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竹
(湖南科技學院 圖書館,湖南 永州 425100)
盛唐氣象與千古“草圣”的獨特地位
陳 竹
(湖南科技學院 圖書館,湖南 永州 425100)
唐代詩歌與書法的輝煌成就,成為盛唐氣象的典型代表;而盛唐氣象又助成了懷素草書藝術(shù)的輝煌。懷素以勤學苦練、廣取博師為基礎(chǔ)積累了深厚的草書藝術(shù)功底,又在“外師造化,中得心源”中形成了自己的創(chuàng)作個性,他的狂草藝術(shù),既是放縱性情的自由揮灑,又處處體現(xiàn)出書法藝術(shù)必不可少的法度,真正做到了“情”與“法”的完美融合,從而奠定了自己千古草圣的獨特地位。
懷素;盛唐氣象;法度與魄力;千古草圣
一個時代的藝術(shù)特點,取決于一個時代的精神風貌,并進而影響到一個藝術(shù)家的創(chuàng)作個性。在《魏晉風度與千古“書圣”的獨特地位》[1]一文中,筆者曾分析了魏晉風度對千古“書圣”王羲之創(chuàng)作風格的影響,本文則試圖探討盛唐氣象與懷素草書藝術(shù)成就的關(guān)系。
從時代特征看,魏晉風度與盛唐氣象的形成原因是截然不同的。魏晉風度可以說是亂世悲歌,長期的戰(zhàn)亂與離愁,太輕易的生離死別、妻離子散,讓魏晉名士們意識到生命的短暫和可貴;動亂的時局和政治高壓,又逼迫他們放浪形骸,成天靠清談、吃藥和喝酒打發(fā)日子,但骨子里仍然不敢忘掉憂國,當我們誦讀曹操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品味阮籍的“孤鴻號外野,翔鳥鳴北林。徘徊何所見,憂思獨傷心”、細加體會陶淵明的“歸去來兮”,在那一份傷感、無奈之中又不得不自覺、主動地放棄,這實在是一種心靈不堪重負之后的超脫與超然。相反,盛唐氣象則可以說是盛世華章,大一統(tǒng)的唐帝國,疆域遼闊、經(jīng)濟繁榮、政治開明、社會安定,再加邊塞立功、科舉考試乃至有“終南捷徑”等廣闊的致仕之途,給了文人們以無比的自信和開闊的胸襟,“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王灣《次北固山下》),“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孟浩然《望洞庭湖贈張丞相》),“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王之渙《登鸛雀樓》),“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李白《宣州謝脁樓餞別校書叔云》),“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杜甫《望岳》),“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高適《別董大》),這些詩句里噴涌出來的那一股涵天蓋地的豪氣,即便是千載之后,讀來仍能令怯者勇、弱者壯。盛唐文人也有愁緒,但即便是寫愁,也仍然給人以強者之愁的氣派,“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李白《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云》),“白發(fā)三千丈,緣愁似個長”(李白《秋浦歌》),這樣的詩句與晚唐李商隱“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相比,要顯得豪華、氣派得多。因此,盛唐文人不管說什么,都會體現(xiàn)出那一股與眾不同的大氣磅礴的強者氣派來,這就是所謂的盛唐氣象。
