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河
(鄭州師范學院圖書館,河南 鄭州 450044)
李大釗1889年10月出生于河北省樂亭縣。1913年,他東渡日本,就讀于東京早稻田大學,開始接觸社會主義思想和馬克思主義學說。1916年回國,在北京大學任教,并擔任北大圖書館主任。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勝利后,李大釗備受鼓舞,連續(xù)發(fā)表《法俄革命之比較觀》、《庶民的勝利》、《布爾什維主義的勝利》、《新紀元》等文章和演講,熱情謳歌十月革命。在宣傳十月革命的過程中,他自己的覺悟得到迅速提高,從一個愛國的民主主義者轉(zhuǎn)變?yōu)橐粋€馬克思主義者,并且成為我國最早的馬克思主義傳播者。李大釗還熱情投入并參與領導了五四運動。在這場運動中和運動之后,他更加致力于馬克思主義的宣傳,系統(tǒng)介紹馬克思主義理論,在當時的思想界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更是對剛剛從湖南來到北京青年毛澤東人生道路的選擇,產(chǎn)生了極其重大的影響。
1918年夏,毛澤東自湖南第一師范畢業(yè)。為了解決繼續(xù)求學和人生出路問題,他與蔡和森等人在湖南組織了一批青年,準備赴法實行勤工儉學。同年8月19日到達北京。赴法勤工儉學運動,系由蔡元培、吳玉章、李石曾等人所發(fā)起組織,其最初的對外聯(lián)絡機構(gòu),即設在北京大學。這是毛澤東第一次到京,也就是到達了北京大學。
毛澤東在延安對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還說:“北京的生活費用對我來說太高了。我是借朋友的錢來到首都的,到了以后,非馬上找工作不行。我從前在師范學校的倫理教師楊昌濟當時是國立北京大學的教授。我請他幫我找工作,他把我介紹給北大圖書館的主任。這個人就是李大釗,他后來成為中國共產(chǎn)黨的一位創(chuàng)始人,以后被張作霖殺害。李大釗讓我擔任圖書館的助理員,我每月可以領到一大筆錢——八塊大洋?!?/p>
剛到北京的一段時期,生活窘迫的毛澤東不得不住在楊昌濟先生家里,與看門老人同住一室。根據(jù)當時年輕的北大教授梁漱溟回憶,他當時常在楊先生家里,他每次來時,都有一個大個子湖南人來給他開門(戴晴《王實味梁漱溟儲安平》),這個人就是毛澤東。
后來,毛澤東搬出去和另外7個湖南同學租房住,8個人分擠在一張大床上,“隆然高炕,大被同眠”。在《毛澤東自傳》中他也回憶說:“我自己在北京的生活是十分困苦的。我住在一個叫三眼井的地方,和另外7個人合住一個小房間,我們?nèi)w擠在炕上,連呼吸的地方都沒有。每逢我翻身都得預先警告身旁的人?!睘榱藨侗本┑母呦M生活,毛澤東還當起了“洗衣工”,給別人洗衣服掙錢,可見其生活之艱難。
毛澤東被安排在第三閱報室負責新到的報刊和閱覽人姓名的登記。工作性質(zhì)與今天來京務工的“打工仔”差不多,每月才八元薪俸自然也就不高。但那時候,一個工人如能掙到15塊大洋,完全可以養(yǎng)活不上班的家婦和兩個孩子。那時李大釗的月薪為120元,胡適為200元,陳獨秀為300元。當時是單身的毛澤東每月8塊大洋雖然很少,但這也足夠毛澤東生計的衣食住行了,而且大部分時間還可以用來看書,既解決了生活問題,又得到了學習的機會,更創(chuàng)造了毛李兩人經(jīng)常接觸,一起共事的機緣。
1918年的北京大學,是新文化、新思想孕育、傳播的中心,也是新舊文化、新舊思想激烈交鋒的場所,尤其是時任北大圖書館主任的李大釗,正以震聾發(fā)聵的時代強音,向人們宣傳十月革命和馬克思主義學說,使胸懷救國志向的熱血青年看見了一條尋求真理的道路。
1918年年底至1919年年初,李大釗先后發(fā)表了《庶民的勝利》、《Bolsnevism的勝利》和《新紀元》等膾炙人口的文章,以飽滿的熱情把十月革命和馬克思主義學說,介紹于中國思想界。
毛澤東曾經(jīng)這樣說:“沒有中國共產(chǎn)黨以前就有馬克思主義了,如果沒有馬克思主義怎么會有共產(chǎn)黨呢?事實上,那時候李大釗他們就是宣傳馬克思主義的,那時候的報紙、刊物、書籍都在?!瓕崒嵲谠?,有書為證?!边@段話,正是毛澤東結(jié)合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
李大釗在北京大學的空谷足音,強烈地吸引了從湖南來京正渴求新知識的青年毛澤東,以致使他作出了放棄去法國留學的抉擇。
