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璟，任工昌

(陜西科技大學設計與藝術學院，西安710021)

說起動畫，中國人似乎更提倡寓教于樂。這是似是而非的說法，受教的艱辛也不能為一時之樂所沖決?，F(xiàn)代社會，改變了對動畫的態(tài)度，這可能也是社會進步的一項重要內容，態(tài)度的轉變反映了價值觀的變化。筆者認為，動畫應該具備一種表達人的內心情感的能力，動畫角色便是幫助你實現(xiàn)這種需求的工具。

在角色造型對動畫傳播產生巨大的影響的過程中，出現(xiàn)了一個扮演重要角色的新成員——抽象角色，它模糊了精英藝術與大眾藝術之間的邊界，為造型之美賦予詩的表達。抽象角色不同于現(xiàn)實世界中的人、物的造型，是具有角色動態(tài)的非生物形象。正是由于它擺脫了傳統(tǒng)卡通性或仿真因素的影響，才使抽象角色動畫的風格獨樹一幟，令人耳目一新，成為動畫領域中一種特殊的表達方式。那么這種獨具一格的表達方式在情感表達上的特點是什么呢?

1．角色的情感表達

動畫片能代替小說、戲劇贏得大眾關注就在于，它不必僅有觀眾的想象與再創(chuàng)造，才能產生形象感并完成完整的故事，它敘述的故事是直接、具體、清晰的，直接訴諸于視聽覺，展現(xiàn)具有具體可感的物質空間和精神空間，因此其能指與所指意義是高度一致的。如果說動畫角色是動畫片的靈魂，是合規(guī)律、合目的的創(chuàng)造，那么角色所表達出的情感就是動畫片的生命源泉。觀眾對一個動畫角色的價值判斷不僅是來自其角色造型帶來的視覺刺激，更主要的是對角色內涵的認同。動畫角色是被賦予了生命并通過表演傳達思想的模型，概括來說可以分為具象動畫角色和抽象動畫角色兩類，它們是動畫片的演員，承載著傳達感情和意義的使命，能夠推動劇情的發(fā)展，具有性格特征和人格魅力。

動畫作為影視藝術的一種類型，也具有使觀眾產生認同的目的，而只有人們在喜歡、悲傷、刺激等的情境下，與經驗、思維、邏輯相契合發(fā)生快感，此時才能產生認同的感受。同時這也是情感產生的生理基礎或自然屬性。在動畫中，導演把要表現(xiàn)的意念、情感通過特定的感性媒介物——角色，使之變得直觀可感，這種情感表達功能是符號的一種原始功能，即傳播中實現(xiàn)信息單向流動的功能。這種功能能幫助藝術家把事實或存在于思想中的那些類似于現(xiàn)實的幻覺成分加以整合，讓藝術真理能夠在不同階層受眾中引發(fā)共鳴，并廣泛流傳。任何優(yōu)秀的動畫角色無不是對一個動畫角色“概念”通過陌生化的符號構型手段塑造角色的“能指”形象。動畫角色的“能指”之美，正是蘊藏于符號的創(chuàng)造之中。這里所說的陌生化指在動畫角色的創(chuàng)作需要包含真實性、假定性、置入感等因素。

動畫角色不單單是一個純粹的視覺符號，它具有深刻的內涵，是一個將模糊的語言符號意義變得清晰、將曖昧性的符號具體化的創(chuàng)作過程，而這一過程必須要通過情感表達使其明朗化:具有情感符號特性的角色設計、體現(xiàn)心理空間的場景設計、主觀意象性的色彩結構、情感概念的動作、精神化的時空建構等等。還需要根據導演對動畫角色的定位，研究角色所承載的情感，然后根據形式與意義相匹配的原則找到具備創(chuàng)意源的事物，最終完成動畫角色的塑造。角色的塑造是主觀意識，但其意識本源還是以被觀眾所認知為基礎的，這就是角色和現(xiàn)實的相似性。相似性需要我們從某種角度才能看出，相似是相對的，受到觀眾客觀經歷的制約，需要用心去體會。

抽象動畫角色不同于具象動畫角色，來自真實世界的人或物，而是一個具有角色動態(tài)的非生物體，例如角色造型只是一個沒有五官的人形。正是由于抽象動畫角色的特殊性，使得其動畫的風格也別具一格，在情感表達上有著不同于具象動畫角色的優(yōu)勢，賦予動畫以新的魅力。