然而,具體說來,究竟什么是盛唐氣象?似乎又是一個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的問題。在中國藝術(shù)史上,“盛唐氣象”的概念最早應(yīng)該來自于宋代的嚴羽,他用這一概念來評價盛唐時期的詩歌,卻又以書法作比,因而在嚴羽看來,盛唐詩歌與書法,均是盛唐氣象的體現(xiàn)。嚴羽《滄浪詩話·考證十九》說:“‘迎旦東風騎蹇驢’,決非盛唐人氣象,只似白樂天言語?!蹦敲淳烤故裁词恰笆⑻迫藲庀蟆蹦??嚴羽說:“盛唐之詩,雄深雅健”;“坡、谷諸公之詩,如米元章之字,雖筆力勁健,終有子路事夫子時氣象。盛唐諸公之詩,如顏魯公書,既筆力雄壯,又氣象雄厚,其不同如此”(《答出繼叔臨安吳景仙書》)。應(yīng)該說,宋代蘇東坡和黃山谷的詩詞、米芾的書法,也是獨步藝壇、光耀后世的,但在嚴羽看來,猶如一個學生站在老師面前,終究多了些依傍,少了些自立門戶的氣象。而盛唐之詩是“雄深雅健”,盛唐書法是“既筆力雄壯,又氣象雄厚”,二者的合一,應(yīng)該就是盛唐氣象。
從時代特征看,魏晉風度與盛唐氣象的形成原因是截然不同的,但從個性的張揚情況來看,二者則又是神似的。魏晉風度的一大特點,就是“越名教,任自然”,放誕無羈,不事權(quán)貴,這在盛唐文人中也有突出的表現(xiàn),我們只要翻檢一下《唐才子傳》,就可以發(fā)現(xiàn)很多這樣的例子,如王勃“倚才陵籍”、楊炯“恃才憑傲”、杜審言“恃高才傲世見疾”、陳子昂“任俠尚氣弋博”、王翰“恃才不羈”等等,一代詩仙李白其恃才傲物已達“一醉累月輕王侯”的程度,即便是其思想和行為看起來中規(guī)中矩的詩圣杜甫,也是“性偏躁傲誕”……因此,這種恃才傲物,從本質(zhì)上講就是對自己個性的張揚,重視個人情感的抒發(fā),這是魏晉以來“人的自覺”的繼續(xù)。
但是,盛唐文人與魏晉名士畢竟又有很大的不同,其差別就在于“情趣”與“情志”的區(qū)分。魏晉名士既重視個人情感的抒發(fā),更重視審美趣味的尋找,他們一門心思要遠離政治,極力回避建功立業(yè),如《南齊書·張岱傳》載,張岱之弟有功當升太守,張岱竟反對說:“若以家貧賜祿,臣所不辭;以功推事,臣門之恥?!边@說明魏晉名士的性真情純,俊逸飄灑,常有越禮之舉、超常之態(tài),以清談、藥與酒陶冶其趣味,所追求的是一種純粹的審美“情趣”。盛唐文人的“抒情”則是與“言志”相結(jié)合的,“建功立業(yè)”才是他們念念不忘的人生目標,李白可以“一醉累月輕王侯”,但其志卻在“奮其智能,愿為輔弼,使寰區(qū)大定,??h清一”(《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杜甫一生所追求的也是“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即便是“風神散朗”、布衣終生的孟浩然,也有“不才明主棄”的牢騷和“徒有羨魚情”的向往。唐代文人將恃才傲物的個性才情與建功立業(yè)的社會志向相結(jié)合,并與強大國力相輝映,就形成了“盛唐氣象”從物質(zhì)到精神的時代風貌。
用通常的眼光來看,“張揚個性”與“嚴守法度”應(yīng)該是背道而馳的,張揚個性的人往往不愿受法度的約束,創(chuàng)作上猶如天馬行空般自由揮灑,才能更好地展示自己獨特的個性。但從中國的文學史、書法史來看,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從魏晉到盛唐,正是張揚個性的時代,但創(chuàng)作上的法度也是越來越嚴謹?shù)臅r代。從魏晉開端,到盛唐發(fā)展成熟的格律詩,其法度的謹嚴已經(jīng)令后人望而卻步,而書法上“法度”的嚴謹程度更可以說是空前絕后。后世在總結(jié)中國書法不同發(fā)展時期的特點時,以“晉尚韻、唐尚法、宋尚意、明尚態(tài)、清尚質(zhì)”來進行歸納和概括,這一說法猶如人們常說的“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一樣,成為權(quán)威性定論,這也說明,唐代書法的“尚法”是眾所公認的突出特點。
