人,一邊走一邊捂著個肚子,十分吃力的樣子,村里人都認得,她是臘梅。臘梅快要生了,就這一半天的事。麥田里的麥子熟了,是要盡快收割的,不然一年的汗水算白流了。沒了收成,就等于一年的口糧沒了,再怎么也不能沒了口糧。但家里沒別人了,就她自己。她男人叫來喜,外出打工去了,過了年初六走的??粗謇锏睦先诵『⒍荚诘乩锩?,臘梅坐不住了,就拿了鐮刀爬了幾個坡,連呼帶喘地到了自家麥田。

出門時她對自己說,這孩子懷的不是時候,咋偏偏在這個時候要生。不知咋地,臘梅邊走邊罵起來喜來了。她罵來喜真不是個東西,看上去挺蔫巴的一個人怎么一下子就種上了,種就種上吧,還留下這么一坡地,害得她自個兒受罪不說,每天晚上守空房,這個該死的來喜,說走還真走了,這個賬得找個理由跟他算算,等他回來看我怎么收拾他,不給他點兒顏色看看,我就不是臘梅。

剛下過雨,麥稈潮濕,鐮刀上去像割在膠皮條上,不太容易割斷,臘梅就連根帶土一起拔起來,很費勁。

剛割了一個來回,臘梅的肚子就痛上了,怕是要生了。于是臘梅就忍著疼痛又給來喜打電話。來喜在電話里說,臘梅別割了,先回家找張嬸她們照應(yīng)著,我這就回去了。來喜和臘梅是去年臘月結(jié)婚的,婚后不久,臘梅就有了。過了春節(jié),臘梅就問來喜什么時候走,來喜說他今年不走了,臘梅懷孕了需要人照顧,他要留下來照顧臘梅。臘梅說她這么大個人還照顧不了自己,咱結(jié)婚時借了人家不少錢呢,都是臉面錢,說好盡快還的,咱不能失信于人。來喜說,那你跟我一起走。臘梅說,不能,我挺個大肚子跟著你,不方便不說,還多張吃飯的嘴,我還是在家待著吧,家里省錢。說到這兒,臘梅沉默了。來喜從兜里摸出一盒煙來,要臘梅把火柴遞給他。臘梅說,到了工地上就甭抽了,一盒煙挺貴的。來喜沒吱聲,把煙點著了。來喜說,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啊。臘梅說,不放心也沒辦法,父母都不在身邊,就是他們也都七十多歲了,幫不上忙,現(xiàn)在最當(dāng)緊的是掙錢,沒錢孩子生下來,怎么養(yǎng)啊?咱得為孩子考慮才是呀。來喜不說話了,坐在臘梅的身邊“吧嗒”“吧嗒”地抽煙。

來喜走時把去年花一百六十元買的舊手機留給了臘梅,讓臘梅有事給他打電話。臘梅不要,說你留給我你用啥。來喜說,到了那里再買一個二手的,買上了就給你打電話。臘梅說,發(fā)短信吧,發(fā)短信省錢,沒什么事,就響兩聲,報個平安。來喜說,行。

那夜,來喜和臘梅親熱了幾回。臘梅說,輕點,別傷著孩子。來喜嘴上嗯嗯地應(yīng)答著,可身上的勁兒是一點兒也沒少使。末了還在被窩里“嘭嘭”地連放了幾個響屁,臘梅笑著說,放屁也不分個時候。來喜說,勁兒用大了。說著就撩開被子往外忽扇放出來的臭屁,完了說,來,再來。臘梅沒吭聲,摟了來喜。

來喜今年選擇了到離村最近的縣城打工。一來他是想離家近些,臘梅如果有事能夠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二來是縣城里有熟人,臘梅的哥哥就在縣城。

來喜前年和臘梅的哥哥一起來縣城干過一年,是在馬老板的手下干的。馬老板是臘梅哥哥的朋友,到縣城里有些年頭了,結(jié)識了一位姓劉的包工頭。據(jù)說,他為劉包工頭擔(dān)過事兒,關(guān)系處得不錯,劉包工頭就讓他管工地上的事。工友們從未見過劉包工頭,給工友們安排工作和發(fā)工錢的都是他,大伙兒就管他叫老板,他也喜歡人這么叫他。因為有臘梅哥哥的那層關(guān)系,馬老板在安排活的時候還是挺照顧來喜的,私里來喜管馬老板叫馬哥。