2．抽象角色賦予動畫以新的魅力

在造型上抽象動畫角色常有簡潔的特性，從視覺思維方面分析:一種表現(xiàn)為具象性抽象。“具象性抽象是一種不脫離具體形象的抽象活動，或是借助于客觀事物形象的輪廓、外貌、特征所進行的一種抽象?！币庵赣美硇詺w納法，將創(chuàng)意源的自然形象進行高度概括、簡化、摒棄具體的形象，構造抽象化的符號元素。當然，不同于具象角色細膩的處理各個局部、視覺效果柔和的特點，抽象角色是在保留素材的典型特征的基礎上，進行“減法”的藝術處理，視覺效果醒目、樸實、有力度。另一種是表現(xiàn)抽象。在表現(xiàn)被簡潔化后的創(chuàng)意源，呈現(xiàn)出一種別樣的情調，卻也是與整部動畫和諧統(tǒng)一的。但它必須是“一個真正的藝術家要懂得如何潤飾自己的白日夢，使它們失去個人色彩不再令陌生人反感，進而能成為他人所共同欣賞”，這就要求設計師將自己的情感注入角色中，一種對角色人物的感受抽象、一種角色的特征夸張，唯有情感的置入才能使角色賦予生命，我們才能感受到角色心跳的脈動。

角色的動作是塑造角色性格的關鍵，是角色內在情感外化的表現(xiàn)。角色的動作包括:常規(guī)表情動作、特殊表情動作和性格動作。常規(guī)表情動作，通常情況下能完全表達角色的感情及行為意義;特殊表情動作則側重表達角色在感情發(fā)生轉折或波動時的表情、動作，與常規(guī)表情動作相比更附有感染力;性格動作被用來表達角色所特有的個性動作，即招牌動作，一般是整部動畫的亮點?！翱鋸垺⒂哪c戲劇性動畫角色的動作特點。”究其原因，是因為角色的動作在現(xiàn)實生活中原本動作的基礎上經過加工提煉的動作，同時這也是什么樣的動作設計風格就有什么樣的動畫風格的原因所在。在抽象角色動畫中，抽象動畫角色的動作具有無限的可能，表現(xiàn)手法中的擬人、擬物，都可以用來表達角色的不同的狀態(tài)、思想與情感。以抽象動畫中的擬人手法為例，它將現(xiàn)實生活中的表情簡化或夸張成為一個抽象的視覺符號，給人新奇、神秘的感受和心理反映，從而引發(fā)觀眾的思考，這也正是抽象角色動畫的獨特魅力之一。

《機器人9號》(導演:Shane Acker)電影講述的是一群小機械人在人類毀滅的世界中所發(fā)生的故事。一群“人”試圖去拯救整個世界，但是一小群人出生入死去拯救世界，這樣的電影我們實在看到太多太多了，但是這部電影的高明之處在于運用了抽象動畫角色，完全沒有讓我們感到乏味，反而充滿了驚奇和意外。這9個機器人和“鋸”，還有“鋸”制造出的所有傀儡，構成了這個影片絕大部分的角色。9號是一個沉默寡言比較木訥的人，所有的情緒的表達都是通過肢體語言和眼神來實現(xiàn)的。不過我們卻可以感受到，它的身上被投射的豐富情感。不知道有多少人跟筆者一樣，產生了有許多小機器人的錯覺呢?其實只有9個，身上都有科學家寫下的數字，它們的性格各不相同，把它們所有的靈魂組合在一起就是我們的科學家。影片從一個很新穎的角度為我們展示了戰(zhàn)爭的毀滅性，是用抽象動畫角色表現(xiàn)哲理性主題的一次嘗試。電影所展示的空間、故事情節(jié)及造型都進行了最大程度的提煉簡約，就是為了具有表達的代表性和廣泛性。也許世界都將在這場充滿著生命的大雨中得到重生吧，至于未來怎樣，這是電影最終留給我們的遐想空間。這種概括抽象符號化表現(xiàn)的手法就如同精煉的詩歌或是文言文般，發(fā)人深思，同時抽象動畫角色用最少的元素卻表達出明確清晰的含義。

