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廖山漫

近10年來，漢語國際傳播的實踐向人們展示了一個令人興奮的事實——漢語正為越來越多的國家主動接受和自主傳播，并且成為制訂國家戰(zhàn)略規(guī)劃的一個重要考量，加之中國已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漢語快速傳播的現(xiàn)象將在更多國家演繹。經驗證明，只要有政府機制的介入，漢語在該國的推廣便顯示出更加強勁的力度。東方的泰國，一個全國人口中90%具有華裔血統(tǒng)的國度，其漢語傳播可謂舉國關注，漢語甚至被納入提高國家競爭力戰(zhàn)略規(guī)劃；西方北美大地，“漢語熱”持續(xù)升溫，尤其自前總統(tǒng)布什“國家安全語言倡議計劃”①National Security Language Initiative，美國教育部網站，http：／／www2．ed．gov。后，漢語推廣走入了一個新紀元。本文將以泰國和美國為例，比較東西方國家在推廣漢語過程中政府如何介入，在國家層面上所作的決策及影響，并探討這些政府戰(zhàn)略規(guī)劃可互相借鑒之處。

一、泰國國家漢語教學政策概述

泰國比鄰中國，同中國的關系源遠流長。明朝時，明太祖賜予“暹羅國王印”，泰國以此立國號“暹羅”，歷代沿用，直至20世紀40年代末。僅此一點不難想象中華文化、中國的語言對泰國的影響何其大。但在歷史上，漢語在泰國并不是從來就有今天的地位，泰國對漢語也曾經有過諸多限制。真正促使泰國政府重視漢語的是20世紀90年代初的中泰貿易蓬勃發(fā)展，中國赴泰旅游人數(shù)的逐年遞增。當?shù)厝A僑組織向政府力陳建議，推動了泰國政府于1992年對漢語教育政策做出調整。泰國內閣宣布取消《外語教學與新成立華文學校政策規(guī)定》②潘素英（2011）泰國中小學漢語課程大綱研究，中央民族大學博士學位論文，第39頁。，“華文正式享有與英、法、德、日等外語教育的同等地位”③陳記運（2006）泰國漢語教學現(xiàn)狀，《世界漢語教學》第3期。。當時這些寬松的政策多適用于民辦學校，“允許民辦學校開辦漢語幼兒園，小學，以及各類漢語教育補習班，將漢語教育從小學1年級到4年級延伸到小學6年級，同時允許具備條件的中學將漢語設為外語選課”④吳應輝、龍偉華、馮忠芳、潘素英譯（2009）泰國促進漢語教學，提高國家競爭力戰(zhàn)略規(guī)劃，《國際漢語教育》第1輯。。泰國第一所由華僑創(chuàng)辦的以漢語教育為主的華僑崇圣大學就是當時的產物。

近幾年泰國的漢語教育有了量的飛躍，各級各類學校學習漢語的人數(shù)由2000年的約10 000人發(fā)展到2006年的25 萬多人，2009年更達到56 萬人，設立漢語課程的各類學校有1 074所①吳應輝、楊吉春（2008）泰國漢語快速傳播模式研究，《世界漢語教學》第4期。。短短幾年時間“漢語熱”急速升溫，學習漢語逐漸成為一種時尚。其中的主要原因是，泰國政府順應國家經濟發(fā)展的需要，及時制訂了相應的漢語教育政策，而起到關鍵作用的是泰國政府關于《促進漢語教學，提高國家競爭力戰(zhàn)略規(guī)劃》（以下簡稱《規(guī)劃》）的出臺?！兑?guī)劃》在泰國政府推廣漢語、使?jié)h語熱潮在國內興起中起了決定性作用。

