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健
(上海大學 中文系 200444)
劉命清對莊屈關(guān)系的特殊闡釋
——以“不得志而怨”為視角
宋 健
(上海大學 中文系 200444)
明遺民劉命清《莊屈》一文指出,莊子與屈原皆因不得志而生怨情。雖然,劉氏所論不乏膚闊牽強,卻揭示出莊、屈在思想感情上的相似之處。同時,從更深的層面看,莊屈并稱的論題在明遺民中并不罕見,雖立論各有不同,但都寄托了他們試圖彌合生存與節(jié)操的良苦用心。
怨;莊子;屈原;遺民;劉命清
莊子與屈原在文學上的相似性,自唐代以來備受關(guān)注。如韓愈《進學解》“《春秋》謹嚴,《左氏》浮夸,《易》奇而法,《詩》正而葩,下迨《莊》、《騷》,太史所錄,子云相如,同工異曲”,蘇軾《和張安道讀杜集》“微言精《老》、《易》,奇韻喜《莊》、《騷》”,陳繼儒《楚辭總評》“屈原、莊子皆哀樂過人者也。哀者毗于陰,故《離騷》孤沉而深往;樂者毗于陽,故《南華》奔放而飄飛”,如此等等,不再贅舉。明清之際,劉命清著《莊屈》一文,認為莊屈皆因不得志而有所怨,此觀點頗值得關(guān)注。
劉命清字穆叔,號但月仙,江西臨川人。生于明萬歷三十八年(1610),卒于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明亡后,隱跡山林,披發(fā)狂吟,不與世事。主要著作有《虎溪漁叟集》,另有《但月仙集》、《虎溪渺聞》、《填辭虎溪夢》等,但已失傳?!肚f屈》收在《虎溪漁叟集》卷十二,其文曰:“漆園、靈均之書,昌黎每以莊騷并稱。今約其文辭,或奔放而飚飛,或憂讒而結(jié)抑,雖皆旁引曲喻,而意指各有所歸,似不相為類也。然不類之中有類焉者,皆出于不得志者所為。故淵可沉、天可問、罔兩可對,隱弅可登,要不失吾自守之至正?!保?]劉氏以為,在風格各異的背后,莊屈卻有相同的著書動機,即“皆出于不得志者所為”,亦如韓愈所謂“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接著,他不厭其煩地引莊屈之文加以比附:“茍分而論之,莊則游于方之外,屈乃局于方之內(nèi),及觀其所類,如莊之鴻濛云將,即屈之豐隆懸圃也;莊之鵬翼蠙衣,即屈之虬龍香草也;莊之歷數(shù)豨韋,以至禺強,各著其益而不言所本,即屈之道可受而不可傳也;莊之與物有宜而莫知其極,即屈之小無內(nèi)而大無垠也;莊之桑戶死,而眾友挼琴和歌,以反真為樂,即屈之無淈滑而魂彼將自然也;莊之人任其性命之情,而能自聞自見,即屈之一氣孔神,而中夜存矣;莊之無欲而天下足,淵靜而百姓定,則又屈之虛待無為而庶類以成矣?!蔽闹兴e之例,確有言及莊屈相似之處,如:“莊之桑戶死,而眾友挼琴和歌,以反真為樂,即屈之無淈滑而魂彼將自然也?!薄肚f子·大宗師》中有關(guān)“子桑戶”的寓言,包含了以死為返歸大道的思想,所謂“反其真”?!冻o·遠游》曰:“無滑而魂兮,彼將自然”,是教人們不要因為外界的塵雜而擾亂精氣,而應(yīng)順乎自然,以求精定。然而,《大宗師》中“子桑戶”的寓言,本意在于說明得道之人并不以生死掛礙于心。《遠游》雖然也深受道家思想的影響,并體現(xiàn)出與莊子類似的養(yǎng)生修身的旨趣,但并不能因此證明莊屈之間存在必然聯(lián)系。更有甚者,劉命清還從《莊子》與《楚辭》中抽離出一些彼此毫無關(guān)連的詞匯,生拼硬湊,強加比附。如:“如莊之鴻濛云將,即屈之豐隆懸圃也;莊之鵬翼蠙衣,即屈之虬龍香草也。”鴻濛、云將見于《莊子·在宥》,均為杜撰之人名,如陸樹芝所說:“鴻濛、云將,皆非人也,而設(shè)為問答。”[2]《楚辭》中的豐隆為云神,懸圃則在昆侖山上,都帶有濃厚的神話色彩,但也不足以說明莊屈之間的關(guān)系。至于,《莊子》所云的鵬之翼、蠙之衣,意在借之說理,屈原以虬龍、香草匹配君子,劉命清竟將四者牽強于一處,并以此認定莊屈之間存在所謂的共同點,這是沒有任何客觀依據(jù)的妄斷。