3．抽象動畫角色促成藝象與意象的統(tǒng)一

優(yōu)秀的藝術作品總能夠將受眾引入一個忘我的境界，觀者總是被一個看似無形的物體牽引著、勸說著、暗示著、強迫著進入作品之中，幻化成作品中的人物或伴其左右，與之同呼吸、共患難，或悲或喜。這里存在著一個物我交融的過程，是主客體間思想情感的交流問題。

抽象動畫角色的簡潔化與中國的寫意畫的提煉手法在情感方面有相似之處，都是表達作者的主觀情感。抽象動畫角色的設計的目的就是對“意象”的表達，通過角色的藝象表現(xiàn)作者的主觀感受。正如康丁斯基所說的:“藝術家必須因感而發(fā)，有情可抒，因為對形式的駕馭并非目的，而是使形式與內在含義的相適應?！苯涣魇俏说膭恿λ?，抽象動畫角色通過和觀眾的交流，達到映射人們心理意識的作用。弗洛伊德就認為夢是對人的意識愿望的實現(xiàn)，人的愿望如果被壓制在潛意識中無法宣泄，就成為心理疾病。這為抽象動畫角色對于情感的表達提供了依據，導演最力圖挖掘的是觀眾內心深處的原始意識，采用角色外在形式的簡潔化，在已有具象造型的基礎上，通過運用各種藝術技巧對角色信息進行有選擇的表現(xiàn)，使角色本身成為變量，產生出的效果可受人為控制，擺脫了生物規(guī)律的限制。雖然在造型上進行了提煉簡化，但卻在另一方面卻給觀眾更強烈的感受:這種造型上的不完美刺激觀眾積極的進行思考，在心理上對其進行視覺補償，產生出“這就是我所經歷的”幻覺，從而使觀眾明了或想象出更深層次的含義。

擴展人們的想象空間是抽象角色動畫的第二層特點。審美欣賞和藝術創(chuàng)作都需要想象。黑格爾說:“真正的創(chuàng)造就是藝術想象的活動?！毕胂笫且粋€有著廣闊內容的心理范疇，一般分為初級形式與高級形式。初級形式是“知覺想象”，是一種不完全脫離開眼前事物的簡單聯(lián)想。高級形式是創(chuàng)造性想象，就是在脫離開眼前的知覺對象的情況下進行的，是以無數的感知為基礎的。抽象角色動畫是概念性的感性構架，是一種感性的抽象，它要求離開感知，舍棄角色的個性特征，不是直接表示概念，而是通過想象創(chuàng)造出的抽象形象來感染人，使人從中體會到、領悟到某種非概念所能表達、所能窮盡的本質性或規(guī)律性的東西，它包含著情感和理解的想象。如果說感知是為進入抽象動畫角色世界打開了大門，那么想象就是為進入這個世界插上了翅膀，任意飛翔。

第三層是對抽象動畫角色融合著情感和想象的理解，也意味著直觀性的把握，最重要的是深層次的理解。意象之于藝象，正如鹽溶解于水，雖不露痕跡，但味道尚在?！稒C器人9號》中燃燒著的廢棄物、煙霧籠罩下的幾個機器人、近處被風吹亂的荒草等組成的畫面，內含著機器人的內心情感，沒有言情而情在其中，沒有說理而理在其內。意境是含蓄的，意象是無窮的，所謂“言外之意”、“象外之象”、“弦外之音”等就是這個道理。

4．結語

上述抽象角色在動畫中具有顯著的特點與藝術傳播價值，值得我們深入的分析和研究，探討規(guī)律、證明規(guī)律，并嘗試培育出適合這種特殊的動畫表現(xiàn)手法的精神氣候，使抽象角色借助動畫的優(yōu)勢相互促進，展示出在動畫王國中傳遞信息、傳達思想的能力。動畫已是現(xiàn)代人生活的重要部分，構成了我們判斷生活品質的依據，甚至為每個人保留了一片屬于自己的烏托邦，成為一種形式來裝點人們的夢。

［1］康丁斯基．論藝術的精神［M］．查立，譯．北京:中國科學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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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周月亮．影視藝術哲學［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4．

［4］陳池瑜．現(xiàn)代藝術學導論［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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