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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對韓愈“氣盛言宜”理論的接受

2011-04-07 23:12:09查金萍
關(guān)鍵詞:養(yǎng)氣韓愈孟子

查金萍

(合肥學院中文系,合肥 230601)

宋人對韓愈“氣盛言宜”理論的接受

查金萍

(合肥學院中文系,合肥 230601)

“氣盛言宜”是韓愈提出的重要文學理論,它與“不平則鳴”一樣,對后世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相對于韓愈的“不平則鳴”理論來說,“氣盛言宜”更側(cè)重于散文方面。韓愈在粱肅文氣觀的基礎上提出“氣盛則言之長短與聲之高下者皆宜”的觀點,在“氣”與“言”的關(guān)系及如何養(yǎng)氣等方面多有開拓,從而影響甚大。在“氣盛言宜”理論的歷史發(fā)展中,宋人的理解與接受可以說是很重要的一環(huán),從胡瑗到李涂,不管是文學家還是理學家,在接受韓愈這一理論時都各有特色。宋人的接受亦對后人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韓愈;氣盛言宜;宋人;接受

一、文氣論的發(fā)展與韓愈“氣盛言宜”理論的提出

古人論“氣”之說頗多,最早出現(xiàn)在哲學范疇,道家和儒家的理論中就有很多關(guān)于“氣”的論述,如《莊子·達生》中云:“梓慶削木為鐻,鐻成,見者驚猶鬼神。梓慶云:‘臣將為鐻,未嘗敢以耗氣也,必齋以靜心?!薄睹献印す珜O丑上》也提及“氣”字:“‘敢問夫子惡乎長?’曰:‘我知言,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1]

道家的“氣”指一種“齋以靜心”的狀態(tài),即“虛靜”的狀態(tài);儒家的“氣”則是指“浩然之氣”,即主體的道德意志修養(yǎng),以儒家仁義之道為其內(nèi)容?!肚f子》中關(guān)于“氣”的論述與文學創(chuàng)作有一定聯(lián)系,因為“虛靜”、“忘我”是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的最佳狀態(tài),而《孟子》的論述則與文學有著更密切的聯(lián)系,因為他的“養(yǎng)氣”是與“知言”并提的①“知言”即孟子所云“讠皮辭知其所弊,淫辭知其所諂,邪辭知其所離,遁辭知其所窮”。。最早將“文”與“氣”并提的要數(shù)曹丕,在他的《典論·論文》中,他說:“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譬諸音樂,曲度雖均,節(jié)奏同檢,至于引氣不齊,巧拙有素,雖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保?]但曹丕的“氣”是指作家先天的才性與氣質(zhì),不是靠后天培養(yǎng)所得。到了魏晉六朝之時,劉勰將“養(yǎng)氣”運用到文論的范疇,成為古代文論“養(yǎng)氣”說的真正開端。但因為劉勰的理論建立在道家“養(yǎng)氣”的思想基礎之上,所以真正儒家“文氣論”的出現(xiàn)要到唐代的梁肅②相對于道家的“文氣論”,儒家一系的“文氣論”對后代影響更為深遠。。