那么,劉命清煞費苦心著《莊屈》一文有何目的呢?他開篇即言漆園、靈均之書,“皆出于不得志者所為”。在作出比較之后,又說:“卒之屈欲周流六漠而不得臨睨夫舊鄉(xiāng),莊乃優(yōu)游濠間而徒爾縱觀夫魚樂,使得賢君任之,彼皆能去其意之所寓,而一式之于正焉。奈何顛沛窮愁,一至于此哉!況夫三代以后,人才之零落,言語之招尤,雖欲效二子之發(fā)憤著書,可(豈)可多得也哉?噫!”在他看來,雖然莊屈二人在處世方式上存在差異,但同為不得志之人。如果能夠為賢明君主所用,“彼皆能去其意之所寓,而一式之于正焉。奈何顛沛窮愁,一至于此哉!”這樣,莊屈發(fā)憤著書,實乃宣泄不得志之怨情。
屈原固然有所怨,太史公曰:“屈平正道直行,竭忠盡智以事其君,讒人間之,可謂窮矣。信而見疑,忠而被謗,能無怨乎?屈平之作《離騷》,蓋自怨生也?!保ā妒酚洝でZ生列傳》)但劉命清以為屈原因不為楚王所用而漸生怨情,此結(jié)論過于偏狹。屈子之怨絕非僅僅出于個人遭遇,他在懷王時逐漸被疏遠,到了傾襄王時代更被流放。此間楚國內(nèi)欺于張儀,外敗于秦國,兵銼地削,形勢岌岌可危。對此,屈原痛心疾首,他怨楚王之昏庸,恨小人之奸佞,痛外交軍事之失策,惜盛世之不再。屈原所怨不在個人之安危,乃在于一國之興衰,正所謂“豈余身之憚殃兮,恐皇輿之敗績”(《離騷》)。屈原更是由一人一國之怨,上升到對人類社會的追問與質(zhì)疑,因而創(chuàng)下《天問》之絕唱。劉命清認為屈原因不得君王所用而生怨,其實他只看到了表面現(xiàn)象,而未能觸及屈原怨情的實質(zhì)。再有,莊子也有所怨,但并非因為不得志。《史記·老子韓非列傳》說莊子“王公大人不能器之”,又云:“楚威王聞莊周賢,使使厚幣迎之,許以為相。莊周笑謂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獨不見郊祭之犧牛乎?養(yǎng)食之數(shù)歲,衣以文繡,以入大廟。當是之時,雖欲為孤豚,豈可得乎?子亟去,無污我。我寧游戲污瀆之中自快,無為有國者所羈,終身不仕,以快吾志焉。’”上述文字與《秋水》篇中“莊子釣于濮水”的寓言,多有相似之處,都非常傳神地勾勒出莊子悠游自得而不為世用的精神特質(zhì)?!肚f子·列御寇》也中記載莊子借口不愿入太廟、為孤犢,婉拒聘使。因此,即使認定莊子亦為不得志之人,也只能說莊子無為虛靜之道不適用于當世,而絕非劉命清所說的:“使得賢君任之,彼皆能去其意之所寓,而一式之于正焉?!保ā肚f屈》)如果認為莊子因不遇賢君而發(fā)憤著書,以泄怨氣,那實在是貶低了《莊子》一書的價值,也小視了莊子本人。
另外,對于社會人生的不滿與哀怨,莊屈之間存在著本質(zhì)上的差異。清人胡文英曰:“莊子最是深情,人弟知三閭之哀怨,而不知漆園之哀怨有甚于三閭也。蓋三閭之哀怨在一國,而漆園之哀怨在天下;三閭之哀怨在一時,而漆園之哀怨在萬世?!保?]誠如所論,屈原的哀怨固然凄愴,由于多起源于個人經(jīng)歷,盡管也曾對整個人類社會有所思考與質(zhì)疑,但終究脫離不了現(xiàn)實情景。如同《離騷》所云,當屈原“駕八龍之婉婉兮,載云旗之委蛇”,正準備遠游時,忽然望見楚國,最終眷顧難行。莊子的哀怨往往超越一國一地的局限,更具有普遍性。如《莊子·胠篋》認為,為箱子加鎖不過是給盜賊提供方便,圣賢制度也常成為竊國者的工具。所謂:“故田成子有乎盜賊之名,而身處堯舜之安;小國不敢非,大國不敢誅,十二世有齊國。則是不乃竊齊國,并與其圣知之法以守其盜賊之身乎?”竊國者為諸侯,豈在齊國為然?幾百年之后,司馬氏篡奪曹魏政權(quán),同樣也打著名教的幌子。雖然,屈原所開創(chuàng)的“悲士不遇”的主題,為后世傳唱不息,說明其哀怨并非只在一時。但是,屈原對于人生思考的廣度與深度,確實都不及莊子,其哀怨的力度也就不如莊子深刻與強烈。誠然,劉命清看到了莊屈皆因不得志而有所怨,卻沒有體察到其間的本質(zhì)差異。
