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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選本看元和詩歌在唐宋金元的傳播接受

2011-01-01 00:00:00尚永亮洪迎華
求是學刊 2011年5期


  摘要:文章對元和十大詩人作品在唐宋金元詩歌選本中的入選量予以統(tǒng)計和分析,這是考察元和詩歌在這些時期傳播接受狀況的有效途徑。文章通過對代表性選本的計量分析發(fā)現,元和十大詩人的入選各具特點,白居易較為穩(wěn)定,賈島、劉禹錫選量居高,韓愈、柳宗元之入選不盡如人意,元稹、李賀等則隨時代變遷呈現出明顯的起伏變化。由此看出,選本收錄既一定程度地反映出作家在傳播接受史上的實際影響,也在個別人身上呈現出與其實際地位不相稱的一面。而從宏觀角度看,選本中詩人地位的漲落變化則反映出不同時代詩歌風氣的變遷。
  關鍵詞:元和詩歌;選本;傳播;接受
  作者簡介:尚永亮(1956—),陜西西安人,武漢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從事唐代文學研究;洪迎華(1976—),女,湖北長陽人,文學博士,廈門大學中文系教師,從事唐代文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I207.20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7504(2010)05-0100-07 收稿日期:2010-03-25
  
  與作家的詩文別集、專集相比,選本對詩作的收錄是一種更富時效性的傳播方式。就編選詩集的選家來講,選本的收詩傾向不僅反映出他個人的文學愛好,也折射出其所處時代的審美趣味;就被選的詩人而言,其詩入選與否、入選數量的多少,都直接體現出其詩在那個時代的傳播接受境遇。
  韓愈、孟郊、李賀、賈島、白居易、元稹、張籍、王建、劉禹錫、柳宗元,是中唐元和時期十位最具代表性的詩人。其中韓孟李賈與白元張王,向被稱為韓孟詩派和元白詩派,在當時和后世具有廣泛影響;劉禹錫、柳宗元二位雖未人流派,卻是公認的詩壇大家。對這十位詩人作品在后世詩歌選本中的入選量予以統(tǒng)計,借以考察其被選家接受的程度,無疑是有意義的。
  
  一、中晚唐詩歌選本對元和詩歌的選錄
  
  在唐代選本中,選錄元和十大詩人詩歌的選本有兩種,即晚唐、五代之際的《又玄集》和《才調集》。在此之前,大中時人顧陶在編選《唐詩類選》時,曾考慮到元稹、白居易和劉禹錫的詩歌。此書已佚,今存顧氏《唐詩類選后序》云:“若元相國(稹)、白尚書(居易)擅名一時,天下稱為元、白,學者翕翕,號‘元和詩’。其家集浩大,不可雕摘,今共無所取,蓋微志存焉。所不足于此者。以刪定之初,如相國令狐(楚)、李涼公(逢吉)、李淮海(紳)、劉賓客(禹錫)、楊茂卿、盧仝、沈亞之、劉猛、李涉、李瓔、陸暢、章孝標、陳罕等十數公。詩猶在世,及稍淪謝,即文集未行,縱有一篇一詠得于人者,亦未稱所錄?!睋蛑薪忉?,不選劉詩是因其“文集未行”,擔心所見不全導致選錄不公;而不選元、白詩,蓋因二人“家集浩大,不可雕摘”,若有不慎,恐妨真貌。至如《姚氏殘語》所說:“顧陶為《唐詩類選》,如元、白、劉、柳、杜牧、李賀、張祜、趙嘏皆不收,姚合作《極玄集》亦不收杜甫、李白,彼必各有意也。”可能是未曾細審顧陶在后序中的有關交代所致。
  據統(tǒng)計,《又玄集》和《才調集》收錄元和詩歌情況如表一:
  
