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繼金

《各國聯(lián)合龍燈大會》 （漫畫） 1909年 錢病鶴

中國近代新聞漫畫的興起，與資產(chǎn)階級民主革命運動、人民大眾的反帝斗爭有著十分密切的關(guān)系。據(jù)《中國近代報刊史》記載：“早在鴉片戰(zhàn)爭時期，我國的勞動人民就已經(jīng)知道運用印刷和散發(fā)大量單張時事新聞畫和諷刺畫的辦法來進行反帝斗爭?！盵1](P8)然而，中國真正意義上的新聞漫畫，以1903年12月15日《俄事警聞》創(chuàng)刊號上發(fā)表的《時局圖》為標志。1904年，《警鐘日報》開辟了專欄“時事漫畫”，刊載新聞漫畫?！斑@意味著中國新聞漫畫經(jīng)過一段時期的初步實踐，在現(xiàn)實斗爭中正式確立了自己的報道形式，中國新聞漫畫就在這個時期誕生了，它為中國新聞史書寫了嶄新的篇章?！盵2](P73)自此以后，隨著中國資產(chǎn)階級民主革命運動高漲，為了奪取、占領(lǐng)輿論陣地，資產(chǎn)階級民主派紛紛創(chuàng)辦報刊，發(fā)表了大量新聞漫畫。新聞漫畫作為報刊上一種重要的宣傳體裁，在辛亥革命時期得到了廣泛的運用。

“世界報業(yè)大倡，所以覺牖斯民，亙窮其術(shù)，圖繪一事，亦嶄然露頭角夙矣?！盵3](P161)辛亥革命時期，以孫中山為首的資產(chǎn)階級革命黨人十分重視新聞漫畫的宣傳工作，先后在廣州、上海、北京等大城市創(chuàng)辦了《時事畫報》、《賞奇畫報》、《時諧畫報》、《雙日畫報》、《神州畫報》、《少年畫報》、《滑稽魂》、《圖畫新報》、《珠江畫報》、《平民畫報》、《真相畫報》等一批專業(yè)性的美術(shù)宣傳刊物（即“畫報”），到辛亥革命前就已達到七十多種。同時，資產(chǎn)階級革命黨人主辦的《民立》、《民呼》、《大共和》、《浙江潮》、《江蘇》、《民報》、《漢風》、《新譯界》、《東洋新報》、《大江七日報》、《杭州白話報》、《廣東白話報》、《嶺南白話報》、《香山旬報》、《南風報》、《震旦日報》、《中華新報》、《平民日報》、《神州日報》、《政學日報》、《湖北日報》等報紙上，都設(shè)有“圖畫”專欄，刊登新聞漫畫或插圖，有的還出有圖畫附張。辛亥革命的元老、“嶺南畫派”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的高劍父等人提出了“藝術(shù)救國”的思想，革命畫家潘達微公開提出了“以革命思想入畫”的口號。潘達微、高劍父、何劍士、謝英伯、陳垣等于1905年在廣州創(chuàng)刊的《時事畫報》，鑒于上海所辦《點石齋畫報》“隨于風流自賞惡習，于國家觀念，絕無斯須之影響”，明確提出“職司喉舌，喚起夢魂”，“寓褒貶于毫端”，“誅奸邪于紙上”，掃“中國素視藝術(shù)為游戲品”之觀念，倡導把繪畫納入“政治教育諸偉大事業(yè)”之軌道。[4](P655-657)宣稱“仿東西洋各畫報規(guī)則辦法，考物及記事，俱用圖畫，以開能群智，振發(fā)精神為宗旨?！盵5]（P593）“集同人，振其舌，搖其筆，高呼于五嶺以南，而冀人民之及早歐洲覺。”[4](P655-657)1907年創(chuàng)刊的《時諧畫報》，也公開宣布其宗旨：“一紙風行，最益閱報者，字字之熱情，覘社會進步。其圖畫為首，文字次之?！盵6](P715)同年創(chuàng)刊的《人鏡畫報》，也明確提出：“本報以改良社會，溝通風氣為宗旨，凡有關(guān)人心風俗，足資勸懲者，或繪入圖畫，或編列新聞，惟必用淺近文義，以期婦孺都解，咬文嚼字無當也?！盵5](P594)這些專業(yè)美術(shù)刊物及報刊上所刊登的新聞漫畫，都明確強調(diào)其政治宣傳的功能，反映了中國資產(chǎn)階級民主革命家對新聞漫畫的重視。