關(guān)于唐代書法的“尚法”特點,有人曾給予了很好的總結(jié):“確實,一提起唐代書法,便離不開楷書,離不開初唐四家、顏筋柳骨。唐代楷書,規(guī)矩之森嚴、法度之完備、風格之繁復,已達到了令后世望而卻步的程度。唐代的書法家及書法理論家研究技法、法度的著作特別多:歐陽詢的《八訣》、《三十六法》,李世民的《筆法訣》,張懷瓘的《論用筆十二法》,顏真卿的《述張長史筆法十二意》等對于書法的執(zhí)運、點畫、結(jié)體、章法等提出了一系列的規(guī)則、范式,充分體現(xiàn)了唐人自覺的尚法意識。”[2]就是在這種嚴格的規(guī)則、范式中,唐代文人的個性張揚達到了極盛,唐代的詩歌和書法創(chuàng)作的成就更是空前絕后,而由唐代詩歌與書法氤氳而成的盛唐氣象,則更是令后人高山仰止、無法企及的第一高峰。
那么,這里就引出了一個問題:“法度”相對“創(chuàng)作”而言,究竟是一種束縛還是一種幫助?對這一問題的回答,恐怕得一分為二。
首先,法度是一種幫助。法度從本質(zhì)上說,是創(chuàng)作經(jīng)驗的總結(jié),是創(chuàng)作入門的基本功。我們從詩歌格律的形成時間來看,從《詩經(jīng)》的四言到漢樂府的五言,僅僅增加一字,就經(jīng)過了八百年;從曹氏父子的五言、七言“古風”到唐代的五言、七言“律詩”,其間又經(jīng)過了四百年。經(jīng)過一千多年的經(jīng)驗積累,才促使唐代詩歌達到極盛。書法經(jīng)驗的積累則更漫長,從遠古的刻畫到殷商的甲骨文到漢代的隸篆到魏晉的行楷再到唐代的諸書皆備,其間經(jīng)歷了數(shù)千年。如果缺失這上千乃至數(shù)千年的經(jīng)驗積累,唐代詩歌和書法創(chuàng)作要達到極盛是不可想象的。因此,這樣的“法度”可以說是中華民族數(shù)千年集體智慧的結(jié)晶,并為全民族所喜愛,所以它能幫助唐代詩歌和書法達到極致。
其次,法度也是一種束縛。法度雖然說是經(jīng)驗的總結(jié),但法度并不等同于經(jīng)驗。法度本來是為創(chuàng)作和應(yīng)用服務(wù)的,或者說,法度所代表的形式是為內(nèi)容服務(wù)的,但如果將二者的關(guān)系顛倒過來,法度也就成了束縛,如明清以八股取士,八股文章將起、承、轉(zhuǎn)、合的文法擺在第一位,這本就成了一種束縛;在考卷的書法上也嚴格要求細節(jié)的標準化,考官常常為一點之方圓、一撇之短長發(fā)生爭執(zhí)。這樣的法度,無疑就成了束縛。
再次,法度運用的效果如何,還需要看人的“魄力”。這里先以詩歌創(chuàng)作為例,五四運動時期,提倡自由詩反對格律詩成為大勢所趨,當時很多人都認為“格律”是妨害創(chuàng)作自由的鐐銬,而青年時代的聞一多卻提出了相反的觀點:“越是有魄力的作家,越是要帶著腳鐐跳舞,才跳得痛快,跳得好。”[3]326同樣是“格律”,在唐代詩人那里不是“束縛”而是“幫助”,助成了他們的創(chuàng)作輝煌;而到了后世詩人這里,卻成了“妨害創(chuàng)作自由的鐐銬”,其緣由就在于唐代詩人有“魄力”。“魄力”是什么?按照《現(xiàn)代漢語詞典》的解釋,是“指處置事情所具有的膽識和果斷的作風”。而這種“膽識和果斷”無疑是以“強能力”做基礎(chǔ)的,從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角度說,就是要有很扎實的藝術(shù)功底。唐代詩人藝術(shù)功底的扎實程度是毋庸置疑的,而且這種扎實程度還不僅僅是少數(shù)“作家”有,而是全體讀書人甚至是全民所有,唐代幾乎可以說全民皆能詩、全民皆能書。