  從表一中數據看,《又玄集》對各家的采錄較為均衡,雖有王建、柳宗元兩家詩未收,但其他人選者一般也才二三首,最多的賈島亦只收錄了五首。這和此書的選錄宗旨不無關聯(lián)。其序云:“故知頷下采珠,難求十斛;管中窺豹,但取一斑。自國朝大手名人,以至今之作者,或百篇之內,時記一章,或全集之中,唯徵數首。但掇其清詞麗句,錄在西齋;莫窮其巨派洪瀾,任歸東海??偲溆浀谜撸抛右话傥迨?;誦得者,名詩三百首。”可見,韋氏選詩的目的是以采摭才子名篇為主,而不求完備和周全,所以唐代詩人中他所記得又以為才子者,即“采其玄者”數篇而收錄。從“才子一百五十人”,“名詩三百首”,也就是每位詩人的平均選量為二首這個數目來看,賈島以五首詩入選其中,不僅說明了韋莊對賈詩的喜愛和推獎,也反映了賈島在晚唐詩壇的影響力。
  而《才調集》中各家的收錄狀況則有很大的落差,比《又玄集》更明顯、直接地反映出選者的詩學傾向和當時的詩壇趣尚。其中,元白詩派四大家皆人選,總計一百余首(其中元白二人即達84首),不僅以絕對的數量優(yōu)勢領先于其他元和詩人,而且在全集中也占有十分之一強的比例。由此見出韋觳對元白詩派特別是元白詩歌的看重和偏愛?!恫耪{集敘》云:“暇日因閱李杜集、元白詩。其間天?;烀?,風流挺特。遂采摭奧妙,并諸賢達章句,不可備錄,各有編次”,明確指出了他對李杜、元白四家詩的推崇和景仰。他的選錄。不僅具體體現了其趨向元白一派的詩學觀念,而且也佐證了元和體詩在晚唐時期蔚為流行的接受境遇。尤其是元稹,他的艷情詩正好迎合了晚唐五代流麗浮艷的詩歌風氣,所以在這種詩歌風氣的直接產物《才調集》中,其詩以57首的人選量高居十大詩人之首。而與元白詩派形成對比的是,韓孟詩派僅入選九首,其中賈島一人即占七首。這說明,作為一個詩人群體,韓孟詩派在晚唐的影響遠不及元白詩派,此其一;其二,若不以整體論,賈島在晚唐詩壇的影響遠遠超過了韓孟及這個詩派群體,成為一種獨特的文化現象,這和《又玄集》的編選情形是吻合的。
  若撇開詩派界限,就元和十大詩人來看,以上數據反映出,元稹、白居易、賈島在晚唐最受歡迎,而韓愈、柳宗元這兩位以古文齊名的大家卻遭遇了冷落。柳宗元一首未選,韓愈也只在《又玄集》中入選兩首,這顯然與他們在古今文壇的盛名不符。究其緣由,大概一方面是因為晚唐五代古文低落、駢文回升。波及和影響了時人對其詩歌的接受;另一方面,則與他們詩歌自身的情感內涵、美學特質和所用詩體密切相關。相比其他詩人,坎坷不遇、積怨深重而性情激切剛烈的韓柳,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更注重抒寫主觀自我、宣泄其內心“不平”的情感,并多選最宜于表現這種情感的古詩體裁,這固然加強了其詩歌的抒情深度,但同時也與傾心詩藝、熱衷近體的晚唐讀者拉開了一定的心理距離。另外,與元白相比,韓柳二人在創(chuàng)作中的自覺傳播意識也稍遜一籌,特別是柳宗元因南貶遐荒的遭際,使其詩難以廣泛傳播,從而客觀上抑制了中晚唐讀者對其詩歌的接受。
  劉禹錫詩在兩個選本中分別人選三首和17首,這一數量雖不及元白,卻遠超韓柳。細究起來,其緣由應該排除不了以下因素:一是比起韓柳等人,劉禹錫存世時間較長,其生活和創(chuàng)作已由中唐步入晚唐時期;二是他在晚年與白居易等人詩酒唱和,文雅風靡天下,這在很大程度上激揚了其詩名,也促進了其詩歌的傳播。如《又玄集》所收《寄樂天》(原題《蘇州白舍人寄新詩有嘆早白無兒之旬因以贈之》)、《和送鶴》(原題《和樂天送鶴上裴相公別鶴之作》)兩首,雖不是劉禹錫最有代表性的佳作,但《寄樂天》中“雪里高山頭白早,海中仙果子生遲”一句曾被白氏激賞,謂為:“真謂神妙,在在處處,應當有靈物護持?!倍逗退旺Q》及誤系于劉禹錫名下的《鸚鵡》一詩皆為劉、白唱和之作,可見韋莊選錄劉詩時不僅以劉白唱和詩為主要的取材范圍,而且在劉詩價值的取舍上也受到了當時享有盛名的白居易的影響。
  除以上兩種選本,晚唐張為作《詩人主客圖》(詩句選本),將中晚唐詩人分為不同流派,并以主、客編次。其中,白居易為“廣大教化主”,元稹為其“入室”;孟郊為“清奇僻苦主”;李賀為“高古奧逸”主孟云卿之“入室”;張籍、賈島分別為“清奇雅正”主李益之“入室”和“升堂”;劉禹錫為“瓌奇美麗”主武元衡之“上人室”。這樣一種劃分,一方面說明了這些詩人特別是白居易在張為心目中的地位。另一方面也展示了張為本人所具有的流派意識。圖中對詩人詩歌、詩句的收錄(計有白詩五、句四;元詩一、句二;李句三,張句四,賈句五,孟句三,劉詩二、句二),無疑也以選本的形式推動了作品的傳播;而韓、柳不在其列,又進一步說明了二人詩歌在晚唐的實際境遇。
  