來喜找到馬老板,馬老板說來喜來的正好,他正缺個幫手呢。今年馬老板真成了老板,是劉老板幫他從王老板手里承包下縣里一個什么局新建辦公樓的內(nèi)裝修工程,是墻壁的罩面和鋪地的泥水活,是輕包工,包工不包料,料由劉老板的小舅子供應(yīng)。這座辦公樓五月底要交付使用的,這事急著呢,也就是說要在幾個月內(nèi)把這偌大的工程全部搞定。為了多掙份錢,馬老板還兼著劉老板那邊的差事,一個人忙活兩頭的事,沒辦法分身,所以要找個貼己的人為他做事。來喜的到來,當(dāng)然讓馬老板很高興。馬老板說他不在的時候,讓來喜盯著點兒,別讓大伙兒偷懶。

馬老板見來喜不吱聲,他知道這事不好做,得罪人,就又說這事是累一些,不過我每月會多給你五十塊工錢的。來喜說,馬哥,能多掙錢是好事,可我干不到頭,我媳婦九月份要生孩子,我得回去伺候她月子。馬老板說,到時候你回去就是了,你走了我再找人。來喜說,成,到時候馬哥得把工錢一分不少的給我結(jié)了。

馬老板說,沒問題,只要王老板給我結(jié)了,我就給你結(jié),工友們的工錢是血汗錢,什么時候都不能欠,你的就更別說了。

來喜說,馬哥,咱就這么說定了,工地上的事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馬老板拍了一下來喜的肩膀,往來喜手里塞了一盒好煙。

開工以后,來喜給他的哥哥打了一個電話。來喜的哥哥在另一個城市的一所職業(yè)學(xué)院當(dāng)老師,是講師還是教授,來喜弄不太清,反止一個月能掙四千多塊的工資,生活條件不錯,前幾年從來喜身邊把父母接了去。來喜結(jié)婚時曾張嘴跟哥哥借過錢,哥哥支吾了半天不說借也不說不借,來喜生氣了,就掛了電話,過年也沒給哥哥打電話,父母用哥哥的手機打來電話,他是讓臘梅接的。電話掛了,他又后悔忘了跟哥哥說幾句話了,其實他心里是想著哥哥的,現(xiàn)在臘梅有了身孕,來喜覺得該讓哥哥和父母知道,他這才給哥哥打了這個電話。

接著,他撥通了他大舅哥的電話。大舅哥叫金寶。來喜說,金寶,我是來喜,你晚上在店里嗎?臘梅給你織了一件毛衣,我?guī)砹?,晚上我給你送過去。金寶說,不在我能去哪兒,在呢,來吧。

按理說,來喜是金寶的妹夫,來喜應(yīng)該叫他哥才對,可來喜從不喊他哥,金寶也不計較,金寶習(xí)慣來喜這么叫他。

來喜和金寶是在工地認識的。

那年,來喜剛到工地,跟大伙都還不太認識。一天,有幾個工友湊在昏暗的燈光下玩一種叫匝金花的紙牌,帶點兒賭,但不大,其中就有金寶。剛玩不一會兒,從外面進來一伙兒人把金寶從工棚叫了出去,說有事??砂胩煲膊灰娊饘氝M來,大伙兒還等他出牌呢。于是就有人出去喊他,可那人剛出去就返回來,大聲說,金寶出事了!于是大伙兒就出去看。來找金寶的那些人把金寶圍起來,你一拳他一腳的往金寶身上使勁兒呢。

和金寶一起打牌的那幾個人沒人過去護金寶,哪怕過去勸一下也好,可是沒有,沒人敢,都遠遠的站著,金寶抱著頭躺在那里任憑那些人打。

來喜剛來,人生地不熟,他也不敢。只聽有人罵金寶,你媽了個頭,讓你得瑟去招惹她,我們老大的女人你也敢碰。

另一個沖著倒在地上的金寶說,不服氣哪天來找我,我叫國強。那些人朝站在門口的來喜他們怒視了一陣子,見無人搭腔,便相擁著揚長而去。

國強是誰?大伙兒都不認識,看他那樣就知道是在街上混的小痞子。當(dāng)時由于慌亂,那些人還說了什么,誰也沒記清。工友們把金寶抬進工棚,放在小板床上,都大半夜了,金寶還在呻吟著。來喜實在聽不下去了,起來背著金寶把金寶送到醫(yī)院。

