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芳 孫 微
(河北大學(xué) 文學(xué)院,河北 保定 071002)
樊晃,唐潤州句容(今屬江蘇)人,據(jù)常爽考證,其郡望為南陽湖陽 (今屬河南)[1]。樊晃于開元中進士,又登書判拔萃科。《嘉定鎮(zhèn)江志》卷十七、《全唐詩》卷一一四稱其“歷硤石主簿”,《全唐文·唐文拾遺》卷二十三又稱其任“祠部、度支兵部員外郎?!碧鞂氈?樊晃任汀州刺史,后為兵部員外郎。安史之亂中樊晃的事跡已不甚可考,不過在《新唐書·張巡傳》中提到過一次他的名字。張巡和許遠固守睢陽城,城破后全城軍民慘遭殺害,時人對張巡這種做法有著非議,但“董南史、張建封、樊晃、朱巨川、李翰咸謂巡蔽遮江淮,沮賊勢,天下不亡,其功也?!墒翘煜聼o異言。”可見在當(dāng)時如何正確評價張巡等人歷史功績的爭論中,樊晃是有著清醒認識的。大歷時,樊晃任潤州刺史。據(jù)《宋高僧傳》卷十七《唐金陵鐘山元崇傳》:“大歷五年,刺史南陽樊公雅好禪寂,及屬縣行春,順風(fēng)稽首,咨請道要,益加師禮矣?!庇帧度莆摹肪砣咂吡R《琴會記》云:“大歷六年,浙西觀察使蘇州刺史兼御史大夫贊皇公祗命朝于京闕,春正月,夕次朱方,刺史樊公稱:江月當(dāng)軒,愿以卮酒侑勝。居無何,贊皇公弦琴,樊公和之。罷宴之后,贊皇顧潤州曰……”此“樊公”即樊晃。又《嘉定鎮(zhèn)江志》卷十四“唐潤州刺史”條云:“贊皇公系李棲筠,以舊唐紀(jì)考之,棲筠除在八月,今琴會所載次朱方月日恐是七年春正月爾,晃刺潤州合?!逼吣甏赫录创髿v七年春正月,說明此時樊晃還在潤州刺史任上。據(jù)此,則樊晃編輯《杜工部小集》,當(dāng)在大歷五至七年間,時杜甫剛剛?cè)ナ?。樊晃工?與詩人劉長卿、皇甫冉友善,有詩唱和。殷璠匯次其詩入《丹陽集》,誤將其名作樊光①《全唐詩》將樊晃、樊光視為一人,今人岑仲勉《元和姓纂四校記》、《讀全唐詩札記》亦持此論,然陳尚君對此有異議,其《殷璠〈丹陽集〉輯考》一文據(jù)史料分析認為,樊光、樊晃當(dāng)為二人。。全詩不存,僅留二句云:“巧裁蟬鬢畏風(fēng)吹,盡作蛾眉恐人妒?!币蟓[評曰:“光詩理周密,詞句妥貼?!盵2](P237)芮挺章《國秀集》(選收開元初至天寶三載唐人詩)卷下收晃《南中感懷》詩一首,詩云:“南路蹉跎客未回,常嗟物候暗相催。四時不變江頭草,十月先開嶺上梅?!盵3](P248)
樊晃所輯《杜工部小集》六卷,為杜詩選本最早者。其《杜工部小集序》云:“工部員外郎杜甫,字子美,膳部員外郎審言之孫。至德初,拜左拾遺,直諫忤旨,左轉(zhuǎn),薄游隴蜀,殆十年矣。黃門侍郎嚴(yán)武總?cè)秩?君為幕賓,白首為郎,待之客禮。屬契闊湮阨,東歸江陵,緣湘沅而不返,痛矣夫!文集六十卷,行于江漢之南。常蓄東游之志,竟不就。屬時方用武,斯文將墜,故不為東人之所知。江左詞人所傳誦者,皆君之戲題劇論耳。曾不知君有大雅之作,當(dāng)今一人而已。今采其遺文,凡二百九十篇,各以志類,分為六卷,且行于江左。君有子宗文、宗武,近知所在,漂寓江陵,冀求其正集,續(xù)當(dāng)論次云?!