（一）《規(guī)劃》制定的背景

從21世紀初始，漢語全球熱帶動了東南亞漢語市場，這無疑是由中國政治經濟強大的吸引力所促成的。泰國是中國的第14大貿易伙伴，東盟國家中的第3大貿易伙伴；中國是泰國第2大貿易伙伴②中國與泰國關系概況：中華人民共和國駐泰王國大使館網頁，http：／／www．chinaembassy．or．th，2011年6月21日。。這一系列伙伴關系直接帶動了漢語交流的需求。雖然自1992年后，泰國國內的漢語教學享有與其他外語同等的地位，但和經濟利益掛鉤所表現(xiàn)出來的重要性還不夠明顯。1992年，中國正式成為東盟ASEAN（The Association of Southeast Asian Nations）的對話伙伴，每年都參加部長級會議，并于2003年6月正式加入東南亞友好協(xié)作條約③《人民日報》英文版“China to Join ASEAN Friendship Treaty”，2003年4月29日。。從此，中國與東盟國家的經濟便有了更深層次的關聯(lián)。泰國與中國之間的經濟貿易往來逐年遞增，對通曉漢語人才的需求有增無減，泰國青年對漢語學習也表現(xiàn)出極大的熱情。盡管泰國教育部認識到漢語的重要性，但當時并沒有完整的漢語教學目標與計劃，漢語人才的實踐能力與實際要求相距甚遠，漢語人才嚴重匱乏。這一現(xiàn)實問題促使泰國政府將漢語納入國家知識經濟、文化產業(yè)發(fā)展的戰(zhàn)略。于是，“促進泰國漢語教學戰(zhàn)略規(guī)劃工作組”于2005年8月17日受命成立，由時任副總理素拉杰（Surakiart Sathirathai）主導的研考委員會負責，以“國際化”為目標，制訂了《促進漢語教學，提高國家競爭力戰(zhàn)略規(guī)劃》（即2006—2010五年規(guī)劃）。該《規(guī)劃》于2006年8月22日在內閣會議上進行討論，并通過了5．29億泰銖預算案。自此，全泰深度推廣漢語教學的帷幕正式拉開。

（二）《規(guī)劃》的核心內容

五年規(guī)劃為泰國漢語教學提出了遠景目標、具體目標、具體任務和實施戰(zhàn)略。遠景目標宏大而富有挑戰(zhàn)意義，提出“全泰國人民普遍有機會學習漢語，能使用漢語進行交流、學習并有更多的工作選擇機會”④吳應輝、龍偉華、馮忠芳、潘素英譯（2009）泰國促進漢語教學，提高國家競爭力戰(zhàn)略規(guī)劃，《國際漢語教育》第1輯。。從五個方面支持漢語教育預算：管理體系的完善和發(fā)展；建立支持教學的組織機構——學術研討、教學資源；教育體制的支持——電視、廣播、媒體及網絡學習；漢語教學系統(tǒng)的改進和完善，包括課程計劃、學習獎勵、教師培訓、教學交流等；培養(yǎng)與漢語相關的專業(yè)人才。其具體目標對各類學校又提出了階段性目標，對每一個學習群體要求達到的漢語學習標準和程度在每一年都作了非常詳細的規(guī)劃。其中規(guī)定高中每年要有20%的學生在學校接受高質量的漢語教學，能夠通過漢語標準考試?！兑?guī)劃》還就漢語教師師資供不應求的情況，提出了幾種方案：第一，尋求中國政府的教師援助，接受漢語志愿者到泰國從事漢語教學；第二，聘用中國的大學畢業(yè)生來泰國教學；第三，啟動泰國教育部的“泰國本土化漢語教師項目”，與中國的大學合作，培養(yǎng)本土漢語教師，包括合作編寫本土教材。

（三）《規(guī)劃》誕生的重要意義

《規(guī)劃》是迄今為止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推廣漢語的國家級政策文件?！兑?guī)劃》將漢語教學與提高國家競爭力聯(lián)系在一起。毋庸置疑，在這一規(guī)劃的直接指導下，泰國的漢語教學規(guī)模在有步驟有計劃地逐年擴大，各級各類學校普遍設立了漢語課。過去泰國的大學外語選修課除英語外，日語、法語、德語都很受歡迎，如今選修中文的學生已僅次于英語。僅以參加每年春秋大學考試為例，參加漢語考試的人數(shù)從1999年3月的117人到2008年達到4 647人①陳記運（2006）泰國漢語教學現(xiàn)狀，《世界漢語教學》第3期。。隨著中國經濟持續(xù)強勁發(fā)展，中泰兩國經濟文化聯(lián)系將更緊密，兩國人民之間語言上的溝通更為迫切。隨著雙方關系的進一步發(fā)展，漢語的市場需求還將擴大，更多的泰國青年將加入漢語學習的大軍，在滿足泰國國家對漢語人才需求的同時，也為泰國的國際化創(chuàng)造了更多條件。泰國政府所持的開放態(tài)度，為泰國帶來了無限的商機，再創(chuàng)泰中貿易的新高：“泰中的貿易總值，將可達成于2010年內增長至500億美元的目標”。②中國泰國貿易額2010年可望沖上500億美元，http：／／cn．gms－ain．org。