雖然,《莊屈》一文的主旨非常明確,但結(jié)構(gòu)過于簡單,論述多牽強附會,對莊屈之間的關(guān)系也缺乏廣泛而深入的闡述,這或許與劉命清的家世和學養(yǎng)有關(guān)。劉命清的父親劉毓祥為萬歷癸卯鄉(xiāng)進士,但不幸早亡。劉命清在《先考行述》中說:“所著《竹史集》,詩歌、賦、序甚富,而于修身數(shù)家語錄無備,往往傳□。所存集本以棟焚倉卒,抱救無人,遂與藏書俱燼?!保ā断瓤夹惺觥罚痘⑾獫O叟集》卷十五)由于劉命清年幼喪父,又無從獲得其父的藏書與著作,這就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啟蒙教育。劉命清跟從叔父長大,其叔父劉發(fā)祥幼負文名。對此,劉命清《先伯考行述》有如下記載:“(劉發(fā)祥)幼聰穎,□試冠童子軍,督學者極賞之,曰:‘此一□千里駒也’”(《先伯考行述》,《虎溪漁叟集》卷十五)。然而,文中并未談及劉發(fā)祥有何學術(shù)專長,亦未言及有何著作存世,但他對國事還是頗為關(guān)注的。據(jù)《先伯考行述》記載:“是時倭難方殷,群議對貢,御史商之于伯,對曰:‘今國家兵力方盛,豈難殲此小丑□,惟敬何人乃敢挾小西飛以為重哉?’遂奮然抗疏,及御史沒而始歸?!笔甯笐n心家國的風尚,對劉命清的成長產(chǎn)生了很深的影響?!痘⑾獎⒛率逑壬怪俱憽吩唬骸懊骷纠钭猿蓙y,幾無寧土??な仃惞珨?shù)致君謀,君偕同事豪杰游君,以生飭保甲布條法,尋得劇盜,投死之河,一郡乃安。游君后成戊戌進士,嘗自謂干略不及君?!保?]至于劉命清的學術(shù)能力,四庫館臣的評價為:“其經(jīng)論稱朱子棄子貢《詩傳》、子夏《詩序》,有駭于聽聞。案朱子但嘗駁《詩序》耳,其子貢《詩傳》至明始出,朱子烏得而見之?又謂魯之《春秋》本用周正,孔子始改用夏正,以秦正建亥而呂不韋作《月令》乃用夏時為例。是不特按之經(jīng)文無一相合,且案《史記·秦始皇本紀》,呂不韋死在十二年,以十月為歲首在二十六年。又《呂氏春秋》后序,稱歲在涒灘,乃始皇之八年,與改用亥正遠不相及。引以為證,尤考它不詳。史論頗多臆斷,其詆諸葛誅馬謖之非,及力袒王安石而深斥蘇洵《辨奸論》,與呂公著彈文,尤不免顛倒是非。詩文亦皆不入格。蓋倜儻自豪之士,負氣縱橫,而學問則未能深造也。”[5]誠然,劉命清御寇有方略,但在學術(shù)方面遠不夠精純,《虎溪漁叟集》中史論占據(jù)了很大篇幅,不僅如四庫館臣所說“頗多臆斷”,甚至對一些基本史實也未加顧及,如他在《宋高宗》一文中說:“武穆卒僅三十九歲,使其尚在,以五六年中之精銳,佐以韓世忠、劉锜二吳之忠勇,問罪之師鼓行而北,金內(nèi)窘于宋師,外困于蒙古,腹背受兵,接應(yīng)不暇。故土何難復,帝后何難反?”(《宋高宗》,《虎溪漁叟集》卷十一)眾所周知,在南宋初期,蒙古尚未崛起,劉命清有關(guān)“金外困于蒙古”的說法,是缺乏歷史常識的。
身處新舊更迭之際的士大夫,必然要在行藏用舍中做出抉擇。莊子與屈原象征著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存方式:選擇如莊子一樣逍遙自適,可以保全個體生命的完整;效法屈原投水自盡,則意味著為前朝盡忠。在現(xiàn)實中,此兩項選擇之間是非此即彼的關(guān)系,莊子之“生”與屈原之“忠”,難以兼而得之。既然選擇做遺民而非烈士,實際上就是選擇了“生”。但是,對前朝的感情與士大夫的責任感,使得遺民們在選擇“生”的同時,卻難以捐棄“忠”。他們對故朝念念不忘,甚至暗中為故朝復興做準備,而遺民身份本身也意味著對故國的認同與思念。這樣,遺民必須為自己選擇生存尋求合理性,解決的辦法就是將莊屈合二為一,使“生”與“忠”并行不二。所以,在明遺民中,以莊、屈并稱漸成風氣,如覺浪道盛、方以智、錢澄之、屈大均等,從不同的角度表達了對莊、屈關(guān)系的理解。上述幾人皆為當時士大夫中的佼佼者,有著深厚的家學淵源和出色的個人學養(yǎng),彼此間也常有學術(shù)交流與傳承。因此,他們對莊、屈關(guān)系的論述,體現(xiàn)出較強的體系性與圓通性。①