狈巍抖殴げ啃〖颉吩诙旁妼W(xué)史上的貢獻有以下幾點值得我們關(guān)注:第一,所敘杜甫生平簡歷是杜甫最早的小傳,《杜工部小集序》不僅大致概括了杜甫一生出處形跡,而且為后人提供了杜甫逝世前后杜詩流傳的概況,頗具史料和文獻價值。另外,據(jù)樊晃序可知,杜甫之二子宗文、宗武其時俱在江陵,可證后人所云杜甫“及下江陵,留二子守成都”的說法是不可信的①此說見呂陶《朝請郎潼川府路提點刑獄杜公墓志銘》,《凈德集》卷二十四,武英殿聚珍版叢書本。。第二,較早對杜甫詩歌成就進行高度評價,對其命運表示深切同情。樊晃稱杜甫詩歌為“大雅之作”,并盛贊杜甫乃是“當(dāng)今一人而已”,對杜甫可謂推崇備至。樊晃還是最早對杜甫坎坷命運表示同情與悲嘆之人,周采泉指出,樊晃《小集》“序中有‘緣湘沅而不返,痛矣夫!’一語,隱然以屈原為媲,晃亦善屬文哉!”[4](P258)如果沒有對杜甫一生經(jīng)歷的高度熟悉及其詩歌內(nèi)容的深刻認識,確實不能道出此言。第三,最早提到杜甫文集總卷數(shù),為后人估計杜詩總量提供了參照。由樊晃《杜工部小集序》可知,杜甫逝世前,已編輯出版文集六十卷。至于此文集是自編,或系他人所編,尚難確知。不過,以《杜工部小集》六卷收文二百九十篇計,六十卷收文當(dāng)在三千篇左右。杜甫在《進雕賦表》自云四十歲前已作文一千余篇,而今存四十歲以前的詩文才百篇左右,以此比例,又以杜甫對待創(chuàng)作的嚴(yán)肅態(tài)度,可以推知六十卷文集,或系杜甫晚年自己刪削修訂而成。后宋代的王令《讀老杜詩集》云:“鐫镵物象三千首,照耀乾坤四百春”[5](卷十一);黃庭堅《題韓忠獻詩杜正獻草書》云:“杜子美一生窮餓,作詩數(shù)千首,與日月爭光。”[6](卷二十六)都可以和樊晃《序》相互印證。最后,我們還需要對樊晃以“戲題劇論”與“大雅之作”論析杜詩的提法稍加辨析。何謂“戲題劇論”呢?前人對此多未能深究。有學(xué)者曾作出這樣的解釋:“唐詩人的成名往往是由于達官貴人的揄揚和歌兒舞女的傳唱……因此享大名的詩人為人們重視的篇章多是樂府絕句、宮掖所傳,梨園所歌,旗亭所唱多是高華綿渺容易上口的篇章。盛唐時期城市繁榮,社會較為安定,士大夫充滿了進取精神,他們欣賞的多是輕松愉快、清新流麗的詩篇,杜甫早年的‘戲題劇論’可能就是這類作品。”[7](P25-26)這種理解是將“戲題劇論”從體式和風(fēng)格上衡量得出的結(jié)論,所論較為泛泛。其實細覽杜甫詩歌,其中在題目上明確標(biāo)明“戲題”的作品很多,如《戲為六絕句》、“強戲為吳體”之類,因此“戲題”并不難理解。然而對于“劇論”的理解,還需要澄清一下認識。周采泉先生云:“至于‘劇論’,或指《奉先詠懷》等,在詩中鋪陳終始,兼抒宏議者,為杜所創(chuàng),故謂之‘劇論’歟?”[4](P258)可見周先生是將“劇論”作為褒義來理解的,筆者以為其實不然?!皠≌摗敝皠 ?有“高”之意,所謂“劇論”即為“劇談”,王充《論衡·本性》曰:“詼諧劇談,甘如蜜飴,未必得實?!笨梢姟皠≌摗钡囊馑际呛汀皯蝾}”相近的,都有不鄭重其事的意味。