《瓜分中國》 （漫畫） 謝瓚泰

縱觀辛亥革命時期報刊上發(fā)表的新聞漫畫，“其內(nèi)容無不圍繞刊物抵御外侮，恢復國權(quán)，抨擊清政府外交的腐敗，藉以喚醒國人的宗旨，具有緊密配合政治事件的時事性，強烈諷刺意味的戰(zhàn)斗性?！盵2](P72)其主要內(nèi)容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一、喚醒民眾的民族危機意識

辛亥革命時期大量出現(xiàn)在報刊上的新聞漫畫，以“淚和墨潑”，“描瓜分豆剖之圖”。其目的，如辦報人自己所說，在于使讀者“怵于慘狀，而亟起以救危亡”，“與夫國家恥辱，則圖之以為永鑒，猶法蠟敗軍形狀意也”。[6](P714)其主題是反對帝國主義侵略、揭露帝國主義列強瓜分中國的陰謀和給中國人民帶來的滔天罪行，喚起民眾挽救民族危亡的意識。例如，針對資本主義列強不斷對中國進行侵略和壓迫，在中國紛紛強占租界和劃分“勢力范圍”，導致民族危亡日益深重，興中會會員謝纘泰及時創(chuàng)作了一幅《東亞時局形勢圖》（俗稱《時局圖》，發(fā)表在1903年底的《俄事警聞》上）。畫上一幅中國地圖，一群猛獸——北極熊（代表沙俄）、長發(fā)怪物（代表日本）、獅子（代表英國）、禿鷹（代表美國）、癩蛤?。ù矸▏驌湎蛑袊蝓遘k中國大地，通俗而又形象地說明了帝國主義瓜分中國的險惡形勢。而腐敗的清朝官員卻毫不在意，依然飲酒作樂，置國家危亡于不顧，何等令人痛心疾首！圖中還題詩：“沉沉酣睡我中華，哪知愛國即愛家；國民知醒宜今醒，莫待土分裂似瓜?！敝x纘泰“繪畫這幅漫畫，目的在于喚醒中華民族，向人們敲起警鐘：外國列強瓜分大清帝國的危險已逼在眼前。”[7](P804)《俄事警聞》除了創(chuàng)刊號發(fā)表《時局圖》外，其他各期也刊有一些反帝的新聞漫畫。如第二、三號為《張廷標之死》兩幅，畫張廷標受俄國人凌辱而死；第七、八號畫俄國人搶奪中國人錢財和侮辱中國婦女；第十八號畫俄國人占領(lǐng)中國東三省不肯撤兵；第二十五、二十六號畫留日學生陳天華咬破指頭寫血書號召湖南民眾抗俄和民眾習武練兵響應的情形；第七十一號畫俄國軍人在營口用炸藥炸死中國2萬同胞。又如，以宣傳愛國救亡為主題的《云南》雜志，不僅用文字描述了中國面對的嚴重民族危機和云南在英、法激烈爭奪下所處的危殆局面，而且還配以新聞漫畫。如該雜志第二號卷首就有題為《法人滇越鐵路開車之狀況》的新聞漫畫，并配寫了這樣幾句話：“看！看！！嗚呼我同胞看！看！！奴隸牛馬載以俱來此雄雄者耶？非此雄雄者耶？欲哭無淚，欲死無所。汽笛一聲，金碧頒易主人翁。得否醒醒否？”[8](P120)再如，《警鐘日報》在創(chuàng)刊號的頭版以整版篇幅刊登了新聞漫畫《警鐘》，畫面上是一口中國銅鐘，鐘的上方有一位長著翅膀的自由天使，正在高舉木槌，敲擊警鐘，從而揭露了沙俄侵占我國東北的罪行，以“警鐘”喚起國人的愛國之心。這些新聞漫畫的目的在于喚醒中華民族，向人們敲起警鐘：外國列強瓜分大清帝國的危險已逼在眼前，要速起救國。