  二、關于王安石與《唐百家詩選》
  
  北宋王安石編撰的《唐百家詩選》是我國古代著名的詩歌選本。也是北宋留存至今的少有的一個選本。其書20卷,共選唐代詩人104家,詩歌1266首。王安石在序中說:
  余與宋次道同為三司判官時,次道出其家藏唐詩百余編,委余擇其精者,次道因名曰《百家詩選》。廢日力于此,良可悔也。雖然,欲知唐詩者,觀此足矣。(卷八十四)一個“足”字,似乎很權威。可是,唐代的一些大家名家如李、杜、王維、元、白、劉、柳、韓愈、杜牧、李商隱等都闕而未選,故后人對此一選本爭議很大。宋人主要集中對王安石如何參與該書編選的問題發(fā)表不同看法,之后論者則轉向評論荊公選詩的眼光及詩歌選本的質量。嚴羽在《滄浪詩話·考證》中指出:“前卷讀之盡佳,非其選擇之精,蓋盛唐人詩無不可觀者。至于大歷已后,其去取深不滿人意?!本科湓?,大概是“荊公當時所選,當據宋次道之所有耳”。果如是,則其序言所謂“‘觀唐詩者觀此足矣’,豈不誣哉!”清何焯《跋王荊公百家詩選》則云:“荊公之意,以浮文妨要,恐后人蹈其所悔,故有‘觀此足矣’之語,非自謂此選乃至極也。后來譏彈之口,并失其本趣?!?卷九)總之,眾說紛紜,至今也沒有一個令人信服的說法。
  在元和十大詩人中,韓愈、孟郊、李賀、白居易、元稹、張籍、柳宗元、劉禹錫八人皆不入選。關于韓、柳,嚴羽認為“以家有其集,故不載”是可信的,因為王安石曾編過一部《四家詩選》,集中選錄李白、杜甫、韓愈、歐陽修四家詩,并把韓愈置于李白之前、杜甫之后,可見其推重程度。在不選諸大家的同時,《唐百家詩選》卻收錄賈島詩23首、王建詩92首,而且王建是全集中入選作品數量最多的詩人。由于此集選詩的藝術旨趣王安石并未言明,加上集中所選并非都是精品,作品的風格亦不甚統(tǒng)一,所以很難從選詩的動機和詩學傾向上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端膸烊珪偰俊分^“是書去取,絕不可解”。清人沈德潛曾在《說詩啐語》中說:“《唐詩選》白殷瑤、高仲武后,雖不皆盡善,然觀其去取,各有指歸。惟王介甫《百家詩選》,雜出不倫。大旨取和平之音,而忽入盧仝《月蝕》;斥王摩詰、韋左司,而王仲初多至百首,此何意也?勿怖其盛名,珍為善本?!钡袢擞钟袨槠滢q護者,謂“《唐百家詩選》的選詩旨趣實際并非‘絕不可解’,而是確有深意存焉”。其深刻意義即在于:“其選詩風格是‘雜出不倫’。這正體現出王安石對歐陽修所倡的‘意新語工’,不主變化的詩歌風格的直接承繼?!边@一解說看似有理,卻難以令人信服。然而可以肯定的是,王建、賈島二人詩歌大量人選的本身,一方面說明了王氏對其創(chuàng)作藝術的欣賞和推崇,另一方面,也間接反映了王、賈二人在北宋前期的影響,并一定程度地提升了其詩史地位。
  