唐代人從小就吟詩寫字,不僅是官方的學館如此,民間的師徒相授也是如此,特別是書法傳授更是重視,在國子監(jiān)下還設(shè)立了“書學館”,專門教授書法。有了這種“童子功”,詩歌的格律、書法的法度早已爛熟于心,所以成年之后的創(chuàng)作,就有了駕馭這些格律和法度的“魄力”,就可以達到“隨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后世的人們下不了這種功夫,達不到這種境界,因而格律和法度就成了束縛。同樣的格律、同樣的法度,其運用效果截然不同,就因為后世不再有全民痛下功夫的“魄力”:宋代重在策論,明清專注于八股,詩歌與書法成為輔助品,“全民”的專注力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魄力”喪失了。因此,盛唐的輝煌可望而不可及了。
眾多作家和書家的輝煌,氤氳了盛唐氣象;反過來,盛唐氣象又助成了眾多作家和書家的輝煌,懷素能從一個貧寒子弟登上“千古草圣”的巔峰,無疑是盛唐氣象孕育的結(jié)果。
懷素家境貧寒,從小就出家為僧,文化程度應(yīng)該是不高的。但他對書法有著天然的愛好,常常以寺廟的墻壁作紙練字,因而遭到住持長老的斥責。懷素于是制作漆盤、漆板,以水寫字,直寫得“盤板皆穿”;后來又發(fā)現(xiàn)了用芭蕉葉練字的方法,在院中種了上萬株芭蕉樹,才不愁無“紙”可寫;“紙”用的多,筆也用得多,寫禿的筆堆成了“筆塚”。正因為懷素的這份愛好、執(zhí)著和勤奮,使得他的草書在青年時代就獨步書壇,晚年的李白見了懷素的書法大加贊賞,寫詩夸曰:“少年上人號懷素,草書古今稱獨步”。特別是當時的長沙幕府御史竇翼,更是預見了懷素草書的永久性價值:“連城之璧不可量,五百年知草圣當”(《懷素上人草書歌》)。這不僅是對懷素草書價值的肯定,更是對其書法地位的肯定,從竇翼到現(xiàn)在,時間過去了一千多年,懷素的“草圣”地位仍是不可撼動的。
懷素在中國書法史上為什么會有這么高的成就和地位?這首先是因為他的勤學苦練,積累了深厚的書法功底,有了自如地駕馭書法藝術(shù)的“魄力”。
懷素的“苦練”不再贅述,這里主要說他的“勤學”?!皯阉卦凇度~練字’的艱苦歷程之中,深諳廣學博取之道。他在這段少年歲月,從習練歐陽詢、鐘繇楷書開始,繼而專攻草書,取法二王,更法二張。從‘取法’與‘更法’中,他參透了草書之道,竟得草書三昧,而被尊為‘少年上人’,一時聲名大噪?!盵4]4然而,即使是“聲名大噪”之后,懷素也沒有就此止步。他先是南下廣州,向“工草隸,又工楷隸”的廣州刺史徐浩請教,對徐浩“怒猊挾石,渴驥奔泉”的筆法心領(lǐng)神會,深受啟發(fā)。接著又北上長安,拜張旭的弟子烏彤為師,烏彤以張旭所傳草書真?zhèn)鳌肮屡钭哉?,驚沙坐飛”誨之,懷素更是茅塞頓開;又去洛陽拜一代宗師顏真卿為師,顏真卿耳提面命,強調(diào)草書“須真積力久,自楷書中來”,并特別指出“夫草書于師授之外,須自得之”(陸羽《懷素別傳》)。自此,懷素既學習他人,又“外師造化,中得心源”,草書更是大為精進。
所謂“外師造化”就是向自然學習。懷素出身貧寒農(nóng)家,自幼與山野打交道,對大自然的神奇美妙倍感興趣,后來便將自然造化之妙借鑒到了書法創(chuàng)作之中。他曾經(jīng)與顏真卿談到了這種妙用:“吾觀夏云多奇峰,乃無常勢,輒常師之,其痛快如飛鳥出林,驚蛇入草。又遇坼壁之路,一一自然”(陸羽《懷素別傳》)。懷素所說的“自然”,既是指草書書寫的自然,也是指情感抒發(fā)的自然。懷素的狂草,“狂”就“狂”在痛快淋漓、迅疾酣暢,是隨著創(chuàng)作激情的“自然”傾瀉所進行的“自然”書寫。對此,竇翼的《懷素上人草書歌》曾有過精彩的描述:“狂僧揮翰狂且逸,獨任天機摧格律?!郾陂L廊數(shù)十間,興來小豁胸中氣?!鋈唤^叫三五聲,滿壁縱橫千萬字”。李白的《草書歌行》所描述的則更是奇妙無比:“飄風驟雨驚颯颯,落花飛雪何茫茫,起來向壁不停手,一行數(shù)字大如斗?;谢腥缏勆窆眢@,時時只見龍蛇走。左盤右蹙如驚電,狀同楚漢相攻戰(zhàn)……”。這樣的創(chuàng)作情景,與其說是書法創(chuàng)作,不如說是宣泄一種火爆的情感。