大夫埋怨說,怎么才送來?應(yīng)該報警的。

來喜說,怕惹事。

怕惹事?可這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啊!再晚來一會兒血就流盡了。

金寶低低的說,鄉(xiāng)下人命賤,大夫你別生氣。

你讓人打成這樣,還說自己命賤,你是不是做了理虧的事了?

是,是我理虧……

金寶被打斷了兩根肋骨,應(yīng)該在醫(yī)院多住些日子的,但他在醫(yī)院只住了三天,他心疼錢。金寶招惹的那個女人,來喜見過,在另一個工地上給食堂買菜做飯,人長得是耐看,一頭秀發(fā),乍一看有點像楊鈺瑩。后來這女人讓一個什么老總看上了,離開了工地到這位老總身邊去了,這位老總聽說了一些金寶和女人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就讓人把金寶打了。

金寶被打之后,打心眼里感激來喜。逢人就說,沒有來喜就沒有我金寶,來喜是我的救命恩人,日后,如果來喜若是有事兒了,我金寶會第一個沖上去的,來喜的大恩大德我會以生命相報的。倆人還結(jié)為把兄弟,來喜年長金寶一歲,金寶人前人后的喊來喜哥。倆人好的形影不離。年底的時候,金寶邀來喜到他家玩了幾天,金寶把自己挨打的經(jīng)過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家人。那幾天,正好碰上臘梅和她訂婚的那個男人鬧意見,見哥哥把仗義的來喜領(lǐng)了來,臘梅打心眼里挺佩服來喜,就上上下下看著來喜??蛇@一看不要緊,她就看上了來喜,認為來喜是一個可嫁的男人。臘梅悄悄地問來喜成家了嗎?來喜說,還沒有。臘梅說,我退婚跟你,你愿意不?你若愿意,我家欠那個男人的彩禮由你來出。來喜看臘梅長得周正,不比她哥招惹的那個女人差多少。當(dāng)下就說,行,可你不能誑我,你得給我寫保證、按手印。臘梅說,行。就這樣,兩人私下里把這事給說定了。

一年以后,臘梅就做了來喜的媳婦,來喜成了金寶的妹夫。

金寶在家養(yǎng)了幾個月,傷是好了,但干不了重活了,于是和他的未婚妻小云在縣城的一個街角處開了一個小吃部。

來喜給金寶送毛衣的時候,小吃部還沒打烊,金寶給來喜煮了一大碗面,炒了盤兒菜。來喜說,我吃過飯了,喝兩口酒吧。金寶就坐下來陪來喜喝酒,邊喝酒邊聊了些家長里短的話??焓稽c了,來喜識趣,知道自己該走了。就說,不喝了,明天還干活呢,走了。金寶說,才喝了兩杯,再喝點。來喜說,再喝就多了,喝多了會誤事。

來喜從小吃部出來,拐了兩個彎兒就回到了工地。

來喜離開臘梅的這些日子,每天在工友們打牌的時候,幾乎都要發(fā)短信問臘梅一些吃飯、睡覺和胎兒的情況。偶爾想和媳婦說話了,來喜就從工棚里出來,關(guān)上門,躺在外面的沙堆上給臘梅打電話,說一些粘粘糊糊的話。

臘梅說,來喜,你想我了嗎?

來喜說,想了。

臘梅說,想歸想,你可不能去找小姐,小心染上病,那是要花錢的,你不為我守著,也得為孩子守著。來喜就嘿嘿地樂,樂罷就問臘梅,你沒找吧?臘梅就罵了來喜一句,說村里除了老人,不是女人,就是小孩,想找個男人比找只熊貓都難。常來咱家的倒是有一人,鄰居張嬸,可她是來照看我的,你不會連張嬸也懷疑吧。

來喜又“嘿嘿”的笑了兩聲,說,臘梅別掛啊,今天咱多說會兒,那么長的夜你是怎么過的?