梁肅在其《補闕李君前集序》中云:“文本于道,失道則博之以氣,氣不足則飾之以辭,蓋道能兼氣,氣能兼辭,辭不當則文斯敗矣?!錃馊滢o辨,馳騖古今之際,高步天地之間,……議者又謂君之才,若崇山之云,神禹導河,觸石而彌六合,隨山而注巨壑,蓋無物足以遏其氣,而閡其行者也。世所謂文章之雄,舍君其誰歟?”③見宋人李日方等編撰的《文蒼英華》,四庫全書本,卷七百三。梁肅此文的意義在于:其一,“氣”指由儒家的道德培養(yǎng)出來的正氣,即“道能兼氣”,源于孟子的“浩然之氣”,區(qū)別于曹丕和劉勰的“氣”;其二,梁肅的文氣關(guān)系不同于孟子的“養(yǎng)氣”與“知言”的關(guān)系,“孟子的養(yǎng)氣,雖結(jié)果可以影響到他的文章,而其目的本不在此,古文家雖是以道德為根本,然終究是文章家,自偏于為文養(yǎng)氣?!好C之由重視道德,轉(zhuǎn)趨于重視文章,是很明顯的了?!保?]梁肅的“文氣”論影響到了了稍后的韓愈。韓愈在接受梁肅古文創(chuàng)作影響的同時也接受了其關(guān)于“文氣”的觀點。然而,后來居上,韓愈所提出的“氣盛言宜”理論的影響遠遠超過了梁肅的理論。韓愈在《答李翊書》一文中首次提出“氣盛言宜”之說,比梁肅更為集中地闡述了“為文養(yǎng)氣”的觀點。他說:“氣,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畢浮。氣之與言猶是也,氣盛則言之長短與聲之高下者皆宜?!保?]169又說:“養(yǎng)其根而俟其實,加其膏而希其光。根之茂者其實遂,膏之沃者其光曄。仁義之人,其言藹如也。……雖然,不可以不養(yǎng)也。行之乎仁義之途,游之乎詩書之源?!保?]169仔細分析此文,我們可以明確其“氣盛言宜”理論的內(nèi)涵:首先,“氣”的內(nèi)涵是指作家臨文之際充沛旺盛的精神狀態(tài),這一點上繼承了孟子與梁肅的觀點;第二,“文”與“氣”的關(guān)系就如“物”與“水”之關(guān)系,“氣盛則言之長短與聲之高下者皆宜”,強調(diào)“氣”的重要性,即仁義道德的重要性,但“為文”與“養(yǎng)氣”誰是最終目的,韓愈的觀點又與梁肅同,為了作文而養(yǎng)氣。第三,韓愈論述了怎樣“養(yǎng)氣”的問題。他說:“行之乎仁義之途,游之乎詩書之源”。一方面“行之乎仁義之途”即明道積義;另一方面“游之乎詩書之源”,即讀書練藝??梢婍n愈的“養(yǎng)氣”既重作家的道德修養(yǎng),也重藝術(shù)能力的提高。相比前代而言,韓愈的“言”已將孟子的“知言”擴充為“立言”,主要是指詩文的寫作;又由于韓愈重視個體的“氣”與“言”的關(guān)系,較之梁肅有所發(fā)展,所以受到后人推崇。呂居仁說:“退之此書,最見其為文、養(yǎng)氣妙處?!保?]178誠不謬哉。韓愈“氣盛言宜”說之所以能沾溉后世,歷久彌新,離不開宋人對其的繼承與發(fā)揚。以下談談宋人對韓愈“氣盛言宜”理論的接受情況。

二、宋代十九家關(guān)于文氣的論述

下面按時間順序?qū)⑺未哂写硇缘氖偶矣嘘P(guān)文氣的論述做一梳理,以便更直觀地看出他們對韓愈“氣盛言宜”的繼承、發(fā)展及變化情況:

“先生言人當先養(yǎng)其氣,氣完則精神全,其為文則強而敏,治事則有果斷,所謂“先立其大者”也。故凡人之文必如其氣?!保êァ端卧獙W案·安定學案》語錄)

“大抵道勝者,文不難而自至也?!保W陽修《答吳充秀才書》)

“太尉執(zhí)事:轍生好為文,思之至深。以為文者氣之所形;然文不可以學而能,氣可以養(yǎng)而致。孟子曰:“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今觀其文章,寬厚宏博,充乎天地之間,稱其氣之小大。太史公行天下,周覽四海名山大川,與燕、趙間豪俊交游,故其文疏蕩,頗有奇氣。此二子者,豈嘗執(zhí)筆學為如此之文哉?其氣充乎其中,而溢乎其貌,動乎其言,而見乎其文,而不自知也?!保ㄌK轍《上樞密韓太尉書》)

“論文章者,謂氣之所寓,此固是也。而氣之所以寓乎文章,未有能言者。當謂氣之高下,自夫?qū)W之遠近。古人之學,由心而見性,由性而見天,由天而見道,然后其志高明,其氣剛大,出乎萬物之表?!保S裳《上黃學士書》)