在各種書體中,懷素的草書無疑是受法度約束最少的,是最能抒情寫意、最便于張揚個性的一種書體。草書發(fā)展到懷素這里,已達到巔峰狀態(tài),技藝上已經(jīng)爐火純青,懷素利用自己的狂草藝術(shù),更多的是縱情地揮灑自己的豪放情懷,但就在這縱情任性、自由揮灑的過程中,卻又能做到“醉不失態(tài)”、“狂不越度”、“無一點畫不入規(guī)矩”,處處體現(xiàn)出書法藝術(shù)必不可少的法度,真正做到了“隨心所欲而不逾矩”,達到了“法”與“情”、形式與內(nèi)容完美結(jié)合的最高境界。
還需再回到懷素的成功與盛唐氣象的關(guān)系上來。首先,盛唐開放的經(jīng)濟政治條件,為懷素的書法生存提供了基礎(chǔ)平臺。唐代由于經(jīng)濟政治的開放活躍,宗教文化也十分興盛,寺廟道觀林立,信徒居士如云,貧寒子弟出家事佛,也是一條人生出路。懷素正因為“幼而事佛”,才有了充裕的練字時間,也有了佛學修煉的基礎(chǔ),為他后來的發(fā)展打下了扎實的藝術(shù)功底。倘若一生務(wù)農(nóng),就不可能成就一代“草圣”。其次,盛唐的包容襟懷為懷素的書法發(fā)展提供了廣闊空間。我們看到,懷素作為一個僧人,喝酒、吃肉、食魚,一切均無所顧忌,特別是酒,他的創(chuàng)作往往是“狂醉”之下的“狂草”。這種僧人,換在任何其他時代,都不會被社會、文人所接納,更不會有書法藝術(shù)的發(fā)展了。唯有唐人的襟懷不一樣,只要有一技之長,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計。所以懷素到長安,從達官貴人到普通市民,都給予他以熱烈的追捧:“狂僧前日動京華,朝騎王公大人馬,暮宿王公大人家。誰不造素屏?誰不涂粉壁?粉壁搖晴光,素屏凝曉霜,待君揮灑兮不可彌忘。駿馬迎來坐堂中,金盆盛酒竹葉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已后始顛狂。一顛一狂多意氣,大叫一聲起攘臂。揮毫倏忽千萬字,有時一字兩字長丈二……”(任華《懷素上人草書歌》)。這種受追捧的程度,即便是當今的歌星、影星,恐怕也難有這樣的待遇。因此,社會對草書藝術(shù)的需求已是登峰造極,所以懷素的發(fā)展也可以登峰造極,同時也就帶來了草書藝術(shù)的登峰造極?!昂蔑L憑借力,送我上青云”,懷素正是借助了“盛唐氣象”的這股“好風”而直上“青云”,登上了“千古草圣”的獨特地位。
[1]陳竹.魏晉風度與千古“書圣”的獨特地位[J].湖南科技學院學報,2009,(9).
[2]周桂清.水乳交融——唐代書法“尚法”與“尚情”書風辨析[J].安徽文學,2008,(6).
[3]聞黎明,侯菊坤.聞一多年譜長編[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
[4]易先根.懷素評傳:道悟神通意象飛[A].懷素書法全集[C].杭州:西泠印社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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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219(2011)11-0201-03
2011-09-19
陳竹(1986-),女,湖南祁陽人,湖南科技學院圖書館助理館員,研究方向為書法與平面設(shè)計。
(責任編校:張京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