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 鵬
(西北師范大學(xué) 音樂學(xué)院,甘肅 蘭州 730070)
工尺譜芻議
郜 鵬
(西北師范大學(xué) 音樂學(xué)院,甘肅 蘭州 730070)
工尺譜是我國歷史上主要的幾種樂譜形式之一,因使用工、尺等漢字為符號記錄音樂而得名。工尺譜歷史悠久,在民間歌曲、曲藝、戲曲、器樂中被廣泛使用。時至今日,許多民間藝人依然用工尺譜來演唱和記譜,它對我國民間音樂傳承和音樂遺產(chǎn)保護(hù)起到了重要作用。
工尺譜;音樂史;美學(xué)
工尺譜是我國歷史上主要的幾種樂譜形式之一,因使用工、尺等漢字為符號記錄音樂而得名。它與許多重要的民族樂器的指法和宮調(diào)系統(tǒng)緊密聯(lián)系,在民間歌曲、曲藝、戲曲、器樂中也被廣泛使用。
工尺譜歷史悠久,但對其來源,典籍中沒有明確的記載,因此一直以來沒有一個統(tǒng)一的說法。較為流行的說法有兩種:一種說它來自異國;另一種說它源于中國傳統(tǒng)譜式。持“來自異國”觀點的,如清人凌廷堪,他在《晉泰始笛律匡謬》中說:“字譜始于隋龜茲人蘇祗婆琵琶”;何昌林則說中國的俗字譜是拜占庭字母譜與符號譜的綜合。即使是持“源自中國傳統(tǒng)”說法的學(xué)者,對工尺譜起源的年代也有不同的看法。有說戰(zhàn)國時期的,也有說隋唐時期的?!冻o·大招》云:“二八接武,投詩賦只。叩鐘調(diào)磬,娛人亂只。四上競氣,極聲變只?!泵鞔祈樦Y(jié)合宋代譜字與律呂的配合關(guān)系,認(rèn)為“四上”是宮、角兩音的譜字。黃翔鵬研究分析《大招》及唐順之的結(jié)論后指出,《大招》不一定是先秦的文獻(xiàn),而且唐順之并沒有斷言工尺譜產(chǎn)生于戰(zhàn)國時期[1]。楊蔭瀏認(rèn)為,敦煌出現(xiàn)的被宋人稱之為“燕樂半字譜”的譜式就是工尺譜的早期形式,是宋代教坊中通用的一種記譜符號。黃翔鵬把工尺譜的變音體系與曾侯乙鐘律的“一曾”體系進(jìn)行對照后發(fā)現(xiàn),工尺譜除了符號、名稱不是用宮、商、角、徵、羽而是俗樂的譜字外,它的內(nèi)在規(guī)律完全是從先秦傳承下來的,是本民族的而不是外來的[1]。
一般認(rèn)為,工尺譜起于燕樂半字譜(如五代《敦煌琵琶譜》),經(jīng)由宋代俗字譜(如北宋《白石道人歌曲》),發(fā)展為明、清時期最流行、最受重視的工尺譜(如清代《音樂腔譜》、《九宮大成南北詞宮譜》)。工尺譜最初可能是由樂器的指法符號演化而成,由于流傳的時期、地區(qū)、樂種不同,因而所用音字、字體、宮音位置、唱名法等各有差異。最早的記載見于宋代陳旸《樂書》篳篥字譜:“今教坊所用,前七空,后二空,以五、凡、工、尺、上、一、四、六、勾、合十聲譜其聲。”其中,“六”字為“合”字的高八度,“五”字為“四”字的高八度,故上述十個譜字實為八聲;“四”(或“五”)、“一”、“凡”、“工”等四個譜字,兼表示其高半音或低半音,連同上述八聲,以應(yīng)十二律的各聲。
現(xiàn)今通行的工尺譜字為上、尺、工、凡、六、五、乙。對應(yīng)的音名是do、re、mi、fa、so、la、si。若低一個八度時,“六五”改為“合四”,其余各字末筆下撇;若低兩個八度時,所有字的末筆均是雙撇;若高一個八度時,或加偏旁“亻”,或譜字末筆上挑;若高兩個八度時,或加偏旁“彳”或譜字末筆雙挑。除此還有幾種補(bǔ)充符號,如“、(疊音)”、“V(豁音)”、“┐(落音)”、“/(擻音)”等。疊音即重復(fù)音,如“上、”實為上上;豁音是給前面的音加一個大二度或小三度音,如“上V”實為上尺;落音是給前面的音加一個低于它的音,如“尺┐”實為尺上;擻音即顫音。
工尺譜的板式有散板、流水板、一板一眼、一板三眼、加贈板的一板三眼等多種。散板以“—”為標(biāo)記,多標(biāo)在樂句的末尾,表示在延長音上打一板;流水板每板都用強(qiáng)拍符號,相當(dāng)于1/4拍子,分為實板(“、”)與腰板(“└”或“—”),實板是與音同時打下去的,而腰板是用在前后兩音之間或延長音中間的;一板一眼是由一個板(“、”、“└”或“—”)與一個眼(“О”或“△”)組成的,相當(dāng)于2/4拍子;一板三眼是由一個板與三個眼(頭眼、中眼、末眼)組成的,相當(dāng)于4/4拍子;加贈板的一板三眼是由兩個一板三眼組合而成的,第一拍與第五拍都打板。
工尺譜的書寫形式分聲樂和器樂兩種。聲樂多用直行或斜行寫在歌詞的右邊;器樂多是自右而左直行記寫,有時以豎格表示延長、停頓或終止。如西安鼓樂《得勝會》、《弦索備考》中的《十六板》等。