更為重要的是，泰國漢語教學推廣的實踐給世界漢語的推廣提供了一個重要的啟示：一個國家的語言政策關系到提升國家實力的戰(zhàn)略決策，因為語言是國家民族交往的最基本條件，離開它，任何經濟文化活動都無法進行。國家對意義重大的外語教學應該持開放、鼓勵的態(tài)度。

二、美國國家語言戰(zhàn)略與漢語推廣

美國政府向來將國家語言政策與提升國民外語水平和國際文化意識作為一個整體來考慮。進入21世紀，美國政府所制訂和實施的語言政策更是直接與國家安全緊密相連。在全球化時代，美國把外語教育提升到國家安全和全球競爭力與領導力的戰(zhàn)略高度，外語能力和對外國文化的理解被視為捍衛(wèi)國家安全、提升公共外交的有效性和推進美國意識傳播的必要手段。意識到外語對國家安全的重要意義最直接的原因是“9·11”事件。美國政府深刻反省這一事件后意識到，美國面對“人造衛(wèi)星”（Sputnik）的時刻又要來了。當年蘇聯(lián)人造衛(wèi)星的成功發(fā)射震驚了全美，美國人認為蘇聯(lián)人的技術給美國國家安全帶來巨大的威脅，于是大聲疾呼要學習外語，改善整個國家的外語能力，以確保國家安全。半個世紀后，美國人又一次意識到，“要提升國民的外語技能和對世界各地，尤其是一些關鍵地區(qū)的文化、習俗和工商慣例的深刻了解，我們必須能用其他語言交流，這是一個挑戰(zhàn)，我們還沒準備好的挑戰(zhàn)”，“外語教學不得力，給國家安全、外交、司法等帶來了負面影響，挫敗了反恐的努力，阻礙了我們與國際社會溝通的有效性”①US Department of State：National Security Language Initiative，http：／／www2．ed．gov／about／inits／ed，20060105．。

（一）《國家安全語言倡議》作為漢語推廣的前奏

出于對國家安全需求的考慮和深刻的危機感，2006年1月6日，美國總統(tǒng)布什在由美國教育部、國防部聯(lián)合召開的全美大學校長國家教育峰會上發(fā)起了“國家安全語言倡議”，即著名的NSLI（National Security Language Initiative）。倡議明確了關鍵語言所指：阿拉伯語、漢語、俄語、印度語和波斯語，漢語排第二位?！冻h》提出了三個長遠目標：

（1）從兒童開始，增加美國掌握關鍵語言的人數(shù)。國家撥款2 400萬美元鼓勵兒童從幼兒園開始學習關鍵語言，這個資助稱為FLAP（the Foreign Language Assistance Act）；在此基礎上，還提供2 700萬美元的資助幫助幼兒園到大學建立持續(xù)的外語學習計劃；向大學生提供海外學習資助，高中學生暑期海外學習資助；邀請300個外語教師到美國教學；建立國家情報部DNI（the Director of National Intelligence），制定語言學習計劃，幫助一定的教育機構提供給學生和教師暑期語言強化學習。受到扶助的師生由2007年的400 人增加到2011年的3 000人。

（2）通過一系列措施，增加嫻熟掌握外語的人數(shù)。國防部將撥款132萬美元進一步擴大“國家旗艦語言項目”（National Flagship Language Initiative）的規(guī)模，漢語的旗艦項目目前在全美8所大學均有提供；幫助各州教育部門的暑期沉浸式（Immersion）學習計劃；增加每年海外學習的Fulbright獎學金生名額。