臘梅說,你說我啊,我要是想你了,我就,我就把豆子倒在炕上,一顆一顆地撿起來,然后再倒、再撿……,累了、困了就睡著了。來喜又問,那白天呢?臘梅就嘆了口氣,說白天哪有時間想啊,白天我還干活呢,挑水、喂雞、到麥田里耙地、菜地里鋤草,還有……來喜說,要不我回去吧,就住一天。

臘梅趕緊制止說,別,可別,來回不得花車票錢嗎?費那錢干啥。

這會兒,來喜的心情沉重了起來。他說,臘梅你別說了,以后我什么都不想,只想多掙錢讓你和孩子過上好日子。

臘梅似乎并沒聽清來喜說什么,她說,你是不是找小姐了?說真話,不許騙人。

我、我……

真找了?

沒有,我去、去過一次錄像廳,可我進去一會兒就出來了,我什么也沒干。去錄像廳啊,那有什么的,悶得慌可以去看看,我聽人說過城里的錄像廳里放的武打片可好看了。

不,那里有小姐。

啊,錄像廳不是放錄像的地方嗎,怎么有了小姐?

誰知道呢,時間不早了,早點兒睡吧,掛了啊。

哎,別掛、別……

臘梅想告訴來喜她夢見他好幾次了,有一次夢見他從腳手架上摔下來了,腦袋瓜子都碎了,是金寶把他送回村里的,看著來喜血肉模糊的樣子,臘梅呼天搶地的哭,哭著哭著就醒了,醒來后心里好難受,就再也睡不著,她想給他打電話來著,但她知道來喜機靈著呢,不會出事兒,就一直沒告訴他,怕他分心。今天想說來著,但來喜不知道怎么就想起要把電話掛了。說好多說一會兒話的,怎么說掛就掛了呢?臘梅想把電話給來喜打過來,可她怕來喜說她浪費錢,不會過日子,就沒打過來。臘梅從炕上起來,拉開窗簾,看夜色中的星星。滿天的星星,讓臘梅忽然覺得那顆最美最亮,也是臘梅最愛的星星,看得見,卻夠不著。就像來喜一樣,聽得到,但摸不著。

這一夜,來喜覺得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對不住臘梅,是那天去錄像廳的事,讓來喜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了。

后來,在工友們打牌的時候,來喜就到金寶的小吃部來坐一坐,偶爾順便吃上一碗手搟面,外加兩個茶葉蛋。他怕時間長了小云有意見,走時把飯錢留在桌上。

心里有了美事,日子就過得特別快。春去秋來,轉(zhuǎn)眼到了秋收季節(jié)。來喜琢磨著臘梅差不多要生了,自己要當(dāng)?shù)?,心里那個美不滋滋的勁兒就不用說了。

正如來喜所想,三天前,臘梅就給來喜打過一次電話了,說預(yù)產(chǎn)期到了,腿腳浮腫起來,現(xiàn)在連走路都困難,恐怕是收不了莊稼了,你得回來割麥,得早點回來。接到臘梅的電話,來喜就給馬老板打電話,連撥了幾次都沒有接。

昨天,馬老板到工地上來了,問來喜有什么事,來喜跟他說了結(jié)賬的事,馬老板說結(jié)吧,明天我給你帶來。

第二大來喜沒見馬老板的影子,就給馬老板撥電話,關(guān)機。來喜就到劉老板的工地上去找,沒有??赡芩依镉惺聝?來喜就去馬老板的家,但家里沒人,門上著鎖。莫非病了,或者讓車撞了?這陣子老是聽說有人撞車,可幾個醫(yī)院都去問了,都說沒這個人。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去找了,就是找不著馬老板。但來喜相信馬老板一定是遇到什么急事了,不然他不會一下子不見的。莫非是手頭緊跟人借錢去了,或者是手機沒電了?來喜的腦子里全亂了,可怎么著也得找著他呀,這樣兩手空著回去,還不把臘梅給氣著,她就要生產(chǎn)了,急需用錢,可他身上沒有多少錢啊。于是,來喜就又到馬老板家問了鄰居,鄰居說昨天有兩個警察來過,警察走后,就再也沒見著過馬老板。難道工友們說的劉老板的那些事犯了,與馬老板有關(guān),他嚇跑了,或者是……正在來喜猜測之中,臘梅打來電話,說就要生了,不能再等了,還是先回家,結(jié)賬的事交給金寶吧。不講信用的馬老板,真該讓車給撞死!來喜嘴里罵著,火急火燎的趕到了金寶的小吃部,委托金寶找馬老板結(jié)賬。