“蓋古人之于文,知由道以充其氣,充氣然后資以言,以了其心,則其序文之體,自然盡善,而不在準仿?!保▍文瞎杜c汪秘書論文書》)

“然又有甚乎此者,其文章與其氣完者其辭渾以壯,其氣削者其藻局以卑,是故排而躍之,非怒張也;綴而留之,非懼脅也;遒縱捷發(fā),非谷而驕也;紆余不肆,非憊而痿也?!试唬何恼乱詺鉃橹?,豈虛言哉?”(劉弇《上運判王司封書》)

“文以意為車,意以文為馬。理強意乃勝,氣盛文如駕?!保◤堮纭杜c友人論文,因以詩投之》)

“茍邪氣不入于心,僻學不接于耳目,中和正大之氣溢于中,發(fā)于文字言語,未有不明白條暢?!保◤堮纭洞鹜粜琶駮罚?/p>

“士之養(yǎng)氣剛大,塞乎天壤,忘利害而外死生,胸中超然,則發(fā)為文章,自其胸襟流出?!祈n愈文章號為第一,雖務去陳言,不蹈襲以為工。要之操履堅正,以養(yǎng)氣為本?!保ɡ罹V《道卿鄒公文集序》)

“文章之無氣,雖知視聽、臭味而血氣不充于內(nèi),手足不衛(wèi)于外,若奄奄病人,支離憔悴,生意消削。文章之無韻,譬之壯夫,其軀干枵然,骨強氣盛,而神色昏瞢,言動凡濁,則庸俗鄙人而已。……德茂學問充富,真積力久,淵源汪洋,根干碩大,發(fā)為文章,蓋其波瀾枝葉,實為余事?!保ɡ顝D《答趙士舞德茂宣義論宏書》)

“諸葛亮、劉伶、陶潛、李令伯文如肺腑流出……是數(shù)君子在后漢之末、兩晉之間,初未嘗以文章名世,而其意超邁如此,吾是知文章以氣為主,氣以誠為主。……今人之詩,例無精采,其氣奪也。夫氣之奪人,百種禁忌,詩亦如之。富貴中不得言貧賤事,少壯中不得言衰老事,康強中不得言疾病死亡事,脫或犯之,人謂之詩讖,謂之無氣。是大不然者。詩者,妙觀逸想之所寓也,豈可限以繩墨哉!”(釋惠洪《冷齋夜話》卷三、卷四)

“然以本中觀之,治擇工夫已勝,而波瀾尚未闊,欲波瀾之闊去,須于規(guī)摹令大,涵養(yǎng)吾氣而后可?!保▍伪局小杜c曾吉甫論詩第二帖》)

“退之云:‘氣,水也……’如此,則知所以為文矣。曹子建《七哀詩》之類,宏大深遠,非復作詩者所能及,此蓋未始有意于言語之間也。近世江西之學者,雖左規(guī)右距,不遺余力,而往往不知出此,故百尺竿頭,不能更進一步,亦失山谷之旨也。”(呂本中《童蒙詩訓》)

“難為水者非水之難也,其淵源之大為難;難為言者非言之難,其德之盛為難。德,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小大畢浮。德盛則其言也旨必遠,亦其理也?!保ê尅洞鹱T恩順》)

“文以氣為主,非天下之剛者莫能之。……學之者宜先涵養(yǎng)吾胸中之浩然,則發(fā)而為文章事業(yè),庶幾無愧于公云。”(王十朋《蔡端明公文集》序)

“文章最忌百家衣,火龍黼黻世不知。誰能養(yǎng)氣塞天地,吐出自足成虹蜺。(陸游《次韻和楊伯子主簿見贈》)

“詩豈易言哉,才得之天,而氣者我之所自養(yǎng)。有才矣,氣不足以御之,淫于富貴,移于貧賤,得不償失,榮不蓋愧,詩由此出,而欲追古人之逸駕,詎可得哉?”(陸游《方德亨詩集序》)

“賢者之所養(yǎng),動天地,開金石,其胸中之妙,充實洋溢,而后發(fā)見于外,氣全力余,中正閎博,是豈可容一毫之偽于其間哉?……然知文之不容偽也,故務重其身而養(yǎng)其氣?!保懹巍渡闲两o事書》)