從樊晃《小集序》也可以看出,他是將“戲題劇論”作為“大雅之作”對立面提出的,因此是含有貶義的。樊晃在《序》中指出,由于杜甫飄泊流離于隴蜀荊湘一帶,又值兵荒馬亂之際,故其全集只流行于“江漢之南”,而“不為東人之所知”。那些“江左詞人”所傳誦的杜詩,皆其“戲題劇論”之作,而不知其“大雅之作”。為了矯正“東人”對杜詩認識的偏頗,因此樊晃才采集杜甫遺文編纂此集,那么《小集》所選當(dāng)為樊晃心目中的“大雅之作”。我們?nèi)绻軌蚩贾抖殴げ啃〖返木唧w篇目,便可進一步了解樊晃《小集》的編選宗旨和傾向。
樊晃在《杜工部小集序》中已經(jīng)明確說明,《杜工部小集》共六卷,收詩 290篇,并且“各以志類”,也就是按照內(nèi)容進行了六種分類,這和后來宋人的“分門”編排的方式倒是有點類似。不過其分法沒有“分門”那么繁瑣,大概是按照詩歌內(nèi)容大略進行的分類。樊晃《杜工部小集》至宋代尚未散佚,《崇文總目》卷五載:“《杜工部小集》六卷,杜甫撰、樊晃集。”《新唐書·藝文志》載:“《杜甫集》六十卷,《小集》六卷,潤州刺史樊晃集。”宋王應(yīng)麟《玉?!肪砦迨拧端囄穆浴份d:“《杜甫小集》六卷,樊晃集。”自注:“狄遵度嗜杜詩,贊其集后?!薄端挝蔫b》卷七十五載狄遵度贊云:“子美之述,吾能誦之;子美之意,吾能知之;子美之意,其所未聞,其所未知,蓋未得其云為?!笨梢姺巍缎〖窞樗稳顺R娭畷N覀儚乃未脑S多杜詩注本中都可以看到參?!缎〖樊愇牡那闆r,因此,樊晃《杜工部小集》雖已失傳,然從此后杜集注本參?!缎〖返漠愇闹?可以約略考知其所選錄之杜詩篇目。錢謙益《錢注杜詩》所依據(jù)的吳若本《杜工部集》,即參校了樊晃的《杜工部小集》,吳若《杜工部集后記》稱:“凡稱樊者,樊晃《小集》也?!贝送?蔡夢弼《杜工部草堂詩箋》、商務(wù)印書館影印《宋本杜工部集》、黃鶴《集千家注杜工部詩史補遺》、仇兆鰲《杜詩詳注》中,都標(biāo)有樊晃《小集》異文,將這些異文涉及的篇目一一校錄,則或可窺見樊晃《杜工部小集》之梗概。陳尚君《杜詩早期流傳考》已經(jīng)用此方法鉤稽了《杜工部小集》的篇目情況,鉤稽的結(jié)果是:吳若本有十五首,蔡夢弼《草堂詩箋》二十首,黃鶴《黃氏補注》十首,《錢注杜詩》五十八首,仇兆鰲《杜詩詳注》三十九首。各本參校《小集》的篇目互有重復(fù),去其重復(fù)后,實為六十二題,若以組詩計,共九十八首[8](P308-310)。這個篇幅,相當(dāng)于原集的三分之一強。茲將檢諸家注本所得篇目排列于次:《城西陂泛舟》、《上韋左相二十韻》、《夏日李公見訪》、《戲簡鄭廣文兼呈蘇司業(yè)》、《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悲青坂》、《哀王孫》、《送樊二十三侍御赴漢中判官》、《奉送郭中丞兼太仆卿充隴右節(jié)度使三十韻》、《送李校書二十六韻》、《行次昭陵》、《送許八拾遺歸江寧覲省甫昔時??