二、抨擊清王朝的腐朽統(tǒng)治

《民呼日報圖畫》上面曾刊有這樣一幅新聞漫畫：清朝的官吏拱手把一只烤好的、上面寫有“中國”字樣的乳豬，送給幾個外國人宰割，比喻清朝官場的腐敗和昏庸無能，致使中國的疆土任人瓜分。上?！稌r事報》館編輯出版的《戊申全年畫報》第二冊上，刊登了一幅名為《對內(nèi)對外兩種面目》的新聞漫畫，尖銳地諷刺了清朝統(tǒng)治者對國內(nèi)民眾和對外國侵略者兩種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此畫構(gòu)思構(gòu)圖奇巧有趣。畫中描寫一個人的面孔，既可以正著看，又可以倒過來看。正看是一副“笑容”，表示“對外”，即對帝國主義；倒看是一副“怒容”，表示“對內(nèi)”，即對本國人民。妙在這一“笑”一“怒”兩種不同表情正好集于一個人的面孔上。了解當時社會政治背景的讀者一看就會明白，作品是在揭露清王朝反動的對內(nèi)對外政策。

1907年，中國同盟會的機關(guān)報《民報》就出版圖畫特刊《天討》，其中有這樣的三幅新聞漫畫：《獵狐圖》、《過去漢奸之變相》、《現(xiàn)在漢奸之真相》。《獵狐圖》繪勇士策馬山道，怒目發(fā)矢，目標中的狐貉急速逃遁，以“狐”諧“胡”指代滿清。章太炎以跋明題意：“東方豸（獸）種，為貉（類狐）為狐。射夫既同，載鬼一車?！比　对娊?jīng)小雅·車攻》與《易經(jīng)·睽卦》句，意在共同奮斗，努力戰(zhàn)勝敵人?！哆^去漢奸之變相》，畫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三人，均為人頭獸身的怪物，曾為毒蛇，李為游魚，左為臥獅?！冬F(xiàn)在漢奸之真相》此畫以漫畫手法描繪三個“現(xiàn)在漢奸之真相”：一為北洋軍閥首領(lǐng)袁世凱，著清朝官服的半身像，頭面被從中一劈成兩半；一為清末洋務派首領(lǐng)張之洞，著清朝官服的全身像，頭則被砍下置于褲襠下；一為曾多次鎮(zhèn)壓人民反清斗爭的清朝大臣岑春煊，著清朝官服的全身像，腦袋則被砍下斜置于頸上。這件作品對袁、張、岑形象所作的漫畫處理，揭露諷刺得辛辣尖銳。

1911年5月，清政府宣布鐵路收歸國有，隨后與英、法、德、美四國簽訂了貸款筑路的協(xié)議，引起民怨沸騰。在這場規(guī)模巨大的反帝愛國鐵路風潮中，何劍士于1911年在上?！睹窳媹蟆飞习l(fā)表了《盛來與端去》的新聞漫畫，描寫清朝官員高舉寫著“借款盛來”的盤子，里面裝著金錢；同樣打扮的另一清朝政府官員則端著寫有“鐵路端去”的盤子，里面裝著火車頭。作品反映清政府接受帝國主義列強的“借款”，而“端去”送給帝國主義的則是中國的“鐵路”主權(quán)，形象地揭露了清朝統(tǒng)治者喪權(quán)賣國的外交政策?！缎讶A日報》在第155期上刊登了一幅《新奉路之過繼》的新聞漫畫，在其文字說明里寫道：“新奉路系買自日人，該時用價一百六十萬元，全球共知，完全主權(quán)實歸我有，不意當時條約即今日之賣國侍郎曹汝霖協(xié)辦，曹以受賄日人之故，朦混押訂，使我喪此主權(quán)”，其編者按云：“賣國奴煊赫自若，恨不食其肉而寢其皮矣！”[9](P489)