“某聞文以氣為主,出處無愧,氣乃不撓,韓柳之不敵,世所知也。”(陸游《傅給事外制集序》)

“理又非別為一物,即存乎是氣之中?!保ㄖ祆洹吨熳诱Z類》)

“必其氣之清也,故物不得而沽之;必其氣之直也,故物不得而撓之;必其氣之和且平也,故物不得而激之;必其氣之果毅奮發(fā)也,故物不得而沮之?!收撜咧^:文章以氣為主?!保▌⒃住稌鴲辆粗僭娋砗蟆罚?/p>

“文章以學為車,以氣為馭,車不攻,積中故敗矣,氣不盛,吾何以行之哉?”(周必大《王元渤洋右史文集序》)

“夫道者,形而上者也;氣者,形而下者也。形而上者不可見,必有形而下者為之體焉。故氣亦道也。如是之文,始有正氣……”(王柏《題碧霞山人王公文集后》)

“《論語》氣平,《孟子》氣激,《莊子》氣樂,《楚辭》氣悲,《史記》氣勇,《漢書》氣怯。文字順易而逆難,《六經(jīng)》都順,惟《莊子》、《戰(zhàn)國策》逆,韓柳歐都順,……”(李涂《文章精義》)

三、宋人對韓愈“氣盛言宜”理論的接受

下面再來分析一下各家對韓愈“氣盛言宜”理論的接受情況:宋人所說的“氣”或“養(yǎng)氣”,大多接受了韓愈的觀點,即認為它指的是作者的個性修養(yǎng)尤其是儒家道德修養(yǎng),只是在具體論述時,各家側(cè)重點有所不同。

歐陽修的“大抵道勝者,文不難而自至也?!保?]所包含的其實正是韓愈“氣盛言宜”的道理,只不過換了一種表達方式,可見歐陽修的“道”是構(gòu)成“氣盛”的先決條件,他接受了韓愈關(guān)于“明道”與“養(yǎng)氣”關(guān)系的觀點是不容置疑的。歐陽修關(guān)于文氣的論述與韓愈有頗多相似之處,他在其《答祖擇之書》說:“學者當師經(jīng),師經(jīng)必先求其意,意得則心定,心定則道純,道純則充于中者實,中實則發(fā)為文者輝光?!边@段話首先對于得“道純”之途徑做了論述,即“師經(jīng)”,這便與韓愈的“非三代兩漢之書不敢觀”以及“行之乎仁義之途,游之乎詩書之源”相通。另外,“道純則充于中者實,中實則發(fā)為文者輝光”與韓愈在《答李翊書》中所說“根之茂者其實遂,膏之沃者其光曄;仁義之人,其言靄如也”[4]169相同。值得關(guān)注的是,此段話中歐陽修提出個“意”。歐陽修認為,文是用來達“意”的,“意”可節(jié)制養(yǎng)道而得“氣”,這樣的文章才會“中充實”,“氣”于文中流得舒緩中節(jié)。故而,歐陽修的文風便有“紆徐委備”、“容與閑易”之特點,這是歐陽修對韓愈“氣盛言宜”理論在繼承基礎上的發(fā)揮。后來呂南公“由道以充氣”、張耒的“中和正大之氣”與李廌的“德茂”也基本與歐陽修的觀點同,皆是對韓愈“養(yǎng)氣”內(nèi)在方面的發(fā)揮。張耒的“中和正大之氣溢于中,發(fā)于文字言語,未有不明白條暢”以及陸游的“誰能養(yǎng)氣塞天地,吐出自足成虹蜺”之論皆是對韓愈“氣盛言宜”的認同與接受。應該說,宋代文學家一派,他們基本都奉行韓愈的“氣盛言宜”論,有的還對之進行了發(fā)揮,但也要說明的是,他們并非一味強調(diào)“明道”,他們更注重的是文章的氣勢。