陀未丝h于許生處乞瓦棺寺維摩圖樣志諸篇末》、《至德二載甫自金光門出間道歸鳳翔乾元初從左拾遺移華州掾與親故別因出此門有悲往事》、《月夜憶舍弟》、《寄彭州高三十五使君適虢州岑二十七長史參三十韻》、《寄岳州賈司馬六丈巴州嚴(yán)八使君兩閣老五十韻》、《寄張十二山人彪三十韻》、《新婚別》、《遣興三首》之一、《幽人》、《夢李白二首》之一、《有懷臺州鄭十八司戶虔》、《后出塞五首》之三、《兩當(dāng)縣吳十侍御江上宅》、《木皮嶺》、《江村》、《和裴迪登蜀州東亭送客逢早梅見寄》、《村夜》、《贈蜀僧閭丘師兄》、《病桔》、《入奏行》、《楠樹為風(fēng)雨所拔嘆》、《喜雨》(春旱天地昏)、《陪章留后惠義寺餞嘉州崔都督赴州》、《將適吳楚留別章使君留后兼幕府諸公得柳字》、《寄題江外草堂》、《韋諷錄事宅觀曹將軍畫馬圖》、《丹青引》、《嚴(yán)氏溪放歌行》、《發(fā)閬中》、《莫相疑行》、《有感五首》之二、《送陵州路使君赴任》、《奉寄別馬巴州》、《江亭王閬州筵餞肖遂州》、《謁先主廟》、《入宅三首》之二、《秋興八首》之四、《復(fù)愁十二首》之八、《秋曰荊南述懷三十韻》、《山館》、《白鳧行》、《上水遣懷》、《宿鑿石浦》、《早行》、《銅官渚守風(fēng)》、《岳麓山道林二寺行》、《送重表侄王琳評事使南?!?、《人日寄杜二拾遺》(高適詩)、《追酬故高蜀州人日見寄》、《送魏二十四司直充嶺南掌選崔郎中判官兼寄韋韶州》、《暮秋將歸秦留別湖南親友》。陳尚君指出[8](P310),鉤稽出的《小集》篇目雖非全貌,仍可看到樊晃《小集》的若干特點:第一,包括了杜甫一生各時期的詩歌,其中以安史亂后到流寓成都、東川時期詩最多,湖南詩次之,安史亂前與夔州時期詩較少。第二,兼收各體,偏重古詩。所收計有五古二十三首、七古十三首、五排十一首、五律九首、七律五首、五絕一首。由此可見,樊晃《小集》可能有重古體、輕近體的傾向。第三、從《小集》已知收錄杜詩看,樊晃所推崇的杜甫“大雅之作”,有不少反映現(xiàn)實、憂國憂民之作,能夠反映出杜詩沉郁頓挫的風(fēng)格,多數(shù)屬于歷來傳誦的名篇。樊晃選詩眼光之敏銳,確實令人嘆服。
諸家轉(zhuǎn)引的樊晃《杜工部小集》中的杜詩異文,對杜詩??睂W(xué)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首先,樊晃《杜工部小集》底本為后代訂正杜集字句之訛誤提供了依據(jù)。如《宋本杜工部集》中《至德二載,甫自京金光門出,問道歸鳳翔……》,詩題之“問”,樊作“間”;《月夜憶舍弟》“寄書長不避”之“避”,樊作“達”。從詩意來看,宋本杜集正文顯誤,應(yīng)依樊晃《小集》為是。又如宋本杜集中《村夜》首句作“肅肅風(fēng)色暮”,而樊作“風(fēng)色蕭蕭暮”,趙次公《杜詩先后解》丙帙卷三云:“一本作‘蕭蕭風(fēng)色暮’,則錯字眼矣。又一本作‘肅肅風(fēng)色暮’,卻無義矣。師民瞻本作‘風(fēng)色蕭蕭暮’,是?!盵9](P430)師民瞻,即師尹 (?—1152),系宋代注杜名家,著有《杜工部詩注》(已佚),于杜詩異文多所考定,其書參校的主要依據(jù)之一就是樊晃《小集》。除了趙次公注外,檢郭知達《九家集注杜詩》中《村夜》首句之異文,也因之據(jù)樊本為正文??梢娫谒未ㄐ械亩偶姹局?樊晃《杜工部小集》在訂正文字訛誤方面,無疑是具有重要的參考作用。