除了諷刺清王朝及其官員在外國侵略者面前妥協(xié)投降、賣國求榮外，當時的新聞漫畫還揭露了清朝官場的腐敗和官吏的腐朽無能。1909年《湖北日報》刊登向炎生根據(jù)當時湖北宜昌地區(qū)群眾膜拜石龍求雨的新聞事件而創(chuàng)作了兩幅新聞漫畫：《石龍》和《怪物圖》。《石龍》畫一石洞，洞有鱗甲化石，謂系宜昌古跡，被當?shù)厝罕娨暈樯裎锕┓?，今求雨不應，乃借之諷刺陳夔龍，其題句為：“這石龍，真無用，低頭伏處南山洞，鎮(zhèn)日高拱不動，徒勞地方香煙奉。雖有王爺撐腰也是空，勿怪事事由人弄?！毙蜗蟮刂S刺陳夔龍庸碌無用，并指控了為之撐腰的乾岳丈慶親王，政治色彩十分濃厚?！豆治飯D》畫一貓，似虎形，題詞為：“似彪非彪，是虎非虎，不文不武，怪物一條。因牝而食，與獐同槽，恃洞護身，為國之妖?！鄙羁痰亟衣读藦埍胧遣粋惒活惖某匀四Ч?，同時又以“與獐同槽，恃洞護身”的詩句，喻諷張彪得以飛黃騰達的衣食父母張之洞（獐恃洞）。正是在張之洞的卵翼庇護下，張彪頑固繼承其反動衣缽，與革命為敵，成為人人詛咒的“國妖”。

針對清朝統(tǒng)治者搞所謂預備立憲的虛偽性，資產(chǎn)階級革命黨人也創(chuàng)作了新聞漫畫予以揭露?！犊疾閼椪方衣吨S刺的是清廷所搞的“憲政”不過是騙人把戲罷了，為了敷衍輿論，派人出國考查西洋的憲政，實際是水中撈月，什么結(jié)果也不會有?！段焐昴曛脡簟罚衣肚逭乃^“立憲”是一場騙人的“好夢”?！兑罉赢嫼J》形象地揭露了清政府口頭上宣布立憲，實際包藏專制禍心。圖的左上角用四個滑稽字組成一對葫蘆，這四個字是“立憲”、“專制”。葫蘆下面寫上“依樣”兩字。作者用“依樣畫葫蘆”這個成語戳穿了清政府宣布立憲的把戲?！督瓭h日報》嘲罵清朝所謂預備立憲，實為專制之變相。該報于1908年3月27日刊發(fā)新聞漫畫《立憲海》，畫兩河匯入大海，河標“專制河”，海署“立憲海”，上題詩句：“滔滔東逝咽馀哀，大海狂瀾勢不回，愿其滄瀛同一色，湛恩洋溢未須猜”。[10](P146)1907年，于右任在主持《神州日報》期間，批評清政府“以憲政之浮文，蒙專制之實體。”4月7日刊出的一幅無題漫畫，正中是一位翎頂輝煌的清廷大員，右手握一卷“度支冊”，左手持一紙“陸軍部公文”，口中引出一句話：“你們程度不夠，辦不了地方自治！”兩側(cè)各有一個伏地而座的“小民”，其中一人口中引出一句話：“等到你許我地方自治，我已餓殺了！”很明顯，是在諷刺清廷預備立憲的虛偽。[11](P155)