理學家一派基本倡“養(yǎng)氣”而重“明道”,甚至認為“道可兼氣”,與梁肅觀點近似,偏于對韓愈“明道積義”的接受。胡瑗、黃裳、胡銓、朱熹、王柏等的論述皆有此傾向。胡瑗是“宋初三先生”之一,他的“氣”完全是從一個道學家的觀念出發(fā)的,認為“文必如其氣”,所以人當“先養(yǎng)氣”,即加強儒家的道德修養(yǎng)?!皻馔辍眲t“精神全”,“其為文則強而敏”。黃裳雖不是一個理學家,但他的文學觀與二程一派極其相似。他認為“養(yǎng)氣”須經(jīng)過“由心見性,由性見天,由天見道”的過程,而他的“道”指的就是儒家之道。胡銓的“文氣”論,則完全以“德”置換了韓愈“氣”的概念,指出:“德,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小大畢浮。德盛則其言也旨必遠,亦其理也?!雹僖姾尅蹲d庵文集》,四庫全書,卷六。認為“德”是決定“言”的唯一條件。朱熹作為理學家之集大成者,他的“氣”就是包含“理”的,側(cè)重于儒家道德的概念。值得重視的是王柏的“文氣”論。作為朱熹思想的承傳者,王柏的觀點在理學范圍內(nèi)又多有發(fā)揮,首先他認為“氣亦道也”:“夫道者,形而上者也;氣者,形而下者也。形而上者不可見,必有形而下者為之體焉。故氣亦道也。如是之文,始有正氣……”②見王柏《魯齋集》,四庫全書,卷十一。其次,他分“知道”與“養(yǎng)氣”為二途:“學者當以知道為先,養(yǎng)氣為助,道茍明矣,而氣不充,不過失之弱耳;道茍不明,氣雖壯,亦邪氣而已,虛氣而已,否則客氣而已,不可謂載道之文也?!雹僖娡醢亍遏旪S集》,四庫全書,卷十一。他這里的“養(yǎng)氣”指的是文章的氣勢,是對韓愈“氣盛言宜”說外在方面的發(fā)揮,而他重在“文以載道”,認為只要文能載道,“氣不充”也是可以的。

還有一部分論者認為“養(yǎng)氣”的側(cè)重點是在“個人品質(zhì)修養(yǎng)”方面,雖也涉及儒家道德,但指的是一種內(nèi)涵更為廣泛的精神人格修養(yǎng),這種修養(yǎng)的內(nèi)涵又隨著論者身份及所處時代的不同而有所變化。釋惠洪在其《冷齋夜話》卷三中說:“吾是知文章以氣為主,氣以誠為主?!保?]這個“氣”指的就是個人品質(zhì)中的忠誠之心,而在卷四他又說“今人之詩,例無精采,其氣奪也?!雹谝娽尰莺椤独潺S夜話》卷四,中華書局,1988年版。這里的“氣”指的是不同身份地位、不同年齡段的人所具有的精神狀態(tài),偏重于“精氣神”之“氣”。李綱作為力主抗金之臣,他的“養(yǎng)氣”亦指的是一種精神人格修養(yǎng)。他說:“士之養(yǎng)氣剛大,塞乎天壤,忘利害而外死生,胸中超然,則發(fā)為文章,自其胸襟流出?!雹垡娎罹V《梁溪集》,四庫全書本,卷一百三十八??梢娝傅木袢烁裥摒B(yǎng)是偏重于“塞乎天壤,忘利害而外死生,胸中超然”之“氣”,符合他所處的時代和他的身份。他又舉韓愈為例,指出韓愈的文學成就不僅在其富于創(chuàng)新精神,更重要的是其“操履堅正”的修養(yǎng)所致。陸游所指之“氣”與李綱的“氣”類似,“淫于富貴,移于貧賤,得不償失,榮不蓋愧,詩由此出,而欲追古人之逸駕,詎可得哉?”④見陸游《渭南文集》四庫全書本,卷十四。講的就是作家主體的修養(yǎng)。不過相對于李綱的“忘利害外死生”,陸游所指的是一種更重于“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的氣節(jié)的培養(yǎng),他在《上辛給事書》中說:“賢者之所養(yǎng),動天地,開金石,其胸中之妙,充實洋溢,而后發(fā)見于外,氣全力余,中正閎博,是豈可容一毫之偽于其間哉?……然知文之不容偽也,故務重其身而養(yǎng)其氣?!雹菀婈懹巍段寄衔募匪膸烊珪荆硎?。提出“務重其身而養(yǎng)其氣”的觀點是對韓愈理論的繼承與深化。呂本中之“養(yǎng)氣”,一方面指作家的涵養(yǎng)功夫,另一方面指的是作家應張揚主體意識,表現(xiàn)個性,這與他的文學創(chuàng)作主張一致,他認為“近世江西之學者,雖左規(guī)右距,不遺余力,而往往不知出此,故百尺竿頭,不能更進一步,亦失山谷之旨也。”[8]江西后學之所以成就不大,主要原因就是缺乏黃庭堅等早期江西詩派詩人的個性與主體意識。