（3）通過一系列方式，增加外語教師數(shù)量及其資源。舉措包括建立國家語言服務機構以服務于聯(lián)邦政府和民間語言機構（CLRC），加入新近建立的為中小學外語教學教師服務的機構。2007年將有140萬美元用于這個計劃，目標是有1 000個志愿者在CLRC服務，1 000名教師在學校教學。建立一個新的耗資100萬美元的全國遠程教育中心，由教育部為全國的教師和學生提供教育資源；投入300萬美元用于拓展教師培訓，讓更多的外語教師受益。

（二）《國家安全語言倡議》下的漢語推廣實踐

2012年是《國家安全語言倡議》出臺后的第8年，由于政府的倡導，漢語教學在全美外語教育中顯示出強大的生命力。2012年1月21日《紐約時報》刊登了一篇以“外語淡出課堂——中文除外”為題的新聞評論。美國目前大約有1 600所學校開設漢語課，美國“應用語言中心”2006年9月到2009年8月開展了一項外語課的調查，統(tǒng)計顯示，10年前全美約有2．75萬學校開設外語課，約300所學校開設漢語課，漢語占開設外語課學校的1%。而2009年，開設漢語課的學校上升到4%；AP 中文2007年才由美國大學理事會推出，2010年參加漢語AP考試的學生人數(shù)超過了參加德語AP 考試的學生人數(shù)。漢語將成為美國的第三大外語。大學理事會副主席Trevor Packer先生說：“我們都非常驚訝，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中文AP將超越德語”。①http：／／www．nytimes．com／2010／01／21／education．2010年和2011年全美參加中文AP考試的學生分別有6 388和7 970人。10年前，中文課程多在東西兩海岸的學校開設，但近年在美國的中部、中西部，乃至南部和高山地區(qū)，中文推廣非常迅速。過去10年時間里，漢語課的開設改變著美國外語教育的現(xiàn)狀，美洲大地的漢語傳播與亞洲“漢語熱”遙相呼應。

（三）“漢語熱”的原因

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的加劇，世界各國利益息息相關，外語凸顯出它前所未有的重要意義。國家的語言需求對該國的語言政策起著決定性作用。在某一特定時期內哪一門外語能被當作“關鍵語言”，多為當時的社會需求所左右。拉丁語和希臘語在美國曾被認為可以“學習經典凈化心靈”②Diane F．Ging（1994）Theory into Practice，Vol．33，No．1，1994winter．。20世紀80年代，當日本成為美國經濟的強大對手，美國的許多學校開始教日語。一時間，很多公立學校十分努力地走出了傳統(tǒng)的“big four”（法語、德語、拉丁語和西班牙語），開設更多的外語成為一種時尚。但是在當時中文卻與“關鍵語言”無緣。

近20年來，中國的蓬勃發(fā)展使美國人不得不重視漢語。2006年美國教育部存檔的信息表明，中國有2億學生學習英文，對所有小學生來說是強制性學科；相反，美國5 400萬中小學生中只有24 000學生學習中文。歐洲90%的學生小學階段學習英文，更多的學校強制性要求高中教兩門外語，而美國從來沒有將教授外語放在一個主要位置。③Lewis Beale（2010）U．S．Students Hurting in Foreign Languages，Education．眾所周知，美國經濟近些年陷入低迷，盡管布什政府的《國家安全語言倡議》喚醒了美國教育界對外語教學的憂患意識，但由于各州財政不景氣，外語課程的設置受到很大限制。美國國家語言中心2008年的調查結果顯示，相當數(shù)量的中小學削減了外語課程，尤其是小學。很多學校不僅停教了日語，還有法語、德語和俄語。外語課程劇減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2001年布什政府出臺了“不讓一個學生掉隊”的法律，要求公立學校測試學生數(shù)學和英語的能力，這就使得外語教學損失了部分教學資源。

然而，漢語卻在這個時期一枝獨秀，越來越多的學校開設漢語課。表面看來，這種情形與20世紀80年代日語流行的情形十分相似，但仔細研究這一現(xiàn)象不難發(fā)現(xiàn)，東西方國家漢語傳播和推廣有一些共同并值得相互借鑒之處。