此外,《杜工部小集》中有些底本異文和通行本杜詩異文在詩意上衡量均可講通,可以互為參校。如《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許身一何愚”之“愚”,樊作“過”;《悲青坂》“山雪河冰野蕭瑟”之“野”,樊作“晚”;《哀王孫》“長安城頭頭白烏”,樊作“長安城頭多白烏”;《新婚別》“結(jié)發(fā)為妻子”,樊作“結(jié)發(fā)為子妻”;《后出塞五首》之三“遂使貔虎士”,樊作“遂使螭虎士”;《入奏行》“竇氏檢查應(yīng)時須”,樊作“竇氏檢查才能俱”;《楠樹為風(fēng)雨所拔嘆》“虎倒龍顛委榛棘”,樊作“虎倒龍顛委荊棘”;《奉送郭中丞兼太仆卿充隴右節(jié)度使三十韻》“元帥調(diào)新律”之“律”,樊作“鼎”;《和裴迪登蜀州東亭送客逢早梅見寄》“送客逢春可自由”之“可”,樊作“更”,等等。應(yīng)該指出的是,作為最早的杜詩選本,樊晃《杜工部小集》的有些異文和后代的杜集通行本存在很大差異,如《寄岳州賈司馬六丈巴州嚴(yán)八使君兩閣老五十韻》“如公盡雄俊,志在必騰鶱”,樊作“如公盡雄俊,何事負陶甄”,《江村》“多病所須唯藥物”,樊作“但有故人分祿米”,這些差異都是進行杜詩校勘者必須認真研究的。比如洪業(yè)先生就曾指出,《江村》詩中第七句的異文,當(dāng)以樊晃《小集》的“但有故人分祿米”為正[10](P430)。這是因為清初李因篤提出了一個著名的詩律理論,認為杜甫七律單句末字皆四聲換用。而“多病所須唯藥物”的“物”字,與第五句末的“局”字相犯;若換作“但有故人分祿米”,“米”字則與第三句末的“燕”字不相犯,恰恰是符合李因篤的詩律理論的。對杜集中之所以會出現(xiàn)“多病所須唯藥物”這樣的一句異文,洪業(yè)先生進一步推測道:“吾恐校訂《杜集》者,如王洙輩,或為杜甫恥之,遂奮改其言。其實,杜甫早年奏牘自言‘寄食友朋’,后在夔州亦說‘主人柏中丞頻分月俸’。但有其事,不自掩諱也?!盵10](P430)應(yīng)該說洪業(yè)先生所論確為有見,而樊晃《小集》底本之近真近古于斯可見。當(dāng)然,樊晃《杜工部小集》底本中也有些明顯不如通行本杜集之處,如《喜雨》“農(nóng)事都已休”,樊作“農(nóng)事都未休”。若聯(lián)系下句“兵戎況騷屑”,則二句為遞進句法,當(dāng)以“已”字為勝,“未”字顯誤。又如《寄彭州高三十五使君適、虢州岑二十七長史參三十韻》“沈鮑得同行”之“同”,樊作“周”;《送陵州路使君赴任》“霄漢瞻佳士”之“佳士”,樊作“家是”等等,此類樊本異文也都不足為據(jù)??傊?通過現(xiàn)可考知的樊晃《杜工部小集》中的異文,我們可以從中窺到杜詩最初流傳時的文本情況?!抖殴げ啃〖分械倪@些異文構(gòu)成了杜詩文本中最初的一批異文,是杜詩校勘學(xué)可資依憑的最早材料之一,故而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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