相比之下,劉命清在家學傳統(tǒng)、個人學養(yǎng)、社會地位等方面,都無法與上述遺民相提并論。②所以,他對于莊、屈關(guān)系的闡述,略顯膚淺單薄。然而,這其中同樣體現(xiàn)出普通士人在易代之際的思索。劉命清提出“莊屈不得志而怨”的觀點,旨在消除用舍與否的困惑。他說:“京房之于漢元帝,上官儀之于唐高宗,本欲抒格天之忠而孤立無助,讒邪間之,致身沒而無益于國,君子所以嘆主聽之弗聰也。故寧遂高蹈之跡,無效過涉之兇,此豈可與父母之親例而論哉!自古有可違之君,無可違之親?!艟尤顺贾唬瑒t進退必以其道,用舍各隨乎時,出即振濟夫生民,處則育養(yǎng)夫己德庶,不為榮祿所回爾。茍見幾而不能作,是之謂志不可則,而尤之不終無也。斯不亦家近而國遠,家之理簡而易齊,國之政更繁而難操也哉?”(《經(jīng)論上·蠱》,《虎溪漁叟集》卷九)劉命清借用《周易》蠱卦,來說明“家近而國遠,家簡而國繁,以至事變之來,必家易而國恒難”的道理。在巨變之際,士人首先要做的事是齊家,因為這更簡單易行,比治國平天下更容易操作。劉命清此論固然與由近及遠的修身次第有關(guān),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但更多地出于特殊的歷史背景及個人情況。
崇禎帝殉國后,朱由崧在南京被擁立繼位,即弘光帝。但這個小朝廷并沒有給民眾帶來希望,更無力挽救岌岌可危的國運。據(jù)錢海岳《南明史》記載:“(弘光帝)顧少讀書,章奏未能親裁,政事一出士英,不從中制,坐是狐鳴虎噬,咆哮恣睢,紀綱倒置。及大鋮得志,眾正去朝,羅罻高、張,黨禍益烈。上燕居深宮,輒頓足謂士英誤我,而太阿旁落,無可如何,遂日飲火酒、親伶官優(yōu)人為樂,卒至觸蠻之爭,清收漁利?!保?]南明缺少王導這樣的中流砥柱,卻不乏馬士英、阮大鋮之流的腐蠹之臣,他們敗壞綱紀,離散賢良。后來,左良玉以“清君側(cè)”為由,與馬、阮兵戎相見,清君側(cè)不成,卻讓滿洲人漁翁得利,趁機攻陷南京。弘光朝的荒亂不治,使大批士人對南明政權(quán)失去信心,所以劉命清多次謝絕了弘光朝的征召。③劉命清以布衣終老,親身實踐了他主張:“處則育養(yǎng)夫己德庶,不為榮祿所回爾?!保ā缎M》)
劉命清不僅在明遺民中不屬于主流,在士大夫階層中也處于較低的地位,他既沒有方以智進士及第的榮耀,也沒有如錢澄之那樣參與復社活動,更不具備覺浪道盛遺民導師的崇高地位。所以,劉命清對于明王朝的感情并沒有上述遺民那樣強烈,他既不入南明為官,也不參與反清起事,亦足以為證。然而,作為深受傳統(tǒng)教育的士人,他并非沒有用世救國之心,只是見事不可為,才不得已隱于鄉(xiāng)里。在劉命清眼里,莊屈皆因不得志而有所怨,若“使得賢君任之,彼皆能去其意之所寓,而一式之于正焉”(《莊屈》)。如果劉命清有幸遭際賢君,恐怕也不甘心躬耕于畎畝之中。劉命清曾在《游日生稿序》中說:“《語》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所以夫及動而應(yīng)天下之務(wù),與夫靜而息天下之機,各有同,亦各有異;有焂而同,亦有焂而異;有異之而反同,有同之而反異。要視其寄志之所在而已。志偶異,跡雖同匪同也,異也;志茍同,跡雖異匪異也,同也。”游東升字日升,與劉命清最為交好,二人本一起務(wù)農(nóng),后游東升不得已出仕作官,其文集付梓前向劉命清索序。劉命清所言,一是為了寬慰好友,或出或處,只要寄志之所在相同,那么隱與仕之間也就不存在差異;二來或許也在為自己當初選擇隱居,而不是盡忠報國來加以開脫吧。