金寶說,別急來喜,我和馬老板是朋友,他不會騙咱的,我回頭找他結(jié)了,給你捎回去。來喜說,只有這樣了,我得走了,下午三點回村有一趟車,現(xiàn)在到長途汽車站買票還來得及。出門時,來喜看見金寶從兜里掏出五百塊錢,正要遞給來喜,來喜心中一喜??纱藭r,金寶猶豫了一下,從中抽出三百,把剩下的二百塊錢塞到來喜手里,說,你給臘梅帶回去,我的一點兒心意。來喜的兜里只有五十塊錢,除了車票錢,剩不下多少了。金寶把二百塊錢塞到來喜手里時,來喜心里還是熱了一下的。這二百塊錢畢竟還是能買不少東西的。來喜緊緊的攥著這二百塊錢,用感激的眼神望了金寶一眼說,金寶,你從工錢里扣吧。金寶說,看你說的,你這話比罵我還難受。來喜說,那我就替臘梅謝謝你了。謝什么,自家兄妹,走吧,路上小心啊!

來喜沒舍得打車,他要步行走過去。從金寶的小吃部到長途汽車站也就二里多路,很快就到了百貨大樓旁邊,已經(jīng)能看見長途汽車站的招牌了,再有五六分鐘就到。來喜稍微放慢了腳步。工錢沒要上,但他就要當(dāng)爸爸了,來喜心里這么想著,嘴上不由的唱起了歌,他唱的是王寶強的《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來喜唱著歌走進百貨大樓給臘梅買了一件衣服,給孩子買了奶嘴,還買了兩袋奶粉,他怕臘梅的奶水不多會餓著孩子,他怕的是萬一。

從百貨大樓出來,來喜看到對面馬路邊上一家商店門口圍了一群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圍過去的人越來越多,出于好奇,來喜跨過鐵欄往對面走去,擠進人群,他看見一個老人倒在那里,腿腳抽動,口吐白沫,來喜斷定老人可能是患有癲癇病。

以前來喜見過村里有癲癇病的麻子哥,發(fā)作起來和老人的癥狀一模一樣。最初,只要有人看見麻子哥倒在地上抽,就跑去告訴他娘,他娘就跑來一只手用力按住他的腿腳,另一只手去掐他的人中,一會兒麻子哥就安靜了下來。時間久了,大伙兒都知道怎么讓麻子哥醒過來,根本不用再去告訴他娘?,F(xiàn)在,老人在那里抽個不停,樣子很嚇人。

來喜聽見有人在旁邊小聲說,可不能伸手,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以前有個小伙子見一個老太太不小心摔倒了,就上前去扶,可事情的結(jié)果很糟糕,好事卻成了壞事。小伙子成了撞倒老太太的人了。老太太的家人讓人家小伙子掏了醫(yī)藥費,還賠了一筆營養(yǎng)費呢,可不能犯傻,做那些傻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看了,走吧走吧……

路人的話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來喜相信人心總有向善的,好人總有好報。倘若老人的家人耍賴,有這么多人在這里,到時候他們可以作證。看著老人那難受的樣子,來喜看不下去了,走到老人身邊,學(xué)麻子哥他娘那樣按住了老人的腿腳,用力掐老人的人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老人慢慢地停止了抽動。不一會兒,老人像麻子哥一樣安靜了,漸漸地醒了過來,此時,有人撥打了110。