三、泰國國家漢語政策與美國語言政策的比較與互鑒

漢語在泰國和美國推廣的實踐有很多共同之處：國家發(fā)展和與中國的經貿往來對人才的需求是漢語受重視的直接起因，政府政策的介入是漢語得以推廣的關鍵，中國政府的積極推進是漢語成功推廣的得力之舉。此處重點討論政府的介入。

第一，政府政策介入的力度。由于泰國和美國政府介入的程度不同，實際效果也有差異。憑借對中國強勢發(fā)展的敏捷洞察，泰國和美國政府幾乎是在同一時期對漢語和外語教學提出了相應的對策。毋庸置疑，泰國的《戰(zhàn)略規(guī)劃》作為政府的決策，實施的力度和強度要更加得力，并且可以監(jiān)督執(zhí)行。而美國的《倡議》雖然喚起了教育界乃至全美的學外語意識，但它不可以強制執(zhí)行。美國是一個各州分權自治的國家，政府的倡議只是建議，各州依本州的實際情形來實行。2001年通過的“不讓一個孩子掉隊”是一項法案，要求各州必須強制執(zhí)行，但《倡議》不是法案，不能像泰國一樣要求在全國實行。令人欣慰的是，西海岸俄勒岡州2010年5月通過了全州中小學開設中文課的議案。這是全美第一個州以立法形式對漢語教學提出要求，進而保證漢語教學的發(fā)展。這在全美50個州中起到了領先作用，州議院通過此類的法案十分不易，其間必定經過了許多周折。這一法案的誕生為俄勒岡的年輕學生提供了了解中國，學習中文的機會，正如該州的共和黨參議員丹尼斯·理查德先生所說：“珍惜這一機會，我們的學生，我們的社區(qū)不僅獲得無價的中國語言文化技能，而且中國和俄勒岡人民的友好交流將帶來一個更加穩(wěn)定和平的世界?！雹賥ww．dennisrichardson．org／lu022610．htm．由于有州的立法，漢語教學在全俄勒岡州的推廣就得到了保證，其最新的進展值得關注。

第二，戰(zhàn)略規(guī)劃的時間保證。泰國的《規(guī)劃》中一個十分重要的特點就是將漢語推廣的五年規(guī)劃做了十分詳盡的計劃，本計劃的橫向和縱向表述便于執(zhí)行者據(jù)此制訂具體的執(zhí)行方案。橫向設計的五年里，以每一年為一階段，確立各個不同類型的學校的漢語教學目標，如要求高中每10萬學生中每年要有20%的學生學習漢語，技校每3 000—5 000學生中也要有20%的學生學習漢語。為此，泰國教育部門在教學大綱、課程設置、教材研究和教師培訓等方面擬訂了工作計劃，從而保證《規(guī)劃》的順利實施。

美國的《國家安全語言倡議》雖然也提出了2007年度工作目標，如在《倡議》中，總統(tǒng)要求拿出1．14個億作為推廣“關鍵語言”的啟動基金，其中包括5 700萬美元作為啟動資金，超出2006年的3 500萬美元，教育部提議為K—12年級設立關鍵語言教學的獎勵（FLAP）②US Department of State：《National Security Language Initiative》，20060105．……這一系列目標與計劃作為外語教育的鼓勵無疑吸引了眾多的學校、教育部門以及學習者，但并不是各州積極開展關鍵語言教學的保證。

第三，政府經費的投入。泰國和美國政府為推廣漢語和“關鍵語言”都有巨大的投入。泰國在《戰(zhàn)略規(guī)劃》提交內閣會議討論之時就提出了預算案，內閣會議批準了5．29億銖的預算案，對資金的用途進行了詳細劃分，并提出了使用要求。美國政府同樣為推廣外語提供了資助，為保證《國家安全語言倡議》的執(zhí)行，2007年和2008年聯(lián)邦通過的經費分別為6 550萬和8 590萬美元。