  三、南宋金元詩文選本對元和詩歌的選錄
  
  進入南宋,選編詩文集出現了一個熱潮。據張智華《南宋人所編詩文選本在中國學術史上的地位》統(tǒng)計,南宋人所編詩歌選本有124種;孫琴安《唐詩選本六百種提要》認為古代唐詩選本的第一次高潮就出現在南宋時期,并統(tǒng)計出南宋人所編唐詩選本29種。諸如洪邁所編《萬首唐人絕句》、趙師秀所編《眾妙集》、謝枋得所編《千家詩》、周弼所編《三體唐詩》等,即其中較著名者。據此而言,南宋唐詩選本不僅在數量上比北宋時期猛增,而且在形式結構、內容質量、理論批評上均有大的突破和進展,成為該時期傳播、接受前代詩文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到了金元時期,唐詩選本持續(xù)發(fā)展,出現了元好問所編《唐詩鼓吹》、方回《瀛奎律髓》、楊士弘《唐音》等優(yōu)秀選本,在當時和后世均具較大影響。這里,我們擇其要者,對元和十大詩人在南宋金元時期選本中的人選概況作一統(tǒng)計,見表二。
  
  表二所列共八種,都是現存并頗具影響力的唐詩選本,其對元和十大詩人詩歌的選錄,頗能反映元和詩歌在南宋金元時期傳播和接受的狀況。通過對表格中不同選本選詩數據進行分析,可以得出以下認識。
  首先,元白詩派詩歌的總人選量最高,達到1740首,而且整體人選率也較高,八種選本中,白、元、張、王分別有六次、四次、六次、七次入選。表面看來,該派詩人具有較高的接受度。但細加分析,又有兩點值得注意:一是白元張王四人的高入選量主要是由南宋前期和金元之際的兩三種選本抬起來的,如《萬首唐人絕句》即選錄四家1386首詩,《瀛奎律髓》、《唐音》各選202、118首詩,其總數已達1706首;而在南宋中后期之《眾妙集》、《三體唐詩》至《唐詩鼓吹》五家選本中,其總入選量僅34首。由此見出,元白詩派在南宋時期主要受到個別選家的重視,而尚難說明其廣受歡迎。相較而言,給予他們更多關注的倒是元代選家。二是就白、元、張、王四家在不同時期選本中的地位而言,又是有著明顯的升降變化的。由于晚唐五代詩風趨向凄迷、浮艷一路,以艷情詩聞名的元稹在晚唐選本中最受青睞,而到了宋元之際,元氏在選家心目中的地位大幅下降,不僅低于白居易,而且與張、王二家相比,其詩的人選率(四次)最低,僅入選量(248首)稍高于張籍(240首)(按:此與《萬首唐人絕句》但求數量完備的選詩旨趣相關,說詳后)。與之相應,白居易、張籍、王建的地位則分別上升,白氏以最高的入選量(912首)位居其首,王建不僅人選率(七次)最高,而且詩選量(340首)亦大大超過張籍和元稹。由此可見,在宋元之際的選本中,白居易詩受到的關注度最高,王建、張籍詩次之,而元稹詩已被選家嚴重忽視。