工尺譜的音高譜字只記錄唱名,其實際音高是不確定的,因此在樂曲前標(biāo)明調(diào)名才能確定各音的實際音高,主要有兩種類型:一種是采用我國傳統(tǒng)律呂名稱標(biāo)調(diào)高,如《九宮大成南北詞宮譜》中的“南呂宮”、“仙呂宮”、“南呂調(diào)”等;另一種是民間廣泛采用的小工調(diào)、正宮調(diào)、上字調(diào)、尺字調(diào)、凡字調(diào)、六字調(diào)、乙字調(diào)等7個傳統(tǒng)調(diào)名。民間廣泛使用的調(diào)名體系是以小工調(diào)為基礎(chǔ)的。以曲笛為例,工字為主音,其他各調(diào)都是以工字位置的變換而命名的。小工調(diào)以外各調(diào)的命名和調(diào)高的推算均以小工調(diào)固定的音位排列為基礎(chǔ)。
由于各地域存在著空間差距和歷史、經(jīng)濟(jì)等原因造成的地域封閉性,工尺譜在譜字書寫上自成體系。這是它的特點之一。工尺譜往往只記錄旋律中的骨干音,書寫時只保留旋律的基本特點與框架,而要再現(xiàn)樂曲風(fēng)貌就需要靠民間藝人的傳承和創(chuàng)造,因此具有極大的伸縮性。這是它的特點之二。工尺譜在實際運(yùn)用中具有多義性,如“凡”有“下凡”、“高凡”等義。這種一字兩律的含義,只有通過口傳心授的方式才能獲得,單靠譜面不易推斷。這是它的特點之三?;谶@些特點,有很多學(xué)者認(rèn)為工尺譜的記寫是不夠科學(xué)和精確的。如,節(jié)奏雖有板、眼等符號標(biāo)記,但每一組樂音的節(jié)奏組合不確定。再如,高音譜字中有高八度和低八度等符號,但民間流傳時不注重音的高、低八度區(qū)分,所以按字念譜會感到旋律不流暢,缺乏真實性。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工尺譜的這種非精確性正符合了中國古代“大音希聲”的音樂美學(xué)觀點。樂譜作為記錄音樂的一種符號,它記錄的是音樂的“體”或“形”,充滿絕妙變化之“希”是決定樂曲是否“大音”的關(guān)鍵,如果用有形的樂譜來固定這無形的“希聲”,就是藝人們講的“死”,曲“死”即“不活”,不活而非“大音”?;诖?,中國古人通過工尺譜這種形式,表達(dá)他們對音樂的一種理解,或者說一種理想。這種理想,正是人們所說的“大音希聲、大象無形”[2]。
工尺譜是中國所特有的記譜方法,對傳承我國古代音樂起到了重大作用,直到今天,許多老藝人還是習(xí)慣用工尺譜來演唱和記譜。在研究整理民族音樂遺產(chǎn)、向民間音樂學(xué)習(xí)方面,它仍有著積極意義。
[1]黃翔鵬.工尺譜探源[J].黃鐘(武漢音樂學(xué)院學(xué)報),1992(4).
[2]徐立翔.工尺譜的非精確性與“大音希聲”的美學(xué)精神[J].中國音樂,2001(2).
An Introduction to GongChePu
GAO Peng (Music School,Northwest Normal University,Lanzhou Ganshu 730070)
Gong Che Pu,one of main music scripts in Chinese history,gets its name by recording music through Chinese characters Gong and Che.It has a long history and has been widely used in folk music,vocal art,drama and instrumental music.Till these days,many folk artists still sing and record music according to Gong Che Pu.It has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inheritance of folk music and the protection of music heritage.
GongChePu;musical history;aesthetics
J607
A
1673-1395(2012)02-0164-02
2011-12-02
郜鵬(1979-),女,甘肅蘭州人,講師,碩士,主要從事器樂演奏與教學(xué)研究。
責(zé)任編輯 強(qiáng) 琛 E-mail:qiangchen42@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