毛澤東在北京大學與李大釗熾熱地研究討論關于十月革命和馬列主義著作,以致當時對赴俄勤工儉學萌發(fā)了極大的興趣。他在致陶毅的信中說:“彭璜君和我,都不想往法,安頓往俄。何叔衡想留法,我勸他不必留法,不如留俄。我一己的計劃,一星期外將赴上海。湘事平了,回長沙,想和同志成一‘自由研究社’(或徑名自修大學),預計一年或二年,必將古今中外學術(shù)的大綱,弄個清楚,好作出洋考察的工具(不然,不能考察)。然后組一留俄隊,赴俄勤工儉學。……這樁事(留俄),我正和李大釗君等商量?!?/p>
這里清楚地反映,毛澤東是在與李大釗認真地研究討論之后,改變了原來準備留法的想法,作出了要赴俄勤工儉學的計劃,表明了他十分向往十月革命的故鄉(xiāng)。而在那時,擁護十月革命,向往蘇俄,與擁護馬克思主義尚是很難分開的一回事。
1936年,毛澤東在延安對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說:“我覺得我對我自己的國家了解得還不夠,把我的時間花在中國會更有益處。那些決定去法國的學生當時跟李石曾學習法文,我沒有這樣做。我另有計劃?!?/p>
關于毛澤東在同學好友蔡和森等相續(xù)赴法國留學之際,自己卻沒有出國的原因,歷來有很多爭議。有的說毛澤東決定不去法國,是他不會說法語;有的說是毛澤東沒有錢作路費;甚至還有人說,毛澤東當時正牽掛著楊開慧。但是,更重要的原因,正是毛澤東受到了當時的思想界領袖李大釗宣傳的十月革命和馬克思主義學說的強烈吸引,以致他并不真正相信在西方能找到解決他個人以至整個中國前途問題的關鍵,才做出了不出國的冷靜而理智的決定。
本部分首先使用現(xiàn)實數(shù)據(jù)對本文構(gòu)建的包含耐用品部門與非耐用品部門的基準模型進行校準與貝葉斯估計,在此基礎上,分析模型的動態(tài)特征并考察耐用品部門對貨幣政策動態(tài)效應產(chǎn)生的影響。
毛澤東充分利用在北大旁聽的有利條件,積極參加旁聽或各種學術(shù)研究活動。最先加入的學術(shù)團體,是“新聞研究會”。毛澤東參與了新聞學研究會第1期的各項活動,并與高君宇、羅章龍等32人分別取得“聽講半年的證書”。半年的新聞研究會的學習與研究活動,使毛澤東增長了新聞學的理論知識和實踐技能。1921年1月16日新民學會在長沙舉行 “十年一月常會”,在討論“會友個人的進行計劃”時,毛澤東說:“我所愿做的工作:一教書,一新聞記者,將來多半要賴這兩項工作的月薪來生活?!?/p>
毛澤東還參加了北大哲學研究會。在該會的活動中,學習研究了包括18世紀法國唯物主義者在內(nèi)的東西諸家哲學著作,進一步拓寬了知識視野,提高了研究哲學的興趣。1921年初他談到個人研究計劃時曾明確地說:“文學雖不能創(chuàng)作,但也有興趣,喜歡研究哲學?!?/p>
此外,毛澤東還廣泛地結(jié)識活躍于北大的各方面著名人物,通過與他們的座談、討論,了解、比較各種思想、主張,從中獲取有益的知識。其中尤以李大釗的思想、觀點,對他發(fā)生了直接的影響作用,使他“對政治的興趣越來越大,思想也越來越激進”。得到了沿著汲取新知與拋棄舊識的兩個方面的同時演進,逐步清理著不良思潮的影響,進而對馬克思主義的研究日益傾注了巨大的熱情。正如他后來所說:“我在李大釗手下?lián)螄⒈本┐髮W圖書館助理員的時候,曾經(jīng)迅速地朝著馬克思主義的方向發(fā)展?!?/p>
毛澤東還在李大釗主持的北大馬克思學說研究會,閱讀了當時能夠見到的關于十月革命和共產(chǎn)主義的文獻,從而使他樹立起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他在《毛澤東自述》中說:“我第二次到北京期間,讀了許多關于俄國所發(fā)生的事情的文章。我熱切搜尋當時所能找到的極少數(shù)共產(chǎn)主義文獻的中文譯本。有三本書特別深刻銘記在我的心中,使我樹立起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我接受馬克思主義,認為它是對歷史的正確解釋,以后,就一直沒有動搖過。這三本書是:陳望道譯的《共產(chǎn)黨宣言》,這是用中文出版的第一本馬克思主義的書;考茨基著的《階級斗爭》,以及柯卡普著的《社會主義史》,到了1920年夏天,我已經(jīng)在理論上和某種程度的行動上,成為一個馬克思主義者,而且從此我也自認為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者了?!?/p>
從一個革命民主主義者轉(zhuǎn)變成為一個馬克思主義者,這是毛澤東思想發(fā)展中的一次有重大意義的飛躍。而這一飛躍的完成,應該指出,是與毛澤東在北京大學旁聽與工作,以及后來與李大釗的保持密切聯(lián)系,尤其是與李大釗為他提供了學習與研究馬克思主義的重要條件,所不能分開的。