在“文”、“氣”關(guān)系上,除了理學家的重氣輕文之外,大部分論者都繼承了韓愈“為文養(yǎng)氣”的觀點,大談“養(yǎng)氣”的重要性正是“為文”,為了讓文章更有生命力和魅力。

還要特別提到蘇轍的“文氣”說和李涂的“文氣”說。在宋人對韓愈“氣盛言宜”的接受中,他們兩家在繼承之外又有自己的發(fā)展。清人章學誠曾說:“蘇轍氏出,本韓愈氏說而昌論文氣。”[9]其實不僅蘇轍,蘇氏父子三人在“文氣論”上皆多有發(fā)明,他們強調(diào)作家的獨特藝術(shù)風格和文章的獨創(chuàng)性,在寫作上不強調(diào)“道”,不拘于儒家道義,而重視作家的文學素養(yǎng)和生活閱歷。蘇洵認為要學習圣賢的“出言用意”,其目的是使自己“胸中之言日益多,不能自制”,寫作時能“渾渾乎覺其來之易”,具有高度的文學素養(yǎng),取得寫作自由,形成自己風格。他認為孟子、韓愈各有獨特的文章風格,歐陽修文章“非孟子、韓子之文,而歐陽子之文也”。蘇轍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他說:“然文不可以學而能,氣可以養(yǎng)而致。”[4]指出孟子善養(yǎng)浩然之氣,其文章風格“寬厚宏博”;司馬遷周覽四海,廣交豪俊,文章風格“疏蕩,頗有奇氣”;認為象他們那樣的精神氣質(zhì)可以努力修養(yǎng)得到,但他們文章的獨特風格卻不能簡單學到。這就把作家的精神氣質(zhì)與文章的藝術(shù)風格區(qū)別開來,強調(diào)了作家的文學素養(yǎng)和生活閱歷??梢?,蘇轍并不重視孟子以來“內(nèi)養(yǎng)”的“養(yǎng)氣”思路,也否定了韓愈“游之乎詩書之源”的“養(yǎng)氣”方法,認為“百代之書雖無所不讀,然皆古人陳跡,不足以激發(fā)其志氣”⑥見蘇轍《欒城集》四部叢刊初編本,卷二十二。,他所提倡的是“外感”的“養(yǎng)氣”方式,即以博交廣游為主要途徑,從而使其“氣”不再局限于傳統(tǒng)“養(yǎng)氣”說的道德修養(yǎng)、人格塑造、藝術(shù)修養(yǎng)等,而更具有生活閱歷、社會見識等豐富內(nèi)涵,使“文氣論”與文章寫作實踐更緊密地結(jié)合起來,突出了個性和藝術(shù)性。可以說,這一觀點是對韓愈“氣盛言宜”思想的突破性發(fā)展,并影響后來者。首先是元代郝經(jīng)著《內(nèi)游》對其“外感”說進行批評,再是戴表元對蘇轍理論的繼承。戴表之在《劉仲寬詩序》中指出:“大抵其人未嘗學游者,不如已學游之暢,游之狹者,不如游之廣者之肆也?!雹僖姶鞅碓敦咴创飨壬募罚牟繀部蹙幈?,卷九。李涂在其《文章精義》中對“氣”的論述相對于韓愈的理論也有其開創(chuàng)性。他說:“《論語》氣平,《孟子》氣激,《莊子》氣樂,《楚辭》氣悲,《史記》氣勇,《漢書》氣怯。文字順易而逆難,《六經(jīng)》都順,惟《莊子》、《戰(zhàn)國策》逆,韓柳歐都順,……”[10]他所說的“氣”已不同于韓愈的作家之道德人格修養(yǎng),也不同于蘇轍的社會見識與人生閱歷,而是指一種文章風格。如果說韓愈之“文氣論”是一種主體論的話,李涂的“文氣論”則是一種風格論。另外,在談到“文氣”時,李涂提出了“順易而逆難”的觀點,即“文字順易而逆難,《六經(jīng)》都順,惟《莊子》、《戰(zhàn)國策》逆,韓柳歐都順……”[10]這便使其“文氣論”涉及創(chuàng)作論的領(lǐng)域,又比一般文氣論者更深了一層。這兩點都是對韓愈“氣盛言宜”理論的補充與發(fā)展,對后代的影響也很大。