  其次,韓孟詩派在宋元選本中的接受境遇總體上仍然尷尬,韓、孟、李、賈四人的詩歌入選總量(391首)和平均入選率(三次、三次、二次、七次)不僅遠遜于元白,而且低于柳、劉(447首、五次、八次)。當然,這種情形一定程度上也與韓孟等人多工古體,而以上宋元選本則以近體詩為主有關。至于其詩派成員,則要具體分析。韓愈作為詩派之首,在選本中的地位并不居于首位。他的詩歌入選量(121首)雖然高于孟、李,但在元和十大詩人中不高,入選率也僅為三次。賈島的詩歌依然備受關注和歡迎,在韓孟詩派中以144首的人選量和七次的入選率獨占鰲頭,與晚唐選本的接受狀況大體一致。這種情況說明,賈島詩在唐宋詩壇的影響并不亞于韓愈,甚至更有風行之勢。孟郊和李賀在宋金選本中的接受境遇較為低迷,其詩歌的入選量(58首、68首)和入選率(三次、二次)均為元和詩人中最低者。但李賀詩在《唐音》中被選錄23首,位居韓孟詩派之首,孟郊次之,人選19首,這說明二人在元代后期的接受境遇又是頗有提升的。
  進一步分析可以發(fā)現,在元和十大詩人中,以上選本之詩歌入選率最高的不是中唐時期影響最大的白居易、韓愈等人,而是風格卓異的劉禹錫(八次)。這些選本以近體詩為主,而劉氏在創(chuàng)作中也以近體詩居多,由是二者遂得相合。尤其是《眾妙集》、《千家詩》、《章泉澗泉二先生選唐人絕旬》、《唐詩鼓吹》等選本,在劉詩的選錄上表現出特別的偏重?!墩氯獫救壬x唐人絕句》以晚唐詩歌為主,集中未選柳詩,而收劉詩達14首,并將其置于卷首,可見趙、韓二人對劉禹錫七絕的喜愛。從所選作品來看,大都為劉氏七絕名篇,如諷刺詩《自朗州承召至京戲贈看花諸君子》、《再游玄都觀》,詠史懷古詩《石頭城》、《烏衣巷》,還有民歌體七絕《踏歌詞》、《楊柳枝詞》等。集眾家名篇的《千家詩》選錄劉禹錫《玄都觀桃花》、《再游玄都觀》、《烏衣巷》三首七絕,益發(fā)確立了這些名篇的歷史地位?!短圃姽拇怠穼_x唐人七律,劉禹錫不僅人選最多,而且被置于卷首的位置??梢哉f,劉氏七律和七絕在中唐詩壇的卓越成就和代表地位,在宋元選本中已得到充分的體現。另外,亦需提及的是,南宋郭茂倩所編《樂府詩集》收錄了劉禹錫《竹枝詞》、《楊柳枝》、《踏歌行》、《浪淘沙詞》等76首樂府詩,從而更從樂府歌詩的角度促進了劉詩的傳播。
  與劉禹錫有著多重相似并同樣不入流派的柳宗元,在選本中的接受境遇卻不及劉氏。而同韓愈類似,二人的詩歌入選量(95首、121首)相差不多。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為柳宗元和韓愈一樣工于古體。另一方面是柳宗元的存詩量在十大詩人中最少,從而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詩的入選量。當然,如果從其存詩160余首的基數來看,柳宗元在宋元選本中的入選指數則要比韓愈高很多。而且值得注意的是,越到后來,選家對柳詩越為重視,如《唐詩鼓吹》、《瀛奎律髓》兩種選本特別表現出對柳氏七律等詩體的推許;《唐音》是這一時期現存詩選中唯一非專選近體詩的唐詩選本,正由于各體皆選,它也是以上八種詩選中收柳詩與劉詩持平的一種。在其所選29首柳詩中,五古14首、七古四首,占近三分之二;余則七律二首、五絕四首、七絕五首。楊氏在五古下說:“中唐來作者多,獨韋、柳追陶、謝,可與前諸家相措而觀,故取之,通二人,共詩五十九首。”由此可見他對柳宗元五古之推崇。
  