關于毛澤東在北大圖書館擔任臨時助理員的工作狀況,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在《西行漫記》這樣記載了毛澤東回憶當時自己的感受:“我的職位低微,大家都不理我。我的工作中有一項是登記來圖書館讀報的人的姓名,可是對他們大多數(shù)人來說,我這個人是不存在的。在那些來閱覽的人當中,我認出了一些有名的新文化運動的頭面人物的名字,如傅斯年、羅家倫等等,我對他們極有興趣。我打算去和他們攀談政治和文化問題,可是他們都是些大忙人,沒有時間聽一個圖書館助理員說南方話?!?/p>
至今讀到這段話,真是讓人辛酸。雖然當時的傅斯年、羅家倫等有名的新文化運動的頭面人物,是那樣的小瞧乃至鄙視當時地位卑下的打工青年毛澤東。然而,有館長李大釗的經(jīng)常關照和欣賞支持,毛澤東在精神上的壓抑,總是能夠得到極大地緩解。
在北大圖書館期間,毛澤東很受李大釗的器重和稱贊,被冠以“湖南學生青年的杰出領袖”的美譽。毛澤東蓬勃的革命思想和認真踏實的工作態(tài)度,也深得李大釗的贊賞。和青年的毛澤東一起工作,李大釗更為深刻地看到“新青年的創(chuàng)造能力”,展望著二十世紀人類“共同覺悟的新精神的勝利”。
正是李大釗這些充滿人性關懷的活動給身邊人們潛移默化的感染,使得當時在京舉目無親的毛澤東更加信任這位和藹可親的老師,將李大釗看成了他們自己人生的導師。以致在1949年3月新民主主義革命終于取得偉大勝利,毛澤東和中央領導機關自河北省西柏坡遷入北平,當看到古都城垣時,毛澤東心中又泛起了對30年前往事的回憶,他無限感慨地說:“三十年了!三十年前我為了尋求救國救民的真理而奔波。還不錯,吃了不少苦頭,在北平遇到了一個大好人,就是李大釗同志。在他的幫助下我才成了一個馬列主義者。他是我真正的老師,沒有他的指點和教導,我今天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1920年4月毛澤東離開北大,同年8月,毛澤東在長沙發(fā)起成立留俄勤工儉學團,組成湖南“留俄運動之先鋒隊”,又與何叔衡等人組織成立了俄羅斯研究會,并在李大釗的鼎力援助下創(chuàng)辦了傳播新思想、新文化的文化書社。到這時,他的思想“已經(jīng)在理論上和某種程度的行動上,成為一個馬克思主義者”。
在書社的經(jīng)營活動中,遇到資金嚴重短缺的問題,在這個關鍵時刻李大釗又一次向毛澤東伸出了援助之手。長沙文化書社所銷售的書籍中,有北京大學叢書和新潮叢書,以及非叢書的書籍約50多種,均來自北京大學出版部,遂由李大釗出面“為信用介紹”,采取“免去押金”的辦法。
正是李大釗無微不至的關懷,才使得毛澤東能夠在當時思想最先進的圣地——北京大學得到工作,并且在業(yè)余時間聽取北京大學的課程;正是李大釗思想上的引導,毛澤東才會真正認識馬克思主義,并且初步具有了自己獨到的見解,為后來中國特色的革命理論的形成奠定了基礎;也正是李大釗的熱情關懷,才使得毛澤東能夠在當時湖南的諸多進步青年中脫穎而出,成為中共一大湖南小組的代表。1920年12月,毛澤東成為湖南共產(chǎn)主義小組的發(fā)起人,次年7月,出席了中國共產(chǎn)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從而成為“中國第一批馬克思主義者”和“新一輩年輕的共產(chǎn)主義知識分子”的佼佼者。
[1] 中國李大釗研究會.李大釗研究論文選集[M].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2009.
[2] 朱文通.李大釗傳[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 2005.
[3] 郭德宏.中共黨史高層人物評傳[M].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9.
[4] 蔣夢麟.新潮[M].臺灣:傳紀文學出版社,1968.
[5] 毛澤東.毛澤東自述[M].北京: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6] 蕭超然.北京大學與五四運動[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5.
[7] 李銀橋.在毛澤東身邊十五年[M].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1.
[8] 陳毅.紀念李大釗同志殉難三十周年[N].人民日報,1957-0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