看著老人臉上那安詳?shù)谋砬椋瑏硐灿X得自己特別偉大,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他為自己自豪起來,他不由自主的笑了。笑罷,想起自己還要趕三點的車回家呢。來喜從人群中擠出來,急匆匆地朝長途汽車站跑去。來喜聽到他身后傳來陣陣稱贊聲,他的心里美極了,像灌滿了蜜。身后的贊嘆聲,來喜沒有理會。他掏出手機看了一下,馬上就三點了。來喜剛把手機放進兜里,迎面駛來一輛貨車,朝來喜直直地開過來。躲閃間,只聽一聲長長的剎車聲。來喜倒在離貨車三米多遠的地方,他買給臘梅和孩子的東西散落了一地。只幾秒的工夫,就圍過來一群人。司機從車上下來,哆哆嗦嗦的蹲下去,把來喜扶起來,讓來喜靠在自己的腿上,同時撥通了120。

120救護車到來的時候,來喜兜里的手機響了,司機掏出來接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電話里說,來喜,我是鄰居張嬸,臘梅讓我告訴你,她生了,生了個大胖小子,是我給她接的生,她是在麥地里生的,現(xiàn)在臘梅和孩子都在家里呢,是大伙幫著抱回來的,喂、喂,你怎么不說話,樂傻了吧,喂,喂,來喜,你說話呀。

司機不自覺的“嗯”了一聲,同時出了口氣。

你是誰,來喜呢?

司機看了一眼來喜說,噢,我是他的工友,他、他上廁所去了。

那你告訴他,讓他回來給他媳婦回個電話。

哎,好……

來喜的手機里存著金寶的電話,來喜去找金寶的時候他給金寶打過電話,但在通話記錄菜單欄內(nèi)顯示的是“大舅哥”。司機就選擇了這個號碼,撥了過去。

金寶和小云趕過來的時候,交警正在處理現(xiàn)場。來喜已被120接走了。金寶看著地上的那灘血跡,不知所措的說,事情怎么會這樣,怎么會是這個樣呢?

小云推了金寶一把,說,還愣著干什么?趕快去醫(yī)院呀。

急什么?我先打個電話。

打給誰?

馬老板。

給他打電話干什么?

讓他拿錢呀。

來喜都快把他的電話打爆了,一直關(guān)機,你能打通?快別打了,救人要緊!

金寶不聽小云的,反復(fù)的撥馬老板的電話,電話里傳來的依然是一個聲音: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SORRY。

小云攔下一輛出租車,使勁兒把金寶拽上車后,跟司機說,快,去人民醫(yī)院。

金寶嘴里好像嘟囔著什么,小云沒聽清楚,沒有理會他。這時,她忽然想起接到肇事司機的電話的時候,她和金寶著急出來,身上沒帶多少錢,她讓金寶先去醫(yī)院,她要回去取錢。金寶斜睨了小云一眼,又要嘟囔了,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接通手機,金寶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金寶的舉動,把司機和小云嚇了一跳。

金寶邊接聽電話邊拍自己的大腿,說,是老馬呀,可找到你了。

電話那邊清晰的傳來,我去省城辦了點兒事,路上耽擱了點時間,剛回到縣里,到工地上找來喜他不在,打他的電話沒人接……

金寶打斷了馬老板的話,說,來喜、來喜他出事了,被一個瞎了眼司機撞了,老馬,我正要找你結(jié)來喜的工錢呢。

工錢,我早給來喜準(zhǔn)備好了,來喜現(xiàn)在在哪兒?

送到人民醫(yī)院了。

我這就去醫(yī)院,咱們在那兒見面。

好,你趕快去,我隨后就到。

金寶合上他的手機,用手推了小云一下,說,老馬這老板當(dāng)?shù)恼鎵蛞馑?小云沒理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遠方。

金寶見小云沒理他,就對埋頭開車的司機說,兄弟,開的稍慢一些,不急。

金寶讓司機放慢了速度不久,出租車正好路過金寶住過的那家醫(yī)院。突然,金寶的眼睛模糊了起來,腦海里閃現(xiàn)出像楊鈺瑩的那個女人,那個叫國強帶領(lǐng)的幾個痞子,背著他奔跑在深夜里的來喜。幾個身影在金寶的腦海里閃過之后,金寶斷過的那兩根肋骨開始痛了起來,接著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疼痛讓金寶把所有心思全集中在來喜身上,他眼里汪著淚水,瘋了似的沖著出租車司機喊:向左拐,我要回家拿錢去!

〔責(zé)任編輯 辛 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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