  四、余論
  
  通過以上對唐宋金元選本收錄元和詩歌的數據分析,我們還可將話題稍作引申,得出若干規(guī)律性的認識。其一,選本中詩人地位的升降變化能夠反映詩歌風氣的變遷。這可從元稹、孟郊、李賀詩歌的入選窺見一斑。晚唐五代時期。詩風華麗浮艷,元稹的艷情詩正好順應了這種時代風氣,所以在《才調集》中,其詩入選量以高出其他詩人很多的優(yōu)勢遙居十大詩人之首,而到了宋代,其入選量及入選率都非常低。這種情況的出現,一方面與宋人重道德節(jié)操、鄙薄元稹后期“撓節(jié)速化”、“遂黨中人”的政治表現相關,另一方面,則與蘇軾提出的“元輕白俗”論的影響有關,而且由于元稹品節(jié)的問題,其詩之“輕”更甚于白詩之“俗”。如張戒《歲寒堂詩話》雖對元、白、張籍詩均有批評,但又區(qū)別對待之:“自才多而意切,張思深而語精,元體輕而詞躁爾?!比~夢得《避暑錄話》卷下則針對杜牧作李戡墓志詆毀元白“淫言蝶語,人人肌骨”的言論說:“元稹所不論,如樂天諷諫、閑適之辭,可蓋謂淫言蝶語耶?”葉夢得只為白居易辯誣,而將元稹排除在外。劉克莊跋《宋氏絕句詩》謂:“余選唐人及本朝七言絕句,各得百篇,五言絕句亦如之。今鋟行于泉、于建陽、于臨安。元白絕句最多,白止取三二首,元止取五言一首。”(卷101)據此,不難看出選家對元詩的基本態(tài)度。
  至于孟郊、李賀,除在《萬首唐人絕句》中入選數十首外,在從《眾妙集》到《瀛奎律髓》的六種選本中,幾乎被剃了光頭(僅《瀛奎律髓》選孟詩一首),而到了元代楊士弘《唐音》那里,他們的入選指數迅速上升,并超越了賈島。特別是李賀,由長期的不受重視躍升為詩派中人選量第一的位置,變化尤為顯著。這種情形,蓋與宋元讀者在評論視野及創(chuàng)作實踐中對孟、李的接受情形基本一致。長期以來,宋代文人對孟郊的寒苦、李賀的奇詭持不喜和不滿的態(tài)度,但到了元代,對盂郊特別是李賀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極大的轉變,詩壇掀起了以“鐵崖體”為代表的學習李賀詩歌的風習和高潮。所以,李賀詩歌在選本中的變化正說明,入選量的大小不僅是詩人在選家心目中地位的直接反映,也是時代文學思潮的風向標。而選本對作家作品的取舍態(tài)度,則反映出該作家地位與聲望在文學史不同歷史時期的盛衰起伏。
  其二,選本的收錄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作家在傳播接受史上的實際影響。在元和十大詩人中。賈島身為韓孟詩派成員之一,其詩歌的入選量和入選率均甚為突出,在詩派中遠超韓、盂,位居首位。這和唐宋文學史發(fā)展的實際是相吻合的。晚唐五代之際,幽獨凄清、苦吟瘦硬的賈島詩深得末世士人的喜好;宋初詩壇,以學習賈島、姚合為主的晚唐體詩也盛行一時;南宋后期,學賈島詩的風氣再次興起,這既與偏安一隅的社會氛圍和詩人們抑郁隱晦的群體心態(tài)有關,也成為時人力求擺脫江西藩籬、回歸唐音的一條求變門徑。如趙師秀代表的“永嘉四靈”選擇賈島、姚合作為藝術典范,就是不滿體現著典型宋調的江西詩風,從而叉回到了宋初崇尚晚唐體的老路上去。