最后需要提及的是辛棄疾。上文并沒有列出其對于文氣的論述,辛棄疾在詩文中也提及過“養(yǎng)氣”,如他在《偶作》詩中云“一氣同生天地人”[11],又如《九議》曰“論天下之事者主乎氣”[11],《美芹十論》中說“未戰(zhàn)養(yǎng)其氣”[11],這些都是就理學、政治與戰(zhàn)爭之事提及“養(yǎng)氣”,并沒有將其與文章創(chuàng)作緊密聯(lián)系起來,但是辛棄疾卻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實踐了韓愈的“氣盛言宜”說。他的詩、文、詞皆是“養(yǎng)氣”的產(chǎn)物,尤其是一部《稼軒長短句》所蘊含的英風浩氣、民族正氣和大丈夫氣使其作品呈現(xiàn)出“以氣使詞”的特色,這種對“氣盛言宜”說的實踐使他的詞變歌者之詞、文人之詞為英雄之詞,故王國維說辛棄疾乃“詞中韓愈”②趙曉嵐《從“氣盛言宜”到“以氣使詞”——從“養(yǎng)氣”說論辛棄疾對韓愈的文學認同》一文對此有較為詳細的論述,見《文藝研究》2005年第4期。。

總之,宋人的“文氣論”大多接受了韓愈“氣盛言宜”,而明清的“文氣論”又多受宋人的影響,其“養(yǎng)氣”說的重點集中在明道積理和讀書積學等方面,關(guān)于這方面的內(nèi)容,筆者將在以后的文章中繼續(xù)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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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曹 丕.魏文帝集全譯[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8: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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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胡 仔.苕溪漁隱叢話[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4:前集卷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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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辛更儒.辛稼軒詩文箋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265.

Reception of Han Yu's“Literature Creation due to the Prosperous Vigor”in Song Dynasty

ZHA Jin-ping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Hefei University,Hefei 230601,China)

“Literature creation due to the prosperous vigor”is the important literary theory put forward by Han Yu.It had a profound influence on later generations like his“l(fā)iterature creation due to inquietude from the bottom of mind”theory.Compared to the“l(fā)iterature creation due to inquietude from the bottom of mind”theory,the“l(fā)iterature creation due to the prosperous vigor”more focused on the prose.Han Yu put forward the view“l(fā)iterature creation due to the prosperous vigor”based on Liang Su's“wen-qi concept”.He opened up the researche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vigor”and“word”and the maintenance of“vigor”and his view had great influence.In the historical development of“l(fā)iterature creation due to the prosperous vigor”theory,the understanding and reception of the people in Song Dynasty were very important.From Hu Yuan to Li Tu,whether they are writers or neo-confucians,they

Han Yu's theory with their own interpretations.The reception of the people in Song Dynasty had a far-reaching effect on later generations.

Han Yu;“Literature creation due to the prosperous vigor”;people in Song Dynasty;reception

I02

A

1008-3634(2011)06-0092-06

2011-07-20

安徽省教育廳人文社科一般項目(2008SK331)

查金萍(1978-),女,安徽太湖人,副教授,博士。

(責任編輯 劉 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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