三、報道和聲援各地的武裝斗爭

1907年，革命黨人徐錫麟起義失敗，遭受牽連的著名女革命黨人秋瑾被清廷所殺。此案發(fā)生后，資產(chǎn)階級革命派所辦的報刊一致譴責，不但有文字，還附有新聞漫畫。如當時《時報》曾刊載一幅插畫，上面繪著一只小帆船，在風雨如晦、大潮洶涌中顛蕩不定，旁邊題著兩句詩：“風雨昏昏天欲黑，張帆暗送浙江潮”，從詩意中說明畫意，使人一看而知是諷刺當時殺害秋瑾的罪魁禍手——浙江巡撫張筱帆。[12](P160)

1911年4月27日（陰歷3月29日），廣州爆發(fā)黃花崗之役后，上海、廣州、香港、武漢等地的革命報紙沖破清政府的嚴密封鎖，對這場起義進行了很有聲勢的宣傳報道。不少報刊還刊出了大量紀念和歌頌黃花崗之役的詩詞、戲曲和時事漫畫等文藝作品?！睹窳蟆钒l(fā)表了于右任（騷心）短評：“此驚天動地之殺聲，亦足為山河壯氣?！笨橇恕端奶帣z查行人》新聞漫畫，描繪清政府草木皆兵，到處搜捕革命黨人的情形。天津《醒華日報》第1088號在發(fā)表新聞漫畫《粵督落膽》時，附加說明：“廣州之役，革命未獲勝利，退歸舊巢，雄心不死。據(jù)偵探報告……預備今年大舉入粵。張鳴歧（粵總督）聞之大懼，……昨已派人來京運動他調(diào)，如不達目的，即行托病乞休?！盵13](P927)傾向革命的《民心報》除了配發(fā)圖畫外，還發(fā)表《祭七十二義士文》，并撰挽聯(lián)頌揚：“有俠女子，有好男兒，激種族大義，光照日月；非為帝王，非為卿相，爭滿漢平權(quán)以至死，氣壯山河。”在《粵事感言》中指出起義：“雖敗猶榮，雖敗猶健”，黃花崗“必成為中國之紀念地”。[6](P673)《平民畫報》所刊的新聞漫畫《焚攻督署圖》（農(nóng)歷3月29日革命黨人攻打兩廣總督署）、《七十二墳秋草遍，更無人表漢將軍圖》（農(nóng)歷3月29日起義犧牲烈士溫生才之頭隨子彈飛去，鄭家森之頭竟將頂子接來圖。諷刺畫）、《三月廿九紀念圖》（題詞：是日也，革黨起，官場震驚，防兵擾民，民不聊生。諷刺畫）就是其中的代表作。這些報道和聲援的圖畫，使黃花崗起義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全國，極大地激發(fā)了人民反清革命的熱情，把民主革命運動推向了新的高潮。

武昌首義后，當時不少的報刊為了配合文字的報道，也刊登了新聞漫畫。如佚名的《無題》新聞漫畫，下面還配有這樣的文字說明：“1911年10月10日，武昌新軍中的革命黨人舉行反對清王朝的武裝起義，一舉攻占總督衙門，組成軍政府。軍政府宣布中國為中華民國，主權(quán)屬于人民；號召各省響應革命，推翻清政府?！卞X病鶴在《恭祝中華民國萬歲》新聞漫畫中，畫一革命軍人手持五色旗，站立在寫著“中華民國”的地球上。并附有這樣的文字說明：“武昌起義后，中華民國成立，以五色旗為國旗。圖中的‘’字為當時民眾創(chuàng)造的一個字，常見于標語、傳單和報刊。意為國家主要在民?！?/p>