趙師秀《眾妙集》未收賈詩,但有《二妙集》專選賈島、姚合二家作品。最能從韓愈、賈島之比較中看出賈詩在宋元流行之勢的,是方回《瀛奎率髓》對其詩歌的收錄。方回推崇江西詩派,并在這一流派的系統(tǒng)總結中提出了著名的“一祖三宗”說。韓愈作為江西詩派所學習的詩人,當然深得方氏推許,他認為韓愈是詩派盟主并突出其“自得者不用力”、高出眾人一籌的地位。他曾經說過:“唐詩前以李杜,后以韓柳為最。姚合而下,君子不取焉。”但在《瀛奎律髓》中,賈島詩的入選量明顯高出韓愈許多。這是因為方回極力推崇賈島詩中的瘦硬高古之風,并將之作為入杜門徑。他在《瀛奎律髓》卷二十七賈島《病蟬》詩后評日:“賈浪仙詩得老杜之瘦而用意苦矣”,又在卷二十三姚合《題李頻新居》后說:“老杜如何可學?曰:自賈島幽微入,而參以岑參之壯,王維之潔,沈儉期、宋之問之整。”在《春半久雨走筆五首跋》中,方氏稱自己詩中也“有浪仙之敲”。這一夫子自道,既說明他對賈詩的偏愛,也可間接看出賈詩在宋元詩壇的影響。如此看來,《瀛奎律髓》獨選賈詩67首,比韓孟詩派其他三人之和還多數倍,正一定程度地反映出賈島在文學史上的地位和影響。
  其三,選本對詩人的收錄有時也呈現出與該詩人實際地位不相稱的一面,而選本中的選詩量,也不是衡量詩人受接受程度的唯一指標。從唐宋選本對元和詩歌的收錄來看,韓孟詩派尤其是韓愈在選本中的詩歌入選情況是不盡如人意的,這與韓愈在中唐詩壇拓新求變并對宋詩頗具影響的大家地位頗不相稱。這種情況,從原因而言,自然與前述韓愈多作古體詩,而宋元選本多選近體詩有關,與楊士弘《唐音》因韓集流行頗多而未錄韓詩有關,也與韓詩著力創(chuàng)變所形成的陌生化有關;從結果而言,則似乎說明,在創(chuàng)作領域、評論界中產生重大影響的詩人,在選本中不一定受到歡迎。
  此外,某些選本的選詩量,未必能準確表現選家的態(tài)度,也未必能真實反映出詩人的被接受程度。典型的例證是洪邁的《萬首唐人絕句》。該書在當時和后世雖享大名,卻殊欠精審。洪邁先是“取諸家遺集,一切整匯”,接著為了向朝廷進獻,“又復搜討文集,傍及傳記、小說,遂得滿萬首”。正如論者批評該書所謂:“期在盈數。隨得隨錄……不復詮次,一人三四見者有之。”“洪容齋所選唐人絕句,不擇美惡,但備數耳?!闭?strong style="display:none;">b7R+WI3WeJxyZ3vjEmEY3TcvTm8WiFJqalRashZ/39E=因為該書在編選過程中以求全、求博為務,沒有什么特定的擇取標準,故僅依據其詩歌入選數量進行分析,便容易誤入歧途,而得出與實際不相符合的結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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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 杜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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