第四，中國政府的投入。中國政府對泰國與美國漢語教學的幫助是促使這兩個國家積極推廣漢語的一個決定性因素。早在2006年，泰國教育部門就和中國國家漢辦簽訂了漢語教學的合作協(xié)議，中國政府應泰國教育部的要求支持泰國漢語教學，并開展合作。之后，中國語言文化中心、華語教師培訓中心、孔子學院等形式的漢語推廣活動競相啟動。值得一提的是，中國政府派送了大批的志愿者教師赴泰任教。據(jù)2011年1月的統(tǒng)計，當時在泰國的志愿教師就有1 200多人。與此同時，中國政府還幫助泰國培訓本土化漢語教師。從2008年開始“泰國本土化漢語教師項目”正式實施，中國政府連續(xù)3年為100個泰國本科畢業(yè)生提供在中國學習的獎學金，為泰國培養(yǎng)高水平的漢語教師。

在美國經濟不景氣的今天，很多中小學的課程計劃都被削減，而每年仍然有不少學區(qū)開設中文課，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中國政府的財力幫助。從2006年始，美國大學理事會就開始與國家漢辦合作，連續(xù)多年邀請了很多美國學區(qū)總監(jiān)和教學管理層訪問中國，并贈送很多圖書，很多學區(qū)負責人一回到美國就開始了課程改革，主動開設中文課程，甚至還為此砍掉其他語言的課程。同年，漢辦派遣350名志愿教師赴美，并承擔了教師費用的大部分，這一做法對很多學校都很有吸引力。同時，主要由漢辦出資的孔子學院和孔子課堂在北美也飛速發(fā)展。在2009年全美中文大會上，漢辦主任許琳承諾總部將開始設立“孔子學院獎學金”，向美孔子學院學生和本土漢語教師提供800個名額，年內邀請800名美國大中學生來華參加“漢語橋夏令營”，繼續(xù)邀請800名美中小學校負責人訪華。在2010年孔子學院總部理事會會議上，許琳主任總結：孔子學院“截至目前，中外雙方共同投入資金1．67億美元，比去年略有提高，中外比例保持在1∶1，其中每所孔子學院50萬美元，每個孔子課堂6萬美元?！雹僭S琳（2011）關于2010年孔子學院總部工作總結和2011年計劃的匯報，《世界漢語教學學會通訊》第2期。這一系列的推動措施，加上美國對經濟與國防利益的考慮，使得北美漢語教學能保持穩(wěn)定發(fā)展的勢頭。

四、結語

泰國和美國的漢語教學發(fā)展，為漢語國際傳播帶來了新的思考。出于國家戰(zhàn)略考慮，漢語均得到了兩國的認同，國家層面的干預是必不可少的因素。不過，在美國這樣分權自治的國家，現(xiàn)實的做法是各州政府自己立法，俄勒岡州已經引領了美國漢語教學立法之先河。有法案規(guī)定，才可能制訂具體實施計劃。立法道路漫長，泰國的實踐提供了一些可借鑒之處。中國政府的支持固然美好，但終究需要美國人自己去認識到漢語的重要，尤其認識到中國經濟文化對世界的影響，那時，漢語的地位才能像西班牙語一樣根深蒂固。

陳記運（2006）泰國漢語教學現(xiàn)狀，《世界漢語教學》第3期。

李耀武（2009）泰國高等教育發(fā)展現(xiàn)況，98年度泰國高等教育暨外國學生招收策略研討會。

潘素英（2011）泰國中小學漢語課程大綱研究，中央民族大學博士學位論文。

《人民日報》英文版，China to Join ASEAN Friendship Treaty，2003年4月29日。

吳應輝、龍偉華、馮忠芳、潘素英譯（2009）泰國促進漢語教學，提高國家競爭力戰(zhàn)略規(guī)劃，《國際漢語教育》第1輯。

吳應輝、楊吉春（2008）泰國漢語快速傳播模式研究，《世界漢語教學》第4期。

許 琳（2011）關于2010年孔子學院總部工作總結和2011年計劃的匯報，《世界漢語教學學會通訊》第2期。

Diane F．Ging（1994）TheoryintoPracticeVol．33，No．1，Winter．

Lewis Beale（2010）U．S．Students Hurting in Foreign Languages，Education，May 17．

參考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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