此外，及時反映各地武裝起義的新聞漫畫還有：《時事畫報》所刊的《欽廉起義圖》、《黃崗起事圖》、《徐錫麟像》、《秋瑾像》、《轟擊恩銘圖》，《民立報》所刊的《天到五更同胞快醒圖》，以及《緊報》、《大漢報晚報》等報在武昌起義后刊出的《漢口激戰(zhàn)》、《南京之占領(lǐng)》等。這些支持革命斗爭的新聞漫畫，及時地報道和反映各地的武裝斗爭，贊頌革命的暴烈行動，給正在進行中的革命斗爭以形象化的輿論支持。

戈公振在《中國報學史》指出：“文義有深淺，而圖畫則盡人可閱；紀事有真?zhèn)?，而圖畫則赤裸裸表出。蓋圖畫先于文字，為人類天然愛好之物。雖村夫稚子，亦能引其興趣而加以粗淺之品評。英國名記者北嚴氏謂圖畫為無音之新聞，最能吸引讀者而推廣一報之銷路，誠至論也。”[14](P248)新聞漫畫形象直觀、具有“即使是不識字、沒有文化的人也能一目了然”的藝術(shù)特點，在舊中國這樣一個文盲和半文盲人口占絕大多數(shù)的半殖民地半封建地社會的農(nóng)業(yè)大國里，具有不可替代的宣傳功能。“因為文字有深淺，非盡人所能閱讀，若借圖畫表現(xiàn)，可以使村夫稚子，都能一目了然?！盵15](P188)著名藝術(shù)家聞一多在抗戰(zhàn)時期曾說：“對于識字階級，文字宣傳的力量已經(jīng)有限，何況我們絕大多數(shù)的民眾是文盲，文字對他們，根本無效呢？”[16](P190)即使是有文化的人，讀圖畫比讀文字快捷，直觀，感受直接，還帶有視覺上的審美愉悅。因而，新聞漫畫與文字相比，更有優(yōu)勢，其宣傳效果更好。

在談到圖畫宣傳在革命運動中所起作用時，英國人彼得·伯克指出：“這類圖像從一定意義上起到了推動歷史的作用，因為它們不僅記錄了歷史事件，同時也影響了當時看待這些事件的方式。圖像在各次革命中所起到的推波助瀾的作用更為明顯?！诟锩谶M行的過程中，圖像所起的推動作用更為重要。它們往往有助于喚起普通民眾的政治意識，特別是在文盲較多的社會中，當然并不僅限于這類社會?！盵17](P202)梁啟超在1912年10月說過：辛亥革命“成功之速，殆為中外古今所未有……問其何以能如此，則報館鼓吹之功最高，此天下公言也”。[18]充分肯定了報刊輿論宣傳在辛亥革命中的地位。而新聞漫畫“村夫稚子”皆宜的特點，為革命報刊贏得了大量讀者，有利于革命民主主張深人人心，使革命宣傳逐漸走向社會最下層，為革命運動的開展作了深入動員，在辛亥革命中發(fā)揮了重要的藝術(shù)武器的作用。有史學家就指出：當時廣州地區(qū)人民的革命思想或多或少受到潘達微、何劍士、鄭侶泉的繪畫的影響，他們的作品直接、間接地有助于辛亥革命。

[1]方漢奇．中國近代報刊史：上冊[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1．

[2]劉一?。袊侣劼媅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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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西丁主編．美術(shù)辭林·漫畫藝術(shù)卷[M]．西安：陜西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2000．

[6]丁守和主編．辛亥革命時期期刊介紹：第四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7]謝纘泰．中華民國革命秘史[G]//孫中山與辛亥革命史料專輯．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81．

[8]金沖及，胡繩武．辛亥革命史稿：第二卷[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

[9]丁守和主編．辛亥革命時期期刊介紹：第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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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方漢奇主編．中國新聞事業(yè)通史：第一卷[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6．

[14]戈公振．中國報學史[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53．

[15]張若谷．世紀前五年上海北京畫報之一瞥[G]//王文英，葉文強主編．城市語境與大眾文化．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

[16]聞一多.聞一多全集：第2卷[G]．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

[17]（英）彼得·伯克.圖像證史[M]．楊豫,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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