[注釋]
①有關(guān)論述見《明清莊屈觀比較研究》,宋健,華東師范大學2008年博士論文。
②明清兩朝有關(guān)明遺民的傳記非常多,如邵廷采《明遺民所知錄》、黃容《明遺民錄》、闕名朝鮮人《皇明遺民傳》、陳去病《明遺民錄》、孫靜庵《明遺民錄》等,但上述傳記均未收入劉命清之傳。
③《虎溪劉穆叔先生墓志銘》云:“乙酉南中建國,以揭公特疏所薦,破例待君與平叔以史館。君不應(yīng),且報曰:‘吾以諸生丁闖難,一隱足報君父耳?!?/p>
[1]劉命清.莊屈[A].虎溪漁叟集[C].清康熙三十八年刻本.
[2]陸樹芝.莊子雪[M].文選樓藏版.
[3]胡文英.莊子論略[A].莊子獨見[C].清乾隆十六年三多齋刻本.
[4]年家弟,胡亦堂.虎溪劉穆叔先生墓志銘[A].虎溪漁叟集[C].清康熙三十八年刻本.
[5]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M].北京:中華書局排印本,1965.
[6]錢海岳.南明史[M].北京:中華書局,2006.
[責任編輯 劉范弟]
Liu Mingqing’s Interpretation of Relationship between Zhuangzi and Quyuan——in terms of resentment out of frustrations
SONGJian
(DepartmentofChineseLanguageandArt,ShanghaiUniversity,Shanghai200444,China)
Liu Mingqing,as the adherent of the Ming Dynasty wrote the article"Zhuang Zi and Qu Yuan",which pointed out that Zhuang Zi and Qu Yuan had the same feelings of resentment resulted from frustration.He revealed the similarities of thoughts and feelings between Zhuang Zi and Qu Yuan,though he might also have some defects.However,there contained the implicit deeper meaning in its painstaking effort for the Ming adherents to bridge survival to chastity with its own arguments in the common proposition of the then Ming adherents to juxtapose Zhuang Zi and Qu Yuan.
Resentment;Zhuang Zi;QuYuan;Adherents;Liu Mingqing
I206.2
A
1672-934X(2012)03-0099-04
2012-03-09
2010年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項目階段成果(項目批準號:10YJC751069)。
宋?。?978-),男,上海大學中文系,博士后,主要從事先秦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